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祁王此言是何意?”明流晉大步走下臺階,端起桌上的茶杯,神色不明。
“就是微臣所言之意。”付景淵鳳目低垂,聲音清淡道。
“牽一條狗來!”明流晉端着那茶水看不出個名堂,衝着身邊一個太監吩咐道。
“不必了!”季雲舒也站起身來,清聲止住了那太監即將離去的腳步。
看着衆人不解的神情,季雲舒接過明流晉手中的茶杯道:“此茶名醉竹,葉青而長,香氣馥郁,若是入茶,則水漾甘甜,最適合女子飲用。”
說道這裡,季雲舒清然一笑,舉起桌邊插着的一小穝瑩白的花束,接着道:“此花名爲苷白,花朵較小,但是花香極爲濃郁,能平復人心中躁火,有安心定身之效。”
“祁王妃身懷六甲,要是說來,這茶和花對於王妃心情都是最好不過,祁王殿下如何那般說?”一邊坐着的顧文炎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付景淵接過季雲舒手中的話,按着她坐下:“少碰這些東西。”
緊接着付景淵看着衆人,冷聲一笑:“要是單說起來,這茶和花都沒有什麼問題,要是合起來的話,這功效可抵得上麝香,衆位說說,本王剛剛的話可有什麼不妥?”
一聽到“麝香”二字,衆人一下子稟了神,在座的都知道麝香對於孕婦來說意味着什麼,難道這大殿內真有人要殘害祁王府的子嗣不成?只是有誰這麼大膽,大庭廣衆之下敢這麼做?
看到衆人一下子開始竊竊私語,付景淵薄脣微勾,聲音如雪巔寒冰般接着道:“得虧本王對藥理有所涉獵,不若的話,這孩子都不知道丟在了哪裡!”
付景淵咬重了最後幾個字,聲音如晨音暮鼓一般重重錘在大殿之人心上,本來還在竊竊私語的人一下子止了言論,閉嘴看着前邊的幾個人不語。
季雲舒自然不會和一般的女子一樣,受了一丁點兒委屈就撲進丈夫懷中哭哭啼啼,一雙水眸中沒有多餘的顏色,依舊清淡如波,在大殿衆人面上緩緩掃過。
“真是放肆!在今日朕的登基之宴上居然會發生這般事情!”明流晉忽然開口,厲聲說道,“朕必定會徹查此事,給祁王和王妃一個交代!”
“那就有勞皇上了!”付景淵朝着明流晉一拱手,謙遜說道。
明流晉回到了最上首的位置,衝着下邊極爲官員吩咐了一句,緊接着有人過來端走了那杯茶以及那一束花。
“大家接着把酒言歡纔是!莫要因爲此等事情壞了衆位雅興!”付景淵一撩衣襬坐下,朝着衆人說了一句。
於是大殿之內又響起了衆人的言笑晏晏之語,但是由於剛剛那件事情的發生,衆人剛開始的熱情都淡了幾分。
有幾位舞女上來舞蹈,身姿曼妙,輕紗環繞,透過影影重重的輕紗望去,大殿衆人的神情都顯得有些朦朧。
“想不到居然會有人放暗箭吧?”季雲舒沒有再碰桌上的任何東西,只是懶懶地支着下巴,看着一邊神色冷然的男子說道。
“倒是真的出乎意料。”付景淵點點頭,“今天這般日子,新帝登基大典,居然還有人能動作,真是無所畏懼了!”
“往往這種時候纔是最令人放鬆警惕的不是麼?”季雲舒懶懶開口,倒是沒有多少驚訝,也沒有多少心驚。
“你覺得是誰?”付景淵壓低了聲音,湊近季雲舒。
季雲舒眨眨眼,笑道:“我覺得誰都有可能,畢竟見不到你我好過的人太多了。”
“那人千算萬算,獨獨沒有算到你精通藥理吧。”季雲舒水眸在某個地方定了一下,說道,“若是你對這方面一竅不通的話,今天我們當真栽了。”
“今天明流芳和我們發生矛盾之事已經不是什麼秘密,要是有人借她手來做此事的話,正好可以將人們的焦點轉移到明流芳頭上,畢竟有仇必報,是皇室公主高傲之處所在。”季雲舒有條不紊地說着自己的想法,“而且那人必定還以爲,依照你我的性格,就算是發現了也不會在皇上的登基宴會上說些什麼,所以此事必定不會鬧大。但是,他又估計錯了。”
付景淵忽然朗聲笑了起來,一雙鳳目彎成了月牙狀:“是,他敗就敗在對我們的瞭解實在不夠深刻,否則也不會計策還沒實施就功虧一簣。而且,我知道你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不錯!”季雲舒點點頭,露出一抹很是輕柔地笑意。
在外人看來,覺得祁王殿下和祁王妃兩人談笑風生的樣子實在是詭異得很,差點都被人算計了,不應該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感受麼?這現在笑容滿面的是怎麼回事兒?
