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之上包着一塊白布,飛揚柱着一根木棍在街上摸索着向前走去,其實飛揚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了,但感覺卻仍然一樣敏銳,就是不用棍子,飛揚也一樣能和常人一般在大街上行走,而不會撞到其它的行人,不過人們要是看見一個眼上包着白布的傢伙在街上居然行走如常,只怕也會惹來不必要的煩惱,所以手裡還是拿個東西充個樣子吧!
這個縣城看來還是很繁華的,耳中傳來的頤頤攘攘的人聲,聽起來至少比自己的家鄉梅縣要熱鬧的多,各種小販的叫賣聲、討價還價聲,不絕於耳。
“包子,新鮮出爐的包子啊!”,耳邊傳來一個小販特別響亮的叫喊聲,飛揚微笑一下,就如同看得見一樣,走過去,坐到了這個小販攤子空着的坐位上,叫道:“老闆,來一籠包子,再加一碗稀飯!”小販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飛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小子真是個瞎子還是故意蒙着眼睛玩人啊?居然輕輕鬆鬆地穿過了幾張桌凳走到了空位上,路上居然還擡腿跨過了一條正蜷縮在地上打嗑睡的狗。
咚的一聲,一個盤子放在飛揚的面前,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說道:“包子來了!”飛揚心裡略帶驚訝,怎麼不是先前叫賣的小二,難不成這麼一個路邊小攤也還請了幫工麼?忽地覺得周圍氣氛有些奇怪,側耳仔細聽了聽,卻又沒什麼異常,只是有幾人似乎在低聲偷笑,當下也不在意,伸手向盤子中的包子抓去。
卟的一聲,手裡卻抓了一團軟乎乎的東西,沾沾膩膩的,卻不是自己想要的包子,耳邊傳來幾人的狂笑聲,先前那個粗聲音狂笑道:“瞎子,這是你的包子啊!怎的不吃啊!”緩緩的舉起右手,放在鼻子邊聞了聞,飛揚心中大怒欲狂,這分明是一砣狗屎,這人欺負自己看不見,竟當作包子放在自己眼前,耳邊又是咚的一聲,一個大碗重重地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另一個聲音笑道:“瞎子,稀飯來了!”一股酸臭氣撲鼻而來。
“王大哥,屠二哥,我每月的例銀可是從沒少過各位的,二位可不要壞了我的生意啊!”小二哥低聲下氣地求道。
“小林子,王大哥在你這兒找點開心,那是瞧得起你,你再多嘴多舌,信不信我砸了你攤子?”那屠二哥吼道。小二啞口無言,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敢怒不敢言。
一手端起桌上的那碗所謂的稀飯,那王大哥伸出一隻長滿黑毛的胳膊,就來揪飛揚的頭,邊狂笑道:“瞎子,不肯自己喝,就讓王大哥來餵你!”
飛揚壓抑了許久在心情在這一瞬間爆發了出來,右手一伸,抓住了這無賴的手碗,反手一擰扭,那王大哥長聲慘呼,手腕喀的一聲已是斷了,手一拖,將他拉到面前的桌上,飛揚裹着白布的左手端起那碗不知是什麼的東西,右手閃電般一拍,已是將此人的下骸骨拍脫了臼,手一翻,一整碗東西全都倒進了他的嘴裡。那王大哥翻着白眼,咕嘟咕嘟地已是喝下了大半碗。跟着拿起桌上的那碟狗屎,一股腦兒地全抹在他的臉上。事發突然,旁觀衆人都是沒有想到這瞎子竟是本領不凡,那屠二哥更是傻了眼,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順手操起身旁的一條板凳,呼喝着向飛揚砸來,聽到風聲的飛揚冷笑一聲,單腳踢出,正正地踢在板凳頭上,砰的一聲,半截板凳已是飛上了半空,周圍一陣驚呼聲,人們竟相走避。那屠二哥也被這一腳踢在空中重重地原地翻了幾個筋斗,面朝下摔在地上,待他擡起頭來,已是滿臉血污,幾顆門牙卻已是不翼而飛。不巧的是,他的雙腳落下時,卻是正好砸在那一隻一直悶頭大睡的大狗身上,大狗嗷的一聲怪叫,跳了起來,毫不客氣的張開大嘴,幾顆鋒利的獠牙已是深深的扎直了那屠二哥的小腿。屠二哥淒厲的號叫起來,反手一拳擊出時,那狗卻已是落荒而去了。
