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紫萱和上官無類過起了“你耕田來,我織布”的甜蜜小日子。
海邊沒有耕地,上官無類還真在自己的後院開了一塊兒出來,種了一點大蔥蒜苗之類的小菜。
而紫萱爲上官無類做起了衣服和鞋子。
每一針,每一線,都傾注着對他滿滿的愛意。
即使自己不在了,他穿着這些衣服和鞋子,就當是我陪在他身邊,我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經常,上官無類出去捕魚,帶着滿身大汗回來。
紫萱會迎上前,爲他擦去額間的汗珠,說上一句:“無類,辛苦了。”
然後就是爲他做上一桌豐盛的佳餚。
兩人津津有味地品嚐着幸福的滋味……
現在紫萱已經不再畏懼隨時會離開上官無類的現實。
更多的是珍惜着每一時,每一刻。
把想說的話都說了,把想做的事都做了。
多出來的日子都是上天賜給紫萱的幸福,每一天都是富餘出來的甜蜜……
只是……
紫萱覺得身體確實變得越來越虛弱,有幾次頭暈目眩得厲害,差點摔倒。
而最近的兩次,還暈倒在家裡,若不是上官無類出去打魚,鐵定會嚇個半死。
紫萱是一名醫生,怎會不知自己的狀況?現在只是過一天算一天罷了。
上官無類表面上看是個粗心大意的人,其實對紫萱,他的心比誰都細,已經詢問過紫萱好幾次。
“我怎麼覺得你有臉色越來越差了?是不是哪裡也不舒服?”
“我沒事,你看錯了,我好得很。”
……
“我們散步沒走多遠啊!你怎麼出了這麼多汗?很累麼?”
“呵,我哪能和你比呀!精力多的用不完,何況天這麼熱,我當然會出汗了。”
……
“好了,快點休息,別做衣服鞋子了,把眼睛弄壞了怎麼辦?”
“哎呀!沒事的,現在不做,我怕沒時間做了。”
“說什麼傻話呢?我們的時間多的很,不差這一兩天。”
隨即,細密的吻撲面而來……
紫萱只有繳械投降的份。
……
人!往往都是貪心的。慾望滿足了一個,就會有另一個出現。
紫萱現在已經不滿足只是陪上官無類幾天,而是想要陪他度過每一天。
老天啊!我變得貪心了,怎麼辦?我不想離開他啊!我到底該怎麼辦?
……
紫萱今天覺得隱隱不安,身體虛弱的異常厲害!
這將會是自己最後的時刻麼?
多活的這些天,已經讓她很知足……很知足……
自己過着最幸福的日子,每天都有他陪在身邊,每天清晨都會聽到一聲“小狐狸,該起牀了。”
夜晚又一句,“小狐狸,晚安。”
紫萱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過得這麼安心愜意。
只是這樣歲月靜好的日子,要在今天結束了嗎?
……
紫萱起得很早,破天荒地叫上官無類起牀。
上官無類還有些睡眼朦朧,口齒不清地念叨:“小……小狐狸,今天……怎麼起這麼早啊?你不是最愛睡懶覺的麼?”
紫萱捏了捏上官無類的鼻子說:“無類,我想看日出,你陪我去看日出好不好?”
“好!你想去我就陪你去。”
說着揉揉眼睛,翻身起牀……
……
兩人倚坐在海邊,紫萱靠在上官無類的肩頭,心中溢滿了幸福的甜蜜和離別的傷感……
紫萱淡淡地笑了笑說道:“無類!你看過海上的日出嗎?”
“還沒有?”
“其實啊……我也沒見過,剛好今天都是我們的第一次。”
五點多的岸邊海風微涼,紫萱往上官無類的懷裡湊了湊。
上官無類寬大的臂膀,把紫萱攬在懷裡,性感又略帶磁性的聲音傳來。
“冷嗎?”
