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元峰深深地看着他:“我們父子重逢這麼久以來,我好像都沒有問過關於你小時候的事。你是在哪兒長大的?”
“我……”凌劍雲未想到凌元峰突然會問及此事,猶豫了一下,“我被師父從小收養,自然是跟在師父身邊長大的。”
“是天泓老人……”凌元峰道,“名動武林的‘劍神’……”忽然一笑道,“其實,他替我將你撫養長大,我對他很是感激,一直想要去拜訪他,親口向他道謝的。”
凌劍雲又是一怔,道:“其實,師父淡泊名利,不會在乎一個‘謝’字……而且,他已經厭倦江湖,不想有人打擾,所以才叮囑我,不要泄露他的隱居之地。”
凌元峰忽然拍拍他肩頭,道:“只可惜,我們現在卻不得不去打擾他了,是麼?因爲天泓老人正是隱居在我們要去的雁宕山,是麼?”
凌劍雲不禁吃了一驚:“爹,你怎麼……”
凌元峰淡淡一笑,道:“你雖不是在我身邊長大的,但畢竟是父子連心,你心裡在想什麼,只要神情一動,我大約便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了。”
凌劍雲看了凌元峰半晌,終於也一笑道:“爹果然厲害。既然爹已經看出來了,那就不算我有心泄露了……師父這些年來的確一直隱居在雁宕山,一處竹林環繞的‘離塵居’中。”
“離塵居?”凌元峰動容道,“果然好名字!真不愧是不世高人……”他感慨了一句,才道,“但你爲什麼覺得虯龍幫總壇不會在雁宕山?是因爲你師父也隱居在那兒嗎?”
凌劍雲想了想,道:“我從小在雁宕山長大,每當師父要採藥,我總是跟在他身後漫山亂跑,如果山上出現了陌生人,我自然會知道的。但是,在我記憶中,除了一兩個不會武功的樵夫、農人之外,我根本就沒見過別的武林中人,也沒見過虯龍幫總壇那樣的屋子……如果那裡真的是司徒前輩的隱居之處,總不會是我離開雁宕山後這短短一段日子才建起來的吧?”
凌元峰沉思着道:“自然不可能。”
“可是,”凌劍雲道,“現在想想,我又不能肯定了。雁宕山綿延千里,林木重重,我不可能每個角落都去過,如果那地方的確建得十分隱密,我也可能疏忽了……而且,現在想起來,師父爲了採藥,雁宕山的東、西、南峰都去過了,好像唯獨沒有去過北峰,不知道他是刻意避開了,還是不需要到那兒去。”
“刻意避開?爲什麼?”凌元峰立刻注意起來了。
凌劍雲苦笑道:“我沒有問過啊,小時候根本沒有注意到。”
凌元峰沉思了半晌,緩緩道:“那麼虯龍幫總壇在雁宕山的機會還是很大了……”他擡眼看着凌劍雲,“那麼,你打算怎麼做?還是要回雁宕山嗎?”
凌劍雲沉吟了一陣,道:“我想,我還是去一趟吧,畢竟這也是唯一的線索了……”
兩父子都是乾脆的人,既已商量好了,便不想再耽誤了。次日一早,便去向柳文青辭行。
柳文青吃了一驚,道:“辭行?你們要回隱莊嗎?”
凌劍雲抱抱拳道:“不是,我們要到雁宕山一行。”
“雁宕山?”柳文青道,“你已經能肯定虯龍幫總壇就在那兒嗎?”
凌劍雲想了想:“雖然不能肯定,但我想去瞧瞧。”
“既不能肯定,那就不必急於一時了。”柳文青沉吟着道,“而且,你們如果要去雁宕山,那也用不着向我們辭行。”
“柳堡主的意思是……”凌劍雲怔了一下,馬上就明白過來,“你們難道也要去雁宕山?”
“不錯,”柳文青看着凌劍雲,“因爲倚雲畢竟是我們的女兒啊!何況……我也想去瞧瞧有沒有恩師的消息……”
凌劍雲心中一動,明白他的意思,一時也不好反對了。
柳文青接道:“如果你們今日便要動身,那就請稍候片刻,容柳某先打點一下……”他話未說完,忽然一個人閃身闖進廳來。
幾人一驚轉過頭來,卻見是郭旭,神情間怒不可遏。
“大哥!”郭旭喊道,“總莊緊急傳信,說道虯龍幫……虯龍幫居然趁我們都不在莊裡,大舉進襲總莊!”
“什麼?”凌元峰頓時臉色一沉,“虯龍幫進襲總莊?”
“不錯!”郭旭恨聲道,“信是連老傳來的,說道虯龍幫不顧身份,趁夜偷襲,傷了我們衆多弟兄,而領頭的……居然正是‘黑白無常’這兩個老怪物!”
“黑白無常?”凌元峰眉頭一挑,“這兩個老怪物竟然也會不顧身份做偷襲的勾當?哼,那我隱莊倒是‘榮幸’得很!”
“本來以總莊弟兄的身手,虯龍幫那些小嘍囉不會有什麼作爲,但是那兩個老怪物插手,弟兄們就大多不是對手了……”郭旭皺着眉,“現在弟兄們正憑着地利,死守總莊。”
“哼,”凌元峰怒道,“好個虯龍幫,纔在少室山吃了個大虧,居然這麼快又敢動手了!”
“大哥,”郭旭道,“我們不能任由弟兄們傷亡,恐怕得即刻趕回去對付那兩個老怪物了。”
凌元峰看看凌劍雲,不禁皺眉沉吟起來。
凌劍雲略一忖思,道:“爹,既然是‘黑白無常’親自動手,恐怕莊裡的弟兄支撐不了多少時間,的確得儘快趕回去援手。”
凌元峰盯着他,道:“那麼你呢?雁宕一行怎麼辦?”
“我……”凌劍雲略一猶豫,還未說話,柳文青忽然開口道:“凌兄,其實我等對虯龍幫總壇是不是真的在雁宕山還不能確定,此行純屬試探,貴莊既然有麻煩,凌兄與凌少俠儘可先回去,雁宕之行暫緩,先解燃眉之急。或者由柳某夫婦先行前去雁宕,兩位事情了結,可以再追上來。“
凌劍雲想了想,斷然道:“好,那就這麼辦吧,柳堡主先……“他的話還未說完,豈知又是同樣被人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