猼訑,邁開腳步淡淡的說道:“現在我可以回答你的那個問題了。我是一隻猼訑,在兄弟姐妹中排行老五,小的時候大家都叫我小五。可是在我還不懂事的時候,猼訑一族所在的基山就被灌湘山的赤壁大王毀了,我的族人,家人在一夜之間都消失了。而我則在家人的保護下,被鹿臺山的探子帶到了鹿臺山。被犭嬰如大王收養。
在那段什麼都不懂的日子裡,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但是時間總會讓你長大,總會讓你明白你想知道的事情。慢慢的,我也明白了。我明白了,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明白了那天晚上我的父母、我的哥哥姐姐騙我的目的,也明白了那天晚上我到底失去了什麼。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我過得非常痛苦,痛苦的時時刻刻都想把自己撕碎,痛苦的時時刻刻都想殺了自己。但是母親對大哥說的的一句話告訴我,我還不能死。既然我活了下來,我就應該爲死去的族人報仇。既然我活了下來,我就應該該讓那些手上沾着我孟極一族鮮血的妖怪血債血償。既然我活了下來,我就應該砍下赤鷩王的頭顱拿到基山去祭奠我死去的族人。
就是這樣的信念讓我活了下來,讓我知道我以後應該做什麼。爲了讓自己變得強大,我夜以繼日地練功,想盡辦法向上爬。七百年的時間就從大王收養的一個幼妖變成了鹿臺山威風八面的頭領。”
草妖躺在圓臺上,想要掙扎但渾身是傷根本動不了,想要說話但咽喉之傷沒有恢復根本說不出。只能看着猼訑繼續走近,繼續像自言自語一樣說道:
“但是,就在我成爲頭領之後不久。大王告訴我,他不希望再看到我的修爲再有長進了。那個時候我忽然明白,大王只希望我做他的武器,不允許我有威脅到他的力量。但赤鷩王與大王功力相仿,修爲不能威脅到大王也就是說不能威脅到赤鷩王。但是,如果威脅不到赤鷩王,那我所做的一切又是爲了什麼?
我想報仇,但又不能擁有太強大的力量,該怎麼辦呢?不知所措的我又開始讀那些大王賜予的典籍。當我讀到妖界第二次大混戰的記錄時驚奇地發現,那時候有幾個修爲冠絕妖界的大王竟然爲了爭奪領地被其他幾個功力相似的大王聯手殺了。看到那裡的時候,我忽然明白,殺死赤鷩王,未必需要非常強大的修爲。只要我能讓妖界重演一次典籍記錄中的混戰,殺死妖界任何一位大王都不是不可能。
於是我拿着那本記錄仔細研讀,分析造成那種局面所需要的每一個條件。然後對比妖界當前的局勢,盡我所能的讓妖界,朝着點擊記錄中的那個,局面發展。
當時,妖界的大勢基本已定。四位大王瓜分妖界的局面已成定局。要想讓赤鷩王被其他大王聯手滅掉需要幾個條件:第一,灌湘山的實力不能太強。以保證其他大王聯手滅掉灌湘山時,不會有太大的損耗。第二,要讓灌湘山被其他大王孤立。不能讓任何一位大王覺得灌湘山被滅之後,自己會受到威脅。第三,給其他大王一個理由,讓他們覺得滅掉灌湘山對自己有利。只要做到這三點,滅掉灌湘山便不是問題。
於是,這幾千年以來。我用自己的修爲,用在鹿臺山的權利地位,儘可能的維持妖界的均勢,儘可能的去消弱灌湘山的力量,爲殺死赤鷩王的時機到來做準備。”
猼訑走到圓臺面前,看着滿身血洞的草妖說到:“妖界的混亂,是神族賜予霧林的災難。神族不希望看到妖界一統,所以將來不管做了妖界唯一的大王,他最大的敵人首先都是神族。所以四位大王迫切需要柤稼果的力量,需要能在神族面前自保的力量,無論誰做了妖王都一定要得到柤稼果。所以,柤稼果成熟之前的近千年他們不敢動手。他們怕,他們怕做了妖王卻沒有足夠的力量,怕自己像當年的蛟龍等族一樣被神族所殺。所以近千年來,我沒有等到一次自己想要的機會。”
草妖看着有些癲狂的猼訑走到自己身旁,不禁心中一凜。只聽猼訑繼續說道:“但是就在幾個月前,機會來了。柤稼果快要熟了,而得不到柤稼果的大王註定會死。紫蠍王率先坐不住了,主動聯絡鹿臺山想要結盟。我高興極了,只要鹿臺山與即翼澤結盟成功。我就可以勸大王先聯手偷襲灌湘山,等到灌湘山被滅之後虎王發覺也爲時已晚,然後雙方在聯手滅掉虎王。大王一定會聽我的,我的心願也就了了。”
