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2章 往事如風

混沌鴻蒙,天地晦暗。整個先天世界宛若一團巨大的繭,無數先天混沌之氣將其中所有的一切包裹在其中,無數的物事沉睡,看不清模樣,看不清輪廓,懵懵懂懂歲月無休。然而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因爲什麼,這包裹着所有生靈的混沌巨繭猛然一聲巨響,剎那間化作了兩瓣,清濁分化萬物萌生,整個天地間也開始有了顏色。

有了暗紅色的土地,有了墨綠色的河流,有了高大參天,似樹非樹,似獸飛獸的生靈,有了千奇百怪的萬物。這就是上古洪荒,天地演化,先天生靈奔走呼號,從無邊的沉睡中醒來,欣喜異常,他們有着統一的名字,先天混沌神魔。

這僅僅是第一批先天生靈而已,隨後更有接連不斷的先天生靈從沉睡中醒來,這是一個不知道時間年月的時代,這是一個懵懂全都無所知的時代。所有的生靈都是憑藉着本能行事,整個洪荒世界還在不停的向外擴張伸展,大片的土地生成,無數的奇珍異寶在其中顯現,整個洪荒大陸將外域空間不斷的吞噬,形成一塊又一塊豐美的土地。

不過這些新生成的地界,卻是危險的很,可怕的元氣風暴和空間裂縫,足可以撕裂任何事物,先天生靈蘇日按極爲強悍,但是一旦踏足,也是個有死無生的局面。然而隨着時間的推移,那新生成的地域漸漸的穩定,而這洪荒大地上的生靈也衍生的越來越多。終於有受不了這嘈雜紛亂的先天生靈,小心翼翼的踏足那新生成的地域。

於是,這些平日裡懵懂無所知的洪荒生靈們,終於知道了佔據和搶奪這兩個詞,每日紛爭不斷,大有愈演愈烈之勢。那時節,道祖未出,大妖巨魔各自佔據山頭,整日裡爭鬥不休,吵吵鬧鬧,烏煙瘴氣。

這一日,猛然間空中異象顯現,一輪火紅的物事從天邊升起,所有的先天生靈都不禁爲之惶恐。因爲那時節,天空是灰濛濛的,然而當這火紅的物事出現之時,整個洪荒大陸如同被烈火灼燒而過,然而卻並不炙烈,讓所有的混沌神魔都感到了無邊的愜意,然而來自靈魂深處對於烈焰的恐懼,則是使得所有的聖靈對這突然出現的火紅大球分外忌憚。

也不是沒有膽大包天之輩想要飛上天去探尋究竟,更是懷了佔據這火紅大球的心思。然而當一個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探尋者化作一團火焰從空中飄落之後,所有的洪荒生靈也就熄了這個念頭,各自過自己的日子。該搶地盤的搶地盤,該打架的打架,該睡覺的睡覺,一切彷彿又回到了從前,倒也沒什麼不同,除了空中的那輪紅紅物事有些耀眼灼熱,不過很快大家也就都適應了。

可就當所有的洪荒生靈都幾乎要將這空中的物事忘記,忘記他的來歷,將其視作天地初開的一部分之時,猛然一聲響徹洪荒的鳴叫傳遍四方,濃重可怕的威壓從空中顯現。半空中那輪紅日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一道伸展着翅膀赤金色的影子,正在引頸長鳴。

所有的生靈望着那美麗而又充滿威嚴的身影,不禁個個都自慚形愧,紛紛拜服下來,俯首稱臣。然而誰也沒有注意到,在那太陽星火紅刺眼的光芒之中,一隻瑟瑟發抖渾身稚嫩毛髮的小小雛鳥,正在好奇的張望着所有的一切。

太陽現,帝俊出!身具太陽星上的帝俊,自然而然成了這羣先天混沌神魔的老大,而自太陽星之中孕育的他,所掌控的金烏純陽天火,則是萬物的剋星。這帝俊每日裡遊走四方,威風凜凜,一時風光無兩。

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不過大家都知道帝俊有着一個奇特的習慣,無論何人,都不能靠近自己的太陽星宮,而不管多忙,到了某一個固定的時段,都要回轉自己id太陽星上去獨自呆上一段時間。

不過着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年頭有怪癖的傢伙多了去呢,那南山朱厭,每日了嚎哭作樂,攪擾的他山門旁邊,足足萬里沒有鳥獸蹤跡。若非這朱厭的實力夠強,恐怕早就被暴打無數頓,還有蜀地的巴蛇,更是喜歡吞吐萬物,將眼前看到的物事全都沾上自己的口水。相比之下,帝俊這點小怪癖,根本就無傷大雅。

然而誰也不知道,在帝俊的太陽星宮之中,還有着一個小小的身影,他一卵雙生的親弟弟。對於這個弟弟,帝俊分外的愧疚,若非自己奮力掙扎,耐不住太陽星核之中的寂寞,強行掙脫開來,自己這弟弟也不會先天元氣不足,落得這番模樣。

