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爲他們一定已經離開了，可是此時，他卻如神祗般肅穆而莊嚴地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和我，四目相對。
凌白。
他還沒有離去。
我的身體瞬間繃得筆直。這個男人數次的宣告主權，甚至讓我恍惚間覺得，此刻我的舉動於他而言是不忠的。
不，不是這樣的！
我只屬於我自己，我的所有言行舉止，都對自己負責！
我堅定地告訴自己，可是僵硬而緊繃的身體卻出賣了我。
“我以爲你不會回來了！”江楓鬆開擁抱，欣喜地對我說，“早上看到你總擔心你會隨時離開。”
我扯扯嘴角，低下頭，不想開口說話。
“我是不是出現的不是時候？”凌白富有節奏的腳步聲慢慢地移過來。
江楓回過頭去，對於他的出現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不早不遲，剛剛好！”江楓笑了笑，可是我卻覺得，他的笑容那麼的虛假。
“我聽說，晏陽已經從勝天辭職了！”凌白走近我們，視線只是簡單地掃了我一遍，我多麼不想站在他們兩個人中間。
“我早就在想，如果勝天不要這麼好的員工的話，我們華易倒是隨時歡迎！”他這麼說着的時候才正式地看向我，那種似笑非笑的眼神裡，我看不出他在想什麼。我永遠都沒有辦法猜透，他到底在想着什麼。
“誰說她辭職的？”江楓說着看了看我，“她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勝天！”
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在說我，還是想借着我說什麼，或者，只是想通過我，表達什麼。
“哦，是嗎？”凌白再一次看向我。
他想向我求證什麼嗎？我已經告訴過他了，我還在勝天；即使我不在勝天，我也不會去華易。
“是的。我還在勝天！”我擠出一絲微笑，我不喜歡這種場合，不喜歡這樣被動的位置。我無路可退。
所以我只能回答，是。爲了一點點尊嚴，背棄另一段尊嚴。
“看來江楓是捨不得將你給我了！”凌白倏爾笑出來。
“誰都喜歡優秀的員工！”江楓也跟着笑起來。
我尷尬地望着他們，卻連裝也裝不出一個笑容。
直到董曉慧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才結束我們這個尷尬的場面。是啊，一段尷尬的結束，勢必要另一段尷尬的進來。
她提着包顯得很無意地出現在我們面前。
然後是我提着自己的包以最優雅的姿勢從他們的視線下，逃走。
我不敢想離開時凌白看着我的眼神。那是一種怎麼樣的諷刺，還是，憤怒？還是什麼？
總之我想逃。
一路上開車我都心神不寧，這個上午發生了那麼多的事，凌白，江楓，董曉慧。
彷彿回到江城，我就會跟這些人擺託不了關係。
過十字路口的時候，黃燈亮了，我剛剛踩下剎車，接着砰地一聲。
我身體猛地一個前傾，接着快速地彈回，巨大的衝擊讓我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只聽見一片嗡嗡嗡的聲音。
隔了幾秒鐘，外面的
世界才逐漸清晰，我才發現我的心跳的格外的慌亂。也在這個時候，我才確定，我被追尾了！
我推開車門下車，那個女人已經一臉驚慌失措地站在我面前。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捂住嘴看着我，“晏陽，你沒事吧？”
我的頭暈的很，看到董曉慧，我恨不得立刻倒在地上！她那一臉的無辜與害怕分明就是裝的！不是故意的？她分明就是存心的！
“我有事，有很大的事！”我邊摸着頭邊走到車後面，車尾已經變形了，這是我開了兩年的車，雖然對別人來說不值錢，但是這曾經是我的全部家當！在我的精心呵護下，連剮蹭都極少。她這樣的一撞，是在割我的肉啊！
“晏陽，真的對不起！”她跟着到我跟前繼續跟我道歉。
我看了看她，怎麼覺得，她是在跟蹤我？不然，她怎麼會走這條路？而且，剛剛分明是聽他們說要一起去吃飯的，怎麼這麼快就跟上我了？
“算了。”我摸摸頭，“大家都是熟人，這件事就算了吧！”
後面的人已經不耐煩地開始按喇叭，而我也不想再就這件事跟董曉慧之間扯皮，雖然是她的過錯。
“晏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說起話的聲音有點顫抖。
是不是，她剛剛其實是想撞得更狠一點的，然後臨時良心發現，所以只是輕輕地撞了一下？
