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百丈高崖千傾炎瀑

不知是滅頂的恐懼、還是炙熱的岩漿, 謝憐整個人都被淹沒了。

良久,他才悠悠轉醒。

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堅硬的地面上, 而慕情跌坐在一旁, 正呆呆地看着他。

謝憐眼前還隱隱發紅, 一下子坐了起來, 道:“三郎!”

誰知, 他一坐起,慕情便回過了神,道:“別亂動!”

謝憐下意識手掌欲撐地, 卻撐了個空,重心一偏, 整個人險些翻下去。微微一驚, 這才發現, 他根本不是躺在地上。

他是躺在一座橋上!

這是一處空間龐大的底下巖洞,穹頂深邃入浩瀚夜空, 洞中,“浮”着一座殘橋。

橋身殘缺不全,漆黑駭人,似木似石,彷彿經歷千年雨打風吹、塵封火燒。無柱支撐, 自懸空中, 向前後兩端無盡地延伸, 不知來自哪裡, 去向何方, 望不到盡頭,辨不清方向。有的地方寬達三丈, 有的地方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行。

殘橋百丈之下,便是燒得翻滾的通紅巖漿池,猶如地獄紅湯。

通天橋?

謝憐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的就是這三個字。兩千年前,烏庸太子爲避大難,造了一座通天之橋,這座橋會不會就是它的遺蹟?

他記得自己是被白無相生生拖下來的,現在怎麼會在這座橋上?

謝憐爬起身來,道:“三郎?”

慕情依舊坐在一旁,道:“不用喊了,他不在。”

謝憐轉向他,道:“我們怎麼會到了這裡?中途設了縮地千里嗎?”

慕情道:“大概吧。我明明是衝着岩漿池掉下去的,但在半空中,就被傳送到了這裡。”

可憐風信,三個人都掉下來了,就他一個留在上面,多半又要抓狂罵街了。不過,最要緊的還是先找到花城,不知他被移到了哪裡?

謝憐瞥到被扔在一邊的芳心和長刀,撿了起來,嚮慕情走去。慕情見他提着劍沉着臉走來,不知以爲他要幹什麼,神色忽然緊張。

謝憐卻把他的刀遞給他,又向他伸出一手,道:“你沒事吧?沒事就站起來,我們得趕緊走了。”

慕情看着他向自己伸出的那隻手,沉默許久,搖搖頭,道:“走不了。我手足都受傷了。”

謝憐蹲下來查看片刻,果然,慕情雙手手掌都紅了一大片,腿上也有燒傷,怕是隻能慢慢走了。思索片刻,他道:“我扶你吧。”

他將慕情拉了起來,手臂扛在肩上,如此攙扶行走。走了幾步,忽然,慕情道:“爲什麼?”

謝憐一邊打量四周環境,一邊道:“什麼爲什麼?”

慕情道:“我以爲你發現我也沒事後會更懷疑我。”

謝憐道:“哦,不會啊。”

“爲什麼?”

“因爲我知道啊。”

“知道什麼?”

謝憐道:“我知道你沒有說謊啊。”

“……”

慕情臉上是什麼表情,當真難以言喻。

謝憐理所當然地道:“你不是讓我相信你嗎?我是相信你啊。就這樣。”

“……”

“怎麼說呢……”謝憐道,“我也算認識你很多年了吧,這一點我還是可以肯定的,你不是這樣的人。之前我不是說過嗎,你可能會往別人杯裡吐口水,不過下毒這種事,你不會做的。”

聽前面一句,慕情似乎微微動容,聽到後面半張臉都黑了,道:“這個比喻就算了,真的算了,不要再提了。吐口水這種事我也不會做的,太沒品了!”

