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衆人齊聚福星大帳。
福星一臉奇怪,問道:“河道長召我等前來,有何要事?”
河六四沉聲說道:“不必再圍了,我親自進城剿滅邪徒!屆時我打開城門,福星將軍率軍入城便是!”
福星一皺眉,對河六四的決定有些懷疑,問道:“河道長爲何.....”
河六四當即把在城中所見的一切道出,最後說道:“福星將軍雖有數萬大軍,可這幾百死士也絕非尋常之人!拼死一戰,定折損數千將士!何況還有無數殭屍,不懼刀槍,忘卻生死!廣衍軍血肉之身,如何能擋?”
福星嗤笑道:“以廣衍軍的戰力,河道長爲免有些誇大其詞了吧!再者說,若當真有此兇軍,河道長孤身入城,怕也沒那麼容易將其盡數剿滅!”
對於河六四等人的實力,福星自然相信,可他卻沒見識過河六四的修爲。在他眼中,救過他性命的方既仁,纔是修爲最高的那個。
河六四此時胸有激雷,懶得與福星解釋,冷冷地說道:“若我想取你命,你這數萬大軍,形同無物!”
福星聞言,怒極反笑:“那便試試罷!”
大帳中一時劍拔弩張,方既仁急忙擋在中央,對福星沉聲說道:“肅成軍強攻區區一宅,卻損兵折將之事,福星將軍可知否?”
福星眼神一轉,沉默不言。他自是知道肅成軍苦戰無果之事,若非天罡教出手,連戰定要吃下敗仗。
方既仁繼續說道:“我師弟念及鄉情,本不願出手!可如今宿海如人間煉獄,邪徒屍禍橫行。若我等不出手,恐福星將軍上任廣衍府首戰便要落敗!城中殭屍若無道法度之,遺禍千里,屆時你如何與丞相交代?”
福星終是爲之所動,長嘆一聲,朝河六四施禮,甕聲甕氣道:“還請河道長恕罪!”
河六四也不與他計較,立時發號施令:“煩請號令全軍,見城門洞開,便可入城!此之前,不可妄動!再調五百立有戰功之兵士,隨我師兄圍城佈陣!”
福星應道:“好說!”
河六四扭頭對方既仁說道:“師兄,界陣已無用,需布釘魂陣!”
方既仁點點頭,卻是面帶憂色:“界陣無需太多法器,我一人足矣。可如此之大的釘魂陣,我無有充裕法器啊!”
河六四說道:“五百兵士手中利刃,便是鎮魂釘!”
方既仁恍然大悟,當即轉身離去。
河六四言說要調立過戰功的兵將跟隨,實則是要殺過人的兵刃!如此兇器,自然可以代替鎮魂釘。
交代完備,河六四也要出發。
櫻芙卻擋在他身前,問道:“只你一人前去?”
河六四寬慰道:“放心,我心中有數,你去東門外等我罷!”
片刻後,福星將令傳遍全軍。大軍立時神情肅然,殺機四露。
城頭守軍見城外大軍忽地殺氣騰騰,皆是心中一緊。正當此時,只見西門外大軍之中,憑空躍出一人來,高高飛起,落在了城樓之上。
城樓上頓時亂作一團,鳴鑼聲,叫嚷聲,傳遍西門。
河六四穩穩落地,周身立刻圍上來數十壯漢,刀槍齊來。河六四不慌不忙,周身靈氣一震,頓時蕩起一陣狂風,沿着城牆席捲而去,吹翻無數賊兵。
向下望去,只見西門內街道兩側,數千人探頭張望,身側盡是陷阱機關,藏有邪陣邪術。
河六四躍上城樓,本就是爲這些伏兵而來。此時見狀,青炎劍瞬時入手,虛空一掃,劍氣蕩然而去。所過之處,無論是人是物,是術是法,皆肢飛臂斷,瓦解冰消。
只一劍,摧枯拉朽,驚得衆人沒了戰意,紛紛奪路而逃。
河六四也不追趕,又揮幾劍,將城中陷阱邪陣全數摧毀。而後分出三道分身,飛向其它城門,自己跳下城樓,推開西城門,這才飛向縣衙。
福星遠遠地望着城樓,瞠目結舌,終是心服口服。如此人物,果不能以凡俗視之。
另一邊,方既仁率五百精兵繞城飛奔。所過之處,不斷揮手點指,旋即有人將利刃插進所指之處。只一炷香的功夫,釘魂陣便快要布成了!
城中,河六四分身一到,賊兵潰不成軍,各個城門相繼失守。各城門外大軍見狀,立刻舉盾持槍,涌入城門。全城瞬時大亂,賊兵亂哄哄撲向衝入城門的大軍,卻是被殺的落花流水。
亂局之中,有人衝回縣衙稟告了小武。小武聞言,驚駭無比,連忙率人衝出府門增援。
可剛剛衝出來,河六四本尊便從天而降,一聲大喝:“天王破幻劍!”
金色劍氣一閃,長龍呼嘯而出。
府門前衆人被長龍劍氣衝飛,摔落各處,死傷無數,就連縣衙府門都被劍氣衝碎,一地斷壁殘垣。
小武癡呆呆站在原地,周身毫髮無損。河六四冷眼看他。卻是有意饒他一命。
見來人是河六四,小武一怔,開口欲言。河六四身形一閃,出現在他身側,一掌將其擊昏。而後抓住其腰帶,將小武提在手中。
忽然,府衙內又是一陣殺聲傳來,只見數百黑衣死士衝了出來。
河六四眼神冰冷,靈犀一劍:“鐵影飛河劍!”
