完顏彩彩聽到紫衣男子的輕喚聲,面色已經嚇的僵硬起來,她甚至都忘記了交代那些暗衛們一定要取了顧妍夕的性命,轉身雙手提起裙子落荒而逃。
顧妍夕感覺到數十把長劍帶着強攻猛式要將她的身體刺穿,顧妍夕並沒有對這次刺殺毫髮無傷抱任何希望,而是迅速的在這幾個刺劍而來的暗衛中找到最弱的一位,想將他殺死然後找缺口逃竄。
匕首在她的手腕中靈活的轉動,然後以靈蛇之勢刺入出劍劍勢最弱的暗衛胸口。
被刺中胸口的暗衛口吐鮮血僵硬的倒在了地上,而此刻數十把長劍刺來與顧妍夕的身體只有咫尺之距。
碰!
他們手中的長劍定格在空中,然後被強大的內力推動,將他們緊靠顧妍夕的身體衝散。
一聲聲慘叫和哀嚎聲過後,這些人已經成爲了死屍,躺在了血泊之中。
顧妍夕站定身子,並未因爲這些暗衛被殺,面目猙獰、血流成河而感到恐懼,而是靜靜地立在原地,用一種沉靜淡然之色望向紫衣男子。
他劍眉星目,墨發如雲一般披在紫衣之後,看她之時,脣角朝着一邊彎起,含着一抹痞美的笑容。
“妍夕……”
他手中的劍刃還在滴血,而他卻毫不在意,而是眉目溫和,朝着顧妍夕輕輕的喚着。
顧妍夕淡漠地望着他,腦海中似乎搜索不到他的身份。
“你是誰?”
“我是顧淳,你的二叔!”
“顧淳?二叔?”
顧妍夕對顧淳這個名字還是有印象的,可是她卻記不清這個人的容貌是怎樣的。
但憑着她對他的初見直覺,這個人不像是說謊,應該就是她記不大清楚容貌的二叔顧淳了。
“謝謝你救了我!”
顧妍夕就連答謝都變得這樣謙遜,曾經的顧妍夕與顧淳之間如同親人,是不會說出這樣客氣的話的。
顧淳當然明白顧妍夕此刻的處境,他輕輕走近顧妍夕,到了與她只有一米之距停了下來。
“我在這裡開了一家酒樓,要不要我們進去,坐下來聊聊?”
“好!”
顧妍夕並沒有多問什麼話,而是與顧淳轉身走了約麼一刻鐘,到了一家酒樓,隨着他到了樓上的一件廂房,顧淳讓夥計將好菜都做好了擺放在桌上,這才聽到顧淳輕輕開口道。
“妍夕,你知道爲何你會一直失憶,想不起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嗎?”
顧妍夕搖頭:“我也不知道,我自從四年前生下了小天,之前發生的事突然間都忘記了。”
“其實,真正害你的人是阮經軒!”
“是他?”
顧妍夕不敢置信,但從完顏彩彩的口中也聽到了是阮經軒害的她失去記憶,這次連顧淳都這樣說了,這件事看來是真的了。
顧淳以爲她這是不相信他說的話,畢竟阮經軒和她一起生活的四年,這四年足夠讓顧妍夕改變了太多,也包括他們之間的感情。
“你是不相信他會這樣做對嗎?其實他之所以讓你失去記憶,留你在身邊,都是想和你在一起!”
顧妍夕深吸一口氣,對於顧淳的解釋,她早已經猜到了。
說不恨阮經軒,她怎能會不恨他?
要不是他,她怎麼會失去炎國皇后的身份,怎麼可能會忘記炎國的皇上就是她的夫君,又怎能在異國他鄉被魏國公主炫麗暗算,讓小天下落不明瞭呢?
這一切都罪魁禍首都是阮經軒,都是他害的她親鄰子散,無法在回到她從前的生活之中。
可是這四年來,他對她的感情一直深情不變,對小天的愛也是無微不至,這讓顧妍夕的恨再一次衝散,根本沒有辦法真的恨起他來。
四年的時間,足以讓顧妍夕放不下他這個朋友了,即便她對他沒有想成爲夫妻之情,但是若是想讓她來恨他,她真的難以做到。
“我知道了!”