謝憐擺擺手,道:“不要在意這種細節啦。而且,就算萬一的萬一,我倒黴透頂,看錯了你,你也打不過我和三郎啊,反手一掌就把你打死了,構不成威脅哈哈哈……”

“……”慕情喃喃道,“你是故意的吧,你一定是在努力地想把我氣死吧……”

“咳,開玩笑的,總之吧。”謝憐不笑了,抓着他的手臂,看向前方,道,“如果你真的因爲拒絕爲惡,被君吾戴上咒枷,那我就不能讓你因爲做了這件事而付出不好的代價。”

他平靜地道:“因爲你做的是對的。”

慕情瞪了他半天,最終,咬牙切齒地道:“謝憐,你這個人真是……”

謝憐馬上道:“免了,你想怎麼評價我我還不知道嗎。眼下你還得靠我扶呢,就別說些讓我想把你丟下岩漿池的話了。”

慕情哼道:“知道我想怎麼說你你還救我。”

謝憐道:“彼此彼此了。我救你,只是遵從自己一貫的原則罷了。再說,雖然你這人各方面是都挺微妙的,以前我真有段時間很想揍死你,不過當時沒揍成,過了這麼久,也提不起興趣了。但再微妙、再想打你,你都罪不至死吧,能救當然要救。”

慕情泄了氣般地哼笑了幾聲,默然片刻,又道:“殿下,其實我……”

正在此時,兩人腳下同時一沉,雙雙勃然色變。

慕情有傷在身反應不及,好在謝憐依舊神速,足底一點,向前一蹬,輕飄飄落到前方三丈之處。回頭再看,原先他們踏足的那處橋身,居然猝然斷裂,直直向下墜去!

轟!

一段漆黑的橋身落入猩紅地獄池中,在池裡翻滾等候了許久的怨靈們迅速伸出幾百雙手,爭先恐後扒上去,彷彿想借它脫離苦海。但它們數量太多,那段殘橋根本託不起他們,很快就沉了下去。上方兩人膽戰心驚,對視一眼。謝憐道:“看來這橋不太牢固!”

慕情張了張嘴,大概想說退回去算了,原先他們躺的地方橋面還算寬闊,應該不至於塌下去,但那段一塌,沒了路,已經回不去,兩人只能往前了。而前方的橋面,忽寬忽窄,彷彿遍佈陷阱,危機四伏,不知踩中哪裡就會掉下去!

謝憐二話不說,一把將慕情丟到背上,道:“不能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太久,不然說不定也會塌,抓緊了,我要快速通過!”

說快就快,謝憐果然飛步躍出。越是往前,橋面越是窄得令人窒息,最寬之處也只略勝一扇門,而最窄之處,不過一人腰寬!

但在這種險境之中,謝憐掠過之處,紋絲不動,他足底每每在橋面上一點,都猶如燕子抄水輕輕一掠,點到即收。若是有其他武神在此,只怕全都會被這種控制力精妙到恐怖的步伐震住。因爲,再沒第二個武神可以做到了,這是隻有不能仰仗法力、日復一日精修武力的人才能鍛造出來的精巧身手!

突然,一道火柱沖天而起,攔在謝憐面前。要不是他反應奇快、剎得及時,只怕就衝進火裡烤個正着了。二人向下望去。不知何時,下方聚起了成千上萬和熔岩一色的怨靈,尖叫狂笑着,向他們伸出雙手,那道火柱就是它們合力發起的。兩人耳朵都隱隱生疼,慕情道:“他們在喊什麼?”

謝憐喃喃道:“……‘下來吧,和我們一起,爛死在這裡!’”

慕情悚然望他:“你聽得懂?他們說的應該是烏庸語。”

謝憐點頭:“嗯,這些……是通天橋塌下來後掉進岩漿被燒死的烏庸國人。小心不要被它們纏上,它們會把看到的一切東西都拖進岩漿裡。這果然就是通天橋的殘軀!”

慕情道:“它們把人拖下去就能解脫?”

