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霧林。千餘年前,妖界大局初定。妖界四王爲保下一顆柤稼果順利成熟而相互約定:柤稼樹百里之內任何一方不得派妖兵進駐。不得奪取柤稼樹百里之內的靈脈。而後,各位大王又恐怕柤稼果成熟之時離柤稼樹更近的屬下會不聽號令私自摘取柤稼果或是破壞柤稼樹,所以紛紛將主山頭與柤稼樹只間的屬下撤到後方。於是妖界便有了一塊以柤稼樹爲中心、方圓兩百餘里的荒野地帶。一片只有未開靈智的普通鳥獸和未修成人形的野妖怪的荒野區域。直到柤稼果成熟在即,各方實力紛紛派兵前來,這裡的紛爭纔再次開始。
鉤吾山腳下,豪彘帶着一隊精壯的妖兵在鉤吾山入口默默佇立,不一會猼訑帶着兩個瘦小的妖兵從大霧中走來。豪彘見到猼訑大喜道:“猼訑,你回來了!事情辦的還順利嗎?”
猼訑身旁的兩個耳鼠族妖兵見了豪彘立即單手支地、半跪行禮道:“參見豪彘頭領。”
猼訑道:“一切順利。”
豪彘爽朗道:“那就好,大王已經等你許久。快隨我去見大王吧。”說完帶着猼訑向露臺山中走去。
另一邊,草妖沿着猼訑留下的痕跡一路追趕猼訑。因爲見識過猼訑殺死數斯的過程,聽着猼訑說的那些手段,草妖心中隱隱覺得自己不需要等到靈力與妖界四王相當時再殺死妖界四王,只要方法得當,即使是現在的自己也可以殺掉妖界這四個大王,而殺死妖界四王的方法就在猼訑身上,只要跟着猼訑自己一定會有所收穫。
可猼訑雖然受傷但趕路的速度依舊不慢,草妖又重傷未愈一路上還要提防是否有各大勢力的眼線,始終沒有追上猼訑。當草妖來到鹿臺山腳下之時,雖然靈力已經恢復大半但猼訑卻早已沒于山中。草妖仔細查看,附近確實有血腥味,地上也留下了剛有人經過的痕跡。眼前這座山令人感覺到靈力充盈,大霧止步于山腳而不得進,又有大量妖兵把守應該就是猼訑所在的鹿臺山,只是如何進山找到猼訑卻成了難題。
草妖一眼望去,山角隨處可見負責守衛的妖兵。但露臺山草木茂盛,草妖又有融身於草木的能力,避開妖兵的視線進山並不困難。但鹿臺山地域寬廣,四處有妖兵把守,其中又不知有多少陷阱。即使能躲過妖兵也難也躲過防範外敵的陷阱,即使躲過了陷阱也很難在茫茫大山中找到猼訑。一個不小心還可能被發現,到時候便在劫難逃了。於是草妖只能融身於樹中,默默的看着鹿臺山的入口與鎮守入口的妖兵,靜靜的等候機會的到來。
鹿臺山,靈巖洞。猼訑向犭嬰如王覆命之後走向自己的石室。打開石門,一椅、一案、一榻、幾盞長明燈,其餘的地方便只剩下了書架與成堆的竹簡。猼訑回到這個無比熟悉的地方,習慣性的走到案前坐下,手臂一伸,一卷竹簡從書架中飛出落到手中。
猼訑將竹簡在案上攤開,指尖白光泛起在竹簡上刻道:已用凝冰刺殺之。然後手臂一揮將竹簡扔回書架。室門外一陣輕盈的腳步聲響起,走到門口之後停下。隨後一個恭敬的聲音從石門外傳來“屬下飛狸奉命前來。”
猼訑淡淡道:“進來。”隨後石門開啓,一個一身紅衣,體形纖瘦,雙眼細長帶着幾分狐媚的男子走到猼訑面前單手支地、半跪行禮道:“參見頭領。”
猼訑手捧一卷竹簡看也不看來人,漫不經心道:“起來吧,狐族上下近來可好?”
飛狸站起身道:“託頭領的福,一切安好。”
猼訑看着竹簡繼續道:“族長之位的人選本爲狐族家務事,外人不該插手。可狐族是鹿臺山重要戰力之一,爲保鹿臺山安定我不得不向大王保舉族長人選。紅狐族長不要怪我啊!”
飛狸急忙道:“頭領提攜之恩屬下沒齒不忘,狐族上下亦是對頭領免狐族於內亂感恩戴德。”
猼訑微微一笑,輕鬆道:“大王將狐族劃到我的麾下,保狐族安定便是我分內之事。只是前不久狐族還由白狐頭領直接管轄,如今忽然到我手下不知是否委屈了紅狐族長與狐族衆妖。”
飛狸心中一驚,立即下跪道:“屬下不敢。”
猼訑收起竹簡看向狐族族長飛狸淡淡道:“既然紅狐族長願意聽我號令,那猼訑便有一事相詢。”
飛狸道:“頭領請講,屬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猼訑“啪”的一聲將竹簡拍在案上冷聲道:“好,那就請紅狐族長告訴我,白狐爲何會與長蛇動手?”