顧妍夕只不過平淡的回答了這句話,並沒有說出她的感受和心情。
顧淳又問道:“你是不是到現在都沒有記起炎鴻澈?”
顧妍夕點了點頭:“這四年來我的記憶之中總是有一些零碎的畫面出現在腦中,可是我卻怎麼也想不起這些畫面到底是什麼,和誰有關,也包括你口中說的炎鴻澈。”
“他是你最愛的一個男人,也是你的夫君!”顧淳說這句話時,心裡微微有些發澀,因爲他的確不想承認這個事實,爲什麼炎鴻澈能得到過的愛,他卻不曾有過。
顧妍夕脣角扯動了下:“你現在告訴了我,可是我還是記不起他是不是曾經出現在我的生活之中。”
她擡眸看向了顧淳,略帶祈求問道:“我可不可以拜託你一件事?”
“說吧,只要我能辦到,我一定鼎盡力而爲。”
“我不想讓炎鴻澈知道我們是夫妻,這件事我想隱瞞下去,直到我真的記起了他。”
顧淳深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好!”
他看了一眼快要涼透的飯菜,將酒樓夥計來招喚來,讓他們將飯菜都換上新的,顧妍夕卻擡手阻止道:“不必了,我有事想要先離開。”
顧妍夕從桌前站起,轉身欲走,在快要離開房門前,她突然頓住了身子。
她回眸望向顧淳,思慮了片刻道:“我可不可以拜託你一件事?”
顧淳點頭道:“說吧!”
“我想進到魏國的皇宮,小天被魏國公主炫麗挾持進了皇宮,我只身一人怕進宮中會有所爲難。”
顧淳從桌前站起,想了片刻道:“可以,你準備什麼時候要進魏國皇宮中?”
“今晚從盧城出發後,大概幾日能到?”
“兩天!”
“好,那就今晚出發!”
顧淳見顧妍夕堅毅的神色未減,這樣的顧妍夕纔是他所認識的顧妍夕,雖然四年未見,可是她身上的強勢之氣,怕是連男人都要甘敗下風了,也只有她這樣與衆不同的女人,也許纔會讓他心動。
“在這裡等我片刻,我這就命人去準備一下。”
“多謝了!”
顧妍夕見顧淳離開了廂房,去交代他的人去準備行程上所用之物。
而她輕輕走到了木窗前,望見夕陽已經落下,大街上陷入了一片靜謐的安寧之色。
她現在唯一能記起的只有和她相處四年,不曾分開過的寶貝兒子,只想能安全的將小天救出魏國,其他的事情,就等着時間久了在讓她記憶起。
她闔上雙眸,長長的睫毛在她的眼窩下投下了好看的剪影。
喬羽客棧,炎鴻澈和阮經軒同坐在一間房中,二人緘默不語,卻讓這裡的氣氛變得更加濃重和詭異。
突然間,聽到了一連串急促地跑上閣樓的腳步聲。
炎鴻澈和阮經軒都尋着門的方向望去,卻見到一張清麗的面容上滿是焦急,但卻在見到他們疑惑的眸光時,她將這種惶恐不安的情緒隱藏住,露出一副很鎮定的樣子。
炎鴻澈看了眼她的身後,發現只有小秋匆忙的跟到了她的身後,卻沒有見到顧妍夕的身影。
“她呢?”他輕啓朱脣,沒有任何溫度開口質問着。
“皇上,您說的她是指誰呢?”
完顏彩彩明知故問,這讓阮經軒聽到了都不由得皺起眉頭,有些不大高興。
“別廢話,當然是皇后娘娘了!”
“皇后娘娘啊?她說忘記了一些事,要回宅子裡看看……皇后娘娘不是臣妾嗎?怎麼會是臣妾的妹妹呢!”
完顏彩彩顯然是剛纔被嚇的語無倫次,她上一次和阮經軒在那家酒樓商量將炎鴻澈帶回炎國的計策,恰巧被賢王顧淳看到了,雖然他們都蒙着面紗,看不清真容,但是她今日從顧淳的語氣中,能聽得出他已經猜出了他們的身份了。
若是他找到了這裡,將這件事告訴炎鴻澈,炎鴻澈豈不是要將她碎屍萬段了?
