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樂村被毀,二人沒了棲息之地,只得怏怏不樂地向慶陽郡城而來,只好去猛虎幫在哪裡的據點了。一路翻牆越脊,來到凌龍的住所,二人心情不好,也懶得敲門,徑自翻牆而入。剛剛落下地來,走了兩步,廳中的燈火突地滅了,飛揚心中一愣,這凌龍的武功有如此之高嗎?以自己和林鈺的功夫,他竟然這麼快就發現了自己的蹤跡?心中正自疑惑,一個聲音已是響了起來:“哪位朋友前來造訪?報上名號,看看值不值老夫出來迎接?”
二人又驚又喜,這聲音不是笑傲天嗎?怎地會來到了這裡。房屋中哈哈一聲大笑,燈火又亮了起來:“我道是誰來找我的麻煩,想不到是你們兩個!”廳門洞開,笑傲天大笑着張開雙臂迎了出來,在他的身後,一個女子含笑而立,卻正是宛兒。
啊地一聲驚歎,飛揚和笑傲天擁了一個結實,笑傲天用力地拍拍飛揚厚實的肩頭,笑道:“好小子,幾日不見,還真是有點想念你了呢!”
林鈺卻是快步走到宛兒跟前,一臉並切地問道:“宛兒妹妹,你的傷怎麼樣了,怎麼這麼老遠地跑來,也不怕傷勢有反覆嗎?”
宛兒笑道:“不妨事的,早已好了,接到凌龍傳回去的信,我們立時就趕了過來。”回首一指身後,“喏,和我們同來的還有葛松陽將軍的一名部將曹文強將軍!”
一臉精悍之色的曹文強雙手抱拳:“久仰大名,雲幫主,林女俠!”二人微笑着還禮,連道不敢當。
說話之間,凌龍已是快手快腳地爲二人端上了香茶,衆人回到房中坐定,飛揚擡頭對凌龍道:“凌龍,有什麼吃得準備一點,我們還沒有吃飯呢!”
凌龍連連答應着下去。笑傲天突地抽抽鼻子,皺眉道:“雲小子,鈺丫頭,你們二人殺人了?而且還殺了不少的人?”
飛揚神色黯然,放下手上的茶碗,點點頭:“不錯,今天和撒察汗國的軍隊打了一架!”從頭到尾將事情地經過講了一遍,衆人不由又是悲傷,又是憤怒,王老爹和王大娘他們都是非常熟悉,一聽二位老人慘死,都是異口痛聲地痛罵起撒察汗國來。
宛兒垂淚道:“本來這次來,還起抽個空子去看看兩位老人,再吃上一口王大娘的飯菜,想不到上次一別竟成永訣了!”
衆人相對唏噓一陣,飛揚問道:“宛兒,你們想必已是知道情況,這一次來不知有什麼辦法麼?”
宛兒一指曹文強,道:“這一次就全要靠曹將軍了。”衆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集中在了曹文強身上。
曹文強微微頷首,道:“各位,這一次我受太子及葛將軍之命前來,協助各位大俠。其實說起來很簡單,裴大帥,哦,不,裴立志軍中偏將李又介與我有莫逆之交,以前在戰場上我還救過他的命,這一次我來主要是想從他身上打開缺口,太子和葛將軍也都有勸他反正的信件帶在我的身上!”
飛揚點點頭:“就是怕他冪玩不靈,不肯投誠!”
曹文強笑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去試試又怎麼知道?何況據我以前與他的私下交流,他並不贊成這次的行動,再說了,李又介是個極有孝心的人,他的父親早亡,全靠母親將他拉扯大,他不肯將他母親接到西域來受苦,買了幾個丫頭在中原伺候老夫人,事發之後,只怕早已被下到天牢中。就是爲了救老母,他也有可能投誠的!”
