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的後院,有一間常年無人居住的屋子,顧妍夕爲了躲人耳目,就趁着前一夜就命小李子和姜太醫將阮經軒轉移至此處。愛睍蓴璩
顧妍夕來到了太醫院同往常一樣,先是找了姜太醫,到了午時太醫院的人都紛紛出了院子,去給各宮的小主診治,顧妍夕和姜太醫這才找機會來到了太醫院後身的這個屋子。
顧妍夕望着躺在牀榻上的阮經軒,他氣色也恢復了,不像先前那般蒼白,這樣看來他能清醒也指日可待。
“姜太醫,阮太醫恢復的怎麼樣了?”
姜太醫爲阮經軒把脈過後,仍舊有些愁容,搖了搖頭:“阮太醫雖然是身體康復了,但是神智還是不清醒,陷入昏迷之中,也不知道何時才能醒過來!”
顧妍夕輕輕闔眸,彎彎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一樣在眼窩處,映出了漂亮的剪影。
再睜開雙眸後,她眸光黑亮如月夜下的古井,泛着幽幽的光芒。
“姜太醫,本宮有一個辦法,不過本宮也需要你能幫忙!”
“微臣要怎樣做才能幫到娘娘?”
顧妍夕想了想:“幫本宮配製一些提神的香料,好在香爐中焚燒,但是這種香料不宜過濃,更不要對人體有傷害
姜太醫拱手道:“微臣遵命!”
待姜太醫退下後,顧妍夕撩起了衣袖,親自爲阮經軒揉捏着雙臂和雙腿。
玲瓏和月蝶見到了,忙要阻止。
“大小姐,這等小事,就不勞煩你了,還是讓玲瓏做好了!”
“妍夕,你現在貴爲鴻國王后,不要做這等宮人們做的事了,還是月蝶來做好了!”
顧妍夕固執道:“你們聽說過一句話嗎?心誠則靈!這點累算不了什麼,只要阮經軒能早日清醒了,鴻國的百姓有救了,這樣比什麼都好
顧妍夕知道一個人如果久在牀榻上躺着,難免會身體發僵發硬,如果不揉捏的話,即便阮經軒醒來了,也會因爲身體不適難以走動,或者引起了其他的病狀。
既然他們之間有了交易,那麼她就應該對他負責。
待姜太醫回來時,顧妍夕已經幫阮經軒揉捏好了,她讓姜太醫將提神的香料點燃,嫋嫋的香氣瀰漫在屋中,讓人輕輕嗅聞,就會覺得神清氣爽。
這時,顧妍夕讓玲瓏搬來了一把椅子,放在了牀邊,並且讓姜太醫、玲瓏和月蝶都守在門外。
顧妍夕雙手拄着清麗的面頰,淡淡一笑:“阮經軒,你都昏睡兩天兩夜了,難道還想賴着不醒嗎?”
“告訴你一件好消息,我已經將害你差點死去的秦嬤嬤給毒死了,將那隻又大又黑的蜘蛛塞進了她的嘴裡,讓她生吞下去,雖然手段是有點惡毒了,但也算爲你出口惡氣了,你聽到了這些,是不是也覺得很痛快啊!”
顧妍夕見阮經軒的脣瓣乾裂,她回過身從桌上端來了備好的蜂蜜水,先是用小勺子沾了沾蜂蜜水,用勺子的底部沾有的蜂蜜汁水將他的脣瓣潤溼。
“不過是兩天,我卻發現你瘦了許多,都要瘦成皮包骨頭了,嘴脣也乾裂了,看來不吃東西真的會沒命的!所以我給你拿來了蜂王漿配出的蜂蜜水,很好喝的,不信你嘗一嘗!”
顧妍夕攪了一勺,都遞到他脣邊了,可是他都沒有張開口。
顧妍夕的右手本就受傷還未痊癒,只好將左手端着裝有蜂蜜水的碗放到牀邊,用左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讓他張開口。
這阮經軒這個人畢竟固執,都捏了半天了,痛也痛了,可他就是不長大嘴巴。
“你還真是固執,在不張開口的話,我就在找一隻毒狼蛛塞進你嘴巴里!”
