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外邊的紛爭來說,祁山安寧祥和的環境實在是一方淨土,付景淵和季雲舒兩個遠離塵世紛爭的人每天煮酒品茗,吟詩作畫,百日悄然而過。
已是冬末,但是仍然有些寒風料峭,長時間呆在屋中季雲舒有些煩悶,於是披着厚厚的狐裘到院中閒坐。
肚子稍微大了點,季雲舒扶着腰緩緩走到竹林中的一張鋪了厚厚墊子的座椅上坐下。她本身就瘦,現在整個人所在厚厚的狐裘中將肚子掩的嚴嚴實實,從外邊看根本看不出懷孕的跡象。
一向消瘦的小臉稍微豐腴了一點,在潔白狐毛的映襯下多了幾分俏皮可愛的味道,再不似以往那般清冷如月,添了幾分人家煙火的滋味。
旁邊放着一個小小的紫金爐,是付景淵平時煮茶之用,索性這次季雲舒看着爐裡放着新鮮的紅茶,於是就點了火細細地煮了起來。
祁門紅茶在列國中極爲有名,茶葉緊細苗秀,色澤烏潤,加上得天獨厚的,煮後香氣清新,芳香馥郁,加上祁門得天獨厚的位置,絕非一般高香名茶可比。世家大族更是以擁有着幾兩祁門紅茶而驕傲不已,但是在季雲舒這裡,論珍貴之度,與普通茶葉無異。
付景淵下午去了季府還未回,季雲舒一邊打着盹一邊慢慢的搖着扇子,不多時,厚重的香氣蔓延開來。
到了傍晚的時候付景淵還未回來,妧薇和妧霞在一邊陪着季雲舒聊天,兩人一邊讚美着季雲舒烹茶的手藝一邊心滿意足地品嚐着原本是爲付景淵而煮的茶。
微微感到了些冷意,季雲舒緊了緊身上的狐裘站起身回到了廊檐之下,沿着長長的廊檐走到一邊的石亭之中,撫琴。
這是付景淵給她做得一把七絃琴,她最近彈的很是上手,原本不怎麼精湛的琴藝也開始突飛猛進,甚至有的時候會給人一種琴仙附體的感覺。
季雲舒一直彈的是付景淵曾經給她譜的那首曲子,越彈越能彈出箇中意境,每次漸入佳境,讓聽者忍不住沉醉其中。
一曲終了,季雲舒睜開眼睛,依舊是一雙水眸,沒有因爲懷孕而有半分殆色。
忽然問道墨香,季雲舒轉頭,發現旁邊的一張石案上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張宣紙,上邊行楷工整的寫着一首詞。
落日弄花殘照影,悽悽桂飄聲。銀蟾懸夜曉寒輕。驚鵲繞枝,韻竹林品茗。
眉若遠山膚如凝,盈盈水眸明。西子應殘索絡平。吟琴輕鳴,玉珊欄倚亭。
騰龍走鳳,力透紙背,是季雲舒極爲熟悉的字跡。
季雲舒輕笑,隨後擡頭,果真看到不遠處竹林裡剛纔自己煮茶的位置多了一抹頎長的身影。
“什麼時候回來的?”季雲舒淺笑開口。
付景淵放下手中的扇子片刻便到了亭中,溫聲答道:“你彈琴的時候。”
“太入境了,居然連你作詞都不知。”季雲舒轉頭看着石案上的紙,生意溫柔。
“看你將我譜的曲演繹的淋漓盡致,我也是深表欣慰。”
“曲譜得好!”
“琴技高超!”
季雲舒從未想過有一天居然會從這人口中聽到誇讚自己琴藝的話,不由得有些失笑。
“不想知道我今天得到了什麼消息?”付景淵摟着季雲舒回了房,給她解下了厚厚的狐裘,清聲問道。
季雲舒笑了起來,聲音像是泉水潺潺流過而發出的叮咚聲樂:“看來不是什麼當緊的事,不然你能這麼悠閒?”
