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之內,炎鴻澈雙手正推在顧妍夕的脊背之上,爲她的體內輸送了源源不斷的熱性內力,而顧妍夕感覺到了她的腹中,寒性的氣流漸漸從身體上的皮膚散發出去,腹中的疼痛感越來越少,直到最後她感覺到腹中都是一股暖暖的熱流,疼痛感消失了。
她緩緩睜開雙眸,雙手輕撫在圓翹的小腹之上,脣角蕩起了一抹欣慰的笑容,還好孩子沒有出事,不然她還是會在心裡埋下了這顆後悔的種子!
“澈……”
她緩緩回眸,望見炎鴻澈的額頭之上佈滿了細汗,一張俊容含笑,卻滿是疲憊,顧妍夕從懷中拿出了帕子,爲她輕輕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細汗,心中是暖暖的感動。
“謝謝你!”
“傻女人,何必要說這樣客氣的話?爲了你,我什麼都願意!”他伸出大手,握住了她纖細的手。
顧妍夕將清麗的面容俯下,貼近他的手背,感受到他手背上的溫熱。
“澈,爲了你,我也什麼都願意付出!”
“好一個卿卿我我、恩恩愛愛的炎國皇上和皇后娘娘啊!”
馬車的車簾之外,傳來了男子清朗悅耳之聲。
顧妍夕與炎鴻澈含笑對視一眼,其實早在他們在馬車內,炎鴻澈爲她輸送熱性內力之時,他們已經感覺到了有數十人已經將他們的馬車包圍住了。
“澈,我們下去吧!”
“不,你在馬車上,我下去就好!”
炎鴻澈轉身要下去,顧妍夕卻緊緊拉住了他的手臂,固執道:“不,我再也不會輕易放開你的手了,我要寸步都不離開你!”
看着顧妍夕堅毅的神色,炎鴻澈這一刻內心也柔軟了,伸出大手撫上了她膚若賽雪的面龐,朱脣輕啓道:“好!無論我走到哪裡,一定不會在輕易地鬆開你的手了!”
炎鴻澈的大手緊緊包圍住了她的小手,溫熱的感覺瞬間傳到了她的手心和四肢百骸之中。
他牽着她的手,從馬車之上走下。
映入眼簾的卻是這幅場景,月蝶和玲瓏被人拿刀架在了脖頸之上受到挾持,阮經軒和炫麗卻站在了一位身穿紫衣華服的男子身旁,而馬車的周圍被數十人團團包住,想要逃走看來成了難事。
“不要看了,想逃走怕是有些困難了,皇后娘娘您懷有了身孕不方便動武,皇上又因爲剛纔輸送了內力給皇后身體變得虛弱,打起架來怕是你們會吃虧的。”
紫衣華服的男子眉心處蝴蝶的胎記,在陽光下有一層淡淡的粉色光芒,將他本就俊俏的面容,增添了幾分豔色。
他薄脣微微勾起,看向了顧妍夕:“皇后娘娘你的身體本就不好,不如跟我回去,待孩子生下來了,在送你回炎國如何?”
他接着將眸光掃向了炎鴻澈道:“誰都不知道皇上您已經離開了皇宮,你說如果我現在就殺了你,是不是你們炎國的江山很快就變得坍塌下來了?”
炎鴻澈深邃的雙眸一寒,冷聲道:“你休想,朕不會讓你得逞!”
炫燁魅聲魅色一笑:“若是從前,你的武功絕對在我之上,可今ri你已經如此虛弱了,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
炫麗雖然對炎鴻澈已經沒有了最初的那種喜歡,她的本性雖是刁蠻任性,但她的爲人還是很善良的。
看到顧妍夕微翹的腹部,她看向了炫燁,求道:“七皇哥,炎國皇后已經懷有了身孕,您可不可以放了她?”
炫燁冷眼凝着她:“我都說了會饒她一命,帶回魏國皇宮去,你不要在這裡參合了!”
“炎國的皇上也不是壞人,也沒有傷害到我,就放他們走吧!”