飛揚道:“好,那無們明日就去找他,我隨你去,萬一他翻臉不認人,也好有個接應!”曹文強含笑不語,臉上卻是露出不以爲然的神色,顯然認爲這是多此一舉。
正說着,凌龍已是做了幾樣小菜,一托盤端了上來。
飛揚微笑道:“曹將軍,你早些去休息,養足精神,明日我們好去對付李又介,將這塊骨頭啃下來!”伸筷從盤中夾起一塊骨頭,大笑着說。
曹文強心知他們必然有什麼事要商量,不願意讓自己知道,他也是極精明之人,當下站了起來,道:“好,今天趕了一天的路,我倒真是累了,那我就先歇着去了!”向衆人點頭示意,隨凌龍出門而去。
衆人都是明白飛揚有話要說,一齊將目光看向他。飛揚緩緩地將一杯酒倒進肚中,望着笑傲天,道:“老爺子,你是老江湖了,可曾聽說過什麼十二天魔?”
笑傲天一愣道:“你是說上次吳新鵬招供的十二天魔?”飛揚點頭稱是。笑傲天忽地驚訝地問道:“你莫不是真得碰上他們了吧?”
林鈺嚥下一口菜,道:“不但遇上了,還打了一架!”當下講四大天魔襲擊裴立志,自己和飛揚怎樣發現了他們手中有誅仙劍,怎麼跟蹤,怎樣跟他們打了一架的事詳細地說了一遍。笑傲天越聽臉色越是沉重,聽林鈺講完,這才道:“你說他們中有人會音殺功?”二人都是點頭。笑傲天道:“幸好這人還沒有練到家,這音殺功的的確確是一大奇功,練到最高時,撥琴無聲,勁力發出,無形無影,殺人於無形之間,我曾聽老前輩們講過,當年六指琴魔就是憑這音殺功橫行江湖,將江湖攪得七零八落,最後江湖中人羣起而攻之,最後虎頭崖一役,纔將此人逼上絕路,擊殺上百江湖高手後,終於內力不濟,被殺死在虎頭崖上,想不到這門奇功時隔這麼久,竟又重江湖了!”
頓了一頓,又道:“那個使劍的,也不是無名之輩。鈺丫頭,你將他的招式比劃幾招!”
林鈺以筷做劍,將劍魔的招式使了幾式,笑傲天點頭:“果然是他,此人原先的名字已不可考,他自己纔出江湖之時,就自稱自己的名字就叫做劍,當時他一劍力敗當時江湖上數名使劍的名家,但之後突然失蹤,想不到竟是給明月宮網羅了去。另外的什麼拐魔,八臂天魔,我卻是沒有聽說過。”
飛揚沉默不語,這明月宮四處網羅江湖高手,像這樣的高手不知還有多少,江湖之大,果然是藏龍臥虎,不知還有多少不知名姓的高手,一想到大仇人手中實力如此強勁,就不由愁上心頭。
這一夜,飛揚與笑傲天抵足而眠,聽老爺子說些江湖典故,林鈺卻是和宛兒同牀,兩人低聲私語,自是說些閨房趣話。
第二天天一亮,喬裝打扮的飛揚和宛兒便隨着曹文強來到了慶陽郡城的西城,這裡是李又介的駐地,雖然這一段時間西域大營過得頗不如意,困難重重,但單從士兵身上卻看來到一絲的頹唐之氣,兩排八名士兵手持長矛筆直地站在大營門口的目不斜視,肅穆之極。三人行到離營門一箭之地,已有一名士兵迎了上來,大聲道:“來人止步,軍營重地,閒人不得靠近!”
曹文強哈哈大笑:“李又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架子,你與我通報一聲,就說昔日與他在刮耳崖一起睡過山洞,打過兀鷹的老朋友來看他了!”
士兵一愣,疑或地看了三人一眼,道:“那好,請三位稍等,我去通報!”
曹文強轉身對二人解釋道:“當年就是在刮耳崖,我救了李又介的命,他一聽就知道是我來了!”
果然不到片刻功夫,那名士兵已是如飛般跑來,連聲道:“我們將軍有請!”
一走進房門,李又介已是大笑着迎上來,與曹文強來了一個結結實實的熊抱,道:“老兄,真是想來到是你來了啊!自從我們兩軍被隔斷之後,就再也聯繫不上了,你是怎麼過來的?”
曹文強微笑不語,走進房去。
李又介笑道:“老曹,想必是葛將軍派你過來的,不先見大帥而跑到了我這裡,小心大帥治你的罪!”
曹文強大笑道:“他恐怕已是治不了我的罪了!”
李又介一愣:“此話怎講?”