說來也奇怪,她說完這句話後,顧妍夕在一捏阮經軒的下巴,他竟然會張開了嘴巴和牙齒,顧妍夕一高興,將一勺蜂蜜水都揚了進去,還好他合上了嘴巴,不知道過了多久喉結才如毛毛蟲蠕動一樣,將一嘴巴的蜂蜜水喝了進去。
顧妍夕這才鬆了一口氣,見他能吃東西了,也算能保住命了,這纔會讓他更早的恢復起來。
就這樣,顧妍夕一直陪着阮經軒到了深夜,顧妍夕
讓玲瓏回鳳華宮,若是見到鴻王去找她,就告訴他,她在想辦法爲阮經軒醫治,不必擔心。
玲瓏嘟了嘟小嘴,覺得他們大小姐對這個阮經軒還真不是一般的好,都要比她好了?她有些妒忌的,扭了扭身子離開了。
月蝶看到玲瓏這般賭氣的離開,不禁掩嘴笑了笑,玲瓏這個傻姑娘,她跟隨妍夕多少年了,都情同姐妹了,還因爲一個外人妒忌起來,賭氣了,這樣的她還真是沒頭沒腦的可愛又可笑。
玲瓏嘟着小嘴,一臉不情願地走在青石長巷上,嘴裡抱怨着:“大小姐真是的,會爲了一個陌生大男人,就這樣不理會玲瓏了,連露個笑臉都那麼困難,卻對着那個一張臭臉的男人,笑的那麼開心,那麼溫柔,都要比待鴻王都好了!玲瓏不服氣,就是看不慣那個臭臉男人!”
玲瓏拐過了巷子,突然感覺背後有些陰森森的,她加快了腳步向前走,腳下踩到了石子,摔倒在了地上,手上的燈籠也跟着拋出了三米多遠,滾落在了地上。
“真是夠倒黴了!好痛!”
玲瓏的手心都被青石棱子劃過了,她微微蹙起眉頭,將手傷的手胡亂的擦在了身上,站起身欲撿起前方的燈籠繼續趕路。
就在她俯身去撿燈籠的時候,一隻大手捂住了她的口,接着另一隻大手一劈她的脖頸,她便渾身癱軟的倒下了。
不知不覺中,顧妍夕邊照顧着阮經軒,邊朝着他聊天,不停地說着度過了一夜。
就在熹微之時,朝霞映紅了半邊的天空,顧妍夕卻趴在了牀邊睡着了。
“晴兒師妹,是你來找二師兄了嗎?二師兄再也不要離開你了,晴兒師妹……你別走,別走!不然我真的好難過,好難過啊!”
顧妍夕被這傷心的喊聲喚醒,她望着阮經軒的眼稍處懸掛着晶瑩的淚珠,她拿出帕子輕柔的爲他擦拭着眼稍上的淚。
可他仍舊雙手在空中亂抓着,像是要抓住什麼要離開他的親人,看着就讓人心痛。
顧妍夕伸出了手,被阮經軒緊緊的握住。
他濃密的睫毛上沾染着晶瑩餓淚珠,卻在這一刻停住了悲涼的喊叫,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容:“晴兒師妹,你終於不離開我了!”
顧妍夕痛惜地看着阮經軒,想必他的心裡,一定有一段可歌可泣,令人難以忘懷的愛情。
無論悲傷也好,無論快樂也罷,只要他此刻在夢中感覺到了,他喜歡的那個女子留在了他的身邊,就算是他最美最幸福的時刻了。
門倏然間被推開,月蝶剛要進屋子稟報一聲,卻被一隻大手攔住。
他一雙深邃的雙眸凝向了他們緊握的雙手,硃紅色的脣瓣抿成一條線,妖孽般的俊容上陰冷可怖,像是陰霾的天空,隨時都會下起一場暴風雨。
顧妍夕轉眸間望見了炎鴻澈,她想將手從阮經軒的手中抽出,奈何那隻手握的太用力,竟然沒有收回手。
但她依舊面色沉靜,畢竟又沒做什麼錯事,朝着炎鴻澈溫婉一笑:“澈,你怎麼來了?這個時候你不應該是去早朝嗎?”
“你問孤王怎麼來了?是不是怕孤王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事?”
“澈,你不要生氣,我剛纔見他做了噩夢,滿面的眼淚,本想拿帕子爲他擦拭面上的淚水,沒想到被他抓住了手,一直都沒辦法將手抽離開!”
