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武只能默默的坐在最後面。他想上前如從前那般與帝靈聊天,但是看到她那張陌生的面孔忽然又不敢上前了。曾經的帝靈就宛如消失了一般,沒有了那曾經的樣貌,沒有了曾經的單純。原本身上散發的火熱氣息此時卻被一股詭異的清冷氣息所替代。弓武的眼睛有點模糊,帝靈的身影宛如出現了重影,一個是現在的她,另一個則是原來的帝靈。
只是原來那開朗活潑的身影已經在他面前越來越遠。
“爲什麼會這樣……”弓武喃喃自語着。
帝靈這時卻來到了他的身前,在他耳邊輕輕的道:“我有個秘密沒有告訴你……”
弓武愣了愣,這聲音依然是那麼的動聽,沒有等他回答,帝靈猶豫了一下接着道:“曾經的我也是喜歡你的……但那只是曾經而已。”話剛說完,帝靈便起身離開了他。
只剩下弓武坐在顛簸的狼背上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
無論世間會發生什麼,太陽總會在世界的東方升起,西方落下。由豔麗的紅色變爲耀眼的金色。將屬於他的光芒慷慨的灑向世間。變換的,只是這個世界的風景。
天啓大陸此時正處於混亂的戰爭時期,每一天都有人死去,每一天都有國家毀滅。生離死別早已稀鬆平常,人命如草芥。不同的是,有一種人叫做靈師。即使你只是一名十級以下的普通靈師,也將是遠超普通人的存在。
靈師也同樣會參與到戰爭之中。戰爭的發起除了估算對方軍隊的整體人數實力之外,還需要預計敵方靈師的數量與等級。於是,戰爭便多了許多的變數。
甚至靈師的戰鬥已經能夠掌控得了整個戰爭了。每一天的戰場上都會有人被靈師的力量所傷,兩百年間的死亡人數早已過億。所有的人都祈求戰爭的結束,但整個大陸那無比混亂的局面卻早已終止不了。
刁南此時依舊在天啓國之中。這是一個正在與地方交戰的要塞。對方是位於北方的一個小小公國,整體實力根本不如天啓,但由於那裡正在鬧饑荒,迫不得已爲了生存,這些戰士對大陸第一的天啓國發動了進攻。
雖然天啓國很強大,但由於大部隊剛剛落敗,駐紮在這裡的兵力很多被調到了前線,這也是公國來進軍這裡的理由之一。
有的人蔘軍,是因爲家境貧困,而參軍卻可以得到最低的食物保障。有的人,是因爲從小被洗腦。而更多的,就是被強行抓來的。
刁南與冷月在混亂的戰場中僞裝成了一個救援兵。他們不是不想阻止這場戰爭,只是根本無法去阻止。一旦進入了戰場,無論誰對誰錯他們彼此的眼中都只有敵人。因爲敵人殺死了他們的戰友。於是他們開始瘋狂,他們要用盡自己那最後的一絲力量。
而遠處那靈師的戰場依舊在不斷地轟鳴着。即使他們能夠分出勝負,想必也是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面。到時候真正的輸贏依舊要靠這裡那無數浴血拼殺的戰士。
刁南身上的軍裝也早已被鮮血浸染。他不斷地在滿地的屍體當中搜尋着還活下來的人。也有着很多和他一樣的救援兵,但有一些不幸遇到了敵人的圍攻,自己也變成了倒在地下的屍體。
刁南麻木的在人羣中迅速穿梭着,看着周圍那不斷逝去的生命他只能在心中默默嘆息。
終於,在遠處響起了刺耳的號角聲。兩方如潮水般暫時的退兵了。戰場上只剩下兩方的救援兵,但每一個人的眼神都很空洞,麻木的尋找着倖存者,有些甚至都忘記了看鎧甲的標誌,見是活的就本能的包紮起來。事後才發現救的是敵方的士兵。
但他們也無所謂了,能救一個是一個的心裡駐紮在所有救援兵的心中。
遠處,那靈師的戰場又一次傳來劇烈的響聲,幾道光芒一觸既分。紛紛跌落在遠處。
果然,兩敗俱傷。己方的軍隊派人救起那些靈師。靈師是最爲寶貴的力量,即使是兩敗俱傷也總好過全部拼命而死。
刁南仔細的翻着一具又一具倒下的軀體,卻發現他們的身體依舊火熱,但身上已經失去了脈搏。鮮血已經凝固,退兵之後,戰場上飄蕩着濃重的鮮血味道,他們大部分有着在遠方擔憂自己的父母親人,有着一心期盼自己回去的朋友妻子。但現在,他們永遠的留在了這裡。他們留下的只有軍隊傷亡簿上的一個個微小的名字。
那便是他們曾經存在過的證據。
而在皇宮之中,這些傷亡簿已經堆積了整整一間屋子。從兩百年前至今,爲天啓戰死的士兵都一處被所有人遺忘的角落之中。只有偶爾倖存下來的老兵會在短暫的休閒時間和別人談起:曾有個叫某某某的士兵,和我一同入伍,他爲人親切善良,但可惜,他在那一場戰役中爲帝國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戰爭已經進行了三天卻依舊處在焦灼的狀態,雙方的兵力都所剩不多,這次的休整之後便是真正地決戰。不再有救援兵的存在,每一個人都要穿上戰士的盔甲,拿着屬於戰士的長矛,踩在被鮮血浸染的土地上,與敵方無情的廝殺。
