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血字威懾,鎮魂驚神
半個時辰之後。
城南菜市口。
此刻日頭已然升起,熹微的晨光照耀天地,許多討生活的攤販早早起來,有的從城外拉來新鮮的果蔬,有的則是推着推車去菜市支起各種攤子,準備開始一天的買賣。
但是無論是這些攤販還是來採買的百姓,在一大早來到城南最大的菜市口之時,卻發現東邊正門入口乃至周邊大片區域都被大量的靖武司官差封鎖,只能從後門繞行。
這等詭異情況,自然令人無比好奇。
封鎖圈邊上,圍聚大量的百姓一開始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直到有眼尖的人指出之時,許多人才發現菜市口正門高高矗立的門樑之上,竟然不知何時懸掛了三顆血肉模糊的人頭!
寒風之中,髮辮吊着顆顆人頭盪漾,雖然面目不輕,但所見者無不爲之駭然,驚叫連連。
因爲距離太遠,大部分的百姓根本看不清門樑上的人頭屬於何人,只能在封鎖區外震撼的議論紛紛:
“我的老天爺,這是誰幹的?有沒有人知道那些人頭都是誰的?”
“我剛聽人說,這好像是青衣客乾的!”
“什麼?青衣客也到我們城南一帶來了?”
“嘿嘿,不是好像,就是青衣客乾的,你們可知道那些個人頭都是什麼人!?”
“別賣關子了快說!?”
“說出來嚇死你們,門樑上的人頭,是金錢幫的幫主金泰宏還有他的兒子金正麟,那一個辮子發白的更加了不得,乃是這鳳陽府府衙的同知,章臺明!”
“嘶竟然是這狗官!?”
“金錢幫的幫主,這可是我們南城一霸啊,居然就這麼死了,難怪昨天夜裡金錢幫起了大火”
“明白了,一定是這金錢幫販賣大煙的事傳到了青衣客的耳朵裡,還有那同知章臺明,就是他的庇護下金錢幫才如此猖獗,開了這麼多家煙館!”
“哈哈,哈哈哈.老天有眼啊,我兒子抽大煙抽成了個廢人,全都是金錢幫害的,這些個畜生活該有此下場!”
“還有那狗官,庇護金錢幫,對大煙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今天總算是遭了報應!”
“殺的好哇,就應該殺光這些畜生.”
“爹,娘啊,你們看到了嗎,這羣狗孃養的畜生終於遭報應了.”
圍聚而來的百姓越來越多,沒多久就匯聚成了一片片黑壓壓的人潮,沸反盈天。
得知情況後人潮越發沸騰,有的家庭親人深受大煙之害,可以說和金錢幫有着深仇大恨,不由得大哭大笑,甚至向着頭頂蒼天跪拜起來。
金錢幫作爲城南第一大幫本來就靠着欺行霸市起家,這十幾二十年間不知多少底層百姓受其欺壓,怨氣深重;
再加上金錢幫近兩年販賣大煙,遭受毒害家破人亡的成百上千,仇恨累計之下對此幫派上下恨之入骨的人不計其數,如今見到金泰宏這個首惡授首,一口惡氣終於是抒發出來。
而與此同時。
大道上,一輛華貴的馬車在差役的呵斥下驅趕開堵塞的人羣,駛入封鎖區,在菜市口停了下來。
隨後,索和烈陰沉着臉從馬車上走下來,早得到消息在此等候的李振光立刻率人迎上前去,小心翼翼道:
“大人,您來了。”
索和烈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擡頭望向離地三丈的菜市口門樑、還有那一顆顆人頭。
這三顆人頭,爲首一張雙目圓睜、滿目驚恐的蒼老面孔他最爲熟悉,正是府衙的同知章臺明,在品級上只比他這個靖武司督統低半級。
而緊挨着的金泰宏他也有過數面之緣,知曉對方也是煉了血的武道大高手,不曾想再見之時會以這種方式。
他盯着人頭看了半晌,才轉頭冷聲喝問:
“李振光,伱爲何不把人頭取下,難道要讓全城的人都來看笑話嗎!”
李振光臉皮抽搐一下,哭喪着臉道:
“大人,您且上前看。”
索和烈眉頭擰起,當即在其引領下上前幾步。
隨後便看到菜市門樑之下,地上用烏黑的血跡留下了幾行觸目驚心的大字:
官匪勾結販賣大煙毒害萬民死有餘辜!
人頭懸掛三日以儆效尤,擅動者死!