阮經軒眉心皺起,驚訝地望了一眼炎鴻澈,難道他還是執意認爲完顏彩彩並不是顧妍夕,真正的顧妍夕是被他們編制出來的謊言,正是完顏彩彩的妹妹?
完顏彩彩顯然沒有意料到炎鴻澈已經猜出了她不是真正的顧妍夕,她剛要裝作頭暈裝,歪歪斜斜朝着炎鴻澈倒去。
“皇上,臣妾有些不舒服!”
炎鴻澈一把將完顏彩彩推開,朱脣輕啓,冰冷道:“來人,將假皇后完顏彩綵帶走,碎屍萬段!”
寐生領命:“遵命皇上!”
完顏彩彩些許是因爲剛纔受到了驚嚇,又被炎鴻澈突然間識破了她的身份,一時間讓她昏了頭腦。
“什麼?臣妾是真的皇后,臣妾不是完顏彩彩,你們……快住手,不要碰本宮……”
她本是武功很高,寐生若是和她單打獨鬥,兩個人可謂不分上下,可偏偏因爲她亂了心智,讓寐生和幾個護衛輕易的擒住了。
炎鴻澈走向完顏彩彩,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狠了幾分,痛的完顏彩彩咧開嘴,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別再裝了,朕已經猜出來你的身份了……皇后娘娘去哪了?爲何你沒有將她帶回來?”
完顏彩這才知道炎鴻澈可能早就看出了她的身份,他之所以沒有殺她,全是因爲他想利用她,找打顧妍夕的下落。
沒想到最悲哀的人竟然是她,以爲四年的時間會讓一個人愛上她,沒想到結局竟是這樣的悲慘。
他還是恨她,爲了那個女人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她被賢王帶走了,你以後不會在見到她!”
完顏彩彩哈哈一笑,口中的舌頭都被她硬生生咬破了,可見她是多麼的恨顧妍夕,恨炎鴻澈,恨這兩個人的出現擾亂了她想要的生活。
炎鴻澈一聽,好看的眉毛擰成一條線,他修長有力的手指從她的下巴處移下,挪到了她的喉嚨處,用力擰動了下。
“朕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完顏彩彩眼珠子越睜越大,面色漲紅,到了最後口中吐出一大口鮮血,成爲了一具不會說話的屍體。
“將她的屍體拖出去,碎屍萬段!”
炎鴻澈痛恨眼前這個易容成顧妍夕面容的完顏彩彩,要不是她,顧妍夕怎麼可能與他成爲分離的夫妻?
寐生自然也是痛恨完顏彩彩,這四年看到皇上一直都在喝着悶酒,時常將自己關在書房裡,像是陷入了回憶的痛苦之中,這都是完顏彩彩造成的,她拆散了這樣一對恩愛的夫妻,早該有這樣的結果了。
“遵命,皇上!”
寐生讓護衛們將完顏彩彩的屍體拖出了房間,現在只生下阮經軒和炎鴻澈二人。
炎鴻澈憤怒地望着他:“顧妍夕是不是失憶了?罪魁禍首就是你,對不對?”
阮經軒知道在欺騙下去,炎鴻澈一定不會相信他的話了,所以他淡淡一笑,承認道:“不錯,這一切都是出自於我的雙手,是我讓她忘記了你!”
“朕真想現在就殺了你!”
“可是你殺了我,妍夕是不會原諒了你!”
炎鴻澈冷冷一笑:“是啊,這四年來你對她這般好,她怎麼忍心會殺了你!朕現在還有一件事要親口問你,小天到底是不是朕的皇子?”
阮經軒淡漠地回瞪着炎鴻澈:“若是想讓我告訴你,除非你現在就放我走!”
炎鴻澈知道,阮經軒這是給他留下活路的最後一手,他也心裡明白,若是他真的殺死了阮經軒,那麼顧妍夕一定不會原諒他。
他只好選擇了答應與他交易:“好,朕答應放你走!”
阮經軒望了一眼護衛們都讓出了一條路,他警惕的看着炎鴻澈,怕他要反悔,待走出了護衛們讓出的路時,他飛身從閣樓上落到大廳內,又以迅雷之勢跑出了喬羽客棧。
站在喬羽客棧的樓外,他仰望着站在木窗前凝視着他的炎鴻澈。
“小天是你的皇子,若是你想救他,就快到魏國皇宮,想辦法救他!”
