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深處走,寂聲林的溫度越低,直到最後枯木和枯草上的水汽,都已經成了霜。
河六四愈發的警惕,因爲從前幾次的經驗來看,每次打敗一種毒獸之後走不了多遠,就會遇到下一波毒獸。
這些毒獸越在深處越厲害,形成了數道包圍圈,一環套着一環保衛着寂聲林。
此時已經河六四與櫻早已經走了將近兩個時辰,按理說早就應該遇上新的毒獸了。可如今天色甚至都漸漸暗淡下來,周圍的白霧已經消失不見了,兩個人呼出來的氣也是白花花的一團,一切都顯得那樣的不正常,唯獨不見毒獸的身影。
“難道已經到了寂聲林的中心了?那麼那隻異獸也該出來了纔對啊!”河六四淡淡的和櫻早說道。
但是,話音落下去了半晌也不見迴應。河六四疑惑的扭頭看去,只見櫻早還是一副心事滿滿的樣子,低着頭玩弄手指,見河六四看向自己,小臉騰地就紅了。
河六四無奈不已,自打一個多時辰之前,兩個人休息了片刻之後,櫻早就再也沒和自己說過話!而且只要自己回頭看她,一張臉馬上就跟猴屁股一樣!
又走了片刻,一陣陰冷的微風拂過,吹得櫻早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冷意傳遍全身,櫻早終於回過些許神來,疑惑的看着周圍,問道:“怎麼這麼冷了啊?”
河六四無奈的說道:“你才感覺到冷啊!”
“啊?”櫻早一怔,“冷了很久了嘛?”
河六四苦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我說大小姐,你一直魂不守舍的想什麼呢?”
一聽河六四如此問,櫻早白皙了面龐上又是一陣羞紅,急忙低下頭不說話了。
河六四見狀啞口無言,只得嘆了口氣說道:“周圍如此怪異,恐有危險,小心些!”
櫻早也感覺到了周圍的不對勁,如今正值初夏,即便寂聲林有些陰冷,可也不至於冷到如此地步。隨即櫻早暗自運功,靈力傳遍周身,冷意瞬間便被擋在了體外。
但看了看河六四依舊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絲毫沒有運功的表現,櫻早忍不住問道:“你不冷嗎?”
河六四笑着搖了搖頭。
又向前走了幾步,河六四似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從隨身的布袋子裡拿出一道黃符,遞給了櫻早。
“這是陽符,蘊含着精純的陽氣,戴在身上也能抵禦寒冷!一直運功禦寒容易倦怠,你戴上吧!”河六四說道。
櫻早接過陽符,溫熱的觸感傳遍全身,感覺渾身都暖洋洋的。
看着手上的陽符,櫻早心中一陣欣喜,問道:“你不用戴一個嗎?”
河六四笑道:“我在雪山修道多年,對寒冷已毫無感覺,不必擔心我,你不冷就好!”
說完,轉過身繼續向前走去。
櫻早小心翼翼的將陽符揣進了懷裡,臉上忍不住的一陣欣喜,心中暗想:他在關心我!
愛慕之心已起,河六四無論做什麼,櫻早都會歡喜不已。
正在櫻早美滋滋的胡思亂想之時,身側忽然響起一陣破風聲,尖銳的如同哨子一樣刺耳。
一道寒光飛至,河六四抽出青炎劍向後一橫,‘叮’的一聲,一條冰柱被磕碎在地。
“小心!”
河六四一聲低喝,舉劍向着冰柱飛來的方向衝了過去。
櫻早也連忙從肩上拿下銀弓,搭上一支箭矢,警惕的看着冰柱飛來的方向。
“櫻早啊櫻早,警醒些!”櫻早暗暗的斥責着自己。
河六四健步如飛,一陣閃躍來到一棵大樹後,揮劍便刺。然而卻刺了個空,樹後空空如也。河六四斜眼打量着周圍,沒有任何動靜和氣息。
櫻早緩緩走到近前,問道:“是什麼?”
河六四搖了搖頭,回道:“不知道!”
兩個人背靠着背,將周圍的一切盡收眼底,警惕的防備着冰柱再次偷襲。
可是過了許久之後,冰柱再也沒有出現過。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櫻早低聲說道。
河六四沉吟了片刻,說道:“走!”
隨即兩個人順着來的方向退去,走回了原地。
“回想那支冰柱來勢迅猛,似乎不像是被人甩出來的!要是有人能射出如此之快的暗器,以你我的修爲不可能察覺不到!”櫻早仔細的分析着。
的確,想要將暗器發射的迅猛,無論是靠蠻力還是靠修爲,河六四與櫻早必定會察覺到。因爲如果是用蠻力揮出,動作肯定會很大,而如果是靠修爲揮出,靈力一瞬間的爆發會讓周圍的氣息跟着產生變化。如此一來,以他們兩個人的修爲,怎麼可能察覺不到。
河六四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方纔的冰柱確確實實是悄無聲息,忽然出現的。要不是河六四反應快,就憑櫻早這魂不守舍的樣子,絕對會被射傷!
對此,櫻早也是明白的。自己受父親所託身擔重任,卻一直心不在焉,實在是太不應該了。櫻早不住的責怪着自己,可又忍不住的看向河六四,本就悸動不已的芳心,又添上了感激之情。
櫻早的心理變化河六四自然不知道,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那條被磕碎的冰柱上。
拿起碎冰,河六四放在鼻尖聞了聞,並沒有什麼異樣。可在細細感知下,河六四發覺這些碎冰當中蘊含着極爲濃郁的陰寒之力!