地上殺氣騰騰的血字雖然沒有留名,但是任誰都知道這是何人所留。
而索和烈在看到字跡後登時暴怒,上前猛然重重踏步。
轟然爆響中,留有血字的青石地面竟然像是豆腐一般直接崩裂開來,密密麻麻的裂紋猶如蛛網一般蔓延出了兩三丈之遠!!
如此驚人的威勢,讓在場李振光等人膽戰心驚,當即半跪於地:
“我等查案不力,大人請息怒!”
索和烈卻是鐵青着臉一言不發,毫不理會衆人的轉身便登上馬車,然後在親兵開路之下離開了現場。
半跪於地的李振光望着駛去的馬車卻是傻了眼,連忙呼喚道:
“大人,大人,那人頭”
馬車之中並無迴應,很快便揚長而去消失在街頭。
李振光張大嘴巴,站在寒風中凌亂。
靖武司三大都尉,薩格勒死在青衣客手裡,另一個都尉一直在外執行任務未曾回來,現在在索和烈之下能辦事做主的只有自己。
問題在於青衣客明明白白的留字寫明要將這些人的人頭懸掛三日善動者死,他哪裡敢去輕舉妄動?
金泰宏也算是威震四方的大高手,和索和烈乃是同一級數的存在都死的如斯慘烈,他一個普普通通的四境校尉,萬一被對方盯上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校尉餘顯廷好像沒看出他的尷尬一般,湊上前來請示道:
“大人怎麼辦,這人頭我們是取還是不取?”
李振光狠狠瞪了他一眼,惱火道:
“青衣客現在可能就在附近的人羣中看着,想死你就試試!”
“先把這裡封鎖着,等我問清楚了索大人再說!”
片刻後。
索和烈臉色冰寒的乘坐馬車,回到了靖武司。
不過剛駛入校場下車,他便留意到一輛華貴的馬車停靠一旁,同時有差役第一時間上來彙報: “索大人,方纔知府齊大人來了,現在正在議事廳等您。”
索和烈並不意外,沉着臉帶着隨從穿過校場來到議事廳中。
莊嚴的大廳中,只見一個身穿硃紅官袍的老者正坐在客位略顯焦急的等待,身旁還站着一個幕僚般的人物正在爲其斟茶。
硃紅官袍老者年過六旬,鶴髮童顏,顯然養生有道,正是整個鳳陽府的父母官,知府齊文華。
見到走進來的索和烈時,坐着的知府齊文華立馬起身快步迎上前,語氣焦急道:
“索大人,你可回來了,本官方纔接到消息說,章臺明被人殺死在了自家府邸,連頭顱都被人割了去?”
“齊大人。”
面對此人,索和烈面無表情的點頭:
“不錯,他之死乃青衣客所爲。有消息稱章臺明庇護城南金錢幫幫主金泰宏販賣大煙,青衣客昨晚對他們同時動了手,現在他們兩人的人頭都被掛在了城南菜市口的門樑之上。”
“又是青衣客”
齊文華倒吸一口涼氣,驚慌道:
“豈有此理,連五品官員都敢暗殺,此賊真是越發的無法無天了,這該怎生是好,怎生是好哇!”
齊文華乃是文官,基本不會什麼武功,因爲年事已高仕途無望,其人被調任到鳳陽府後基本不問政事,反而附庸風雅,平日沉眠於琴棋書畫及養生之道。
其人雖然算不上多麼可惡的貪官污吏,但卻是一個實打實的昏庸無能之官,索和烈身爲金族勳貴尤爲看不起此等漢官,只是暗含諷刺的道:
“齊大人放心,青衣客即便動手也只是去尋那些劣跡昭昭之輩,以大人你的官聲,他是斷然不會來找的。”
齊文華露出些許尷尬之色:
“索大人說笑了,五品官吏被刺殺可不是小事,本官不是擔心自己的安慰,而是這青衣客肆虐許久已然成了鳳陽府的心腹大患。
先前已經有風言風語傳出引起了朝堂之上諸位大人的注意,本官前不久接到總督大人的質詢函時還保證儘快將兇手捉拿歸案,現在卻又出了這麼一檔子事,你我若是不盡快拿不出個交代來,搞不好要脫去這身官袍啊!”
所謂總督,乃是巡查統轄一省乃至數省的封疆大吏,在大金堪稱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連這等人物都被青衣客驚動,情況確實被動到了極點。
索和烈略微沉默,然後緩緩道:
“齊大人,不僅是你,我這裡也接到了京城總司的質問並且給了三月之期限,若還抓不住青衣客我這個督統之位恐怕也無法再坐下去了。”
“三月期限?”
