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室內一下子忙碌了起來,兩個女子走進來,三下五除二就將李蓉的女子裝飾換了下來,一套灰色的儒生長衫穿在了她的身上,隨即二人又在李蓉的臉上一陣塗沫,頭髮重新梳理一翻,再出現在衆人的面前的已是一個面色灰敗,如染重病的落拓書生,鄧鵬圍着化過裝後的李蓉轉了幾圈,滿意地點點頭,現在就是李蓉的至親在此,只怕也認不得這個昏迷不醒的人就是他們千嬌百媚的女兒。
揮揮手,鄧鵬果斷地說:“走,全部都回西域,我們都回家去了!”
衆人一陣歡呼,一個接着一個地從暗門中走了出去,頃刻間,房中就只剩下了昏迷不醒的王公公和鄔婆婆以及幾個糊里糊塗的護衛。
大約一個時辰過後,方丈室的門吱呀一聲被打了開來,數個人影一閃而入,門旋即被關上,看着仍然躺在地上的幾人,一個人嘿嘿的笑了起來:“這鄧鵬還號稱是西域第一智將,竟然留下活口在這兒,也不想想這二人一旦醒來,立時就會明白是誰下的手嗎?真是徒有虛名。我們來替他們瞭解了這段事情吧!”
幾人同時笑了起來,鏗鏗數聲,伴隨着鋼刀出鞘的聲音,一道道血光濺起,立時剛纔還一片慈悲的方丈室內已是變成了修羅地獄。躺倒在屋內的衆人一個個已是身首異處。可憐威風一世的王公公和鄔婆婆二人竟是死得不明不白,稀裡糊塗地做了他人的刀下之鬼,至死也不知是誰人下的手。
一陣陰風飄過,房內已是空無一人。
暗門又一次地被打開,提着鋼刀進來的一人被眼前的一切嚇了一跳,迷惑不解地在房中轉了一圈,又一躍進入暗門,隨着暗門的合攏,而消失的無影無蹤。
公主李蓉在揚州神迷失蹤引起了軒然大波,揚州知府幾首急得瘋了過去,所有的捕快和駐軍幾乎將揚州給翻了過來,所有和官府有聯繫的幫會也都是傾巢出去,四處搜尋着李蓉的蹤跡。
當揚州知府看到娘娘廟方丈室內一片鮮血淋漓時,他如同五雷轟頂,轟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人事不省,他知道,他完了,就是神仙下凡也救不得他一條性命了。
走在京城上洛六王爺的別府內,飛揚等三人仍是如同雲裡霧裡,實在不明白飄飄這個野丫頭般的女子怎麼會是一個金枝玉葉,看着那雍容華貴的六王妃,實在難以將她們二人劃爲一個等號。
飛揚心中還有一個更大的疑團,初見六王妃時,他的心裡立時就涌起一顧強烈的想與之親近的情感,似乎自己與這位王妃在冥冥之中早已見過面一般,那樣貌,那笑容,那緩緩的不急不徐的語調,每一刻都讓飛揚的內心爲之顫慄。“我這是怎麼啦?”飛揚在內心不停地追問着自己。
這坐別府佔地之大,出乎了三人的想象之外,此時由飄飄陪着的三人已是在莊內漫步了大約一兩柱香的時刻,仍是沒有走到盡頭,與衆不同的是,在這坐別莊內,到處種植的都是松樹,有的粗約合抱,有的碗口粗細,也有的像是剛剛栽下去的。鬱鬱蔥蔥,走在這些密密的松樹林中,飛揚不由有一種錯覺,幾乎以爲自己回到了少年時期的武夷山,漫步在那漫山的樹林中。一陣風吹過,整個松林發出了嗚嗚的鳴叫,猶如波濤洶涌。飄飄道:“你們聽,這些聲音是不是像海濤涌來的聲音啊?咱們這坐莊子,由於種的都是松樹,每當起風,都似是波濤滾滾而來,因此這莊子就取名爲聽濤居!”
林鈺奇怪地道:“飄飄妹子,別的莊子雖然也種樹,但卻不似這裡這樣全都種樹的,連花都很少,僅有的也只是一些野生的花兒,這是爲了什麼啊?”
飄飄道:“我也不知道啊,反正聽說這是小姨娘的意思,這裡也只有我和小姨娘有時來住。一年之中,小姨娘總會在這裡呆上一段時間的。”
宛兒插嘴道:“飄飄,你爹爹不來嗎?”
飄飄搖頭道:“我父王是從來不來這裡的。這我也覺得奇怪的很!”