謝憐道:“不。拖別人下去也不能解脫。這些怨靈是永遠也解脫不了的,只是,它們喜歡看到別人和它們一樣。”

就是因爲這樣,它們才永遠都解脫不了,永遠要在這地獄池裡煎熬折磨。慕情疑惑道:“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謝憐道:“我也不知道,但應該是……他告訴我的。”

就像給他植入食屍鼠的尖叫記憶一樣。

那些熔岩怨靈們似乎很不滿他們還沒掉下來,鬼鬼祟祟,聚在一起悉悉索索,手牽着手,又要向上發起新的進攻。謝憐拔腿就跑,火柱頃刻便到,原本就坑坑窪窪的橋面更加殘缺不全了。

不能光是捱打不還手,謝憐也試着向下轟,但他沒剩多少法力,轟不遠。慕情法力比他充足,轟得也比他遠,但還是差了那麼一點。好幾次下方火柱都險些燒到他們腳跟,那羣怨靈成羣結隊,能量極大,嘻嘻哈哈,指指點點,興奮至極,彷彿在觀看什麼逃命表演,他們卻半點也奈何不得,憋屈至極,恨得他骨節咔咔作響!

半晌,慕情在謝憐背上咬牙切齒地喘了幾口氣,彷彿下定了一個艱難的決心,啞聲道:“算了,太子殿下……謝憐你把我放下吧!”

謝憐一面飛奔一面道:“說什麼呢!你如此惜命怕死,可不是會說這種話的人!”

慕情額頭青筋暴起,道:“我惜命怕死還真是不好意思了。左右也是死了……趁我還沒改變主意後悔,快把我放下。”

謝憐道:“你不要鬧了,別說話了我會分心的,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快點找到這橋的盡頭。”

慕情道:“誰跟你鬧?如果這橋真是通天橋,鬼知道你還要跑上多久?遲早給它們打翻下去。放我下來,我去搞死這羣陰險的雜碎,你自己走!”

說着,他在謝憐肩頭輕輕一拍,飛了起來,落在身後。謝憐回頭,向他走了一步,慕情道:“別過來,這兒橋面窄,你過來兩個人都要掉下去!”

謝憐只好頓步。慕情哼了一聲,又道:“你說的沒錯,我們彼此彼此,你看我微妙,我看你,也挺微妙的。”

他直視謝憐,道:“這個時候了,我就直說了吧。我對你有很多想法。”

謝憐道:“呃……這個……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慕情冷冷地道:“是嗎,那你知道,我經常覺得,你不過是靠出身,因爲你是太子殿下,你還運氣好,但你本領也沒比我強多少嗎。”

“……”

“我還覺得,沒準你喜歡做好事給別人看,然後享受讚美和吹捧,甚至你幫我都是因爲這個理由,因爲我是一個可以讓你展露憐憫和善意的絕好對象。實話說,這些想法,有些我到現在還改變不了。大概永遠也改變不了。壓下去一時,過一段時間又會翻起來。”

謝憐也不知道該汗顏還是該怎麼樣了:“這種話不用當着本人的面說這麼詳細吧!”

誰知,下一句,慕情道:“但更多時候,我還是挺……佩服你的。”

謝憐一愣。

慕情硬着頭皮、彷彿有誰掐着他的脖子逼他說話一般,生硬地道:“很正常吧。你……的確……挺厲害的。人……也……比……我好。大體上,我……很想……和你成爲朋、朋、朋友。”

“……”

謝憐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能從慕情嘴裡聽到這種話。雖然磕磕巴巴、不情不願、硬邦邦的,但居然如此直白坦誠,如此像人話!

他一雙眼睛不由睜大了:“你……”

慕情終於從牙齒縫裡擠出了那幾句,吐出一口氣,道:“仙樂滅國那時候的事,不管對錯也好,不管我自己有多困難也好,我始終欠你一個道歉。”

謝憐卡了一下,道:“……陳年舊事了,算了吧。比起這個,我們還是先走吧!”

慕情揚聲道:“他跟我說,如果我有嫌疑,就算你心裡知道我沒做,你也會順水推舟不去救我。因爲你恨我,你不會相信我。”

“他”?謝憐明白,這個他是誰。慕情道:“雖然我沒答應幫他,但他說的,我也想過。我一直以爲你會在心裡恨我鄙夷我,所以我,一直……反正,你沒真這麼想,很好。”

又一道火柱沖天而起,謝憐倒退幾步避過,離慕情更遠了。而慕情怒色上涌,俯身猛地一掌在橋面上一拍。謝憐雙瞳收縮:“你幹什麼?!”