炎鴻澈一步一步走近,從腰間拿出了匕首,匕首的刀刃泛出幽幽的冷光,他輕啓朱脣冰冷道:“這個還不簡單?只要孤王砍掉了他的那隻手,那麼他就會將手鬆開!”
顧妍夕阻攔道:“不可以,阮經軒還沒有醒來,況且還沒有將藥方補全,他可是治癒這些鴻國患病百姓的希望,澈,你可要冷靜一些,切勿做出莽撞之事!”
“孤王做出莽撞之事?你可是孤王的女人,他竟然敢抓住你的手不放,孤王又怎麼會隱忍?昨天你一夜沒有回鳳華宮,沒想到竟是爲了這個男人,加上這件事,孤王更不會隱忍了!”
“且慢!澈,你說什麼?你不知道昨夜我來這裡想喚醒阮經軒一事?”
炎鴻澈冷冷道:“孤王在鳳華宮等你一夜,未曾有人帶給孤王消息,你又何時想着孤王,告訴孤王你來這裡來呢?”
bsp;顧妍夕蹙起沒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澈,昨夜我讓玲瓏去通報你,說我留在了太醫院的後屋,爲喚醒阮太醫所以不能回宮!玲瓏既然沒有將這消息帶給你,一定是出事了!”
月蝶焦急道:“王后娘娘,玲瓏早上也沒有回來!”
炎鴻澈猜測道:“她也沒有回鳳華宮,那麼就是說玲瓏被人抓走了?”
顧妍夕一想到有這種可能,心中不免也有些慌亂了,玲瓏可是跟隨她身邊的貼身丫頭,也是她的好姐妹,她怎麼能看着她出事呢?
她有些神情呆滯,坐在了長椅之上,這時阮經軒的手也鬆開了,她卻望着阮經軒這一張淡美的面容,不知道是哭是笑還好。
阮經軒啊阮經軒,你我前世是不是有什麼孽緣,爲何玲瓏會因爲你而出事?玲瓏可是我的好姐妹,我不能讓她有事,絕對不可以!
炎鴻澈將寐生喚來:“寐生,你帶着王宮中的侍衛,到各個地方搜一遍,就算將王宮掀翻了,也要將玲瓏找到!”
顧妍夕卻理智的喚道:“不可!這件事不可宣揚!如今大家都在爲鴻國百姓患病一事而着急,若是後宮在鬧起這樣的風波,這樣豈不是亂上添亂了?寐生……”
她吩咐寐生:“你精挑一些得力的侍衛,在王宮之中搜查,就說本宮的鳳印丟了,不想虛張聲勢,只要他們不阻攔、不聲張就好
“寐生遵命!”
她望了眼月蝶,吩咐道:“月蝶,你回鳳華宮,找幾個可信的宮女,讓他們到各個宮裡走動走動,看看有沒有可疑的事情發生,但一定要警告他們,誰若是走漏了玲瓏失蹤的消息,格殺勿論!”
“是,王后娘娘!”
寐生和玲瓏按照顧妍夕的話行動了。
炎鴻澈則走過去,將坐在椅凳上的顧妍夕輕輕按在了懷中:“妍夕,剛纔是孤王不好,孤王不應該對你大吼大叫,不應該質疑你!”
“澈,我能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你一定是因爲鴻國百姓患病一事還未解決,炎國皇上又派來了完顏凌玉這個惡人來當監管大人,來擾亂你的心神,若是換做是我,我也一樣心裡堵得很,會忍不住發脾氣的
“可孤王不應該對你發脾氣!”
“雖然開始我也有些生氣,但現在想來,你對我發脾氣,那是因爲你深愛着我,不想讓我受到傷害,也不想因爲我而傷害到你!所以我想了想,我又何必生氣呢,兩個人相識相知,互相體諒和包容,才能好好的生活下去,澈,你說我說的對嗎?”
“對!妍夕,這一輩子孤王有你這位紅顏知己足以!答應孤王,就算天翻地覆了,你也不要離開孤王!”
炎鴻澈雙臂擁得顧妍夕更緊了,顧妍夕感受到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頭頂,帶來溫熱的感覺,她微微笑了笑,點頭道:“好!妍夕答應你!”