不斷飄飄覺得奇怪,飛揚,林鈺,宛兒三人饒是聰明絕頂,也是想不清這其中的關竅。
三人絮絮叨叨地說着些閒話,在莊子中漫無目的的轉悠着。正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一個下人氣喘嚅嚅地趕了過來:“郡主,郡主!”
飄飄停了下來,問道:“馮管家,什麼事啊,要你親自來跑一趟,不是出了什麼事吧?”
馮管家笑着說:“也不是什麼事?就是王妃要見見這位雲公子,讓我來通知一聲。”
“見雲大哥,什麼事啊?”
“這個我也不知道,王妃讓郡主陪着二位姑娘到處轉轉,好好看看聽濤居的風景。”
飄飄瞪大了眼睛:“你是說小姨姨娘只要見雲大哥一個人?”
馮管家笑而不答。飛揚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愣了片刻才道:“好罷,我這就和你一起去。鈺兒,宛兒,你們就和飄飄到處看看吧!我一會兒過來找你們。”
看着飛揚遠去的背影,林鈺和宛兒都是不明所以,只有飄飄一個暗自高興,嗯,小姨娘可真會疼我,肯定是和飛揚大呆提我的事了。一想到這裡,臉上就不由一片緋紅。
隨着馮管家圈圈轉轉地兜了一大圈,飛揚這纔看見一片松林之中,一個白玉石砌成的涼亭裡,六王妃正一人獨坐在裡面,馮管家向飛揚指了指涼亭,然後無聲地退了下去。飛揚看着這個叫靜雨軒的亭子,略微躊躇了片刻,隨即大踏步地向涼亭走去。一踏進涼亭,飛揚的眼睛立時被六王妃面前石桌上的一件東西吸引了過去,眼珠幾乎凝住,這不是師父臨終前交給自己的那個錦盒麼?怎麼會出現在六王妃這裡?
看着飛揚的神色,六王妃微笑着說:“怎麼?你很熟悉這件東西嗎?”
腦子中一時轉過千百個念頭,既然六王妃將自己單獨叫到這裡來,又將這個錦盒擺放在這裡,自然是知道了這個盒子是自己的。
當下坦然地說道:“是的,這個盒子原來是我的。是我師父臨終前託我交給一個人的。但是我不小心將他弄丟了。”
六王妃臉上露出一絲悽苦的笑容:“是嗎?能告訴我你的師父是誰嗎?”
飛揚一下子有些爲難,說句實話,看着六王妃親切地面容,他實在是不想欺瞞於她,但是……。看着飛揚的神色,六王妃道:“嗯,你有難言之隱,不想說是吧?那就讓我來猜上一猜,可好?”
“你的師父一定姓霍,在江湖上有個外號叫劍神是吧!”
如同晴天霹靂響在飛揚耳邊。飛揚實在不明白,自己這個最大的秘密怎麼會被這個從來沒出過京城上洛一步的尊貴的王妃叫破。
“您怎麼知道的?”飛揚不由脫口而出。
六王妃苦笑一聲:“我是你師父的老熟人了,所以我一看這件盒子裡的東西,就知道你師父是什麼人了!”
“你師父去了麼?”
一聽說是師父的故人,飛揚雖然奇怪師父怎麼會跟這王妃有交情,但仍然恭敬地答道:“是的,師父已經去了!”
六王妃偏過頭去,半晌方纔回過來,飛揚瞧見王妃的眼中似乎淚水盈眶。
“你師父是怎麼去的?”聲音已是有些哽咽了。
“神劍山莊被人攻破了,師父不敵對手,戰死了!”飛揚虎目中已是淚水長流,想起師父的授藝之恩,不由悲憤填膺。
亭子中一片死寂,二人都是默不作聲。
“你師父臨終前曾說過什麼嗎?”六王妃以發問道。
“是的,師父臨終前曾對我說過兩件事,一是不許我替他復仇,二是將這個盒子交給一個擁有與這個盒子中的東西一模一樣的東西的女人,並對他說對不起她,請她原諒,當年實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六王妃又一次地別轉頭去,喃喃地道:“原諒他,原諒他?能原諒他嗎?”
飛揚忍不住道:“雖然我還不知道師父所說的這個女人是誰,但我想她一定會原諒師父的,師父一生剛正不阿,從未做過半分對不起別人之事,這在江湖之上是有口皆碑的!”
六王妃不由冷笑一聲:“是啊,你的師父的確是剛正不阿,爲了朋友,師門,不惜讓另一個人傷心一輩子,可惜啊,他一片苦心,也只不過是讓神劍山莊多過了幾十年而已,如今還不是灰飛煙滅。”
飛揚一時不由呆住,這六王妃像是對師父極爲熟悉,莫不是她與師父曾有過什麼瓜葛?
