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阿萊打算離開家裡的那天,他便時常會到這來坐坐,每個晚上,他總是一個人在一片燈紅酒綠中坐在深夜。
天上人間的姑娘們都知道來了位妖孽異常的金主,一個兩個每天都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只盼着怎麼能釣上這條大魚。
有時收到過於火辣的目光,殷紹龍會舉起手裡的酒杯虛敬一杯,頓時便會有女人像是得到了鼓舞般上前。
只可惜,殷紹龍身邊的那些女人們卻並不好惹,每當有人靠近,都會毫不客氣的攔下,而這個時候,殷紹龍則一概沉默,像是沒有看到一般,顯然沒有理會的意思。
此刻,殷紹龍正坐在卡座內,看着舞臺上瘋狂扭動着自己的女子,目光卻沒有什麼焦距,心思早已飄到了阿萊的身上。
她終於知道了她一直想要知道的一切,可不知道這一切是不是真的是她想要知道的?
擡手看看時間,這個點花店應該已經關門了吧,不知道她在做什麼?
會不會,有哪怕一丁點的想他……
亦或者,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恨他。
哦,不,她怎麼會恨他?
若她真的願意去恨他也好,至少在她心裡自己沒有人能夠取代。
可她只會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會冷酷無情的將他從她的生命裡剔除,就好像他是一顆毒瘤,永遠只會讓她痛不欲生。
想起她當初和唐子峰一次次詐死,只爲了從他的生命裡抽離,殷紹龍的目光溼潤了幾分,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殷紹龍覺得自己的心像缺了一塊,可他知道,缺的這一塊不是阿萊剜掉的,是他自己剜去的。
如果要他說實話,他想,其實他從未後悔當初做過的那些事。
他所悔恨的,只是他那麼遲那麼遲,才發現他愛她。
好看的大手中拿着一隻酒杯,猩紅色的液體折射着七彩的光,宛若在夜色下綻放的妖精,帶着幾分頹廢卻一如既往的勾人。
藍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忍不住有些心疼。
這幾年,少主真的是變了許多。
可當年的事,對項天萊來說,也確實太過殘忍。
收回亂七八糟的思緒,藍蝶走到他身邊低聲道:“少主,事情已經辦好了。”
“恩。”殷紹龍淡淡應了一聲,目光仍舊落在遠處的舞臺上,許久後,才垂下眸子,將手裡的辛辣的液體一飲而盡,遮住了目光裡的那一抹狠辣。
次日一早,阿萊正在花店內忙碌,仍舊是淡粉色的條紋圍裙,隨意攏在身後的頭髮,低着頭彎着腰用噴壺給花朵噴水。
殷紹龍來的時候瞧見的就是這樣一幕,好似記起一切對她而言,生活並沒有多大的改變。
可其實,他知道。
她不過是已經習慣瞭如此。
從小到大,受過多少次傷,怕是連她自己都已經數不清了,可每一次,她卻都不得不很快的打起精神,去工作,去賺錢。
因爲除了那些已經付諸在她身上的傷害,她必須還要去操心水電費、煤氣費、和房租,哪怕上一秒還在痛苦,可下一秒她卻不得思考晚飯,因爲除了她還要活着,她也還要去顧及項天騏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