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鬥,起源於最古老的神聖奧克蘭帝國時代。在那個法律不健全的時代,如果雙方的爭執得不到合理的解決,就會約定時間,地點,證人,使用人類最原始,也是最無趣的方式——蠻力來進行解決。
經過很多年的發展,決鬥這種野蠻的行爲被賦予了很多神聖的意義,最後甚至被看作體現勇氣和氣概的高雅行爲,並且成爲了貴族的特權。
你沒有看錯,無論是地上還是地下,蓋伯亞世界的人們還真就把這當成了只有貴族才能參與的活動。
地上世界的武士們用戰馬、騎槍和劍來決鬥;而在天空之國娜蒂亞聯邦,魔法師們自然就要使用魔法決鬥了。
終止決鬥有三種方式:一方認輸;一方失去戰鬥能力或死亡;再或者雙方同歸於盡都掛掉。
在7月18日的下午四點過,陸希乘坐的馬車這才離開了伊萊夏爾的主島,慢吞吞地穿過踏龍橋,抵達東島湖畔的原野旁。此時,他的決鬥對手杜伊德·維蘭巴特已經等了將近三個小時。
之所以那麼晚來,是因爲考完試後,陸希便帶着莉姆到上次去過的萊比特餐廳大吃了一頓,權當是慶祝自己考試結束。午餐之後,兩人又到城裡逛了一圈,還在路邊咖啡館喝了一會下午茶,這才施施然地晃了過來。
其實,他臉皮還不夠厚,如果換成其他人,至少應該磨蹭到太陽快下山的時候纔去。
“爲什麼這麼晚來!?”看到陸希一臉悠然地走下馬車,杜伊德不由得怒火中燒地大吼道。
站在他旁邊的是一個穿着打扮都顯得很穩重得體,看上去氣度沉穩,溫文爾雅的中年人,他看着陸希,也點了點頭道:“貝倫卡斯特閣下,我也希望您能夠說明一下原因。要知道,無理由的遲到,證人是可以判您決鬥認輸的。”
“您是?”
“我叫保盧斯·德卡薩尼爾,聯邦衆議員。嗯,是由維蘭巴特閣下請來的證人。”
跟着陸希來決鬥場的,除了普莉姆拉外還有一個車伕和叫富爾圖的,拉瑟爾僱傭的執事。看到陸希有些迷茫,富爾圖趕緊湊到陸希的耳朵邊,快速地介紹了一下這位叫“保盧斯·德卡薩尼爾”的人。
這位保盧斯是伊萊夏爾一位非常有名望的詩人,雖說不是魔法師,但其家族在商界有很高的地位,再加上本人在文化界的號召力,總算也有了個議員的職位。當然,在首都貴族圈中,因爲他爲人公正,且好管閒事的性格,交了不少朋友,不少人都喜歡把他拖去當決鬥證人。逐漸的,此人就在決鬥界有了非常響亮的名氣和地位。
喂喂,爲什麼決鬥還有“界”的。
聽了富爾圖的介紹,陸希只是不屑一顧地撇了撇嘴:“說白了,不就是個閒得蛋疼的酸文人嘛。”
“我什麼時候遲到了?”陸希歪過頭,打量杜伊德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傻子。
“我們在這裡可等了足足三個小時!”對方大聲道。
“別忘了,我說過下午決鬥,可沒說過下午幾點。只要太陽沒落山,我都不算遲到。”
“你……”杜伊德眼睛一瞪,想了一想,似乎還真是這麼回事,頓時便啞口無言。一旁的詩人保盧斯掃了對方一眼,多少也顯得有些不滿。
也不問清楚就把我拖過來,真以爲文人的時間不是時間啊?
保盧斯假意地咳嗽了一下,似乎這樣可以掩飾自己的尷尬。他看了看雙方,這才鄭重地說道:“那麼,貝倫卡斯特閣下,如果您的證人也來了,決鬥就可以就此開始了。”
“我沒帶證人,就拜託您了。”
“啊?可我也是維蘭巴特閣下請來的證人。”
“沒關係,你不是決鬥界的名人嗎?我相信您的職業道德。”
保盧斯似乎沒有聽出對方的諷刺,他的語氣中竟莫名其妙地多了些激動和感佩:“請您儘管放心,我絕對不會偏袒任何一方的。那麼,就由我來宣佈決鬥的內容。”
“根據杜伊德大人的要求,參加者必須是陸希·貝倫卡斯特大人和杜伊德·維蘭巴特大人本人。同時,任何一方都必須獨自參戰,不得使用扈從,召喚靈和鍊金傀儡不在此類。對此,二位有什麼疑問嗎?”