齊文華急忙問道:
“那索大人方纔查看現場,可又找到什麼線索能找到那青衣客?”
索和烈神情平靜:
“齊大人且放心,這一次我已找到了對付青衣客的辦法,只待時機成熟,便可將其一網成擒。”
眼見索和烈如此自信,齊文華頓生疑竇:
“不知.索大人所說是什麼辦法?”
索和烈低低一笑:
“此爲機密在未動手之前不宜外泄,齊大人且先容我賣個關子,最遲也就這一兩個月,便能收穫好消息了”
眼見話說到這個份上,齊文華也不好多問:
“那好吧,本官便靜候佳音了。”
隨後雙方就交談一陣,心中多少有了點數的齊文華便告辭離去。
而將對方送走之後。
索和烈目光幽深,轉頭便讓心腹安排了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然後坐車來到一處距離靖武司不算遠的僻靜宅院前。
下了馬車,他獨自來到門前,輕敲數下之後便有一個熟悉的人影打開大門,恭敬道:
“索大人,你怎麼來了?”
此人雖着布衣卻扎着道髻,正是遊仙觀的於道人。
索和烈孤身一人走入院中,沉聲問道:
“陳觀主的成果如何了?”
於道人並未回答,只是道:“請索大人跟我來。”
他當先引路,帶着索和烈穿過迴廊庭院,徑直來到宅子的後院,然後下到角落處的地窖。
這一處地窖明顯經過了改建,階梯分外陡峭不說,裡面的空間更是曲折幽深,宛如牢獄一般。
直到穿過一條狹窄的通道之後,一間寬敞石室豁然顯露。
只見牆壁上燭火燃燒,遊仙觀觀主陳傳英和另一名長老盤坐在地低聲唸誦着什麼,詭秘的聲音在地下空間迴盪,彷彿要鑽進人的血肉;
而在他們面前的地上,則是被刻畫出了一幅奇異的陣勢,陣勢的中心則有一名骨瘦如柴、臉色慘白的年輕女子,發出極其虛弱的呻吟。
仔細看去,那女子不但赤身裸體,手腳亦被數根鋼釘釘穿,同時還被割去了舌頭,挖掉了雙眼,看上去慘不忍睹!
這幅血腥場景堪稱邪異,哪怕不是第一次看到,索和烈依舊狠狠皺起了眉頭。
在如此陰森恐怖的氣氛中等待一陣後,陳傳英和另一長老結束了唸誦,睜開眼道:
“索大人來此所爲何事?”
“青衣客又現身了。”
索和烈凝視對方,冷冷道:
“你們這勞什子法器,還要練到什麼時候?”
火光照耀下,陳傳英本來仙風道骨的面容上露出邪異的笑容:
“索大人說笑了,貧道早已告知過驚神鈴須得七七四十九個陰年陰月陰日生人,連續祭煉九九八十一天方能初成,如今開始祭煉纔不到兩個月,起碼還需要一月的功夫才能使用。”
“陳觀主,醜話說在前頭,本官允許你們在鳳陽府煉製這等邪門法器,前提是他能對青衣客起到大用。”
索和烈語氣森然:
“青衣客這一次動手,可是殺死了一名五境的煉血武道家,雖然那人已經老邁氣血滑落,但也算是鳳陽府數得着的大高手,我對付起來都要頗費手腳。如果這驚神鈴煉好之後沒有你們說的那麼有效果,後果你們應當知曉罷?”
“殺死了五境的武道家?”
陳傳英略微意外一下,依舊淡然低笑一聲:
“索大人大可放心,驚神鈴乃是貧道這一脈從前朝就流傳下來的頂尖法器,具備增幅心神,破神鎖魂之效,煉成之後貧道持有此物可暫時破入道術六境,青衣客只要現身,幻術再怎麼出神入化也必然可洞察破解,渾然無懼。
不說這驚神鈴,貧道上月給你的那枚鎮魂符亦是用百年陰沉木所煉成,對世間任何幻術都有抵擋消解之功,憑藉你的武功乃至精神意志再佩戴其物,即便六境層次的道術短時間也奈何不了你。
如此種種之下,我等合力之下豈能還收拾不了區區一個青衣客?只要到時候做好佈置將此人引出,反掌便能鎮壓誅殺,以解索大人的心頭之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