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上去是如此的美麗,雪白的絨毛,火紅的屁股,一條金色細線從背脊處升起,一直延伸到腦門。
這種雪猿是接天叢林特有的產物,它們靈巧,聰明,且生性活潑,喜歡吃鮮果,偶而也吃一些核桃,榛子。它們聰明的頭腦和靈巧的雙手已經懂得借用石塊等工具砸開堅果那硬硬的外殼,然後掏出裡面鮮美的嫩肉。
這隻雪猿在警惕地張望了四周後,確定四周沒有對自己能產生威脅的生物存在,這才放心地跳下大樹,來到一塊大石頭邊。
它的爪子裡握着一把堅果,身上竟然還掛了一隻小雪猿。
這是一對母子。
母親很認真地砸核桃,每砸開一個,就送到孩子的嘴裡。看得出來,它很疼愛自己的孩子,又要砸堅果,又要喂孩子,這使母親一時間有些忽略了四周的動靜。
風送來了不安的氣息。
敏感地雪猿母親渾身的白絨毛都豎了起來,它抱緊孩子,緊張地看着四周。
“吼!”一聲淒厲的長嘯,上空撲出一個巨大的黑影。
那是一隻叢林巨虎。
巨虎的動作又快又猛,一下子躥出來,將雪猿母親的整個頭部都吞進了嘴裡。
有力的下額收縮,血泉從無頭的雪猿頸部噴射出來。
“吱!吱吱!”小雪猿嚇得狂叫。
巨虎貪婪地吞嚥着雪猿的屍體,從它的身上撕下一大塊肉,同時還好整以暇地看着小雪猿。
這個小傢伙沒有可能逃脫得了。
弓弦聲響,猶如陽光裡鳴囀的尖鏑,一左一右,同時射進了巨虎的兩隻眼窩。
巨大的咆哮正震天響起,失去了視覺能力的巨虎再辨不清方向,倉皇地逃進叢林之中。
用不着獵人的追殺,要不了多久,這隻老虎不是餓死在叢林之中,就是被其他的兇猛生物吞噬掉。
下一刻,無雙和離楚的身影緩緩出現……
抱着小雪猿,無雙苦笑:“真是個可憐的小傢伙,媽媽沒了,它該怎麼活下去呢?”
“有四個月大了。”畢竟是叢林出身的經驗豐富的獵人,一眼就看出了小雪猿的情況。
無雙拿起一顆核桃,用力一捏,將核桃肉從硬殼中剝離出來,然後把核肉送進小雪猿的嘴裡。
果肉香甜的氣息讓小雪猿忘記了失去母親的痛苦與憂愁,一把將核肉吞吃了下去。它很快就吃完了,然後張着可憐巴巴的眼睛看着無雙,顯然還沒吃夠。
“看來今天晚上,這小東西是不會有好夢了。”無雙無奈道。叢林法則永遠是弱肉強食,這種事情他們見過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如果把它留在這裡,不出兩天,它就會活活餓死。”
離楚有些驚訝:“你不會想收養它吧?”
“爲什麼不可以?”看得出來,無雙很喜歡這小東西。
“我以爲身爲一個軍人,你應該已經不再有良心這種東西了。對動物都這麼心軟,你還怎麼做軍人?”
“淺少說過,一個軍人,很容易在殺戮中迷失本性,如果可以,當時時警醒自己。所以,偶爾心軟一下沒什麼不好。我看這小東西和我很投緣,你看,它趴在我肩上都不肯走了。我喜歡它,我決定了,收養它。”
無雙說這話時的態度很認真,離楚發出不齒的冷笑,大步向前走去,再不理會這個傢伙。
接下來的日子,兩個人繼續在叢林中搜索,漫長的道路如此難行,那隻被無雙一時好心收留下來的小雪猿便成了派遣寂寞最好的玩具。
小雪猿如今已經有了個名字,叫“小撓”。
因爲這個小傢伙實在是太調皮了,平日裡對離楚總是抓撓並用,還經常騎在無雙的脖子上拉屎拉尿,有事沒事還喜歡在樹上爬高竄低,到處亂叫。
喪母之後的小雪猿,從悲痛中甦醒過來後,便化悲憤爲力量,將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瞭如何折磨無雙和離楚的身上。
後母難當啊!無雙不得不發出這聲無奈的嘆語。
當然小撓也有讓人開心的時候,活潑調皮的小東西已經學會翻跟斗,耍把戲,經常能逗得無雙和離楚哈哈大笑。
這段日子裡,小撓也在迅速地長大,金絲雪猿的成年期大約在六個月左右,六個月後,它們就可以跟在母親的身後在叢林中自由來去,尋找食物,盡情玩耍。已經五個月大的小撓正在迅速地告別掛在無雙脖子上的時光,開始自由覓食,或許要不了多久,它就會意識到無雙不是它的媽媽,然後開始獨自的生活了。
叢林的道路,永遠是那樣的崎嶇難行。
到處都是樹木,藤蔓遍地,地上鋪滿了厚厚的落葉,泥土鬆軟,一腳下去有時能直接在地上踩個深達半尺的大坑出來。這裡的環境也遠比止水的邊荒叢林要兇險得多,除了山螞蝗,旱蛭和毒瘴氣外,這裡還有大如拳頭的毒蜂,每一次出動,都是成羣結隊,遮天蔽日。它們性情兇悍,領土觀念極強,任何生物侵犯到它們的領域,都會遭到它們的羣起圍攻。