“我悠閒是因爲我高興。”付景淵有些洋洋得意地說道。
“那不妨說說,什麼事這麼高興?”季雲舒知道付景淵一向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還真沒見到什麼事能讓他這麼感興趣。
“京城那老東西快不行了。”付景淵眨眨眼,開口回道。
季雲舒反應了片刻,知道了他口中的“老東西”是何許人也。
“我記得他的身體不是一向很是硬朗?怎麼說不行就不行了?”
付景淵輕聲一笑,打橫抱起季雲舒,輕輕將她放在牀榻上,片刻自己也翻身上牀,將她有些冰涼的小手放在自己胸前,聲音堪比屋中暖爐的融融溫度:“樂正瑜廢了他新晉的男寵。”
季雲舒驚愕,隨後蹙眉:“這老皇帝越發地沒有個帝王樣子了,這有男寵的事情也弄得這麼人盡皆知?”
“以前他的心思藏得確實很嚴,若不是那件事情的發生我也不會知道,但是現在嘛……有心人想讓這件事情流傳出去,也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季雲舒靈動的眸子轉了幾轉,隨後輕笑:“看來真是將瑜師兄惹急了。”
付景淵冷哼一聲:“父不父子不子,君不君臣不臣,樂正瑜養於祁門,與老皇帝只有生育之恩,並無教養之情,這感覺我最切身體會不過。他對樂正瑜母族怎樣,早將樂正瑜心中那一點點感情消磨殆盡,樂正瑜留他到現在,也算是全了忠孝節義。”
季雲舒這才覺得樂正瑜和付景淵的經歷極爲相似,但是前者要更幸福一些,起碼他早早便來了祁門,遠離紛爭,不像是付景淵一般在京城受人欺辱,任人指點。
“不過那男寵是個什麼身份?”季雲舒知道既然成了樂正瑜的靶子,想必不是什麼簡簡單單的身份,必定在老皇帝心中,舉足輕重。
“那人名喚王世楷,乃是王繼堂侄。”付景淵開口解釋,“當初老皇帝滅了王氏一族,後來有人在宮中見到了王世楷,雖然皇上安排了假身份,也做的絲毫沒有破綻,但是人們的眼自己不瞎,之前見過這王世楷的也大有人在,加之樂正瑜的推波助瀾,於是人們更確信了自己的想法,於是也明白了王世楷出現在深宮之中的緣由。”
“隨後有大臣向皇帝獻言時提及此事,也隱晦地道出了王世楷憑藉皇帝寵信在前朝興風作浪之事。不顧那王世楷不過是一個七品的內侍伯,又能掀起怎樣打的風浪?但是前朝大臣異口同聲咬定了此事,就算是老皇帝不信,也是毫無辦法。隨後大理寺卿揭發王世楷有賣官鬻爵之事,證據確鑿,就算是老皇帝想要先相護也無能爲力,樂正瑜煽動自己朝臣一派力處王世楷,老皇帝無奈之下判了斬刑。”
聽着這前因後果,季雲舒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現在那老皇帝必定是恨極瑜師兄了。”
付景淵倒是一臉的不以爲然,“就算恨極了又怎樣,現在朝中大臣半數爲二皇子黨,已經和老皇帝以及樂正華呈三足鼎立之勢,就算是老皇帝再不滿,也不敢輕舉妄動。”
季雲舒點頭,不置可否。
“你兄長就要與淑貴公主大婚了,可是要回去看?”過了半晌,付景淵忽然問道。
季雲舒眸光一亮,上次去季府的時候就聽聞了此事,本來還想着等段時間去看上一看,想不到已經這麼快!
“好!”
付景淵沒有絲毫意外,那是那骨肉至親的兄長,她自然會去觀禮。
“我們同爹爹一起前去麼?”