飛揚縱聲長笑,右手一抖,將那王大哥一下子拋到了街上。跟着一腳踢開擋在面前的桌椅板凳,一步步逼了上去。
渾身臭氣的王大哥疼得嘶聲慘叫,右手已是不能動彈,眼見這上瞎子臉露兇光,惡狠狠地逼了上來,不由大急,左手在腰間一摸,已是多了一柄匕首,惡狠狠地便向飛揚扎來,與此同時,身後的屠二哥也是爬了起來,掏出一把匕首,向飛揚後心刺去,旁觀衆人眼見已是動了刀子,都是大驚,遠遠的散開,更有膽小的已是落荒而去。
聽到前後的風聲,飛揚嘴角露出一絲殘酷的笑容,原地側旋,身子扭轉了九十度,刷的一聲,兩柄匕首交錯擦着飛揚的身子掠過,右手閃電般在兩人小臂上一敲,喀喀兩聲,兩人的胳膊又同時骨折了。踏前一步,拎住了那王大哥的衣領,向上一振,已是將他擲上了半空,跟着左腳踢出,重重地向落下來的身體狠狠踢去,也是活該這二個地痞倒黴,在飛揚心情最爲鬱悶的情況下惹上了他,飛揚在連受重創,連眼睛都失明的情況下,一股怒火在心中壓抑許久,這一下找到了發泄的途徑,竟是不受控制的爆發了出來。這一腳已是用上了飛揚二成的功力,以飛揚現在三重混無神功的真力,要是踢實了,只怕要當場將那王大哥踢爲兩截。
砰的一聲悶響,飛揚心中一鄂,這一腿卻是踢在一人的胳膊上,那王大哥已是痛哼一聲,重重地跌在地上,痛得滿地打滾。
“這位朋友,這人雖然無賴,卻也罪不致死,你已教訓了他們,這就算了吧!”一個較爲蒼老的聲音說道。
飛揚此時怒氣上涌,那裡聽和進去,上前一步,聽準了那王大哥所處的方位,又是重重的一腳踏了下去。
那蒼老的聲音哼了一聲,腿一勾,已是將他勾到了一邊,飛揚這重重的一腳便踩了個空,踏在青石鋪成的地面上,在衆人的驚呼聲中,地面一下子被踩出了一個清晰的腳印,那屠王二人眼見此景,已是嚇呆了,二人本自不過是這條街上的兩個無賴,靠着耍兇鬥狠,找些小商小販勒索些錢財,又哪曾見過這等武功,原本想戲耍戲耍這個瞎子,卻不想運氣不好,正正地撞到了鐵板上。
那屠二哥眼見暴怒的飛揚被一白髮老頭攔住,已是飛快地爬了起來,拖着兩臂都已斷了的王姓漢子,一溜煙的走了。
聽見這二人逃走,飛揚一腔怒火一下子全都傾泄到了眼前這人身上,右手握拳,已是帶着風聲向眼前這人擊去,這一擊卻是已用上了自己五成的功力。
白髮老頭似乎也有些火了,雙指一彈,一股白色的幾乎看不見的粉末向飛揚的拳頭飛去,若是飛揚眼睛看得見,自是可輕易發現古怪,但眼在的飛揚卻是無法避開,幾絲粉末一沾上飛揚的拳頭,飛揚只覺得拳頭一陣炙熱,跟着便是一陣劇痛。旁觀衆人又是轟的一聲驚呼起來,原來這粉末一沾到飛揚的拳頭,竟自灼燒了起來。
“有毒!”飛揚心中大驚,左拳已是跟着擊了出去,同時身體略側,右腿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帶起幾道幻影,無聲地踢了出去,這一下卻是用上了全力,空氣也似乎被飛揚這一擊撕破,重重的一拳一腳卻是沒有帶出絲毫風聲。
“好傢伙!”白髮老頭飄然而起,順着飛揚踢起的幻影,身形連閃,已是全都避過,左手撮指爲刀,向飛揚的左手劃去。聽到風聲,飛揚左手翻轉,在空中繞了一個小圈,避過對方的指刀,仍是方向不變向白髮老頭的胸口猛擊。
“好功夫!”白髮老頭讚道:“閣下如此武功,何必與兩個混混鬥氣,沒的折了身份!”驟遇強敵的飛揚此時已完全冷靜了下來,聽到對手如此一手,不由臉上一熱,手上便緩了下來。這一緩不要緊,白髮老頭的指刀已劃了上來。飛揚心中一驚,收拳沉腰,左手向下一落,只聽得哧的一聲響,卻是包在手上的白布已是被對手鋒利的指刀劃成了兩半,飄然落了下去,周圍又是一陣驚呼,其中卻是一個女子的聲音最響:“怎麼是七心海裳?”