毫不意外,那橋段塌了,帶着慕情向下墜去。慕情在半空中衝他喊道:“幫你掃清這些雜碎!”

斷橋入池,激起高浪,那羣熔岩怨靈們原本歡歡喜喜涌來準備拖他下水的,豈料一道轟擊掃過,被打散了一大片,驚嚷鬼叫中,慕情站在斷橋中央,周身靈光亮到最熾,冷笑道:“你們這羣陰溝裡的雜碎,放陰火很痛快是不是?我來了,你們倒是別跑啊!”

現在,他終於能轟到那些熔岩怨靈了!

慕情提着赤紅的雙掌,狂掃怨靈,殺了個痛快,打得下方原先看戲的怨靈們紛紛尖叫散開,遊向四方。他衣袖衣襟都起了火,謝憐趴在上方道:“慕情?!你能跳多高?”

慕情喝道:“你怎麼這麼多廢話,還沒走!”

謝憐辯解道:“這不是我的問題。你這輩子好不容易說幾句人話,然後就掉下去了,這讓人怎麼走?”

慕情大怒:“什麼叫好不容易說幾句人……”話音未落,他腳下那斷殘橋沉了幾分。兩人臉色都是一變。

這下,是真要葬身岩漿池底、化骨成汽了!

慕情方纔中氣十足,現在卻臉色煞白了,提起手掌,閉上眼,似乎想在被燒死之前先一掌擊碎自己天靈蓋,死得痛快點。謝憐忙道:“等等等等你不要衝動!我我我我我有辦法!”

慕情又睜開眼:“什麼辦法?”

若邪雖然探不到最下方,但可以探到一半,謝憐把它拋下去,道:“你用盡全力跳吧!挑起來抓住它!我拉你上來。”

慕情臉更白了:“我要是跳的起來,還用想辦法嗎?!”又準備鼓起勇氣打死自己,謝憐道:“等等等等!真的等等!!!我馬上就想到辦法了!”

“什麼辦法你說啊?”

辦法呢?辦法呢?快想到辦法啊!

沒有辦法!!!

兩人都快絕望了,慕情又舉起了手。誰知,正在此時,一隻手把他手掌“啪”的打開,抓住了他。

然後,提着逼近呆滯的慕情,縱身一躍!

謝憐感覺白綾那端一緊,往下一看,又驚又喜,道:“風信?!”

慕清原先落足的那斷殘橋已經咕咚咕咚徹底沉進岩漿河底了,而白綾末端,風信一手抓着若邪,一手提着面色鐵青的慕情,衝他喊道:“殿下,快拉我們上去!”

下方還有幾個空心怪人撲騰撲騰着遊過,看來,風信就是乘着它們從河的上方飄來的。謝憐來不及多問,趕緊找了一處較寬較穩的橋面把他們往上拉。二人穩穩上升中,下方卻漸漸又聚攏了一羣新的熔岩怨靈,怨毒地望着上方,嘀嘀咕咕抱團商量,不多時,再次向上轟出一道火柱!

風信和慕情吊在半空中,閃避不得,謝憐提着若邪挪了好幾步,錯過這一擊,但別處的橋面都不如這一處寬敞穩當,避過一擊後,只能又返回去。風信險些被火柱燒到,破口大罵道:“下面這羣什麼狗|屎玩意兒,乘人之危這麼陰險的?我|操|了你們全家了!”

謝憐道:“它們全家都長這個樣,你確定真的要操?!”

它們還沒放棄,嘻嘻哈哈,似乎準備繼續偷襲,風信火氣正大,把慕情往上一舉,道:“抓着!”

慕情剛纔以爲真的要死了,刺激太大,到現在反應還有點遲鈍,依言抓住。風信不用提着他,騰出一隻手,從背後取下長弓,還有幾根不知他從哪裡撿來的樹枝。他以枝爲箭,一手持弓,牙咬住弓弦和箭尾,搭箭上弦,穩穩拉開——嗖嗖嗖嗖,四箭齊發!