“我的好妹妹,就算他沒有傷害你,但是威脅了我們魏國的江山,所以這個人絕對留不得。”
炫麗擔憂地望向了顧妍夕,輕聲輕語道:“可若是炎國皇上被你殺了,那麼皇后肚子裡生出的孩子豈不是沒有父親嗎?”
炫燁瞪了她一眼:“妹妹,哥哥奉勸你一句,最好不要多管閒事!”
炫麗一直以爲炫燁是她的親哥哥,最疼愛的便是她了,從小她想要什麼,做什麼,炫燁都依着她,疼着她,可是今日他像是換了一個人似得,變得很是陰冷。
炫麗禁不住朝身後退了兩步,離炫燁有一段距離,感覺到他變了,變得有些讓她不認識了。
她在看了一眼阮經軒,見阮經軒用懷恨的眸光凝向了炎鴻澈,知道這一切都是他的所爲,是他通風報信給了炫燁,讓炫燁帶人到靈山之上將炎國的皇上和皇后抓住。
這一刻,她對阮經軒最初的那種美好和熱戀的感覺也消失不見了,多了一些濃重的鄙夷之色。
顧妍夕也望向了阮經軒,淡淡一笑:“阮經軒,沒想到還是你出賣了本宮和皇上?”
阮經軒聳了聳肩膀:“這都是你們自找的,你一定不知道,其實我並不是袁成虎的兒子,也不是什麼堡主的兒子,我住在哪裡,用了那個假身份就是引你們出現,騙得你們的信任……最後再讓我們的七皇子親手抓住你們回魏國去。”
顧妍夕感覺到哪裡有些不大對:“你不是阮經軒吧?”
“皇后真是慧眼識珠,我不是阮經軒,而是他的親弟弟阮經逑,我們是孿生兄弟,而且我們的主輩世代都是給魏國當御醫,只可惜我哥哥性格叛逆,本來在魏國的皇宮裡當差好好的,非說要離開這種拘束的環境,到宮外去雲遊江湖,真是太蠢了!”
顧妍夕冷笑道:“你的哥哥幼小遭到你爹孃的拋棄,若不是被武林盟主將他收養,何能長大成人?後來你們見他還活着,所以將他又帶回了魏國的皇宮,有這樣無血無肉無情的一家人,若是阮經軒還真的能留住在你們的身邊,那還真是一個大笑話了!”
阮經逑恨得咬牙切齒:“皇后娘娘還真是伶牙俐齒,要不是你的出現,我哥哥又怎麼會不顧家人的反對,要離開魏國皇宮,惹得皇上動怒,將他囚禁在地牢之中?若不是我們世代爲皇上的貼身御醫,皇上早就將我哥哥處死,連他這條命都不能保住了。”
顧妍夕終於能解釋了,爲何在看到阮經逑時,他總是若有似無的表現出一種懷恨的神色,原來是爲了他的哥哥被關進地牢,而且是與她有關,所以才懷恨在心。
顧妍夕也不想解釋什麼,她拉住了炎鴻澈的大手,看向他:“澈,我們絕對不會屈服,即便是死,也不要成爲他們的亡國奴!”
炎鴻澈垂眸看向了顧妍夕翹起的小腹,顧妍夕將他的大手拉近她的小腹上,輕輕的讓他撫上了幾圈。
“你放心,我們的孩子會理解我們的苦衷的!”
“好,既然你們母子都站在朕這邊,爲朕着想,那麼朕決定即便是死,也不會成爲亡國奴!”
“好一個烈性子的皇后娘娘,好一個衷情而又威嚴震懾皇上……不過這些話最好留到你們下了黃泉路上再說吧……”
他略有惋惜的咂了咂舌頭:“直可惜了皇后娘娘長得貌若天仙,這一次怕是要紅顏薄命了。”
炫燁說完,擡起了手,示意那些魏國的殺手動手,突然地面上颳起了大風,捲起了地上的枯草落葉,讓炫燁和數十個殺手都不禁眯起眼睛,不敢將眼睛睜大,生怕風砂吹進了眼中。
“哥哥?”
阮經逑的話音剛落,他便被人一掌劈中了脖頸打暈了。
而不過是瞬間,炫燁的脖頸之上多了一抹冰涼的金屬觸感。
“是你?你怎麼會逃出了地牢?”
