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怎麼了？”樸海日不解地問。
“不知道。”邊熙峰感嘆“如果我是他，我也會猶豫。”
“這裡拍得這麼好，如果下面拍的不好，怎麼辦？是怪導演，還是怪演員？”
他完全會錯了奉俊昊的意思。
wWW •ttκд n •￠O 樸海日沉默了一下“確實……這組長鏡頭……太出彩了……我感覺……有衝擊青龍最佳男主的資格！”
韓國電影三大獎，青龍，大鐘，百想，就相當於奧斯卡，戛納，金球，青龍獎可謂每一名藝人的，而且，國際的含金量非常高！因爲青龍獎得獎電影，在戛納，威尼斯等四大電影節上，都大出風頭！
邊熙峰出奇地沒有反駁，沉默了良久才轉過了話題，對奉俊昊笑着說“奉導演，不覺得太安靜了嗎？”
奉俊昊這才反應過來。
確實太安靜了，剛纔那一段太過出彩，讓他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輕咳了兩聲，站起來，懷着自己都不知道什麼味道的目光，看了正在休息的林嘯一樣，聲音剛開口，卻發現有些發澀。
“一次過！”他拿着喇叭大聲說完，頓了頓，咬了咬牙加上去“林先生的表演非常精彩！讓人望而生畏！”
“茲……”所有羣演，所有劇組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奉俊昊對藝人的評價，可謂相當少，對於宋康昊，也不過是說，出乎預料而已。竟然對林嘯用瞭望而生畏？
這簡直就是奉俊昊在這麼多人面前說，林嘯的演技超過了宋康昊？超過了他們心目的韓國國民影帝？
“不會吧！”一名女性羣演愕然道“他一個國人……剛纔還出了三次錯！居然奉大導演說超過宋康昊前輩？！”
“他們剛纔看了攝像機半天，得出的就是這個評語？！”
旁邊的人也感覺難以置信“不會吧……宋前輩可是國民影帝……奉大導演怎麼忽然給林先生這種評價？”
“剛纔他們看了什麼？”“呵呵，反正我是不相信翻過三次錯的人堪比宋前輩。”
而最驚訝的，莫過於李泰仁。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奉俊昊，嘴微微張開，手握緊了扶手，懷疑自己剛纔幻聽了。
“望而生畏？！”他喃喃地說，這是一個多高的評價？！
而且最關鍵的是說出評價的這個人，03年都靈電影節最佳劇本得主，03年韓國電影最佳導演，劇本，編劇，電影四大獎項，同年大鐘獎最佳作品，同年青龍獎最佳上座，東京電影節最佳劇本……
可以說，他在韓國只剩下青龍獎可以追求。
他沒有看到，旁邊的鄭多彬目光閃過了一抹異彩。
李泰仁轉頭看了看鄭多彬，現在卻不知道說什麼好，自己剛說過的話言猶在耳，只感覺堵得慌。
他轉過頭，裝作沒聽到奉俊昊的評語。
議論紛紛，奉俊昊再次開口了。
“肅靜！”
他環顧了一圈全場，暗自咬牙。
他需要選擇，需要一個真正的選擇，在影興會和漢江怪物之間做一個選擇！
一旦選擇了拍好這部片，那麼他必須和林嘯完全地交心，再不管影興會的任務，只有導演和主演水乳/交融，才能真正地拍好一部片。
他忽然一驚，他給了林嘯這種長鏡頭做下馬威，林嘯不會也是給他做個暗示吧？
演的這麼好，以後如果達不到開頭這種身心合一，肯定會有觀衆和影評不買賬，到時候一旦冒出來“爛導演毀了一個好藝人”的評語，他可就真的頭痛了。
“不……應該不會……應該只是他演技爆發而已……”奉俊昊自我安慰，卻發現他更難選擇了。
嘴脣動了好幾下，他才說“林先生的演技，上畫的時候你們自然可以看到！我說他的演技讓人望而生畏，你們有疑問？”
沒有任何羣演敢再說話。
“有你們疑問的功夫，不如去磨練下自己的演技！”奉俊昊哼了一聲，扔下話筒。若有深意的看了林嘯一眼，第一次公然對着他點了點頭。
他坐下來了椅，有點焦躁地坐在椅前方，看着鏡頭。
他現在就在考慮這裡要如何剪輯了。
最重要的是，這裡還有一隻無形的變異怪魚正在追趕衆人。
他想了半天，對工作人員說“去，請林先生過來。”
林嘯很快就來了，對奉俊昊的善意，他也沒有視若無睹。
奉俊昊覺得，自己要問問林嘯了。
這個鏡頭，對方是經歷人，但是效果出乎他的意料，他拿不準要怎麼做，也許林嘯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林先生。”他的臉色不算好看，反而因爲有點彆扭，飄搖不定而顯得格外詭異。