阮經軒說完這些話,身影迅速消失在樓下,可卻讓站在房間內的炎鴻澈,心猛然間一跳。
“小天竟然是朕的皇子?那一次妍夕真的是母子平安了?”
他帶着些許的驚喜,但很快這種驚喜的感覺被惶恐之情代替,小天被魏國公主炫麗挾持進了魏國的皇宮,他一定要想辦法進到魏國的皇宮救出小天。
他深邃如寒潭般的雙眸眯起,一雙拳頭緊緊握住,可在這時,胸口一股熱血涌上,他竟然從口中吐出紅色的鮮血。
寐生看到後,疾步跑過來,擔心道:“皇上,要不要找大夫來給您瞧瞧!”
“不必了,朕並無大礙!寐生你先派人去找皇后的下落,再速去準備一下,我們今夜就趕去魏國皇宮。”
寐生見炎鴻澈面色有些蒼白,那硃紅色的脣瓣被鮮血染的更加妖媚,看着就讓人心疼。
他知道炎鴻澈的性格,只要是他的決定,就不會有迴轉的餘地,看來大夫是不能找了,他一定要在他的身邊悉心照顧,不要讓他出事。
“是,皇上!”
寐生退下後,炎鴻澈雙手扶住了木窗邊緣,闔上了雙眸,忍受着心與身,與之俱來的痛苦。
妍夕、小天,你們一定要等朕,朕會讓我們一家人早日團圓。
馬車行了兩天兩夜,終於在夜間到了魏國的帝都郾城。
顧淳和顧妍夕二人在郾城找了一家客棧,二人商量好了第二天的進宮計劃後,在第二天清晨又乘着馬車來到了魏國皇宮。
顧淳以賢王的身份,說來魏國友好交談,並且出示了他的身份令牌,還有從墨國帶來的龍印文書,這纔將顧淳和顧妍夕放進了魏國的皇宮之中。
馬車緩緩走在魏國的宮內,顧妍夕撩起車窗簾子望見魏國皇宮裡的建築也算大氣磅礴,不失於炎國皇宮裡那些奢華大氣的建築。
馬車沿着甬道一直往前走,到了殿前的宮巷時,馬車不能在向前行了,顧淳和顧妍夕只好從馬車上走下,行在宮巷之中。
顧妍夕這次以墨國使者的身份出現,所以換上了男兒裝,看起來整個人清秀俊朗了不少。
顧淳和顧妍夕本就長得好看,氣質又超脫於塵,這讓護送他們入宮的魏國宮人們頻頻注目,當有宮女經過時,也不免是一陣臉紅心跳,退避到了一旁,悄悄交頭接耳在議論這兩個美君郎。
顧妍夕並沒有在意別人投來的眸光,而是邊走邊看了下週圍的環境,而且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小天。
“賢王請您在這裡等候一下,奴才這就向皇上通報一聲!”
站在龍汶殿前的太監討笑着,朝顧淳客氣道。
顧淳溫和一笑:“好,那就有勞公公了!”
“賢王何必這樣客氣,奴才這就進去了!”
這位年近三十的太監,想必在魏國帝王的身邊跟隨久了,有些身份了,這次由他來與顧淳照個面,然後進到了龍汶殿,將顧淳到魏國皇宮友好交談之事,告訴了魏國帝王。
頃刻之後,那名太監從龍汶殿走了出來,討笑道:“請賢王您進來,皇上正在候着您呢!”
“好!”
顧淳臨進龍汶殿時,給顧妍夕一個眼色,想染顧妍夕在殿外候着,怕魏國皇帝看出了什麼;而顧妍夕卻固執回瞪他一眼,緊接着和顧淳一同走進了龍汶殿。
“賢王,你能來魏國見朕,還真是稀客啊!”
顧妍夕聽到一聲中年男子悅耳的笑聲後,本想擡眸望清男子的樣貌,卻無意間發現,殿中那副策馬奔騰的屏風之後,似乎有一個人正鬼鬼祟祟藏在了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