看來紫菜頭被莉姆打出陰影了啊。
陸希仔細地盯着對方的臉,還真覺得鼻樑比上次見到塌了不少,頓時便發出了惡劣的笑聲,笑得對方暴跳如雷。
“沒有疑議。”陸希笑着說。
“沒有!”杜伊德咬牙切齒地說。
“那麼,”保盧斯連續退後了十幾步,留出了一個安全空間,大聲道:“我宣佈:決鬥開始!”
話音剛落,杜伊德便擡起了法杖,魔導書無風飄起,在他面前攤開。他的法杖是用不知名的金屬打造,上面泛着華美的銀光,上端是一個紫紅色,拳頭大小的水晶球,內中流淌着魔力的氣息。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隨着一段咒文在他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他的腳邊頓時浮起了一個不斷轉動的六芒星陣。
法陣不斷釋放出陣陣讓人無法直視的耀眼紅光,在那光芒後,一個巨大的黑影若隱若現,緩緩地成形。紅光和法陣漸漸散去,卻出現了一個擡起頭足有兩米多高,完全用火焰凝結而成的蛇形精靈。那火蛇擺動着燃燒的身體,火焰凝成的蛇杏探出,竟然真的發出類似於爬行類食肉動物捕獵之前的“嘶嘶”低鳴聲。
“讓你好好見識一下,這就是控火的絕招‘沙羅曼蛇’,給我怪怪變成灰燼吧!”
所謂沙羅曼蛇,是火元素的集結體之一,也就是傳說中的元素精靈。掌握了召喚魔法的魔法師們,往往可以憑藉魔力將元素精靈們在現實中具現,使其成爲強大的戰力。一條沙羅曼蛇,可以如同機槍般連續噴射火球和燃燒光線,還可以用純粹是火焰凝結的身體攻擊對方,在戰場上,足可以全殲上百人的精銳軍隊。
沙羅曼蛇的召喚和凝結完全靠魔法師的魔力支撐,目前世界已知的最高記錄發生於啓明戰爭期間。那個時候,六魔神之一的災厄之王拉姆希德憑藉熔岩海賦予他的無盡魔力,一次性召喚了五百多條沙羅曼蛇,用那沸騰的地獄之火燒盡了鐵拳要塞和其內的七萬軍隊。
沙羅曼蛇的威力,自此一戰成名。
面前這個紫菜頭和災厄之王的差距,大概相當於沙灘上的小石子與九天之上的皓月那麼大;不過,以他三十歲不到的年齡就能夠召喚沙羅曼蛇,雖說只有一條,但也足可以配得上阿蘭蒂斯對他極高的評價了。
和紫菜頭相比,陸希的聲勢就小了很多。他掐了一個指印,唸了幾句短短的咒文,衆人便看見地上泥土突然跳起,形成了一句憨頭憨腦的粘土傀儡。
陸希的阿爾法3型護身符上有六個寶石鑲嵌孔,也就意味他可以在上面裝六具魔偶。他自然將那具伴隨自己剿匪成功的粘土傀儡隨身帶上了。
可是,在外人看來,陸希這樣的舉動讓人啼笑皆非,觀戰的人羣甚至發出一陣鬨笑。粘土傀儡,這種戰鬥力最多比骷髏兵強一點的大路貨,要讓它和沙羅曼蛇對抗,就彷彿要讓小貓和鱷魚對抗一樣。
“這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了!”