林先生之後就沒了下，過了好幾秒，他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林先生，對於這個鏡頭，你有什麼想法？”
“我覺得，可以加入一組隱喻蒙太奇。”林嘯笑道。
奉俊昊愣住了，他只是猜測對方可能會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一旦證實，他還是感覺頗受打擊。
導演沒想到，藝人卻想到了。
不過此刻，他選擇了相信。
“比如？”
“最後加上一隻鳥，從高雅星被抓走的地方飛過，嚮往自由。”林嘯說道，這也是奉俊昊上一世用過的做法。
奉俊昊目光閃動，他想了很久，最終點了點頭。
“非常好的設想。”他點頭道“那麼，林先生，這場戲，一次過，很感謝你的努力。”
“那是奉導演感覺抓得好。”林嘯也送過去一頂高帽。
奉俊昊動搖了，因爲這場出人意料的戲，他居然向自己伸過來了橄欖枝。
上一世，三大導演，三大影帝，都屬於影興會高層，屬於那幫利益分配者。所以他們能合作得親密無間。
這一世，換了一個人，他們曾經以爲的棋，卻發現他們根本無法把控住，更重要的是，這枚他們自以爲的棋演技還在國民影帝之上！
奉俊昊說完就有點後悔了，咬着牙想了想，乾脆笑道“林先生，聽說你和李先生有點過節？”
“李先生？”
“SEDONA娛樂的李泰仁。”奉俊昊笑了笑“是因爲鄭多彬？”
“我只是想籤她而已。”
奉俊昊愣了一下，這和影興會的推斷相去甚遠。
“原來是這樣。”他拍了下大腿“下場戲，我會抽時間讓你們多接觸一下。”
既然做了這個好人，不如就做徹底一點，與其說是林嘯讓他動搖，不如說是一部有望衝擊青龍大獎的電影和影興會的利益之間，他開始慢慢傾向於前者。
“我是不會籤附加協議的。”林嘯笑了。
奉俊昊也笑了，什麼都沒說。
這是一次選擇，但是選擇權不知道爲什麼從林嘯手轉移到了他手。
沒多久，奉俊昊就宣佈上午收工，這場他計劃可能要拍七八次的戲，竟然一次就過了，讓他精神非常的好。
“哥哥，你好厲害。”剛一說完，高雅星就撲閃着大眼睛來到了他的身邊，伸出了手“抱抱。”
“咳咳！”她的監護人在旁邊輕咳了一聲。
林嘯笑着把她抱起來，颳了下她的鼻“雅星妹妹，怎麼這麼說？”
高雅星剝開一塊糖“剛纔就感覺你演得好真實啊，我以前不是沒和人一起演過，但是……反正就是覺得哥哥你演的好好。”
“雅星妹妹，你要多向林先生學習。”監護人笑道。
“我抱她卸妝去了啊。”林嘯說。
兩人來到了板房，這一次，所有的造型師都畢恭畢敬地等着他來。
“林先生。”金珉錫也在這裡，一看他來就笑着遞過去一根菸“來，抽根菸。”
“我不抽菸。”林嘯笑着回絕了。
金珉錫也笑着收了回去，卻並沒有走，和林嘯聊起了天來。
天南地北，從林嘯以前拍過的片，到最近的蝙蝠俠，每一部，他都笑着說“是啊，我看過呢”“蝙蝠俠真的很好看”等等。
林嘯在長感情鏡頭一次過，還得到了奉俊昊有史以來最高的評價，這已經坐實了他的身份。
而副導演，多了這個副字，就和導演完全不同了。
說好聽點是副導演，說不好聽，就是高級場務，打下手的，有時候導演想買什麼了都會叫他去。
他是覺得林嘯和他的身價不匹配，這才心存不滿，現在奉俊昊這一句話，頓時讓他安靜了，就像被獵槍嚇破了膽的兔。
聊了好久，他才離去，而林嘯一坐下來，幾名造型師就恭敬地問“林先生，請問可以開始卸妝了嗎？”
“可以了。”
一名女性造型師笑道“如果林先生有什麼不適，一定要告訴我們。”
開始，他眼皮動了動造型師都有氣，現在卻前倨後恭，他知道，自從奉俊昊那句話出來後，劇組算是完全接納了他——一個國人挑百億韓元投資的大梁。
接下來一天，都是邊熙峰，高雅星和樸海日的戲份，他在旁邊靜靜看着，也在學習。
每部片都有可學習的東西，比如這一部，他是第一次參演“主角”不出場，他們要砸到預定地方，要躲閃未見面的“主角，”這樣才能交給特效小組。
第二天晚上，剛吃過晚飯，金珉錫就來到了林嘯的房間。
因爲是主演，他住的房間是休息區不遠處的公寓，金珉錫剛進門就笑道“林先生，你這裡可真舒服，擡頭遙望漢江和大橋，我都羨慕死了。”
林嘯請他坐下，金珉錫閒聊了兩句，拿出了一疊劇本“林先生，明天上午十點，有你的戲，這一場，是和鄭多彬小姐合作，但是，劇情有一點小小的變動，奉俊昊導演讓我特地告訴你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