付景淵搖搖頭:“我們以明楚之人的身份前去,爹爹是季華凌生父,這一路上我自會派人保護,不會有人輕舉妄動,放心便是。”
季雲舒點點頭,知道這人一向會做好萬全準備,於是也不多想。
第二日,一行人起了程。
本來距離季華凌大婚還有半個月,但是付景淵說早去的鳥兒有蟲吃,季雲舒知道這人喜歡看熱鬧,現在天乾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實在是有意思,所以也便有了他去。
付景淵是明楚祁王的身份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再加上逍遙子實在不放心派了祁門幾人相護,一路上游山玩水,好不自在。
“祁山的比較熱鬧,基本看不到這白雪皚皚的景象。”季雲舒裹着毛茸茸的披風,透過車簾看着外邊一望無際的廣袤草原說道。
“之前在尚京的時候,每年冬天都會有這般大雪落下,在祁山這個冬天還真沒見到多少,尤其是後山有一個暖池,周圍四季如春,當真是讓人驚訝。”妧霞小臉有些紅撲撲的,開口興奮地說道。
“祁山果真不是一個爲外人所道的地方,寒池暖池竟然可以並存,互不影響,分外和諧,真是不易。”妧薇看着一本野史,也附和道。
“果真跟着公子有肉吃,不若的話,我一輩子也沒有機會上祁山玩上一玩。”妧霞笑嘻嘻,將一頂高帽扣在了付景淵頭上。
付景淵倒是十分受用:“以後天下定下來的時候,我和你們少夫人基本會在祁山定居,或者是四處遊山玩水,到時候你們怎麼生活,由你們自己定奪。”
妧霞笑容不變:“我們當然是跟着公子和少夫人照顧着二位啦,否則豈不是極爲不放心。”
季雲舒失笑:“怎麼說的我們和六歲孩童似的?”
“少夫人想多了……”妧霞笑嘻嘻地說着,一雙手卻伸進了袖中拿出一個東西在手中把玩着。
妧薇也輕飄飄地放下了手中的野史,轉而伸入袖中。
看着二人的動作以及妧霞依舊笑嘻嘻的圓臉,季雲舒忍不住眉梢高高挑起。
“我就知道這一路不會太平。”妧霞一副先知的模樣。
“我和你一個想法。”妧薇點點頭,撩開簾幕閃了出去。
妧霞緊隨其後,車簾飛起落下間,竟然沒有一絲冷風灌入。
“他們倆這直覺現在可是比我準了不知多少。”季雲舒懶懶靠近付景淵懷中,打着哈欠說道。
“在祁門這些日子她們切磋的機會多了去了,況且還有外公不時的提點上一句,突飛猛進亦不爲過。”付景淵調整了一下姿勢,讓懷中的人靠的更舒服一些。
“愛屋及烏,外公不光寵你,連你的人一塊兒都寵了。”
付景淵輕笑:“你說對了,愛屋及烏,我這是沾的你的光。”
“貧!”季雲舒說着,在付景淵胸口抓了兩把。
付景淵伸手緩緩摸着季雲舒日漸大起來的肚子,眸光逾發溫柔。
不多時的外邊傳來了打鬥聲,越來越激烈,緊接着琵琶聲響起,不多時,廝殺聲歸於無形。
“真是不過癮!”妧霞撩了簾子進來,不滿地嘟噥了一句。
季雲舒眯着眼看着妧霞擦着手中的穿雲刺,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笑着說道:“難不成來的都是菜鳥,不能滿足你的胃口?”
“這倒不是。”妧霞搖搖頭,“媚姑娘琵琶聲一出那就沒得打的,那些人太沒用了,本來以爲可以抵擋一盞茶的功夫,但是到頭也不過是一炷香,真是沒用!”
“不過是一些蝦兵蟹將,自然用不着你們太費力氣,仙樂坊的名聲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尤其是媚姑娘那還是仙樂坊主,琵琶聲一出自然無所遁形。”付景淵開口,聲音溫柔地安撫着屬下。
“來的是什麼人?”