炫燁有些不敢相信,望向了拿着短刀架在他脖頸之上的青衣繡竹的男子。
見他紫眸陰鬱,有幽幽的光芒在閃,炫燁的喉結動了動,又問道:“只要你能放我走,我回魏國後一定會向父皇那裡求情,放你走!”
阮經軒冷哼一聲,不屑道:“七皇子謝謝你的好意,你現在說已經太遲了,我已經都逃出來了,就沒必要在跟你回去,讓你替我求情!誰不知道你是出了名的笑面藏刀的人,回去了還指不定找機會將我殺了呢!”
炫麗見到這一位青衣繡竹的男子,雖面容與阮經逑相似,但是身上散發出來的清淡模樣,如絕塵於世的仙人,與阮經逑的確有天壤之別。
她喜歡的人是這樣的沒錯,阮經逑是個惡人,但是她相信這個叫阮經軒的男子,一定是一個很仗義的好男人。
炫燁給站在阮經軒身邊的炫麗一個眼色,示意她找機會將阮經軒給推開,可炫麗視若不見道:“七皇哥,這都是你有錯在先,爲何要爲難一個懷有身孕的炎國皇后娘娘?”
炫燁幾乎腦袋都要氣炸了,沒想到炫麗竟然不顧他的生死,會幫助外人?
阮經軒懶得和他說的太多,將到架在他的脖頸之上,威脅着那些魏國的殺手靠後,不得考前,在靠近馬車邊時,他對顧妍夕和炎鴻澈道:“皇上,皇后娘娘快上馬車!”
炫麗見阮經軒要上馬車,一把推開了拿着長劍挾持玲瓏和月蝶的殺手,一手拉着一個人,朝着馬車的方向跑去。
“我們也一起走,這裡危險!”
炎鴻澈和顧妍夕相視一眼,真沒想到事情會發生的這麼突然,本來想好好浴血奮戰一次,即便是死也要死的有骨氣。
卻沒曾想到,在半路之中會走出真正的阮經軒,並且是他出手救了他們。
炎鴻澈拉住顧妍夕的手,見阮經軒挾持着炫燁上了馬車,他們隨後也跟了進去,而炫麗拉着月蝶和玲瓏隨後也跟上了。
車伕一直都躲在馬車之後,當發現事情逆轉了,並且得到了炎鴻澈的命令,他跳上了馬車開始駕馬。
阮經軒按住炫燁的肩頭,讓他的半邊身子探出了車簾,對着那些追趕過來的魏國殺手道:“你們都在這裡候着,要是有誰想要暗自救下七皇子,被我知道了,我立刻就殺了他!“
他手上的短刀在炫燁的脖頸之上更緊了幾分,炫燁的脖頸上瞬間多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炫燁見阮經軒絕對不是說說而已,真的要對他下狠手,他緊張慌亂地朝着追趕而來的魏國殺手,喝止道:“好了,你們就站在原地哪裡也不許動!等着他們放了我,再來找我!”
魏國殺手們無奈只好停止了追趕的動作,應聲道:“是,七皇子殿下!”
車伕見魏國的殺手沒有追趕過來,又快馬加鞭,在靈山的土路之上,疾馳而行,生怕這些魏國殺手在返回,追趕過來。
而馬車上炎鴻澈將顧妍夕橫抱在懷中,他雙手扶住了馬車上的木板,怕坐不穩會從長凳上跌下來,也摔到了身上懷有身孕的顧妍夕。
她都懷孕了,還和他這樣冒險,這樣的勞碌奔波,炎鴻澈看着她,真有些於心不忍。
炫燁雖然是被阮經軒挾持,可一路上都在想着方法,想要從他的短刀威脅下掙脫,期間他投給了炫麗好幾次眼色,想讓炫麗出手救他,可炫麗如同視而不見,撩起了車窗上的簾子,看向了外面的風景。
她這樣的舉動,讓炫燁內心火冒三丈一般。
顧妍夕也不理會炫燁在想什麼法子,又想怎麼從阮經軒的手心中掙脫,她淡淡看了一眼阮經軒,輕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得知本宮和皇上有危險的?”
