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轉回十分鐘前。
臥室的大門被砰的一聲撞開,一個身着黑色裝甲的人衝了進來,迎接他的是一柄當頭劈來的長劍。黑甲人用胳膊用力擋開了長劍,吼道:
“是我!烏弗裡克殿下,刺客已經就在門外了,請你趕緊避難去吧!”
烏弗裡克.風暴斗篷的面色比平日裡更陰沉,他披着簡單的外袍,臥室牆上掛着的裝飾性刀劍也被他取了下來。現在他手中握着的是一柄簡單的鋼鐵長劍,這一劍剛纔只要再往下壓十公分就能夠劈開蘇荊的腦袋。
“刺客有多少人,他們是怎麼混進來的?”
“……只有一個人,是一個法師。”蘇荊勻了一口氣,“很抱歉,殿下,但是我只是一個煉金術士,製作各種裝備或許我很在行,但是和敵人正面戰鬥就非我所能了……離開這裡吧,找一條路逃跑。”
“只有一個人?!”烏弗裡克往門外看了看,下方隱隱傳來爆炸和戰鬥的聲音,還有怒吼和慘叫聲。隨着沉重的腳步聲逐漸接近,一頭高達兩米多的巨大風暴元素正在接近。
“該死……”
烏弗裡克從門前退開,他從桌上取了一柄雙手大劍,埋伏在門的一側。蘇荊蹲在另一側,在他的一側盔甲裡面,一條銀蛇緩緩鑽出。風暴元素看見了大門,咆哮一聲後鑽了進來。
就在它一隻腳跨進來的時候,蘇荊的蛇鞭狠狠一絆,將它絆倒在地。接着烏弗裡克一聲大吼。巨劍從中貫穿了風暴元素的中心,將它的能量聚合中心攪成了一團混沌不清的碎片。但是元素生命臨死前釋放出來的這股強大電流同樣也通過鋼製的大劍傳遞到了風盔領主的手中。幸好他鬆手得快,不然現在可能同樣要變成了一塊焦炭。
輕易地解決了一頭風暴元素。但是正主還沒有登場。兩個男人互相對視了一眼,蘇荊緩緩地說:“殿下,或許你應該先離開這裡。”
“不,身爲風盔城的領主,風暴斗篷的主人,我不可能就這樣逃離我的戰場。身爲一個諾德人,就算死,我也要面對着敵人而死。”
“我們的國家有句老話是這麼說的,只要山脈依然存在。那麼就不會缺少柴火。你就是風暴斗篷的核心,你一死,那麼風暴斗篷就全垮了。但是隻要你活着,那麼風暴斗篷總有一天會東山再起……”
“不,湯姆。你不是諾德人,所以你不會明白的。”烏弗裡克打斷了他的話,“風暴斗篷並不只是我一個人的名字,而將我們團結在一起的也不是我個人的魅力。真正將這個組織凝聚在一起的,是諾德人的精神。我們勇猛無畏、永不低頭的尚武精神。如果我從這裡逃跑了。那麼就算我依然活着,風暴斗篷也將不復存在,因爲我親自背棄了自己的理念。但是,如果我今天戰死在這裡。那麼我死了,但是風暴斗篷這個名字卻會在歷史中永存。因爲人可以被殺死,但是一個精神。一個理念是殺不死的……”
短暫的沉默過後,烏弗裡克.風暴斗篷拍了拍蘇荊的肩膀。“別死在這裡。你有着很寶貴的價值,就算是帝國人也不會輕易殺死你這樣傑出的鍛造者。活下去。然後傳唱我們的故事吧。讓整個大陸都知道,天際省的風暴斗篷的名字。讓他們知道,有一羣諾德人爲了自己的尊嚴而戰,至死無悔。總有一天,新的反抗者會繼承風暴斗篷的名字,然後再一次站起來。”
“很感人的演說,但是今天,你們誰也不能從這裡活着出去。”戴着白色面具的法師從門口走進來,她的腳步聲悄無聲息,以至於房間裡的二人都沒有發現她什麼時候到了門口。
蘇荊一步跨到了烏弗裡克的身前,用自己的裝甲替他抵擋可能襲來的法術。
“圖利烏斯將軍向您問候,烏弗裡克領主。”面具法師輕輕鞠了一躬。
“你是什麼人?黑暗兄弟會的殺手?”烏弗裡克抄起一柄手斧,沉聲問道。
“……你也可以這麼說。簡單地說,我只不過是一個被僱傭來刺殺你的法師,圖利烏斯將軍付了我錢,然後我也讚賞他的理念。作爲一個忠實的帝國子民,我認爲鎮壓你們這些分裂主義者是每一個帝國人的義務……你說呢?和夏暮島的精靈勾結的烏弗裡克領主?真虧你還能大言不慚地說出那些話呢。”
女法師似乎並不急着下殺手,而是慢悠悠地挑撥着面前的二人。
“……和精靈勾結……怎麼可能?!烏弗裡克領主不是那樣的人!”蘇荊震驚了,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不要怕,湯姆。這只是毒蛇的謊言而已。”烏弗裡克按住他的肩膀,“在我們的心中種植不和的種子,這正是帝國的陰謀家們最喜歡做的事。沒錯,高等精靈和我交涉過,因爲他們認爲風暴斗篷的存在對他們來說是有利的。一羣短視的陰謀家,等到我完全掌握了天際省,那麼第一個就要把這些目高於頂的傢伙全部驅逐出去!”