這裡的山螞蟻同樣大得嚇人,一隻螞蟻的大小差不多可以有人的半個腳掌那麼大,成年的軍蟻還長有毒刺。它們同樣是成羣結地出動,從地上的每一個角落冒出來,肆無忌憚地攻擊任何大型生物。
無雙和離楚就曾親眼見過一羣山螞蟻將一隻山貓在數分鐘的時間裡吃得乾乾淨淨,皮肉無存,空留一副骨架。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拔腿逃跑。
天上有毒蜂,地下有毒蟻,叢林猛獸,兇豸毒蟲,處處陷阱,步步危機,離楚和無雙這一路走得辛苦異常。
他們實在很難想象,孤正帆的奇兵,如何能夠從叢林中穿插到鷹揚軍團的後方,發動奇襲。
“這都搜索了一個多月了,也沒找到任何可能存在的道路,也沒有找到任何大隊人馬經過的痕跡。雖然事隔了將近一年,可是在這人跡罕至的地方,這些痕跡不可能沒有保留。我看孤正帆的那兩萬騎兵不可能是從叢林裡過來的,否則僅是非戰鬥人員就得在一半以上,如果不小心迷了路,全員死在這叢林中都不稀罕。孤正帆不可能冒這樣的險,淺水清異想天開,而你則是在Lang費時間。”
“盡人事而聽天命,什麼事都要盡了力去做,纔能有所交代。”無雙冷冷回答。
“聽天命?哼,那好啊,我們就看看天命到底是什麼意思。”說着,離楚從袋中摸出一枚銅錢來。“我把它拋向空中,落地時要是這銅錢正面朝上,那我們就繼續向裡走,不過要是反面朝上,咱們就出林。你覺得怎麼樣?”
無雙一呆,正要表示反對,離楚已經把銅錢高高拋起,落地時,正面朝上。
無雙立刻答道:“我同意。”
離楚卻笑咪咪道:“你還沒聽我說完呢。我說的是,每天一次,拋銅錢,只要一次反面朝上,咱們就出林去。”
“媽的!”無雙氣得大罵,離楚卻哈哈大笑着向林中走去。
小雪猿在無雙又蹦又跳,看樣子很是不屑離楚的詭計,無雙只能無奈地搖頭。
第二天,銅錢還是正面朝上。
第三天,依舊如故。
第四天,還是正面……
一連七天,都是正面朝上,離楚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無雙卻笑得合不攏嘴。
“天命要我們向裡走,你就是玩詭計也沒用。或許我真該和你打賭,若正面朝上,你便跟我歸順天風軍,那麼你小子這輩子就別再想跑出我的手掌心。”
離楚沒好氣地叫道:“那是你一時運氣罷了。老天若真有眼,就該給我們在這叢林中指出一條明路來,象這般沒頭蒼蠅亂撞,就是撞上一年,也不可能找到任何線索。若天命有示,至少當給我們一些線索,好讓我們尋索而往。”
話音落,風起,空氣中一陣腥風撲鼻而來。
小雪猿滋溜一下鑽進了無雙的懷裡,眼中閃爍出警惕的神采。
一道小小的人影突然從林中穿了出來。
卻是個只有七八歲的小男孩,一身的野性裝扮,在荊棘遍佈的叢林地中行走,竟是如履平地,轉眼間就從他們的身邊掠了過去。
男孩口中還連聲大叫:“還不快閃開!大暴發瘋了!”
兩人聽得一呆,同時向男孩身後望去,眼前是一隻龐然大物出現在他們面前。
那是一隻奇大無比的山林黑熊,它的高度幾乎頂得上無雙和離楚兩個人加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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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山一般大的身軀,渾身上下都掛滿了黑色的厚毛,巨大無比的頭顱上兩排尖利的獠牙簡直可以媲美人手中的寶劍,銅鈴般大的眼睛閃動着令人生畏的恐怖兇光。厚實的身體只是輕輕一撞,就將一棵大樹攔腰撞斷,其力量之大,簡直駭人聽聞。
“吼!!!”那大黑熊突然對着逃跑的男孩放聲長嘯,震動山野,顯得憤怒無比,熊掌大力震踏地面,就象是製造出了一場小範圍內的地震,無雙和離楚險些沒摔倒在地。
如此巨大凶猛的黑熊,無雙等人還是第一見到,離楚高聲尖叫起來:“我的天啊!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無雙呆呆地回答:“線索。”
兩個人對視一眼,突然同聲高叫起來:“快跑!”
追着那男孩的身後,一路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