“你知道這盒子中是什麼東西麼?”
飛揚搖搖頭,“我還沒有來得及看,就將他弄丟了,天可憐見,今日我又重新看到他,不然可真是無顏面對九泉之下的師父英魂!”
六王妃慢慢地打開錦盒,從中取出一件東西,緩緩垂在胸前,聲音苦澀地道:“嘿,但教心比金鈿堅,天上人間能相見。想不到這一回真得要到天上才能相見了,可是,你的心真得比金鈿還堅嗎?”
飛揚的眼睛一下子直了,那是一塊玉,是一塊他曾擁有過又送給宛兒的一模一樣的玉,不同的是,這一塊上刻的字是天上人間能相見,而自己那塊刻的則是但教心比金鈿堅。
猛地一下子僕到六王妃面前,一伸手將這塊玉搶了過來,舉到眼前,細細地看了起來,不錯,的確和自己那塊玉一模一樣,除了字不一樣之外,其它什麼都是一樣的。
腦子中轟轟作響,師父的話又一次在耳邊迴響,交給一個女人,交給一個女人,但爲什麼哪另外一塊玉會在自己身上。
六王妃被飛揚粗魯的動作嚇了一大跳,正自惱怒,突地發現飛揚臉色煞白,身子也是搖搖晃晃,不由大驚,伸手扶住飛揚:“你怎麼啦?”
腦中一團亂麻的飛揚慢慢地搖搖頭,感到自己已抓住了一點什麼,但這個東西卻總是隱在一片迷霧之中,讓自己能隱約看見,但卻又看不真切。
轉過身,飛揚搖搖晃晃地向亭外走去,一臉驚異之色的六王妃看着走向遠處的飛揚幾次差點跌倒,心中不由奇怪之極,這塊玉怎麼讓他受到這麼大的觸動?
看着飛揚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之中,六王妃跌坐在石凳上,雙手支額,也是心亂入麻,能原諒他麼?能原諒他麼?她在心中反反覆覆地問着自己。
迷迷糊糊的飛揚走回房間,一頭栽倒在牀上,爲什麼會是這樣?師父臨終前到底是要將這塊玉交給誰呢?爲什麼那塊相同的玉會在自己身上?
母親臨終前的話又在飛揚耳邊迴響:“孩子,你不是我們的親生孩子。”
“這塊玉你來的時候就在你身上了!”
“你去找你的親生父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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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的一聲大叫,飛揚猛地用被子將自己牢牢地矇住。
上洛的一間宅子中,慕容傑正站在珠簾之前,神秘人端坐其間。
“很好,看不出這鄧鵬還真是有一手,無聲無息地就將事情辦妥了,真不愧是智將啊!”
慕容傑輕笑一聲道:“的確如此,不過此人這一次竟然還留了一個尾巴,饒過了王公公和鄔婆婆兩人,屬下無奈何之下,只得替他去擦了一回屁股。”
“哦?”神秘人有些奇怪,“這可不像是他的作風啊?殺人如麻的智將鄧鵬居然也有心軟的時候?”
慕容傑不置可否,又道:“主上,雲飛揚已來到了上洛,現在已被我們嚴秘地監控了起來。與他同來的幾個女子我們已是查清楚了。一個是林鈺,就是兩年前那梅縣知縣的女兒,當初據傳是殉情而死,不知爲何不但未死,反而習得了一聲武功,她就是當初擊敗林一秋的那個女人,也不是方未水的徒弟!”
神秘人哼了一聲,“這個我已是知道了,先前你已同我說過。”
“另一個女人嗎?經過屬下部衆的竭力探查,竟然發現此女竟然與蘇彤有些關係!”
坐在下首的蘇彤一躍而起,臉色蒼白。
掃了一眼蘇彤,慕容傑接着說:“她是毒醫的關門弟子,董宛兒!”
“另外一個麼!”慕容傑停了一下,方纔接着說:“是飄飄郡主,目前他們都居住在六王府的別莊聽濤居里。到現在爲止,還沒有任何行動!”
神秘人哈哈大笑起來,“有趣,真是有趣!看來這雲飛揚是來找歐陽天的麻煩的,不過按他目前的實力,還很難對歐陽天構成實質性的威脅,既然我們已經要對付裴立志了,不妨就讓雲飛揚替我們拔掉天鷹堡這個釘子,你去謀劃一下,看看我們怎樣助這個雲飛揚一臂之力,哈哈哈!有趣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