一個時辰過後,戰場已經被打掃乾淨,刁南與冷月親手將一具具已經僵硬的屍體丟在龐大的柴火堆裡,親手將其點上火焰。
隨後,沖天的火光淹沒了裡面那許許多多或陌生或熟悉的面孔。
身後的戰士不約而同的坐在地上擦拭着自己的武器,有的偶爾看看遠處的天空,眼中泛起一絲迷茫。
冷月站在刁南旁邊,呆呆的望着火焰。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參與到戰爭之中,卻是第一次親手看着那些屍體逐漸的被火焰吞噬,然後風輕輕的吹起,將那不知道是誰的骨灰揚到了她的臉上。
刁南則是對着面前無數堆火焰深深地鞠了一躬,並做了一個天啓帝國的軍禮。
冷月知道刁南這是在對這些戰死的士兵致敬。學着刁南的樣子也做了一個軍禮。
“他們……本來應該陪在親人的身邊,可是現在……”冷月失魂的道。
“我們的任務就是阻止這場混亂無比的戰爭。”刁南輕輕的道。
“可是……怎麼做?就連最強大的天啓也不過只是一個傀儡帝國而已。難道真的要所有人都死去了,這場戰爭纔會結束嗎?”
“要知道戰爭的真正起因,應該去調查一下你以前所在的組織。”刁南望向冷月,眼中神色複雜無比。
“只是不知道,你是否還敢於去面對那些改變了你命運的人。”
冷月愣了愣,眼中瀰漫出恐怖之色。她好不容易纔脫離魔掌,而刁南卻讓她再去那個帶給她噩夢的地方。雖然她已經沒有了組織的烙印,但心中的恐懼卻從未離開。
“我瞭解你的恐懼。但這是我們惟一的線索。”刁南望向遠方,接着道:“那個地方帶給了你噩夢般的回憶。如果想擺脫這段回憶的話,也方有再次回到哪裡纔有可能。當然,你如果實在恐懼的話我也不會勉強。告訴我你組織隱藏在哪裡,我去就可以了。”
冷月望着刁南那有些悲傷的臉龐,突然一笑。
“如果沒有我在,你自己只怕剛到那裡就被抓起來了。既然這是我們得到戰爭起因的唯一線索,不論如何我們都要去調查一下,否則我也不會甘心的。我倒要看看組織中究竟隱藏着什麼。爲了這無數逝去的生命,我也要調查到戰爭的真正原因。”
冷月的笑容很美麗,刁南看向她的眼神不禁溫柔了起來:“我們會活下去的。一定會。”
“是的,一定會,但我更希望在有生之年可以看見戰爭的結束。”
“一定會的。”刁南眼中浮現堅定的神色。
就在這時,代表出征的號角開始響起。
“我們該離開了。留在這裡已經沒有意義了。”刁南看着那些再次穿起自己裝備的士兵,不禁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冷月也知道這是最後的一戰,他們留在這裡除了繼續徒增自己的傷悲之外再也做不了任何的事情。所有剩餘的救援兵都被規劃到了戰鬥隊列之中,他們繼續呆在這裡也只能作爲一名戰士上前方浴血拼殺。
於是趁着混亂,兩人帶着憂傷悄然離去。
時間過的總是很快,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傍晚時分,疾風狼也帶着夜冥等人來到了天耀城外。
“謝謝你。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夜冥。”夜冥翻下疾風狼的背,對其感謝道。
“名字?我的名字麼……好像是多蘭。”疾風狼思索了一會。
“多蘭。希望下次還能遇到你。”夜冥點了點頭,待多蘭離去之後他望向了天耀城那巨大的城門。
“帶上斗笠,我們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弓武,你先呆在這裡,等到城門要關上的時候在進城。我們不能讓毒芒的人發現我們回來了。”夜冥冷冷的道。儼然一個指揮者。
弓武點了點頭,他也明白這事情的重要性。他也並未對夜冥沒接納自己而生氣。畢竟他的命運是不同的,夜冥他們是孑然一身的靈師,而他自己卻是皇子。無論如何,自出生起便奠定的命運終歸逃脫不了。
“我們走吧。”夜冥見一切準備就緒,率先朝着城門走去。
而這時他卻有感受到了一道清冷的目光。感受着目光,夜冥擡起頭來,又一次看到了那曾爲他們開門的那張病態的帥氣面孔。
“他究竟察覺到了什麼?竟如此的關注我。”夜冥百思不得其解,對方是天罰的十大高手之一,夜冥覺得有必要去問一下,不僅如此,天罰中還有着黑曜石,他也想一併拿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