然而哪怕帝俊整日裡尋找無數的天才地寶,彌補自己這弟弟的元氣,可是這小雀兒卻是日漸憔悴下去。直到有一天,帝俊外出尋找傳說中能夠增強先天元氣的耀空草,結果被仇家尋上門來,圍攻太陽星宮,當帝俊趕回之時,小雀兒早已經因爲連番的元氣震盪而命在旦夕。

無奈之下,帝俊只好施展金烏本命傳承的金烏烙印,將小雀兒的神魂徹底封禁,送入天道軌跡之中,藉着這封禁之力,保住小雀兒的神魂,等到他輪迴十萬八千世,彌補了應該在太陽星母胎之中應該積累的元氣之後,便會浴火重生,再次出現。

做完這一切之後,帝俊自然沒有放過那些害死自己弟弟的兇手,因爲心中的愧疚,原本開朗豪爽,情義無雙的帝俊,變成了征戰四方,一手創建天庭的蓋世妖帝。而小雀兒,則是進入天道輪迴,轉生成萬事萬物。

無盡無休的記憶在甘平腦海中閃過,十萬八千世輪迴,果真好漫長,若是轉生爲普通野獸也就罷了,多則百餘年,少則數年的生命,然而若是化作巨巖,抑或化作參天巨木,這一世可就真的不知道要多久了。

宛若歷史長河在眼前飄過,十萬八千世的輪迴,如今盡數想起,帶給了甘平無數的訊息,當年道祖密謀暗算天下之時,他是山邊一顆巍巍青松,當巫妖大戰兩族決裂之時,他是承載地圖的巨巖,當人族興盛橫掃天下時,他是人皇當年身邊的小小童子。可以說,此刻的他,幾乎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這十萬八千世之中,他無數次爲人,無數次爲妖,看盡了世間的滄桑。當一切終結,滄海變作桑田,他卻出現在了這裡,帝俊的聲音自他腦海中響起,“小雀兒,爲兄虧欠你的,如今都一一報還,我之隕落,實乃逆天行事咎由自取,你跟腳出自先天,更是身負大衍先天之數,哪怕道祖都無法查清你的來歷,切記休要爲我報仇,這麼多年,恩恩怨怨情情愛愛也都看淡了,這世間,我來過,我看過,我經歷過,就已經足夠!”

識海中空曠一片,白茫茫中帝俊微笑站立,輕輕撫摸甘平的面龐,“再見了,我的小雀兒···”剎那間便化作漫天光影散落,一道道訊息融入了甘平的識海之中。兩行清淚長流,甘平終於緩慢的睜開了眼睛,當年這小雀兒因帝俊一意孤行而亡,如今甘平又因爲帝俊而重生,生死往復,果真是一個輪迴。

面前依舊是太陰真人那僵硬的面容,甘平明白方纔帝俊話語中的意思,或許他的死真的是因爲道祖暗算。但是大多數,都是由於他肆意妄爲而造成的惡果,若是真的算起來,真是一筆算不清扯不明的糊塗賬,這麼長的歲月過去了,當年的人早已經消散不見,哪怕那三位道祖,也不知所蹤,就算甘平想要報復,都不知道何處去尋。

人生,有很多的時候,就是這樣的無奈,無論你願不願意,總是有着或多或少的缺憾。“小雀兒早已經死了,現在我是甘平!”斬釘截鐵的話語自甘平口中傳出,原本兀自在空中遲遲不肯散去的耗光,終於喜悅的一跳,無影無蹤。

一切重回混沌,萬物寂寥無聲,果真寂寞如雪。甘平邁步前行,緩緩走向了那帝俊之墓,一道綿延不絕的金烏之身,正在靜靜漂浮。這正是帝俊所指的還給甘平,若非是他強行掙脫出世,奪取了大半的元氣,甘平也不會先天不足,受了十萬八千世輪迴之苦。若是當年你的小雀兒完好無損,兩隻金烏聯手,恐怕道祖之流都要退避三舍,更何談暗算。

只可惜,一飲一啄,皆是前緣註定,半點奈何不得。當年的太陽融金爐,正是以小雀兒的身軀連同太陽星中星核母胎煉製而成,當這神爐損毀之時,帝俊知道,唯有以自己同爲太陽星核中精靈出身的肉身,才能修補好這蓋世神物,否則的話哪怕投進去再多的奇珍,也不過是個無底洞罷了。

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帝俊才無奈的拋棄了這太陽融金爐,更是將這份喪弟之痛遠遠拋開,自此肆無忌憚,走上了滅亡之路。帝俊的本體靜靜的躺在那裡,一縷跳躍不休的火苗,正在他的鳥喙之上跳躍,當見到這縷火焰之時,那太陰真人傀儡之身沒有表情的臉上,忽然閃現了一絲恐懼之色,顯然是吃過這火焰的大虧。

遙遙招手,那火苗便輕輕飄來,落到了甘平手中。極陽金烏天火!當年帝俊殺伐擄掠四方,也正是爲了培養這神火的緣故,早在來時甘平就曾擔憂過,自己是否能掌控煉化這蓋世神火,可是卻沒想到居然會有這樣的變故。

這極陽金烏天火入手溫潤,發出陣陣的親近之意,金烏之身,若是懼怕本命真火,那可就真的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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