河六四扔掉碎冰,指尖已經結上了一層寒霜,而地上也因爲碎冰的存在,而結了一大片寒霜,看得出來這些碎冰到底有多冰冷。
櫻早一直在一旁看着,見到如此情形,忍不住輕輕的驚呼了一聲,伸手便要掏出素絹爲河六四擦手。
然而一掏之下,櫻早想起自己的素絹已經被河六四揣了去,臉上又是不禁微微一紅。
“櫻姑娘,花族醫術了得,不知能不能試驗毒?”河六四忽然問道。
“能啊!”櫻早點了點頭。
“好!那就勞煩櫻姑娘驗一下這些碎冰當中,有沒有毒!”河六四指着碎冰說道。
櫻早伏下身子,伸出秀窄修長,卻又豐潤白暫的手指。漸漸的,一陣柔和的淡粉色光芒自櫻早的指尖泛起,精純的靈力猶如觸手一般漫上碎冰,櫻早隨即閉上了雙眼。
短短兩三息之後,櫻早忽地抽回了手,臉上盡是凝重,細眉淺皺着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厲害的劇毒!”
“果真有毒?”河六四也是一驚。
“嗯!”櫻早點了點頭,“比起大蟒體內的劇毒,這些碎冰僅用一小塊恐怕就比大蟒體內的毒素還要多,還有濃!”
說完,櫻早自己也是一陣的後怕,還好河六四的反應快,不然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看着眉頭緊鎖的河六四,櫻早問道:“河大哥,你有什麼發現嗎?”
“我覺得,射出這些毒冰的,也是毒獸!”河六四正色說道。
“毒獸?”櫻早輕輕驚叫,“河大哥,不是早兒不信你!只是這冰中之毒實在太濃烈,我想根本就沒有什麼生命能夠承受這樣的劇毒!”
“我並不是憑空臆斷!”河六四解釋道,“此前與那雙頭蜥大戰,我已然發覺這些毒獸到達一定境界之後,體內能夠像花族一樣,煉化靈力!那隻雙頭蜥能噴吐火焰,吸收昧火,體內劇毒一樣濃烈!所以我覺得,這些冰也是毒獸所爲!”
櫻早聞聽,覺得河六四的話也有些道理,但還是難以置信的說道:“雙頭蜥那般龐大,如果是這也是毒獸所爲,而且應該比那雙頭蜥還要厲害!可你我根本就沒見到什麼龐然大物啊?”
“不一定非要體型龐大,你我修煉至大成,不也一樣追求凝練嗎?或許這隻毒獸,只是個尋常大小的孽畜。可越是這樣,你我越危險!”河六四分析道。
櫻早點了點頭,也意識到了他們如今的處境。如果真的是個不易被發現的毒獸,那麼他們兩個此時可以說是危機重重!
“那我們該怎麼辦?”櫻早問道。
河六四想了想,說道:“只能繼續深入,見機行事!你覺得呢?”
“早兒都聽河大哥的!”櫻早說道。
“好!我頭前開路,背後就交給你了!”河六四說道。
“好!”櫻早說道。
於是,兩個人繼續上路了。一路上,徹骨的寒氣愈發的逼人,好像越往深處走,寒冰便多加幾分。
走着走着,忽然一道刺耳的破風聲響起,寒光乍現。
河六四上前一步將櫻早擋在身後,舉劍一揮,鋒利的冰柱被劈的粉碎,落在了周圍。
碎冰落地,本就被凍得堅硬無比的地面,瞬間結出一片片的寒霜。就連河六四的身上也被濺了幾塊,寒霜眨眼間便蔓延開來。
河六四隨即調起靈力一震,將上衣震得粉碎,露出光潔的鍊甲,寒霜也隨之從身上消失。
緊接着,櫻早彎弓對着冰柱射來的方向就是一箭。箭矢帶着淡粉色的光芒,徑直飛到密林之中,隨後暴起一團光亮,靈力原地爆裂!
刺眼的光芒中,一個瘦小的身影倉皇躲避。
河六四眼疾手快,一道黃符射了過去,一團陽氣也隨之憑空爆炸,捲起的熾熱氣浪和強勁罡風,吹的那身影一個踉蹌,隨後整個身體都被捲上半空。
河六四一把抽出青炎劍,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整個人飛快的掠了過去。
被卷在半空之中的身影,似是看到了河六四氣勢洶洶的趕來,尖叫了一聲,猛地射出了幾道寒冰,刺向河六四。而自己的身體也憑藉射出寒冰的衝力,落向地面。
河六四手腕一翻,在身前舞出一陣劍花,將寒冰悉數擊落,身形毫不停頓的繼續向前衝。
那身影落地,隨即靈敏的向一旁竄去,好像是不願意與河六四正面對敵,極力想要躲避。
河六四仔細看向那個身影,發覺那瘦小的身影是一隻如猴又像猿的動物。但此時河六四無暇多想,加快速度追趕猿猴。
與此同時,櫻早彎弓射出三箭,箭矢如流星一般,擦着河六四的耳邊飛過,徑直射向這隻猿猴,封住了它的退路。
如此一來,猿猴避無可避,只好停下腳步,轉過身面向河六四。
河六四見狀更是欣喜,身形更加飛快的撲到猿猴近前。
“河大哥小心,那是霜猴!”櫻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