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麗的身影衝出房門,可面容卻是四十多歲村婦的樣子,雙眼之中流露出陣陣異彩,緊緊地望着河六四。雖不是櫻芙的面容,但櫻芙的身形和氣質,河六四卻也沒忘。
久別一年再次相見,河六四也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雲歌看了看一臉驚喜的櫻芙,又看了看面帶微笑的河六四,向來古靈精怪的雲歌頓時明白了二人的關係,只不過卻是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四哥哥!你不會,不會,這...”
雲歌望着櫻芙,支支吾吾的說道。
河六四一臉迷惑,問道:“不會什麼?”
雲歌撇了撇嘴,湊近了過來,壓低聲音說道:“四哥哥,這就是你說的丹娘啊?這也太老了!”
河六四一翻白眼,伸手扒拉了一下雲歌的腦瓜:“想什麼呢!”
而後河六四翻身下馬,朗聲對櫻芙說道:“怎麼?久別重逢,連屋子都不讓進嗎?”
櫻芙噗嗤一笑,揚起下巴說道:“進來!”
雲歌看的目瞪口呆,心道這村婦少說也有四十幾歲的樣子,可身形動作卻是靈動如少女,聲音更是悅耳如玲,讓雲歌難以置信。
河六四一笑,招呼了雲歌一聲,邁步便跟着櫻芙走進了驛館。
帶着雲歌隨便找了個地方落座之後,河六四環視四周,驛館簡樸如舊,如今還多了幾分清冷之意。
早在剛剛進來的時候,河六四就發現驛館外的馬廄裡空空如也。以往的馬廄裡,永遠都養着幾匹好馬,此時卻一匹都看不到,而且那個憨厚老實的阿力也不見了。
這時,櫻芙端着熱茶走來,彎腰爲河六四倒茶。可剛剛彎腰,櫻芙就是一聲輕嚀,身子一晃,急忙用手扶住桌面,險些栽倒。
河六四微微皺眉,問道:“你受傷了?”
櫻芙靜靜的深吸了一口氣,笑着說道:“昨夜睡得晚些,睏倦罷了,不礙事!”
雖然櫻芙是這樣說,但河六四如今是何等的修爲,一眼就看出櫻芙此時有傷在身,而且還不輕!
但櫻芙不想說,河六四也不勉強,只是裝作不經意的問道:“阿力呢?”
櫻芙剛剛坐下,聽聞河六四如此問,神情一頓,而後漫不經心的回道:“死了!”
河六四一愣:“死了?他..他修爲也不算低,他是如何身亡的?”
櫻芙苦笑了一聲,有些淒涼的說道:“半個月前,曾有一隊官軍經過驛館,看裝扮,像是肅成軍!”
“肅成軍?”河六四一皺眉,“如今肅成軍大多都在作亂,少數不肯謀逆的,恐怕也早就被亂軍所滅!你這裡是三府中樞,肅成軍本不該到此纔對啊!他們說過,要去做什麼嗎?”
櫻芙搖了搖頭:“他們,就是衝着驛館來的!”
“衝你而來?”河六四更加摸不着頭腦了。
櫻芙繼續說道:“他們並不像是亂軍,也不像是敗兵,紀律嚴密,甲冑黑亮,殺氣騰騰!帶隊的是個校尉打扮的中年人,言說聽聞我驛館之名,想要買個情報!”
河六四問道:“什麼情報?”
櫻芙擡起頭,看着河六四的眼睛說道:“鐵牛村之所在!”
河六四一頭霧水:“他們打聽鐵牛村作甚?”
櫻芙輕皺娥眉,邊想邊說道:“不知道!但與那校尉同行的,還有個光頭和尚,實力極高!那校尉對他也是言聽計從!”
聽到這,河六四徹底明白怎麼回事了,光頭和尚,不就是大日聖佛教二十四少陰使的模樣打扮嗎?
“他們還說過什麼?”河六四又問道。
櫻芙搖頭:“沒有了!他們打探我家的下落,我自然不會應允。他們便惱羞成怒,打算將我當場誅滅!阿力便是被那些肅成軍所殺,而我...”
聽到這裡,河六四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道:“把手將伸過來,讓我看看你的傷勢!”
櫻芙微笑着說道:“我沒什麼大礙!”
“伸過來!”河六四不容置疑的輕喝道。
櫻芙一愣,低下頭,輕輕將手放在了桌子上。
河六四身處三指搭在櫻芙的手腕上,放出神識,透進櫻芙的脈搏,開始查看櫻芙的傷勢。
櫻芙只覺得一陣熱流順着手腕散至全身,十分的舒服,讓櫻芙情不自禁的放下了防備。
而河六四將神識探進櫻芙的體內,卻是大吃了一驚,因爲櫻芙所受之傷,和如今昏迷不醒的方既仁一樣,都是屍毒!
自從出關之後,河六四的神識已經可以收放自如,做到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任何人,被不屬於自己的力量探進體內,都會從忍不住反抗的。因爲人的身體,隱藏着一個人所有的秘密。
人的身體能夠容納靈力,容納魂魄元神,容納神智記憶,將別人的力量放進來,就代表自己的修爲,自己的魂魄,甚至自己的記憶,都會赤裸裸的擺放在別人面前。
所以,讓一個人完全對外來力量放下戒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但河六四將神識探進櫻芙的體內,還讓櫻芙放下戒備,河六四隻是心念一想而已。
河六四並沒有窺探櫻芙的記憶,只是專心查看的她的傷勢,順便緩釋了櫻芙的疼痛,這也是櫻芙能夠放下戒備的原因。
在看清了櫻芙的傷勢之後,河六四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猜測,這就是大日聖佛教所爲。
方既仁所中的屍毒,出自鬼王之手,河六四爲救師兄,以花族靈力封住毒氣,所以對這屍毒河六四是極爲了解的。
如今櫻芙所中的,就是屍毒!