飛狸派人到豪彘一族打探過,知道長蛇鹿臺山之行與犭嬰如王的對話。但在猼訑的威嚇之下還是有些慌亂,不過依然鎮定的答道:“頭領莫要聽信長蛇一面之詞。舍妹忠心耿耿,奉大王之命會見即翼澤使者,怎會無端襲擊來使?必定是那長蛇見我狐族實力強大,所以想殺了舍妹、引我狐族內亂,以此來消弱鹿臺山的戰力。那來歷不明的草妖只怕也是即翼澤的妖怪。”
猼訑拍案大怒道:“一派胡言。”
飛狸一驚,立即低頭俯身道:“屬下不敢。”
猼訑冷笑一聲道:“不敢?”說着九尾伸出將飛狸捆住掉在空中。
飛狸大驚道:“猼訑頭領,您這是要幹什麼?我可是狐族族長,您的下屬!”
猼訑並不理他,打開竹簡淡淡道:“當日呈遞書信之行本打算由我前去,可是白狐忽然自告奮勇非要攬下這趟差事才臨時換成了白狐前去。起初我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對,可是第二天探子帶回了白狐的屍體、長蛇又緊跟着登門造訪,讓我不得不去想白狐爲什麼會突然要攬下那次差事。”飛狸緊張起來,額頭冷汗連連。
猼訑繼續道:“長蛇說,白狐跟蹤他想要偷入即翼澤,被發現後便要殺長蛇滅口。如若長蛇所言是真,那即翼澤便一定有一件重要之物值得白狐以身犯險。”
猼訑合上竹簡,擡頭看向飛狸,用陰森的語氣說道:“後來我派人多方打探終於得知:不久前紫蠍王得一寶珠,可令人陷入環境而迷失心智。那寶珠可是你們狐族之物?”
飛狸急忙道:“猼訑頭領,屬下從未聽說過此事。”
猼訑一笑,站起身,騰出一條尾巴指在飛狸的咽喉,尾尖白光泛起已是一件奪命利器。猼訑冷聲道:“九尾狐族,九命在身。但如果被擒住,九條性命不過是被多殺幾次罷了。”
飛狸大急,大聲呼喊道:“屬下真的不知舍妹爲何與長蛇動手。”
猼訑並不理他,繼續道:“你修爲一般,資質平庸。我能保你作族長便能保狐族其他成員作族長,你死之後很快就會有新族長繼位。放心,狐族不會內亂。”
說着猼訑的尾尖朝前一刺,刺如飛狸的咽喉。飛狸只覺咽喉一通,鮮血噴涌而出。想到自己年紀輕輕就要這麼死去,想到剛到手的族長之位即將失去,飛狸的心中又是驚恐又是不甘。在心中慌亂之中嘶啞的大喊一聲:“內丹。”
猼訑聞聲,立即將尾巴從飛狸的咽喉抽出,鬆開其他尾巴將飛狸放到地上。飛狸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身後脫落一條淡紅色的尾巴,咽喉的傷口隨機消失不見。飛狸急促喘息了一會,再次站了起來。猼訑坐了下來,淡淡道:“說下去。”
飛狸心中驚恐,用顫抖的聲音說道:“紫蠍王所得寶珠是我狐族一位先輩的內丹。”
猼訑道:“哪一位?”
飛狸道:“青丘山最後一位大王————靈狐王。”
猼訑道:“紫蠍王得了內丹,而外界卻傳言她得了一顆寶珠。她不能吸取內丹的精元嗎?”
飛狸道:“我九尾狐族修爲若有大成,內丹便會被血脈封印。若非我狐族血脈,且修爲到了一定程度,便不能吸取其中的精元。”
猼訑接着飛狸的話道:“而白狐恰好是狐族血脈且修爲足夠者,是嗎?”飛狸唯唯諾諾道:“正是。”
猼訑心中感嘆:白狐啊白狐,你已經是鹿臺山頭領,再添幾成功力也還是頭領。可你竟然爲了這幾成的功力而送掉性命,真是可悲。
可是猼訑轉念一想似乎不對,以自己對白狐的瞭解。即使內丹中有與白狐功力相當的精元,白狐也絕不會爲此以身犯險。於是急忙問道:“靈狐王的內丹還剩幾成精元?”
飛狸被問到此,身體顫抖起來,艱難的回答道:“近,近乎十成。”
猼訑大驚道:“十成!怎麼可能!難道他是自殺,特意爲了把內丹留給後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