“是少夫人的熟人。”妧薇答道,“孫家人。”
“孫慕先?”季雲舒一下子想到了此人。
“確實。”妧薇點頭,“不過此人在最後擡走,表小姐已經去追了。”
上次在竹林裡見到過孫慕先的本事,季雲舒知道自然不是夕月的對手,於是也不多擔心,只是說道:“現在我們是明楚之人的身份,孫家也這麼忍不住,看來前朝的情況並不是十分樂觀,就連狗急都要跳牆,別說堂堂一個世家了。”
“現在樂正華不是十分得勢,孫家自然也不是,而且孫家之人一直在被樂正瑜掣肘,早就窩囊地可以了,也怪不得他們如此。”付景淵聲音清潤道。
不多時,夕月回了來,依舊是氣定神閒的模樣。
“如何?”季雲舒問道。
夕月坐到了一邊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優哉遊哉地道:“跑了。”
“你居然沒追住?”季雲舒挑眉,有些不可置信。
“我本來正追的時候,前邊有一個山谷,我進去之後發現四面布了埋伏,唯恐多有不測,於是便抽身回了來,不過我離開之前對着孫慕先賜了一劍,想必他也活不了了。”
“你刺的哪裡?”季雲舒有些興趣。
夕月的臉可以地紅了一下,輕咳一聲沒有說話。
季雲舒一下子瞭然,想着夕月這一劍真是夠很,這是讓孫家斷子絕孫的節奏?
由於季雲舒懷孕的緣故,所以馬車行地很慢,七日之後纔到達安平城。
幾人直接到了明楚的行宮住下,本來以爲會有人前來找事,但是過去了三天依舊相安無事。
“看來孫家果真不怎麼得勢,否則依照她們的脾氣不應該在我們一進來的時候就給我點下馬威?”季雲舒在院中踱着布,對着一邊的付景淵說道。
付景淵的薄脣勾起一個極爲溫柔的弧度:“現在天乾前朝的爭奪已經愈演愈烈,孫家自顧不暇,哪裡有功夫來管我們如何?”
“不過我倒是聽說賢王府已經明確表明站在樂正華一邊?”
“消息倒是很是靈通。”付景淵攬過季雲舒的腰,“之前付景蕭的態度就一直很是明確,只不過賢王爺一直沒個表示罷了,現在卻是到了不表態不行的地步,否則的話樂正瑜下一個下手的就是他了。”
“看來顧昕之一直沒有什麼動作,否則賢王府否則也不會這麼急着表態自保。”季雲舒想到了上一次在明楚的時候鎮國將軍夫人也只是讓付景蕭稱呼自己爲“舅母”而非“孃親”,她便對鎮國將軍府的態度參透了個七七八八。
“不必想這麼多。”付景淵忽然笑着摟緊了季雲舒,“想不想吃五香齋的菜,我帶你去?”
季雲舒水眸眨了眨,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於是笑着點點頭。
果真不出季雲舒所料,五香齋的雅間裡,付靜晗正百無聊賴地打着盹。
聽到了推門的聲音,付靜晗一個激靈從座位上跳了起來,見到二人之後眸光亮了。
“二哥嫂子,你們終於來了!”付靜晗衝到了門邊,十分欣喜地開口。
只是那身影在快要接觸到季雲舒的時候戛然而止,看着季雲舒不是十分大的肚子,雙手抱胸,使勁兒看着。
付景淵給季雲舒拉開一張椅子,季雲舒輕輕坐下,看着付靜晗魔怔了的樣子,不由笑道:“不過就是一個肚子罷了,你看傻了?”
“這倒不是。”付靜晗神經兮兮地搖搖頭,“只是沒有料到這麼快我就要當姑姑了。”
又不是多麼大的輩分!季雲舒有些無語。
“倒不如說說,把我們叫來是什麼事?”付景淵挨着季雲舒坐下,想着今天見到這丫頭傳來的火急火燎的信把二人叫過來,如今這麼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到底是邁什麼關子?
想到這個,付靜晗忽然有種火冒三丈的感覺,忍不住一拍桌子吼道:“那個賤人真是氣死我了!”
季雲舒一愣,想着你賢王郡主的氣度呢?現在這麼一副潑婦的樣子是怎麼回事兒?