箭入炎池,炸開了花,嚇得熔岩怨靈們翻了天,再次四散。風信終於痛快了,罵道:“看到沒?說操就操!他媽的狗屎玩意兒!老子一隻手射|爆你們!”

終於,三人一起站在了通天橋的橋面上。謝憐抹了好幾把汗,心還在砰砰狂跳,道:“風信,你怎麼來的?”

說到這個風信就抱起了頭:“我怎麼來的?你們三個都跳下去了,我有什麼辦法?我他媽差點沒瘋了!只好想辦法繞到那個斷崖下面,一路飄到這裡,聽到轟轟聲和人聲才找到你們。你們搞什麼,跳岩漿池!瘋了!”

慕情終於恢復神智了,道:“我是被拽下來的!”

想來風信崩潰地罵了一路,謝憐道:“好好好,你冷靜。不管怎麼說,你真是天降救星,幫大忙了!所以說,有的時候,人真的就是……一定要別人拉一把才能挺過的,真的!”

三人都嚇了個半死,亂七八糟臉色鐵青地喘了一陣,不敢多留,風信背了慕情,繼續在通天橋上飛躍前進。躍了一段,交換了所見,謝憐得知風信也沒看到花城,不由揪心。花城究竟在哪裡?也只有順着着橋邊走邊找了。

這時,風信對背上慕情道:“對了,你之前喊的那些話,我也聽到了幾句。前面聽的人火大想揍你,後面沒想到,你小子心裡居然是這麼想的!”

“……”

慕情的臉黑了。風信對謝憐道:“我早就跟你說了吧,他這人,心思比深宮怨妃還彎彎繞繞,簡直莫名其妙!”

“……”謝憐看慕情的臉已經不能看了,衝他擺手。風信卻渾然不覺,又轉向慕情,道:“你想跟殿下做朋友,你就直說啊!覺得殿下心裡鄙視你做不成朋友了就要陰陽怪氣整天噁心人,真是搞不懂你腦子裡怎麼想的?”

謝憐放棄了,擺擺手道:“他不是從小就這樣嗎。你別說他了,看他臉都紅了。”

“……………”

慕情忍無可忍,咆哮道:“我操了,我真是操了?!你們兩個能不能閉嘴?!”

謝憐提醒他道:“你好像串了風信的詞。還有,罵髒話不太好吧。”

風信道:“你自己說的,很想和殿下做朋、朋、朋友!”

他還故意學了慕情那幾個咬牙切齒的卡頓,慕情的臉都猙獰了,手已經偷偷伸到背後去摸刀了,風信又道:“行了,現在說開了。反正你記住:太子殿下心裡從來沒有把你想的怎樣不堪,除了那次你那事做得太過分他生氣了,後來他在我面前都沒說過你一句壞話!你,今後做個正常人,正常說話正常表達,再陰陽怪氣的我就罵你了。”

慕情聽前面低頭閉嘴不語,聽後面直翻白眼:“你不罵我幾百年了嗎?”

謝憐提醒道:“慕情,你是神官啊,要注意形象,不能隨便翻白眼,被信徒看到會有意見的。”

慕情道:“得了吧。這人還整天在上天庭罵髒話呢。”

風信哼道:“那是你該罵。”

慕情道:“你少跟我翻舊賬了,你不也丟下殿下去生兒子?”

風信額頭青筋也起來了,擼袖子道:“你找掀是吧!”

慕情冷笑道:“掀你自己唄。要不是你以前整天在太子殿下旁邊說我壞話,我至於老覺得他也看不起我、心裡微妙嗎?”