屍毒的效力,是在劇毒攻心之後,便會將人活生生的變爲一具活屍,徹底淪爲行屍走肉,再無迴天的可能,極爲惡毒!
河六四爲救師兄而趕奔鐵牛村,想不到櫻芙一樣也中了這種毒!
自己身邊的人,一個接着一個的受大日聖佛教所害,河六四每一次都是來遲一步,這讓河六四本就極爲懊惱,慚愧無比。
如今櫻芙也遭受了大日聖佛教的毒手,河六四更加怒火中燒,搭在櫻芙手腕上的手,也緊緊的握住了櫻芙白皙的玉手。
雲歌一直在旁觀看,見河六四如此,疑惑道:“四哥哥,你幹什麼呀?”
而櫻芙見狀,也驚得急忙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河六四這才清醒了過來。
河六四急忙道歉:“失禮了!”
櫻芙沒有說話,只是低着頭,雙手緊緊地扣在一起,看似無常,實則一顆心怦怦直跳。
雲歌看了看河六四,又看了看櫻芙,偷笑着說道:“你們倆害羞什麼呢?”
櫻芙聞聽,頭低的更深了。
而河六四更是窘迫不已,扒拉了一下雲歌的腦袋,說道:“胡說什麼你!”
雲歌靈巧的一躲,反駁道:“臉都紅了還裝什麼呀?”
河六四急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而後偷偷看了一下櫻芙,見她面無異常,這才幹咳了幾聲,緩解尷尬。
但河六四不知道的是,櫻芙此時臉上還有易容妝,根本看不出她的嬌羞。如果櫻芙此時以真面目示人,河六四就能看到她紅如鮮果的臉了。
櫻芙對自己的心意,河六四早就知曉,可現在看着被易容妝覆蓋整張臉的櫻芙,河六四頓覺一陣莫名的失望和沮喪。至於爲什麼失望沮喪,就連河六四自己,也說不清楚。
驛館內的氣氛尷尬不已,櫻芙直了直身子,笑着說道:“一年未見,你去哪裡了?”
河六四也急忙一笑,回道:“哦,我,我閉了一次關!”
櫻芙饒有興趣的打量了一下河六四,問道:“哦?那你現在的修爲,到了什麼地步?我可記得當初你求我給你指一條活路時,修爲還不如我呢!”
河六四認真的看着櫻芙的眼睛,說道:“以我現在的修爲,能看出你的實力,不應輸給大日聖佛教的少陰使纔對!爲什麼你會受如此之重傷?而且,既然肅成軍對鐵牛村心懷不軌,你爲何還不回去報信?”
櫻芙對望着河六四明亮的雙眼,心中又是一陣嬌羞,可同樣也有些無奈的說道:“鐵牛村之所在,他們一定是找不到的!我還留在這裡,其實是想爲阿力報仇!”
河六四反問道:“你已經敗於他手,你如何報仇?”
櫻芙慍怒:“你以爲只有你能看出我的傷勢嗎?別忘了我是花族之人!論醫術,你不如我!”
河六四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一時間又尷尬不已。
剛剛查看櫻芙傷勢的時候,河六四就已經發現櫻芙早已用花族靈力將屍毒壓制住了,暫時並沒有性命之憂,剩下的也只是一些內傷而已。但河六四一時情緒激動,忘記了花族醫術無雙之名。河六四的修爲的確突飛猛進,可若論醫術,河六四確實不如櫻芙。
櫻芙看了一眼低頭不語的河六四,覺得好氣又好笑,於是也不再惱怒,說道:“那光頭和尚修爲的確在我之上,而且自稱本座,右手掌心有灼燒之上,焦黑難看!”
河六四聽聞,眼前靈光一閃。自稱本座的,只有十二聖令那些人了!
十二聖令的修爲,的確比櫻芙的修爲高,能夠打傷櫻芙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如今大日聖佛教十二聖令,河六四多數都已經見過了,櫻芙所說的光頭和尚,自己還真沒有印象。
“會是誰呢?”河六四喃喃道。
見河六四埋頭苦思,櫻芙也沒有再說什麼,靜靜的等着河六四。
而這時,對二人的話題絲毫不感興趣的雲歌,百無聊賴的伸了個懶腰,飛快的伸出粉嘟嘟的小手在櫻芙胸口一摸。
遭此突襲,櫻芙大驚失色,急忙擡起雙手護住前胸,厲喝道:“你幹什麼?!”
河六四被嚇了一跳,望着雲歌問道:“你作甚?”
雲歌撇了撇嘴,懶洋洋的說道:“傷這個大嬸的,不就是在文定縣出現過的那個光頭人嗎?”
“文定縣的光頭人?”河六四一臉迷惑,而後瞬間恍然大悟,“你是說,樂清?!”
河六四大吃一驚,而櫻芙更加嬌怒,高喝道:“你叫誰大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