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付靜晗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坐下,面色依舊不善地道:“二哥和嫂子難道不知道,顧昕之那個賤人,居然給明流觴下藥?”
本來正在給季雲舒夾菜的付景淵也難得地頓了一下筷子,轉頭從季雲舒眼中看到了同等的驚訝,不由得蹙眉道:“下藥?”
付靜晗點頭,一張俏臉上有了可以的嫣紅:“前些天的時候,明流觴和楚嶸崢來了天乾,許是因爲季大哥是嫂子兄長的緣故,所以明楚也相當重視。前天晚上,我見到顧昕之出了府,不知道去了哪裡,所以我去找了豐世子,豐世子對明流觴和顧昕之之前那一檔子事也是知道的,於是覺得大事不好,於是便去明流觴的下榻之處尋找,但是無果,隨後便在一家酒樓的雅間裡找到了明流觴,那時候只有明流觴一人,況且已經中毒昏迷,而且……”
說道這裡的時候,付靜晗的脣抿了抿,有些猶豫地道:“那酒家的老闆說晚上的時候定下那件雅間的是明楚祁王殿下,約了明流觴,所以說那下毒之人是二哥。”
付靜晗的聲音忍不住大了起來,隱隱含了幾分怒氣:“我自然知道不可能是二哥,絕對是顧昕之那個賤人!但是我沒有證據,這件事情本來明楚壓着,但是被我大哥捅了出去,太子自然不能坐視不理,估計現在正在商討着怎麼拿下二哥處理這件事情呢。”
聽明白了前因後果,付景淵忍不住笑了起來:“就因爲這麼一個事你就這麼着急?”
付靜晗蹙眉:“雖說二哥現在是明楚祁王殿下,但是這件事情要是傳出去的話對二哥的名聲沒有半分好處,就算不是二哥,也不能由着百姓衆口鑠金,這可是名聲的問題!”
“你二哥什麼時候在乎過這個?”季雲舒也開口說道。
“之前不在乎就罷了,那都是被賢王府之人逼的,但是現在不是,現在二哥不在是賢王府不學無術的二公子,而是明楚祁王殿下,逍遙子先生的外婿!怎能不在乎?”付靜晗說着,有些急迫,“我大哥和太子正在等着找個由頭找二哥的事情,現在設計了這麼一檔子事,雖說這件事情算是明楚內部之事,但是畢竟發生在天乾,就算是衆人想插上一腳也無可厚非。”
付景淵忽然沒有說這件事情,只是眸光深了幾分:“你今天將這件事情告訴我們,就不怕回去付景蕭和賢王妃饒不了你?”
付靜晗忽然冷聲笑了起來,本來倉皇急迫的臉色現在卻是帶了幾分不屑:“大哥從小和我不親,母妃也是,一心都用在栽培大哥身上,現在這個局勢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朝堂之內明顯是一邊倒的局勢,將來二皇子勝了絕對饒不了賢王府,我何必回去自討苦吃。”
這話顯然是出乎季雲舒的意料,不由問道:“你的意思是你也要出賢王府?”
付靜晗擺擺手:“我沒那麼大本事,我不是出賢王府,我是不回去了,至於他們愛怎麼解釋就怎麼解釋吧,反正我是不樂意回去了。”
看着這滿是嫌棄的樣子,季雲舒知道她是認真,不由得揉了揉額頭:“那你是打算去哪裡?”
