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歆點了點頭,不語。
納蘭歆在墨凝的攙扶下,在石室內慢慢地走了四五圈左右。她腳上的腳鐐隨着腳步的邁動而不斷髮出清脆的聲響,但納蘭歆早已經適應,或許早在四年之前就已經適應了。
事畢,納蘭歆滿頭大汗,她舉起雙手想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墨凝開口道:等等,我幫你。
也是,納蘭歆的雙手被銬住,只能一致地行動,多有不便。
墨凝掏出一塊嶄新的帕子,幫納蘭歆擦拭額頭間的汗水。
“謝謝!但墨凝,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應該不只是奉命行事而已?這是我心中困擾已久的疑問,你堂堂一個無相神宗的統領,而我只是無相神宗的一名俘虜,一名囚犯而已。我想請你告訴我爲什麼?”
墨凝遲疑了一下,微笑道:“不爲什麼,我接到的命令就是照看你,所有無相神宗之人接到命令都要執行不誤,從來不問過程。”
“是嗎?但我感覺你對我的照顧是發自真心的而不是機械般地執行命令。墨凝,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訴我實話。”
墨凝抑制住心中的情感,看着納蘭歆的眼睛,道:“納蘭姑娘,我說的是實話。但你的眼睛和我的妹妹長得一模一樣,可能我把對自己妹妹的情感附加在你的身上了。”
“你還有妹妹?”納蘭歆驚訝道。
“以前有,但現在沒有了。十九年前的那場大戰帶走了許多人,當然也包括我的妹妹。我成了孤兒,幸得我的師傅收養,還擁有了一身武藝,在無相神宗有一處立足的地方。”
“對不起,我不該提起你的傷心事。對了,墨凝,我……”
“納蘭姑娘,這兒沒有其他人,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就是…就是…你能不能帶我到石室外面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
瞧見不語的墨凝,納蘭歆繼續道:“墨凝,你放心,我不會跑的。現在我的手腳都被束縛住了,就是有想跑的心也跑不了。況且,我身上的傷還未痊癒,也沒有能力搞出什麼幺蛾子,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這……”墨凝一時間無法答應。
納蘭歆瞧出墨凝沒有直接拒絕,表示這件事情還有希望,她繼續道:“墨凝,我知道我身爲一個囚犯,沒有提要求的權利。但囚犯,每天多多少少也是有放風的時間,不然關久了,人是會發瘋的。所有被囚禁於無相神宗的囚犯都像我一樣被囚禁於這樣的石室中嗎?而且單人單間嗎?他們都一直被囚禁於牢中?”
“不是,通常被抓的囚犯都是幾個人關一間。無相神宗從來不養無用之人,人盡其用,就是囚犯也不例外。白天,男囚犯都會被趕去耕種糧食,修建溝渠;女囚犯一般會被髮派到紡織處,趕製黑衣使者的衣物。每半年,他們都會接受一次鞭刑,這樣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囚犯們受過的鞭刑多了,也就麻木了,意志也就被消磨了,沒有人會想着逃跑。挺不住的可以選擇是歸順還是自我了結?歸順的話,我們會給他一碗‘忘情水’。飲下此水,他就會忘記過往的一切。我們會把他送到安隱村,讓他和安隱村內的其他人生活在一起,遠離一切,從此不問世事。”
“那選擇自我了結的人多嗎?”
墨凝詭秘地一笑,道:“沒有一個人。那些自詡江湖武林人士,在生死麪前還是選擇了退縮。沒有一個人能像你一樣勇敢,可以毫不猶豫地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這也就解釋得通爲何多年來沒有人能夠逃離無相神宗,爲何多年來,無相神宗從未被攻下的原因,因爲沒有人能夠活着把無相神宗的秘密以及地形圖帶出去。”納蘭歆自言自語道。
“納蘭姑娘,你的身上的傷還未痊癒,不要想這麼多,多思無益。”墨凝寬解道。
“那你們什麼時候發派我去紡織處趕製衣物?”
“這個……我做不了主,沒有辦法回答你。”墨凝無奈道。
“難道你們打算一直把我拘在這石室之中?” “納蘭姑娘,你可以選擇歸順我們,這樣你就可以……”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寧願死,也不會苟且偷生的。”納蘭歆激動道。
墨凝知道多說無益:“納蘭姑娘,時候不早了,我還有事情要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納蘭歆看着墨凝離去的背影,她感覺墨凝剛纔沒有說實話,因爲她們四目相對之時,墨凝的眼神有了輕微地閃爍,不是那麼地堅定。
人的眼睛是最誠實的,不會騙人。
墨凝匆匆忙忙離開石室後,她把剛纔的情況一五一十地稟告了宗主及左使。
宗主聽後,一笑,道:“既然她想玩,那我就陪她好好地玩一玩。暗寧,我要你準備的東西怎麼樣了?”
“回稟宗主,東西都準備好了,請你過目。”
暗寧拍了拍手掌,一個黑衣使者提着一個較大的鳥籠進來了,鳥籠外面蓋着一層黑色的紗布。
暗寧親自揭開鳥籠上的黑色紗布,鳥籠裡裝的是一隻幼小的鷹。
雖然那鷹幼小,但一見到生人就露出凌厲的眼神,煽動着翅膀。
“這是我從近百隻幼鷹中挑選出來的,它最有靈性,最爲兇猛。想必經過訓練,將來一定能夠派上大用場。”暗寧道。
宗主點了點頭,道:“嗯,神醫那邊去請了嗎?”
“還未曾,屬下現在立馬去。”
“墨凝,你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吧?”宗主望向墨凝道。
“回宗主的話,屬下知道,現在立馬去辦。”
墨凝沒有想到宗主這麼快就着手這件事情了,她真的是很後悔把納蘭歆剛纔說過的話原封不動地稟告宗主,她這樣做真是害了納蘭歆。
從此以後,納蘭歆即使想逃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此時此刻的墨凝才深深地理解爲何自己的師傅不讓自己把有些事情稟告宗主,因爲宗主面對納蘭歆,他會失去原本的理智,做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是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