話題又陷入了死循環,謝憐道:“這種時候你們就不要相互翻黑歷史了吧,傷害彼此有什麼意義呢……”

慕情又翻了個白眼,嗤道:“再說了,看當年把你大驚小怪的,打個劫怎麼了,我要是殿下,到了那一步,我深夜連盜十八家豪門大戶,絕不眨眼,就你當個事,還追着殿下問怎麼回事。”

謝憐汗顏,回頭道:“等會兒,也不要翻我的啊?總之,找三郎,先一起幫我去找三郎吧!哈哈哈哈……”

4.三活寶夜談巨陽殿97.白夜題書紅袖添香76.閉城門永安絕生機 2177.萬神窟萬神真容現 336.隔紅雲賞花心堪憐18.菩薺觀詭談半月關19.菩薺觀詭談半月關225.翻天地空鬥火魔城 277.仙樂亂太子返人間18.菩薺觀詭談半月關93.懷鬼胎平地再起波43.借運道夜探極樂坊 2192.白衣鬼點將黑武者51.孰假孰真難解難分39.極樂坊攜君問仙樂223.銀蝶縈繞明燈護身80.溫柔鄉苦欲守金身69.撈仙錢莽將遇太子144.銅爐開山萬鬼來朝 2167.醋鬼王三問何所依164.迷國師迷語迷人心 2175.萬神窟萬神真容現26.曖花憐夜陷罪人坑 398.施怪計開門盜鬼胎54.食人巢鬼王對天官206.淡兩語鬼王激鬥志31.戳鬼王太子求真容 269.撈仙錢莽將遇太子186.三十三神官爭福地 2152.四天王暗黑牆中藏1.天官賜福168.鬼火罩頂鎖命口令16.衣紅勝楓膚白若雪145.銅爐開山萬鬼來朝 3248.太子殿下的奇妙記憶漂流 3109.風水廟夜話辨真假 291.千燈觀長明漫漫夜77.仙樂亂太子返人間178.萬神窟萬神真容現 4183.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2142.路與我孰爲定奪者 2248.太子殿下的奇妙記憶漂流 3206.淡兩語鬼王激鬥志195.無名鬼供奉無名花 236.隔紅雲賞花心堪憐85.人面疫出土不幽林 282.溫柔鄉苦欲守金身 367.人上爲人人下爲人 2193.白衣鬼點將黑武者 2213.破僵局及時送好禮19.菩薺觀詭談半月關195.無名鬼供奉無名花 2184.攔山路太子打敗劫2.破爛仙人三登仙京73.世中逢爾雨中逢花 23.破爛仙人三登仙京25.曖花憐夜陷罪人坑 282.溫柔鄉苦欲守金身 3194.無名鬼供奉無名花120.合靈柩棺舟出鬼海68.人上爲人人下爲人 3200.立天地神人破銅爐 2247.太子殿下的奇妙記憶漂流 2151.左右慌不擇東西路 322.縮地千里風沙迷行 3169.鬼火罩頂鎖命口令 2249.太子殿下的奇妙記憶漂流 4114.笑戲言亂我亦亂卿 2247.太子殿下的奇妙記憶漂流 2145.銅爐開山萬鬼來朝 3128.癡心子血化錦衣仙94.懷鬼胎平地再起波250.玲瓏骰只爲一人安 3193.白衣鬼點將黑武者 2171.末公主自刎宮門前195.無名鬼供奉無名花 2224.翻天地空鬥火魔城93.懷鬼胎平地再起波40.極樂坊攜君問仙樂 2136.我菩薺觀爲之絕倒 2240.笑吟吟依稀淡紅衣25.曖花憐夜陷罪人坑 2221.會鬼王太子殿中藏49.玲瓏骰只爲一人安 273.世中逢爾雨中逢花 2128.癡心子血化錦衣仙189.冷白鬼溫語惑迷童 3239.破白甲奇法斷咒枷54.食人巢鬼王對天官214.破僵局及時送好禮 282.溫柔鄉苦欲守金身 3184.攔山路太子打敗劫78.平永安太子上戰場118.渡天劫東海起大浪10.山鎖古廟倒掛屍林201.立天地神人破銅爐 32.破爛仙人三登仙京146.明將軍可悔折恨劍193.白衣鬼點將黑武者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