飛揚只覺得左手一涼,已是知道自己的左手此時已完全露了出來,想是那五彩斑斕的顏色嚇着了衆人,心下又是惱怒,又是奇怪,“什麼七心海棠?”
心中怒意上涌,我已收手,你竟然趁機偷襲,反手就又要一掌擊出去。
“卻慢!”白髮老頭神色凝重,“你是何人,怎麼中了這七心海裳的劇毒?是什麼人下的毒,可是一個叫蘇彤的妖女麼?”
飛揚一鄂,擊出去的拳頭不由收了回來。“什麼七心海棠?我中的毒是七心海棠麼?你怎麼知道是蘇彤那妖女下的手?”
白髮老頭卻不答話,自顧自地道:“奇怪,奇怪,中了七心海棠之毒,你居然未死?真是奇怪!”
飛揚大怒,冷冷地道:“你很想我死麼?”要不是這人稱呼那蘇彤爲妖女,飛揚已又是一拳擊了出去。
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這位爺不要惱怒,這七心海棠劇毒無比,我師傅只是奇怪爲什麼你會安然無事?並不是有意冒犯。”聲音如同出谷黃蔦,悅耳無比,聽得對方如此說辭,飛揚倒也是發作不得。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定是你內功極強,竟然強行將這毒壓了下來,嗯,你這眼睛定是因此瞎了的,你內功再厲害,卻也是練不到眼睛上去的。定然如此,定然如此!”老頭思慮半晌,方纔說道。
飛揚心中一驚,這老兒所說,句句中肯。當下說道:“老丈所說不錯,的確如此,我此來就是聽得有人推薦,說是這江口有一名醫叫諸葛方大夫,極善療毒,因此前來求醫!”
“諸葛方,哈哈,諸葛方!”老頭仰天打個哈哈,“他能解七心海棠?好好,你去找他吧!”語氣中竟是充滿了不屑之意。
飛揚不由一陣愕然,實在不知說什麼好。
“師傅!”一個嗔怪的聲音道:“這人中了這毒,你還冷言冷語!”
老頭冷笑道:“你讓他去找諸葛方啊!說不定這諸葛方妙手回春,定能治好這小子!”
飛揚心頭有氣,就算這諸葛大夫治不好,你這老頭又行麼?當下打了的拱,淡淡地說:“不管行不行,我總要去試一試!”回頭就走。
“小子,不是我咒你啊,你中毒已好幾天了吧,再耽擱上一兩天,那你的眼睛就永遠完了!”
覺得袖子一緊,那個女子輕拉着飛揚的衣袖,道:“這位爺,那位諸葛大夫是解不了你這毒的,我師傅說得沒錯,這天下,除了那蘇彤自己,也不只有我師傅能解開這毒了,再耽擱上兩天,你的眼睛就真的治不了了。”
回過頭去,女子道:“師傅,此人是被那人所傷,於情於理,你都應該出手的!”
飛揚心中一驚,難不成這老頭能治。
白髮老頭一言不發,臉色一時變得難看之極,臉上抽搐半晌,方纔恨恨地道:“死妖女,老子恨不得扒了你的皮,都怪老子瞎了眼!”
轉過身來,道:“小子,算你運氣好,碰上了我!”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那女子拉拉飛揚的衣袖,高興地說:“這位爺,我師傅答應給你治了,快點跟我們走吧!”飛揚心中難爲情之極,剛剛和這人大打出手,一轉眼卻又要求到別人那裡,不由躊躇半晌,終於瞎眼的痛苦佔了上風,大步跟着這女子緊隨着白髮老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