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俊辰心裡咯噔一下,家裡對小表妹算是非常溺愛的,他有點摸不準他的態度,“庭昀,Emma是我表妹,從小受了很多苦……”
“她可沒受什麼苦,真正受苦的可不是她。”
他並未透露太多,未免自己失了分寸,率先掛了電話,當年的悲劇查不到了,年代很久了,那一代的城堡區,獨門獨院的,家裡發生什麼事情,未必能知道,痕跡也被抹得一乾二淨。夜庭昀倒是查到Emma的身世。
Emma原名是叫黛絲,母親是一名英國人,也是夜初的乳孃,她也算是命運多舛,奶了夜初一年後,結識了一名做生意的巴黎人,兩人很快墜落愛河,生了黛絲。當初也有過一段幸福的生活,好景不長,黛絲出生後,丈夫因生意失敗,染上了毒癮,酗酒,對她們母女動輒打罵,家裡總是被人追債,經常東躲西藏,日子過得很苦。
黛絲三歲那一年,她父親意外身亡,保險公司賠了一大筆錢,兩人還清了債務,可她母親又被男人騙得人財兩空,最後是夜雯出手擺平了她的困境,她們無處可去,又回到了小城堡,照顧夜初,Emma和夜初在小城堡的待遇基本一樣。
有意思的,Emma的父親並沒有真正的去世,在小城堡出事前,他活躍過一段時間,後來又銷聲匿跡了,當初這一家人絕對是騙保了。
後來她父親又失去蹤跡,多半是凶多吉少,小城堡出事,Emma到了唐恩家,乳孃因爲照顧有加得到了一大筆錢,生活上也無憂無慮的,Emma繼承了夜雯的一半財產,也是一個小富婆,有自己的小金庫,並不單純靠唐恩家來養。
艾莉絲是一個好姐姐,且很大氣,把夜雯全部的財產都給了Emma,她的那一半投了基金,也一直是Emma在使用,母女兩人的生活過得有滋有味。
Emma的母親情人不斷,生活富裕,包養小鮮肉,過得無比瀟灑。
吃人血饅頭,吃得毫無心理負擔。
夜初看着調查報告,心裡沒有一點波動,因爲噩夢的緣故,她的記憶漸漸在恢復,雖不能全部想起來,過去的蛛絲馬跡都有跡可循。
“所以,她們爲什麼要燒死我,冒名頂替?”夜初想不通,當時夜雯並不在小城堡,一開始Emma絕對不敢冒名頂替的。
那爲什麼要燒死她,還意外害死了她媽咪。
“我記得乳孃對我很好的。”夜初想起記憶中的那一雙手,其實乳孃陪伴她的時間,比夜雯多,給予的關懷和疼愛也被夜雯多,在夜雯缺席的那段時光裡,她把乳孃當成了親人,把黛絲當成了姐妹,從未懷疑過她們,卻被一把火燒得面目全非。
夜庭昀說,“恐怕,不是她們要你的命。”
冒名頂替,應該是一個契機,要殺夜初的必然也不是她們,她們頂多是幫兇。
“可我媽媽死了。”
這是不能原諒的,她還那麼年輕。
“我一直覺得媽媽不喜歡她,她若喜歡我,就不會把我送到小城堡,不會一年就看我一次,每次看我,態度也很差,總是數落我的不好,我小時候頑皮,不聽話,愛打架,不討她喜歡,她總是逼着我做不喜歡的事情,她又叛逆,一直和她犟嘴,等她走後,我就傷心。每一次她走,我在二樓的窗臺上偷偷地看她,都不肯去送她,她總是一步三回頭。我那時候很小,並不懂她的用心良苦,只懂埋怨她把我一個人丟在小城堡裡,一直到我出事,我才知道她多麼愛我,願意用自己的死換取我的生。”
她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媽媽,最後一面都見不到,還失去記憶,不記得媽媽的音容笑容,誰要害她?是她的家人,容不下她嗎?
“阿初,你想報仇嗎?”
夜初點頭,她想,若不然,爲什麼把夜庭昀踢給Emma,就是要報復Emma。
“我帶你去巴黎,問一個清楚。”夜庭昀說,在一切硬實力面前,所有的黑勢力都是紙老虎,既然心有困惑就問清楚。
當面對質,這纔是解決之道。
“艾莉絲不想我去蹚渾水。”夜初說,並且她姐姐對家裡的事情忌諱莫深,不願意多提,也有少許的厭惡,怕也有內情,她有自己的計劃。
“遲早也要弄清楚。”
這件事解決了,夜初纔會認真地思考他們的關係,不然,她永遠都不懂。
“容我想一想。”
夜庭昀捂着胸口,重重地咳了一聲,最近天氣變化大,他重傷未愈,本來就體虛,又是發燒又是咳嗽的,臉色也有些憔悴,人都瘦了一圈。夜初見他不斷地咳嗽,給他倒了一杯水,“你沒事吧?”
他剛想說沒事,擡頭看到她的眼眸,氣勢更弱了幾分,一副病美人的柔弱姿態,“頭暈,扶我坐一會。”
夜初信以爲真,扶着他坐在沙發上,夜庭昀趁機握着她的小手,夜初的手特別軟,又小,握在手裡很有感覺,令人想要保護。
“你怎麼頭暈了?”
夜初也經常感冒的,知道不好受,“我給你叫醫生吧。”
“已經很晚了,就不麻煩他跑一趟了,你陪我多休息就好。”
“我又不是醫生。”她不是醫生,也不是藥,陪他又不能好,再說上一次深夜她有事,不是他火急火燎地喊醫生,也沒見他覺得耽誤人家。
“這場車禍,我還是傷了根本,醫生說……”夜庭昀適當地賣慘,“醫生說,我的胸骨斷裂,雖接了回去,可一直都沒養好,也傷了心肺,將來怕會……”
語言的藝術就在這種欲言又止中,令人誤會,夜初知道她車禍傷得很重,也是爲了保護她,難免有一些對不起他的感覺。
“會死嗎?”
他說得萬念俱灰,夜初也就想到了死,在她這裡最嚴重無非就是死亡了。
夜庭昀暗忖,寶貝兒,別咒我啊。
怎麼捨得你。
“嗯,醫生說,恐怕不是長壽的命。”夜庭昀神色黯然,似乎呼吸都是一種痛,捂着胸口秒變病嬌。
夜初皺了皺眉,“哦……”
夜庭昀想,劇本不對啊,是他用力過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