躺在牀榻上的男子,纖長的手指在牀褥上動了動,一雙眼眸緩緩睜開一條細縫,當看到眼前的男子女子相擁時,他的心如同墜入了冰山之中,懂得發冷,甚至忘記了跳動。
他復有闔上的雙眸,裝作自己沒有清醒。
顧妍夕片刻後從炎鴻澈的懷抱中起身,她緩緩走到木桌前坐下,望着桌上阮經軒寫了一半的藥方,她輕嘆一聲:“阮經軒,既然你已經醒了,就將剩下的藥方配製說出來吧!”
她纖纖手指,執起了竹筆,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悅或是憤恨。
對於他的清醒她是很高興,這樣可以補全了藥方救得鴻國患病的百姓;可正是因爲他,玲瓏纔會被惡人抓走,這是孽緣!早知如此,還不如不與他交易,她不想玲瓏出事,不然她不知道該如何承受這樣沉重的結果。
阮經軒深深吸一口氣,淡淡一笑:“王后娘娘還真是分分秒秒都在等着我醒來,爲的就是這個藥方啊!難爲王后娘娘辛苦的照顧了我這幾日!”
炎鴻澈一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領,一雙深邃的雙眸如刀子一樣劃去:“阮經軒,孤王說過了,別想欺負孤王的女人,不然孤王要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鴻王,您可知道,現在您是在求我,不是在威脅我,最好說話客氣一些!”
阮經軒毫不客氣的瞪向了炎鴻澈,一雙紫眸中滿是清冷和邪俉
之氣。
顧妍夕終是忍不住,朝着爭執的二人,怒喊道:“夠了!不要在爭辯了!阮經軒若是你想要走我身上的虎紋玉佩,你最好老老實實將剩下的藥方都說出來,不然本宮就將這虎紋玉佩摔碎,它對我根本沒有任何用處,不像對你那麼重要!本宮說到做到!”
顧妍夕放下了竹筆,從懷中掏出了虎紋玉佩,作勢要將玉佩甩在地上,摔成粉碎的憤怒動作。
阮經軒再也不像往日裡一副淡然和無所謂的表情,阻止道:“慢着!不要摔壞這塊玉佩,我這就將剩下的藥方補全!”
他欲起身下地,顧妍夕淡淡看了他一眼,勸道:“你躺在牀上休息吧!只要你說,我寫就好!”
阮經軒望着顧妍夕的眼神之中,有些憤恨之意,又有些其他的複雜情緒。
他將剩下的幾味藥都按照一定的份量配製,告訴了顧妍夕,顧妍夕都一一列在了藥方之上。
一刻鐘後,藥方補全了。
顧妍夕心中的那塊大石頭也終於可以放下了,她將藥方遞交到炎鴻澈的手中:“澈,你拿着這個藥方讓太醫院按照上面的藥方子配出,並且將這種藥方流傳到市井之中的百姓手中和醫館之中,給醫館足夠的銀兩,也好讓他們對患病的百姓施行免費醫治。想必不出三日,定會有控制住這種疾病的惡化和蔓延!”
炎鴻澈望着手中的藥方,心中也不免澎湃,有了這個藥方鴻國的百姓就不用在受苦受難了!
“孤王這就去上朝,將這藥方吩咐地方官員都落實到地方的百姓和醫館之中!”
“好,希望這一次會盡快見效!也好讓百姓脫離苦難和危險!”
炎鴻澈在離開前,將顧妍夕擁在懷中,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這樣的動作在阮經軒的眼眸中,分外的刺眼。
待炎鴻澈離開後,阮經軒輕諷地笑了笑:“王后娘娘,你都沒有聽我把話說完,就將藥方交到了鴻王手中,就不怕出了什麼岔子,做出半途而廢的事情來嗎?”
顧妍夕清冷地望着他,一步一步走近阮經軒,雙眸黑亮如暗夜般懾人。
“本宮就知道你還有所保留?說吧,這藥方是不是還差些什麼?”
阮經軒似笑非笑道:“藥方是不差了!但是缺少一個增強藥性的草藥!這種草藥只有你親自去摘了,纔會見效……王后娘娘,你敢和我一起去採這種草藥嗎?”
顧妍夕心中雖是放不下玲瓏失蹤這件事,但解救鴻國百姓脫離苦難她也一樣視爲重要。
她清冷道:“好,本宮跟你一起去!”
阮經軒卻眯起了紫色的鳳眸,也是該讓他們相見——心痛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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