“呵呵……”女法師冷笑了起來,“如果說讓民衆知道,打着諾德民族主義大旗的風暴斗篷竟然在和高等精靈做交易,所有的風暴斗篷都會被當做是賣國賊吧。可憐的烏弗裡克,你還不知道精靈一直捏着你的命脈呢。只要他們抖露出你和他們做交易的證據並公之於衆,那麼你們引以爲豪的凝聚力就一下子完蛋了。他們利用你們來分裂帝國的力量,事後再把你們輕鬆抹去……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嗎?東境的領主也不過如此。”
“他們不會相信的。只要我們在戰場上將高等精靈驅逐出天際,那麼人民絕不會相信他們的一面之詞。”
不知不覺間,臥室裡的氣氛似乎變成了酒館裡的政治爭論。刺客和被刺殺者喋喋不休地爭吵着關於天際省兩方勢力的正確與否,看上去都忘記了他們應該做什麼纔對。在針鋒相對的表象下。三個人都在有意地拖延時間。
“……圖利烏斯一個人的力量改變不了帝國政局的潰爛!提圖斯邁德二世已經挽救不了這個國家了!在他下面,多少虎視眈眈的大貴族在試圖刺殺他。推翻他的政權,然後奪得皇位?他的那些親戚裡每一個都不是好人!帝國需要更強有力的領導者,需要一把能夠將舊時代的殘骸一口氣燒盡的新力量!”
【我數一二三,然後我們一起上,把她幹掉。我先用龍吼把她震暈,然後你再用近身的戰鬥殺死他。】
在爭論的時候,烏弗裡克悄悄地給蘇荊傳遞着信息。蘇荊微不可查地悄悄點頭。兩人以極爲緩慢的速度變換着各自的方位,身體各部位已經蓄勢待發。
“風暴斗篷不是能夠拯救帝國的良藥,你們是想給一個病重之人動大手術。這是徹底的謀殺!人類社會的生命力已經衰竭到了只能休養生息的地步,和精靈簽署白金協定是對的,我們需要爭取喘息的時間!”
就在這時,門口似乎傳來了下面的喧鬧聲。接着,山村貞子出現在了門口。就在這一刻,三人都愣了一瞬間,接着下一瞬間,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就是制勝的一刻!
女法師擡起手中的法杖,而下一秒鐘。蓄力許久的龍吼從烏弗裡克口中狂嘯而出。強大的力能將猝不及防的女法師拋了起來,整個往牆上甩了過去,而蘇荊一躍而上,右拳向着女法師的頭部重擊而下。
在法師即將斃命的時候。她艱難地伸出右手,寬大的戒指紅寶石一面向上,正面迎上了蘇荊的拳頭。攻城錘戒指中儲存的五十道攻城錘法術。在此刻一瞬間轟出了三道疊加的力量。被這股巨力撞擊的蘇荊倒着飛了回去,然後摔倒在了另一邊的牆角。
烏弗裡克已經揮舞着手斧撲了上來。女法師狼狽地在地上一個翻滾躲開了這勢大力沉的一擊。她從地上撿起了剛纔脫手的閃電術法杖,對準了烏弗裡克。而在下一秒,一個空氣凝固成的結界出現在她的面前,恰好抵擋住了她法杖尖端釋放出的法術。
氣喘吁吁的老法師終於及時趕到,用自己的結界法術力挽狂瀾,擋住了致命的一擊。
“你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啊……冬堡學院的,我還以爲你們是真的保持中立呢……該死的小人!”在怒罵聲中,女法師撕開了一個卷軸,三個連環火球向着烏弗裡克撲了過去。而身手敏捷得不像一個六十多歲老人的托夫迪爾大師一步跨出擋在了她的面前,鬚髮皆張,靈巧的雙手同時結印。一個巨大的能量盾牌出現在了二人中央,三枚巨大火球的破壞力被守護結界一口氣吞噬了,劇烈的波紋在無形的護盾上閃動,但是老法師還是竭力支撐住了護盾的存在。
“退下吧!邪惡的法師!”
“可惡……該死!不該和你們廢話太久的!”
在咆哮聲中,女法師奪門而逃。山村貞子和蘇荊一口氣追了出去。
大概過了三十秒鐘後,蘇荊又回來了,臉色很不好看。
“讓她逃跑了。她似乎撕開了一個卷軸,然後空間中出現了一個像是……門一樣的東西。她跨進那扇門,然後那扇門就消失了……”
“……空間之門?!”托夫迪爾的眼睛瞪大了,“這是……爲什麼?難道她是魔界生物?是魔族或者借用魔神力量的人?”
“她還會再出現嗎?”坐在牀邊上的烏弗裡克問道。
“短時間之內應該不會了,但我覺得我們應該加強安全保衛系統了。”蘇荊聳聳肩膀。
“呼……”烏弗裡克長長嘆出一口氣,“我知道,我們不會在這裡停止的。”
“是的,殿下。我們不會在這裡停下腳步。”蘇荊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