紫萱搖搖頭說:“不冷”。
但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又往他懷裡鑽了鑽。
上官無類寵溺一笑。
我的小狐狸還是這麼頑皮,明明冷的往我懷裡靠,表面上還搖頭說不冷,你怎麼就這麼可愛?
紫萱心酸地問道:“無類,你喜歡日出還是日落?”
上官無類想了片刻答道:“我喜歡日出,它代表了一天新的開始,是萬物的起點。”
紫萱輕輕“嗯”了一聲。
“我也喜歡日出,它代表了希望的開始,只是……日出的歸宿是日落,終有一刻,它會消失在海平面上。”
上官無類握住紫萱發涼的小手說道:“小狐狸,你怎麼了?不要這麼悲觀嘛!日升日落,循環往復,縱使消失在海平面,第二天它還會照常升起。”
“嗯,只可惜我不是太陽,一旦落了,就再也升不起來了。”
上官無類的心莫名一緊。
“小狐狸,今天你怎麼說話怪怪的?誰說你不是太陽?你就是我上官無類的太陽。
沒有你,我的世界就沒有光亮,沒有溫度,沒有一切。”
紫萱無奈地笑了笑。
“呆子,即使沒有我,你的世界也依然有光,有熱。
即使沒有我,照樣會日升日落。這個世界,不會因爲一個人的消失而停止轉動。”
上官無類執拗地說道:“沒有你,我就什麼都沒有,所以你一定要呆在我身邊,不可以讓我變得一無所有!”
紫萱心痛地難以抑制,發現自己的手已經漸漸開始變得透明……
“嗯!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永遠不會離開你。”
……
東方的天空漸漸泛紅,範圍逐漸變得越來越大,把周圍的雲朵映照的通紅。
“無類!就要日出了。”
“嗯,我們一起見證這壯麗的時刻。”
雲霞紅的最濃最豔之時,那紅綢帷幕似的天邊拉開了一個角。
出現了太陽一條弧形的邊,並且在努力地攀升着……
慢慢地……變成了一個半圓形,就像燒得通紅熾熱的烙鐵,散發着強烈的光芒,把周圍的紅綢帳幕撕得粉碎。
眼睛被這強光刺激得微微發痛,淚水止不住的隕落。
……
紫萱覺得身形已然飄忽。
上官無類震驚地看着懷裡時隱時現的人兒,驚恐地說道:“小狐狸,你這是怎麼了?你不要嚇我!”
紫萱的身體漸漸泛出點點金光,變得越來越稀薄,越來越透明,一點一點隨風飄散……
紫萱傷心欲絕,淚水無聲地落下。
“無類,我要走了。本來仙風道人只說我有五天的壽限,但現在我們已經共度了一個多月的時光。我很幸福,謝謝你,無類。”
上官無類緊緊抱着一點點消散的紫萱,哭腔道:“不要!不要!小狐狸不要離開我。”
“可是時間到了,我也不想離開你啊無類!”
身形還在不斷消散……
上官無類無助地嘶喊道:“不要走!不要走!你剛剛還答應過我會一直在我身邊,不會離開我的,你不能騙我。”
紫萱用那幾乎虛無的手,捧住上官無類的臉頰,湊身上前親吻了他淚眼朦朧的眼睛。
“雖然我不在了,但我的靈魂永遠陪着你,永遠不會離開你。”
上官無類的聲音已經哽咽。
“求求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啊小狐狸。”
紫萱心碎地苦笑。
“我好希望能做一回第二天還能升起來的太陽,好希望陪你度過每一個日日夜夜,可是……終歸虛妄!
無類,爲了我,好好活下去。
即使我們陰陽兩隔,即使我們不復相見,但我會永遠祝福你。
你我相愛兩世,我已別無他求。
別了!無類!我……愛……你……”
紫萱化爲點點金光,隨風而逝……
此刻!
紫萱就像是一片飄落的雪……
一滴散透的墨……
一粒遠去的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