“祁王府啊。”付靜晗說的極爲理所當然。
季雲舒一副早就料到了的表情:“要是你心意已決的話我也沒什麼意見。只是這件事你千萬想好,祁王府和賢王府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要是你去了祁王府,就勢必不能摻和賢王府的事情,否則便是將你二哥置於一個極爲尷尬的境地。”
付靜晗點頭:“這個我自然知道,嫂子放心便是。”
季雲舒知道付靜晗此舉還有一個原因,便是明流觴,雖然付靜晗沒有說的很是明白,但是她卻是明白得很,要是在賢王府的話,樂正瑜要是裁製賢王府,那麼付靜晗就算是嫁到了明楚,那地位也高不到哪裡去。但是要是在祁王府就不一樣了,要是付景淵之妹,這身份在明楚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小看了去,就算是嫁入七皇子府的話,也絕對不會受到皇室的一分欺壓,不得不說,付靜晗這個主意打的還是十分好的。
“好,你一會兒與我回行宮便是。”付景淵自然也是知道付靜晗的心思,於是也毫不猶豫地開口應了。
付靜晗早就知道了付景淵不會拒絕,竟然在出來的時候連行裝都拿好了,看的季雲舒一陣無語。
“剛剛我說的那件事情二哥和嫂子可是有了對策?”回行宮的路上,付靜晗還是忍不住擔憂問道。
“放心,自有對策。”付景淵點頭,給付靜晗定神道。
知道自家兄長從不口出妄言,於是付靜晗也放了心不再多問。
果真,不出二人所料,等到幾人回到行宮的時候,行宮大殿內已經坐滿了人。
“我以爲祁王殿下樂不思蜀不回行宮了!”一進門,還沒有見到人,便聽到了這滿滿的譏諷之聲。
季雲舒不用想也知道這聲音來自於那個不長腦子的樂正華。
“其實本王更好奇的是,天乾太子不在朝中處理自身事物,反而來這裡管本王的事情,是不是太子太閒了需要點事情做?”付景淵摟着季雲舒,毫不留情地反脣相譏。
樂正華冷哼一聲:“本宮倒是覺得是祁王閒的無事,否則也不會去毒害明楚七皇子不是?”
“哦?太子殿下這是親眼所見了?”
聞言,樂正華一噎,隨後面色不善地接着說道:“就算本宮沒有所見,但是自然有人看到,本宮好奇的是,明楚待祁王殿下不薄,但是祁王殿下此舉實在是有些讓人寒心。”
付景淵卻是好不在意,摟着季雲舒走到上首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就算是寒心也不是寒太子殿下的心,太子殿下還是少關心爲好。”
樂正華沒有料到付景淵會這麼夾槍帶棒地說話,尤其現在還是在明楚的行宮,一下子有些面子上掛不住。
“祁王殿下如此說,未免有欲蓋彌彰的嫌疑。”一直在旁邊靜默坐着的付景蕭開口,雖說話是對付景淵說的,但是目光卻是看着一邊垂着頭的付靜晗。
感受到付靜晗身體有些輕微的顫抖,季雲舒伸手將她拉過。
季雲舒的手很小,很軟,甚至有些微微的涼意。但是卻憑的給人一種安定人心的感覺,付靜晗有些顫抖的身子慢慢安定下來。
“到底是不是欲蓋彌彰,到時候自有定論,二位無須着急。”付景淵清聲開口,不緊不慢地說道,想比之下那二人的氣度倒是被磨滅了幾分。
大殿之中的人一怔,看着付景淵絲毫不放在心上的樣子,不由得心下慌了幾分,一開始慢慢的底氣也泄了幾分。
付景淵歪倒在椅子上,體態有些慵懶,顯然沒有打算繼續開口說話的意思。
時間一點點過去,樂正華終於忍不住開口:“今天我們過來就是要向着祁王殿下問些個事情,但是祁王如此消磨時間也最終不是個辦法不是?還望祁王殿下今早給個交代,本宮也好回去覆命,畢竟此事在我天乾境內發生,於情於理我們都不能坐視不理不是?所以……”
“本王省得。”付景淵隨意開口,打斷了樂正華絮絮叨叨的話。
樂正華忽然間覺得自己堂堂一國太子的尊嚴在付景淵這裡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其實天乾太子這麼關心,本皇子也倍感受寵若驚。”外邊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衆人轉頭,便看到一個長身玉立的男子緩緩走進,錦袍袍角的麒麟在陽光照射下隱隱有些霸氣的狂姿,上面的珍珠更是璀璨生輝,看起來極爲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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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大規模爭鬥拉來帷幕~
嗯,快完結了……
大家白色情人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