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漢以爲她是怕盛衍嫌棄她的出身,解釋道:“沒有,我只跟他說已尋到了人,跟他說了下你最後跟我說的幾句話,說新娘子覺得你不顧生死安危有些生氣,所以決定七日後才從京城出發去往邊關。”
何矜夏心裡鬆了口氣,跟蕭漢道了聲謝。
蕭漢見她一副緊張的模樣,不由道:“你別顧慮太多,蕭長白大哥爲人仗義,既然決定娶你爲妻,就不會分在意你是否貧富貴賤,他會對你負責的。”
何矜夏連連點頭,沒有說些什麼,只擡頭看着遠處的淮城,希望能儘早上路。
她知道蕭漢的想法是什麼,以爲她是害怕盛衍看不起她是位紅樓女子,但其實她並不擔心這個,兩人同從現代穿越到古代,感情之深厚並不需說與旁人聽。
何矜夏是擔心,盛衍知道了自己在古代遭遇了這麼多的痛苦會很生氣,一旦他生氣了,她就要多花心思去哄他。
這男人有時候心眼比針尖還要小,一件事情都能斤斤計較好久。
她不想還沒見面,他就把這件事給記在小本本里,只等着她見面後找她“算賬”。
繼續休息了一會兒,蕭漢見何矜夏歸心似箭,一直不停地派丫鬟過來打聽他們何時出發,想了想也不再耽擱,吆喝着兄弟們重新上路。
一行人從城門裡排隊出去,而這時也有一行人從外邊進入城門,兩方人馬交錯而行,何矜夏這邊沒什麼感覺,但進來城門的人心裡卻隱隱有抹異樣。
顧蘭止立刻吩咐馬車停下,自己親身下了轎子,轉頭掃視了城門口一眼,便看見了一頂喜轎緩緩離開城門。
喜轎後邊還跟着一羣護送的人,個個帶刀,看上去凶神惡煞,並不好惹。
顧蘭止一席白衣,劍眉星眸,站在城門處一身風采清新俊逸,惹得守城門的官兵都忍不住看了他好幾眼。
佇立在原地半晌,他再也沒有感覺任何異樣,只道剛剛只是偶爾一次心血來潮,不以爲意,重新做回轎子裡繼續上路。
接下來又一路疾行趕路了兩天,算算日子,只需再過五天就能到達邊關,越是到目的地,何矜夏就越急迫,想要快點看見盛衍。
驚喜總是來得這麼猝不及防。
沒有等去到邊關,在立在邊陲旁的小城池冕城裡,何矜夏跟盛衍一行人不期而遇。
盛衍帶着幾位兄弟進入城池的時候,剛好是何矜夏一行人擡着喜轎出了城池的時候。
雙方互相打了一個照面,但都沒有認出對方,雙方一直在趕路,一路上風塵僕僕滿是風霜,模樣早已變得灰敗,失去往日的風采。
還是盛衍這邊有兄弟忽然說了句:“咦,真巧,這裡竟然有一頂喜轎,難道是有人要嫁入邊關裡嗎?”
盛衍忽然身形一怔,心臟重重一跳,轉頭望着不遠處轎子,還沒來得及細想,身體就已作出了動作,揮舞着鞭子讓馬兒調轉方向,唏律律快速追趕上轎子!
與此同時,何矜夏似是感應到了什麼,着急道:“停下,快點停下!”
心臟跳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彷彿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已經出現在自己面前,何矜夏忍不住掀起轎簾,提步了出去。
她頭上沒有戴着喜帕,臉上掛着紅色的綢帕從眼睛下方往下遮,身上也沒有穿着喜服,而是穿着普通的常服。
連續趕路,爲了讓衣服不變髒,她早脫下嫁服,等就要到達邊關時在來換上。
綠竹在旁邊着急道:“小姐,你怎麼出來了啊?”
何矜夏不理會她,站在轎子最前方左顧右盼,似是在尋找着什麼。
忽然,一陣唏律律的馬蹄聲從身後響起,何矜夏轉頭一看,頓時眼睛一亮,忍不住朝來人跳去!
盛衍夾着馬兒讓它不要動彈,伸手接住跳過來的女子,緊緊地擁着她,低聲道:“終於找到你了。”
跨過千山萬水,經過雨打風霜,終於還是尋到了你。
何矜夏想要說些什麼,最先發出的卻是一聲啜泣,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一切美好的不似真實。
她將頭埋在盛衍懷裡,悶聲悶氣地說:“盛衍,這次我能實現自己的承諾了。”
“嗯?”
“我帶了萬貫家財前來,可以包.養你了。”
盛衍忍不住笑了笑,伸手颳着她隔着綢帕的鼻子,“調皮。”
何矜夏吸了吸鼻子,略微哽咽地說:“我就問你,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盛衍將額頭抵在了她的額頭上,聲音很輕,如一根鴻毛,落在她心底,極盡溫柔。
“我願意。”
何矜夏展顏一笑,忽然伸手撩開了遮住她臉的綢帕,又用兩隻手抱住他的腦袋,長長的手袖遮住了兩人的面容,讓外人不得看見。
這一刻,在天地的見證下,兩人在古代重新遇見,互相驗證了彼此的心意,在雙方脣上落下一吻。
吻上的那一刻,忽然風雲驟變,晴朗的天空變得昏暗了起來。
烏雲蔽日,大風颳起,揚起無數塵埃沙石,許多鳥兒從不遠處的山林裡飛出,冕城裡所有百姓都震驚地看着天空。
何矜夏跟盛衍擡頭看着天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下一刻,地動了。
有人反應過來,不知想到了什麼,驚慌失措地大喊:“山神發怒了,山神發怒了!地要塌了,快逃啊!”
其他人迅速往城外跑,忽然這時,地搖晃的更加厲害了,許多人都站立不穩,跌倒在了地上。
盛衍緊緊地攬着何矜夏的腰,揮着鞭子,身下的馬拼命往前奔跑。
這根本不是山神發怒,這是地震!
何矜夏抱着盛衍,看着身後的城池裡有座客棧在短短几秒就散架成了一堆碎屑,一座城池就這麼一點一點地分崩離析。
所有人都在逃,拼命地逃,簡直是一副人間末日的景象。
盛衍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矜夏,你怕嗎?”
何矜夏搖了搖頭,堅定地說:“有你在,我不怕。”
“就算是死?”
“沒有你,在這地方活下去又有什麼意思?”
盛衍輕輕一笑,將她攬的更爲緊了一些。
又是一陣地震,道路前方被震出了一道黑色深淵,馬兒避讓不及,摔了下去。
何矜夏跟盛衍也一同摔下,但他們都不害怕,彼此都緊緊地抱着對方。
剛纔狂風飛舞,早已把何矜夏臉上的綢帕給吹去了,露出那張清麗小臉。
盛衍在身體失重下墜的時候,還饒有興致地問:“爲什麼要戴上面紗?”
何矜夏如實回答:“我這幅身體被火燒傷,毀了容,也不知道出了什麼怪事,恢復的速度特別快,怕被人覺得怪異,所以戴上了綢帕。”
死亡來臨的那一刻,雙方都非常平靜,何矜夏在心裡還無比遺憾地想:可憐了那萬貫家財的嫁妝,卻是不能一同帶去陰曹地府了。
“砰!”的一聲巨響,躺在病牀的兩人都在同一時刻倏地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