曹文強也不多話,自懷中掏出兩封信件,遞到李又介手中,然後舒服地仰靠在師子上,隨手端起親兵送上來的香茶,怡然自得以品了起來。
疑惑地李又介看完第一封信,眼光已是鋒利如刀,擡頭掃了一眼曹文強,又低頭去看第二封信。飛揚站在曹文強身後,暗暗做好了準備,一旦這李又介又什麼不對的反應,立時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拿下,好挾持他以便逃出營去。
出乎他意料之外,李又介看完兩封住,長嘆一聲,坐到椅子上,閉目片刻,才道:“想不到短短時間內,局勢竟是已惡化到了這種局面,傲嘯城自是不去說他了,連葛將軍也……大帥還日夜想着怎樣二軍會合呢,想不到竟是惡夢一場。”
曹文強笑道:“又介,時勢如此,這也是大勢所趨,太子和葛將軍可是對你翹首以盼啊!我出發之日,太子的特使已經出發,專程前往京城,去將你的老母親和幾個丫頭從大牢裡放出來!”
李又介的手微微一抖,苦笑道:“倒是功夫做到了家!”
曹文強站起來,瀟灑地甩甩袖子,道:“又介,你給我一個痛快話,肯還是不肯,肯的話,咱就接着談,不肯,那就綁了我去裴立志哪兒請功!”
李又介看看曹文強,苦笑道:“老曹,我是這種賣友求榮的人嗎!你也忒急了些罷!總得容我想想。”
曹文強笑道:“有什麼好想的,又介,局勢已到如此境地,裴立志還能撐到幾時,莫不成你真想綁這棵樹上吊死嗎?不爲別的,也爲你的老母親想想吧,你死了不打緊,可憐你的白髮老母,將來也免不了菜市口這一刀,你又於心何忍?”
李又介道:“就算我肯,又有什麼用?以我在軍中的威信,大帥登高一呼,我的部下立時就要譁變!到時我可真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曹文強詭笑道:“那我們幹掉他不就得了!”
李又介道:“說得輕鬆,先不說其它的,單就大帥的武功,我們二人可在他手中能走幾招?”
曹文強哈哈一笑:“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李又介瞪大眼睛:“什麼意思?”
曹文強身後的宛兒踏前一步,伸手自懷中掏出一瓶藥,輕輕地放在李又介身前。李又介大笑道:“老曹,這種把戲能有麼用,平常的毒藥豈能毒得倒大帥,再說,大帥在我這中毒身亡,豈不是將我置於死地麼?他的親信將領只怕立時就撕了我。”
宛兒輕輕一笑,道:“李將軍,這不是尋常毒藥,只要裴立志吃下去,保管他死定了,他武功再高,也不可能逼將出來,這藥下肚之後,根本就不會讓人發現,當他知道時,也就是他的死期。”
李又介驚異地看了一眼宛兒:“原來你是個女的?”
宛兒接着道:“而且,這個藥並不是立時發作,而是二十四個時辰後才發作。”
李又介忽地醒悟道:“你是董宛兒?”
宛兒一笑,去不言語,既不反對,也不承認。
曹文強笑道:“裴立志死後,你只要穩住軍中,使其不至於亂成一團,葛將軍將會很快派員前來接收!到時,你就會被任命爲這支軍隊的最高長官,然後我們再一個個地將裴立志的爪牙拔掉!”
李又介目不轉睛地看着曹文強,呆了半晌,臉上神色變幻不定,終於一咬牙,站了起來:“好,我幹了,老曹,我將這百多十斤都交給你了,你可不要誤我!後天裴立志要來我營中巡查,我找機會來做掉他!”
三人都是大喜。當下宛兒將藥的用法一一交待給李又介,只聽得李又介咋舌不已。
一切停當,三人告辭出營,李又介凝視着飛揚,道:“那位既然是董幫主,想必這位一定是雲幫主,今日我若不答應,雲幫主必定會拔刀而起,將我斬於當場吧?”
曹文強大笑道:“老李,我會害你嗎?”
飛揚笑道:“得罪,李將軍,說實話,你若不答應而翻臉的話,我說不定真得會挾持你的!”四人對視一眼,忽地同時大笑起來,不過飛揚三人是開心地笑,李又介卻是多多少少有些苦澀的意味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