接着猼訑突然憤怒起來,抓着草妖的衣領,把草妖抓到面前怒道:“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你出現了!殺了白狐,又殺了長蛇,結盟之事只能終止。逼得我不得不攪亂妖界。把禍水引向,鉤吾山和灌湘山。以求維持妖界的均勢。如果不是你,現在赤鷩王已經死了。”
說完猼訑把草妖用力的摔在圓臺上繼續說道:“第二次,赤鷩王想與虎王結盟。派數斯,出使鉤吾山,我暗中殺了數斯嫁禍給鉤吾山。如此一來灌湘山就會被孤立,我鹿臺山啦,任何一方結盟都可以滅了它。可是這時候你又出現了,殺了孟極,留下耳鼠族的屍體。把本該置身事外的鹿臺山拖了進來,逼得我不得不向即翼澤求援。再次商談結盟。”
猼訑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繼續說道:“第三次,紫蠍王想在結盟之前殺了我,以求結盟之後的優勢,所以派三位頭領伏擊我。我重傷即翼澤三位頭領,然後詐死。本來,三位頭領回即翼澤之後,紫蠍王以爲已經除掉了我這個禍患便會來和鹿臺山結盟。我就可以按紫蠍王剛提出結盟的時的計劃殺了赤鷩王。
可就在這時候,還是你!還是你草妖突然出現,殺死了重傷的蜈蚣,讓紫蠍王不敢再輕易做任何決定,至今都沒有派人來談結盟之事。
草妖,你是我命裡的剋星嗎?”
說着,猼訑擡起手。圓臺上巨大的封字亮了起來,一股無形的力量將草妖托起,浮在空中。猼訑看着草妖說道:”不過沒關係了,從今天起,你再也沒有機會礙我的事了。沒有你搗亂,我還有很多機會殺了赤鷩王。”
說完,圓臺周圍的紅色光柱之間出現一面面光壁。每一面光壁上都寫着一個”封”字。最後圓臺上也升起五面光壁,把草妖圍了起來。猼訑說道:”草妖,現在你知道你爲什麼活着?你想要什麼了嗎?”
動彈不得的草妖看了看猼訑,然後回過頭看向一旁。猼訑明白,他還是不知道。猼訑說道:”妖界凡能成事者,爲人也罷,爲己也罷。必定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自己所做的一切是爲了什麼?如果你連這些都不知道,那有什麼資格妨礙我的計劃。有什麼資格做我的對手。”
猼訑伸出手,劃破五根手指,驅使着手指上的血液飛向,五面光壁融入光壁之中。五面光壁上很快出現五哥雪紅的封字。猼訑看着光壁中的草妖,像是告別一樣的說道:”這是人族的血靈封印,除了限制你的行動以外,還會封印住你五感,很快你就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緊接着,猼訑把流血的手,放到面門前。手上的傷口泛起淡淡的紅光,草妖周圍的五塊光壁圍着草妖飛速旋轉起來。但五個封字,卻沒有隨着光壁旋轉,脫離了光壁浮在草妖的周圍。隨着光壁的旋轉,五個血紅的”封”字越來越亮。直到猼訑的聲音再次響起。
“第一感,封。”隨着猼訑的聲音,一個”封”字貼到草妖的身上,融入草妖的身體。草妖頓時感覺不到了身上傷口的疼痛,也感覺不到了,圓臺託舉着自己的身體。
“第二感,封。”隨着猼訑的聲音,又是一個”封”字貼到草妖的身上,融入草妖的身體。草妖又覺得周圍的血腥味,灰燼的味道,泥土的味道同時消失。周圍好像沒有了任何有氣味的東西。
“第三感,封。”隨着猼訑的聲音,又是一個”封”字貼到草妖的身上,融入草妖的身體。草妖感覺自己的舌頭麻木,味覺也沒有了。
“第四感,封。”隨着猼訑的聲音,再一個”封”字貼到草妖的身上,融入草妖的身體。草妖看到眼前的世界暗了下,很快就變得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了。
“草妖,如果有一天,你能從這個封印裡出來。希望你不是出現在妖界。第五感,封。”隨着草妖聽到的這最後一句話,最後一個封字貼到草妖的身上,融入草妖的身體。之後,草妖便再也感覺不到了周圍的任何東西。
黑暗,一片黑暗。草妖在彷彿墮入了永恆般的黑暗中一樣,在無邊無盡的黑暗之海中慢慢飄蕩。不知身在何方,不知何處是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