沙羅曼蛇在召喚者的命令下襬動着身體,張開了嘴巴,向那個傻頭傻腦的傀儡撲了過去。
土傀儡依然傻乎乎站在原地,似乎被那巨大的火蛇嚇傻了似的。也就在那熊熊烈火着的蛇頭即將將傀儡吞沒的剎那間,沙羅曼蛇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突然奮力扭動了燃燒的身軀,向主人杜伊德的方向撲去。
不知何時,陸希已經衝到了杜伊德面前,手中的秘銀劍滑鞘而出,刺向了對方的胸口。
杜伊德大吃一驚,法杖擡起,一個魔法盾在千鈞一髮之刻出現,但很快便在無堅不摧的神劍利刃前破碎。不過,他的反應也快,這個短短的時間也使他放出一個風輪,藉着風力向後滑了幾步,這才躲開了陸希的第二下斬擊。
通靈的沙羅曼蛇感覺到了主人的危險,在第一時間放棄了對獵物的攻擊,趕緊回師救援。
陸希向後跳了幾步,躲開了回援的火蛇幾次撕咬,站到了一旁。
沙羅曼蛇也沒有繼續攻擊,它盤旋在杜伊德的旁邊,幾乎將對方保護在了身體形成的火圈內。驚魂未定的紫菜頭這才恢復了一點平靜,衝着陸希大聲吼道:“你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當然是你指揮沙羅曼蛇去攻擊我的傀儡的時候啊。”
“卑鄙!”
“卑鄙?你是蠢貨嗎?這是生死決鬥,也就是戰場,我爲什麼要給敵人準備完大招的時間啊?唉,所以說啊,這些個自以爲血統高貴的名犬,一看就是養尊處優沒見過世面,連打架都不會。明明是個白銀,其實能發揮出青銅的實力就不錯了。”
“嘎!”雖然不知道“白銀”啊“青銅”啊是什麼意思,但肯定不是什麼好話,杜伊德不由得氣得咬破了自己的嘴皮。他用殺氣騰騰的眼睛看着陸希,滿是怒火和憎惡,似乎打算用眼神將對方殺死。
“沙羅曼蛇,燒死他!”
接到命令的火蛇張開嘴巴,連續七八個火球如同連珠炮一般轟了過來,不斷在地上製造着爆炸。在這樣沸騰的氣浪和暴風中,陸希卻一邊很輕鬆地劈開了沙羅曼蛇的攻擊,一邊不斷縮短自己和杜伊德之間的距離。
“不,不可能!”杜伊德目瞪口呆,喃喃地重複着。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沙羅曼蛇雖然威力強大,但畢竟是你來召喚出來的,怎麼攻擊全都由你說了算。所謂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寵物,你的攻擊意圖全部都寫在你那張油頭粉面的傻臉上了,這還避不開,只能說明我比你還傻。如果有那麼個七八條一起攻擊,形成火網,或許我還真搞不定了。可惜,現在只有一條啊。”
“可惡!我是堂堂的二星法師,而你只是個魔法學徒,我怎麼可能輸給你!”
杜伊德大聲地吼着,他右手的法杖在身前一指,地面頓時騰起一道一人多高的火牆。
“火牆術?真是,又不是在戰場上,我不會繞過去啊。”
所謂的火牆術,其實更多是運用在戰場上。由百名乃至上千名魔法師聯合施法,甚至可以製造出類似於火焰長城一般的效果。進攻的時候可以有效對敵人分割包圍,防守時也能拿來斷後,在擁擠熙攘的戰場上極爲有效。
不過,在決鬥中嘛……
就像陸希所說的,那麼大的地方,那麼窄堵牆,難道不會繞嗎?
不過,當陸希剛剛從火牆的另外一邊露了個頭的時候,杜伊德左手凝結出的電弧已經猛地劈了下來。
“轟!”電弧準確地命中了陸希,製造的爆炸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了進去。
“哈哈!打中了!我贏了!”杜伊德興高采烈地大喊着。
“誰說你打中了?”陸希的聲音貼着他的身後傳來。
“你!?”杜伊德驚魂未定地回過頭,看見陸希就站在離自己不到半米的身後,“你你你,我明明打中你了!你爲什麼會……”
“那只是一個幻象術啊。這種程度的騙術就把你糊弄過去了,還真是沒有成就感。”
“該死!吃我這招!”杜伊德拿起法杖,似乎還準備釋放一個魔法,但陸希卻搶在他之前,盯着他的眼神,猛地發出一聲言靈。
“喝!”那是一道心靈魔法中最常用的威壓術。
按照奧魯賽羅的說法,魔法師都是精神力極其強大的傢伙,對心靈魔法的抵抗力也是非常強悍的。通常的情況下,以陸希現在對威壓術的造詣,大概可以直接嚇得一頭獅子瑟瑟發抖,但卻甚至無法對一名魔法學院的高年級生造成有效的影響。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
所謂的例外,就是在魔法師注意力全部轉移,沒有對自己的靈魂進行保護的時候。和奧魯賽羅的實戰訓練中,陸希自己不就吃了好幾次這個例外的虧嗎?