阮經軒看了一眼顧妍夕的面顏,眼中的複雜情緒一掃而過,淡然道:“從那次我離開了鴻國,被魏國的父母找了回去,他們和這位七皇子一同商量着,要我將你們引到人少之境,在讓七皇子親手殺了你們,這個計劃一提出,我就知道了他們找我回去的目的,也知道了你們會有危險。”
炫燁忍不住問道:“可是你在皇宮裡,又豈會有機會逃出來?”
“阮經逑是我的孿生弟弟,他既然都能用我的身份將皇上和皇后娘娘引出來,我爲何不能用他的身份,從地牢之中逃脫出來?”
炫燁恍然大悟,他一定是在地牢之中,裝扮成被誤抓的阮經逑,所以逃出了地牢。”
炎鴻澈深邃的雙眸,細細地在他的面上掠過:“你出現的這麼及時,還真讓朕有些不可思議!”
“從我出了地牢,就一直暗中跟着七皇子,沒想到他在靈山之上下了埋伏,那個白衣道長其實是他所派,目的就是引你們來沼澤地附近,被這隻叫做青焰的巨蟒吞進腹中身亡,這樣也就不會用他們出手,費勁心思來殺你們了。”
顧妍夕看了一眼炫燁俊俏的面顏上青一塊,白一塊,清冷道:“七皇子還真是聰明,知道阮經逑其實是個廢柴,根本不會什麼武功,難怪在青焰出現時,他會嚇得渾身顫抖,也無法完成你給他的任務,對我們行刺成功。”
她突然想起一事,問向了阮經軒:“阮經軒你可知道有什麼彷彿能解開灩毒這種毒嗎?”
阮經軒垂眸想了想:“春雪、夏霜、秋桃和冬蓮,只要這四種花藥之王可以找到,在加上一個內功深厚之人對患者輸送內力驅除體內陳積的餘毒,就可令患者康復!”
顧妍夕與炎鴻澈對視一眼,炎鴻澈驚訝道:“沒想到你的弟弟阮經逑果然沒有騙我們,可是我只收集到了春雪和夏霜,剛纔來不及採取秋桃,就遇到了這位令人厭惡的七皇子,難道我們要原路返回去找秋桃花嗎?”
炫燁一聽,眼神之中閃爍着精亮的寒芒,面上卻是很虔誠道:“皇上且放心回去取吧,我都已經被你們挾持了,那些殺手不敢對你們怎麼樣的!”
這時,一直望着車窗外景色的炫麗轉過眸,輕聲道:“剛纔我撿起了阮經逑身上掉落下來的花瓣,我猜想這個是有用處的,應該就是秋桃,給你們!”
炫麗將帕子中包好的秋桃花遞給了顧妍夕,這讓炫燁大怒,朝着炫麗斥責道:“你傻了不成?我可是你的親哥哥,正在被他們挾持?”
“七皇哥,我正是爲了救你,纔會這樣做,你做的壞事太多了,我不想老天爺都會讓你受到報應!”
炫麗說完,不理會炫燁面上的青紅眼色,又撩起車窗的簾子看向了外面的風景。
顧妍夕打開了帕子,望見了裡面包裹着十幾瓣粉紅色的秋桃花,她將秋桃花又包裹起來,遞給了炎鴻澈讓他收好。
她對炫麗感謝後,對阮經軒問道:“現在花葯之中最差一種花葯,冬蓮,那麼冬蓮應該在哪裡找到呢?”
阮經軒似有所思道:“在墨國的雪華山上!不過冬蓮花每到三十年才能開一次,十分罕見,怕是……”
他停下了欲出口的話,不想磨滅了顧妍夕和炎鴻澈的期盼。
炎鴻澈聽到墨國二字,想起來正在墨國中養傷,處於生死邊緣的顧淳,他擔心的看了一眼顧妍夕,見顧妍夕神色沉靜,並未有半點波瀾。
這是她的女人,他不容許任何人將她帶走從他的身邊。
他十指與她相扣,更緊了幾分,見到她朝着他柔美一笑。
“澈,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在雪華山上找到冬蓮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