城中正與賊兵血戰的廣衍軍將士,猛然見到遠處捲起一處巨大漩渦,其中寒光閃爍,滿是劍氣,攪得房屋破碎,人影紛飛。
數百黑衣死士,竟是被一記鐵影飛河劍全部吞噬,漩渦之中,黑衣死士被劍氣絞碎,無一人逃生。
不消多時,漩渦散去,滿地血肉橫飛。
河六四提着昏死的小武走在已成廢墟的縣衙之中,直奔一處滿是血腥氣的陰煞之地。
使劍挑開一塊廢墟,地上露出一口井來。
河六四將小武扔在地上,拿出三炷赤砂香來,點燃後插在井口。隨後心念一動,天地間陰陽五行之力應聲而來。河六四指決一定,召出漫天昧火。
城中仍在亂戰,衆人方纔剛見漩渦風起雲涌,此時縣衙頂上又是一片大火,灼熱難當,個個驚得連連後退。
河六四探手一招,火雲猶如瀑布瀉下,灌入驚恐當中。
瞬時間,鬼哭狼嚎,魔泣妖鳴響徹全城。亂戰雙方,聞聽得如此淒厲慘叫,一時間呆在當場,面面相覷,冷汗直流。
昧火下入地宮,無盡殭屍爲大火吞噬,慘叫聲中死力掙扎,焦臭熏天。
待到昧火全部灌入井中,河六四散出神識,在井口上化出一道屏障,將井口牢牢扣住。
井下殭屍遭昧火焚身,陰煞之氣也被燒的精光,更是毫無反抗之力,只得嚎叫着化爲粉塵。
城中衆人,接二連三遭河六四道法驚嚇,終是回過神來。各統軍將官一聲令下,廣衍軍將士齊齊衝向賊軍,殺的烏合之衆抱頭鼠竄。
正當此時,雙方人馬只覺得腳下燥熱無比,一個個汗流浹背。有心之人伏身一摸,只覺得石板路下好似有火炭焚烤,熾熱難當!
昧火分尋常火焰,天地萬物皆能爲其所焚。地宮中昧火燃盡陰煞氣,燒光殭屍羣,地宮上卻如竈上之鍋,城中焦金流石。
櫻芙等人早已進城助軍平賊,眼見腳下燥熱非常,甚至易燃之物都以起火,櫻芙急忙衝向了河六四所在。
方纔河六四道法之威,全城皆睹,櫻芙自然知道河六四的所在。眨眼之間,櫻芙來到縣衙,對河六四高聲喝道:“城中已如竈臺一般!”
河六四聞言,散去屏障,捏起那三炷赤砂香,手指一搓,赤砂香化作粉末,‘噗’一聲灑入井口。
‘呼’地一聲,地宮中狂風大作,漫天昧火猶如火山噴發,自井口噴出,衝向天際。
河六四又是一揮手,調起寒冰之力,化作一股寒風,將昧火吹散。
昧火消去,寒風徐徐落下,飄散全城。城中瞬間涼爽許多,再無炙熱之感。
見危機不再,櫻芙長出了一口氣,嗔怪道:“你怎如此不計後果,再教你燒上片刻,宿海豈不淪爲一片火海?”
河六四淡淡地說道:“井下之屍,不容小覷!”
櫻芙說道:“那你何不等廣衍軍收復了宿海再說?”
河六四說道:“難保除了小武之外,會不會有人也能將這些孽障放出來!”
櫻芙聞聽,無言以對,只得說道:“你自回到廣衍,終日魂不守舍,思緒紛亂。此並非好事!”
河六四點點頭:“知道了,我心中有數!”
說完,望向了昏死在地的小武。
河六四的心結,便是他了。
這時,方既仁等人也趕了過來。此時城中形勢已定,賊軍本是亂民,怎會是廣衍軍的對手。況且束手就擒者活,繼續反抗者殺,收復全城不過是一日間的事。
方既仁等人還罷,入城後各司其職。倒是南宮華珺,興奮異常,比雲歌還要激動。這是她第一次行軍打仗,入城時大殺四方,無人能擋,一身武藝使得痛快至極。
見河六四與櫻芙在一起,衆人走上前來。
方既仁看了看地上的小武,又看了看焦黑的井口,問道:“處置妥當了?”
河六四點點頭:“有勞師兄布個五行陣,調和此地五行。”
方既仁自然不拒,着手便開始佈陣。
玉天揚看了看小武,他已然知曉了事情經過,於是問道:“河師兄可是想留他一命?”
河六四眉頭一皺,問道:“何意?”
玉天揚說道:“此人率衆作亂,對抗朝廷。如今被拿,必有一死!我知師兄定想與他問個清楚,卻又不知如何問及,倒不如直接觀讀其記憶,使其變作癡傻之人,方可逃一條命!如若不然,師兄放他,無異於縱虎歸山。不放,則難逃一死!”
河六四死死地盯着玉天揚,額頭上青筋暴起。但他知道,玉天揚所言不假。放了小武,後患無窮,如若不放,就要把他交給福星,福星豈能饒他?
正當河六四猶豫之時,手心裡的連心術忽然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