於是,陸希很滿意地看着杜伊德抱着頭,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旁邊的沙羅曼蛇失去魔力的支撐,也如同華麗的水晶般瞬間分崩離析。
“爲什麼,爲什麼你這個傢伙,我明明是個中央魔法學院的高材生,25歲就升星的精英,爲什麼一個區區的魔法學徒……”
“……你自從得到魔法師資格後,一定就從沒有真正實戰過吧?”
“胡說八道!我天天都在做和最優秀的奧術師們進行實戰訓練,我……”
“不,我是指:真正的實戰。也就是戰場!”
“呃,我是文職官員,啊!不對,難道你這個區區學徒就去過?”
“那倒也不是,不過,可不要忘了,和我天天實戰演習的,可是這個世界上最頂尖的魔法大師,那位被稱爲‘奧法之王’的偉大存在!二星魔法師?太可笑了。你的星位,只不過是你的魔力、知識和對咒法的掌握而已,這可不代表你的實力。而我,陸希·貝倫卡斯特,是奧魯賽羅·貝倫卡斯特的弟子,七彩薔薇一脈的高深莫測,豈是你一個區區的貴族家紈絝可以理解的?”
“……”杜伊德看着高高在上,滿臉得意笑容的陸希,雙眼中第一次閃過了一絲恐懼。
“好了,你輸了。乖乖投降吧。我不會殺你的。”
杜伊德咬了咬牙,但雙目中的恐懼卻漸漸變成了凝重和決意。
“你殺了我吧。維蘭巴特家沒有投降的孬種,家族一千五百年來的榮譽不能因爲我一個人的怯弱而葬送!”
“哦喲?”陸希打量着這個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燃起來了的紫菜頭,頓時有些意外:“你可別後悔哦。你還年輕,生命可纔剛開始,可別因爲衝動而喪失性命……”
這裡應該就你最年輕吧。觀戰的人羣一起想。
“那可真是麻煩了。你不想投降,而我又不想因爲玩玩而殺人。”
“玩玩?”
“對啊,就是玩玩,相當於是我考試後的調劑啊。不過,我玩得非常開心,還要好好感謝你呢。”
“混蛋,你把神聖的決鬥契約當成什麼啊!?”
陸希沒有理會敗者的吶喊,他歪着頭,似乎是認真地在思考。過了一會,終於拍了拍手掌,看來是有了主意。
“你剛纔是想電我吧。”
“哼,可惜只打中了一個幻像,否則……”
“嗯,就讓你看一看,什麼纔是電擊吧。要用你的身體,好,好,體會一下哦,哦呵呵呵呵~~”在發出這樣惡質笑聲的同時,陸希一手抓住了杜伊德的手腕。
“你想幹什……厄,啊啊嗚啊哈哈嘻嘻嘎嘎……”
蒼蘭色的電弧從陸希手掌中放着,再順着杜伊德的手腕擴散到了他全身。前幾秒鐘中,他還能夠發出幾聲怪異的叫聲,但很快便只能順着電波的跳動不斷地發出抽搐起來,很快,嘴角便出現了白沫。
半分鐘後,陸希一腳將還在如同沒死僵硬的青蛙般抖動的杜伊德踢開,拍了拍手,向普莉姆拉那裡走去。此時,觀戰人羣已經鴉雀無聲。
“搞定收工,莉姆,晚上我們吃什麼?”
“……不知道。”
“沒關係,我們慢慢找就是了。”
少年少女走上馬車的時候,陸希聽到了身後傳來的喧譁和掌聲。
“少爺,您振作一點啊……治療師,快去叫治療師!”這是杜伊德帶來的僕人。
“我宣佈:這場決鬥,由陸希·貝倫卡斯特閣下獲勝!”這是證人——保盧斯的聲音。
(系統提示:擊敗敵人24級魔法師一名,獲得經驗值1120)
(任務提示:c級任務“紫菜頭的逆襲”完成,獲得經驗3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