我不敢想，這個結果有點可怕。
“這件事先就這樣吧！你也不是故意的！”我說着這話的時候，也覺得自己真是大人有大量。
然後她連一聲過口的感謝都沒有，我們就不歡而散了。是的，不歡而散。
於是我在開往4S店的路上，一直都在認爲，其實她真的是關鍵時刻善心發現，不然，就不可能只是車尾受損這麼簡單的事了。
當然，到了4S店發現，其實更傻逼的是，我竟然跟她說了聲算了。當時不想跟她糾纏，才放過了她，現在檢查了一下發現保險槓撞壞了，要花一千。
一千，我的命怎麼也不止這麼點。我這麼安慰着自己，然後打車回家。
折騰了一下午，吃點東西，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上七點。
我掏出鑰匙開家門的時候，一種怪異的感覺鋪面而來。然後我意識到，其實我真的早就該換個鎖了。
不，不是換鎖，是換個地方住了。這裡，太不安全了。
我用力地將門推開，房間裡的亮光驚得我打了個寒戰。
而那個男人此時正對着我，站在書桌前，翻閱着一本我喜愛的小說。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將門關上，身體靠在了門上。漫無邊際的恐懼像是沙子般將我包圍住，然後，我像是置身於一片廣袤的沙漠中，望不到邊際。
他仍低着頭，不看我，然後入神地將紙張翻向了下一頁。
“我在跟你說話！”本就恐懼的我，根本就不敢邁動步子往前。
只是，他依舊不擡頭，似乎我們不在同一個世界。
“凌白！”我吼了他一聲，然後開始敬佩自己有這樣的勇氣，可以在這個時候，吼他。
他依舊是不擡頭，不做聲，那副入神的模樣，讓我都開始好奇，他到底在看什麼？
我仔細地觀察那本書的名字，那是我中學時期最愛的一本小說，一直到現在都奉爲經典。只是我也從未這般入神過。真的有那麼好看嗎？是哪一頁？
我慢慢地朝他走過去，注意力也漸漸地從他身上移到書上。
“也只有你這樣的人才會看這些東西！”
我走近他時，他猛地將書合上。
“我看什麼是跟你有什麼關係？”我伸手就將他手裡的書奪過來，“不要亂動我的東西！”
我將書重新放在牀頭的簡易書架上。那裡放着我所有的家當，雖然書不多，但本本都是我看過無數次的，經典。
“我很快會從這裡搬走，到時候，你就不可能像現在這樣，隨意出入我住的地方。”也許只有背對着他，我纔有勇氣說出這樣的話。
“你認爲，一把鑰匙可以擋得住我？”他有力的腳步聲慢慢地靠近我時，我的心慌亂到了極點。
是啊，一把鑰匙，能擋得住他嗎？就好像，就算我從沒有告訴過他我的住址，沒有給過他我的鑰匙，他依然可以在我這裡如入無人之境。
他是凌白啊！他有什麼花招，他有什麼詭計，有什麼想法，我從來都不清楚。我不知道他會突然做什麼。
他的腳步聲突然間停住了，我的意識告訴我，他就站在我身後，而我，背對着他。
我猛地一轉身，然後準備逃離，他卻像是洞察了我的小主意，那伸出的雙臂像一張網將我牢牢地困在他的懷中。
“你倒是很聽話！終於沒有再放其他男人的照片！”他將我困在懷中，那勻而淺的呼吸慢慢地靠近我的臉。
我將臉別向一邊，他似乎並不在意，依然不住地靠近。
“我放誰的照片，跟你沒有關係！”我倔強地回答他，一邊開始掙扎，然而他根本就不給我機會，那緊緊箍住我的雙臂像是一圈圈鐵絲一般緊緊地箍住我這個無力的小女人。
“是嗎？”他清淺的呼吸聲一點點變重，噴薄在我的脖頸處，癢，格外的癢，“所以你好像忘了我說的話，開始不乖了是嗎？”
我努力地想躲開他，可是越是掙扎，他手上的力氣就會愈加的重。
“我不知道你說了什麼！你放開我！”掙扎不過，我便開始發怒，“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放開我！我會離開這個城市，永遠都不在你們面前出現！”
“那麼你這次回來是爲了什麼？爲了他嗎？”他用那堅挺的鼻尖磨蹭在我裸*露的脖頸處，每過一處都像是一陣刺骨的冷風，然後我不住地開始顫抖。
“我不是的……”我的聲音也開始變得顫抖不堪，原來在他面前，我所有的倔強都這般的無力。
“晏陽，你是我的女人，不要忘了！”他的聲音繼而像是呢喃般溫柔地從我耳畔劃過。
“什麼？”我的意識彷彿也在跟着顫抖，完全就沒有聽清他說的什麼意思。
“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的女人！”他重複一遍，那環住我的雙手猛地一用力，我便倒在了牀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