“明楚陛下!”人羣之內忽然站起了一人,極大的嗓音在樂曲輕柔的大殿中極爲明顯。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是一位錦衣華服的年輕男子,容貌生的倒是不錯,只是有些陰沉的面色以及周身的沉駭之氣生生降了幾分好感。
“不知天乾三皇子有何事?”明流晉眯了眯眼,開口問道,語氣雖是關心,但是面上卻是一副瞭然的神情。
“我想說的是貴國的祁王殿下。”樂正華一開口,大殿衆人再次炸開了鍋,想着怎麼事事都能扯上這祁王殿下?
“不知我國祁王殿下如何?”明流晉一擺手,止住了大殿之內曼妙而舞的各位舞女,笑着問道。
“貴國祁王殿下是我天前賢王府二公子,不知明楚皇帝陛下可知?”樂正華陰沉地看了付景淵一眼,說話的聲音有些隱隱的激動。
“朕知道!”明流晉點點頭,“不知三皇子可是對此事有何看法?”
看着明流晉一副笑面虎的樣子,樂正華心下沉了沉,對於即將說出口的事情瞬間沒了把我。轉頭一看付景蕭八風不動志在必得的樣子,定了定心神接着開口:“之前賢王府和付二公子發生了些誤會,但是現在我皇陛下認識到此事,特地召付二公子回國!”
樂正華說着,自袖中拿出一紙書信,走上前來遞給明流晉。
有太監給明流晉呈了上來,明流晉掃了一眼,發現果真是天乾老皇帝的手書。
“俗話說君無戲言,就算是曾經有過誤會,朕相信祁王必定寬宏大量不予以計較!”明流晉看罷,對着樂正華說了一句。
雖說沒有極爲掩護的話,但是言語中的祁王二字已經表明了明流晉的態度。
樂正華臉色一僵,接着說道:“既然我皇有意召付二公子回國,那麼付二公子就理應回國感謝吾皇聖恩,否則便是有失家國義氣。我皇陛下有言,知皇上與付二公子交好,爲了彌補此損失,願兩國結秦晉之好,以示邦交和睦,兩國有愛!”
聽着樂正華鏗鏘的言論,季雲舒真是忍不住笑了,想着天乾之人又不是不知道付景淵是什麼性子,一頂以家國爲重的帽子扣下來就算完事了?況且想給明楚的後宮裡塞人,不用打着這麼冠冕堂皇的旗號吧?
明流晉看了付景淵一眼,發現對方依舊是波瀾不驚,神色極爲淡然,似乎不是事情主角一般,不由得低嘆了一聲,說道:“有道是君無戲言,既然當初賢王府與付二公子斷了關係,就應保持下去,況且,現在祁王不過是在明楚內襲了爵位罷了,要是細細說來,現在祁王乃是祁門之人,逍遙子老先生之徒,三皇子剛剛那些話,和逍遙子老先生去說更爲妥當一些。”
樂正華一怔,怎麼也沒有想到明流晉會將這個球踢給祁門,一下子失了言語,給他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和祁門去要人啊。
“三皇子,當初祁王殿下來我明楚的時候,便不是以天乾賢王府二公子的身份來的,所以爵位至此自然無可厚非,三皇子那些話最好還是收回去,欲加之罪以免貽笑大方!”明流觴一直較爲放蕩不羈,現在說出的話雖說聽起來有挑釁的意味,但是由這位不羈的七皇子說出來,一分毛病也挑不出。
“明楚陛下!”付景蕭也忽然站起了身,朝着明流晉一禮:“具體的事情我們會和逍遙子老先生去交涉,只希望倘若逍遙子老先生同意的話,到時候明楚陛下放人才好!”
這個同意自然指的是將付景淵從祁門除名,只是他們把付景淵當成了什麼?想從哪裡除名就從哪裡除名,哪裡有這樣的事情?
“呵……”寂靜的大殿之內忽然傳來一聲輕軟的笑聲,雖說聲音不大,但是在較爲安靜的大殿中極爲明顯,人們尋常望去,發現是祁王妃正掩脣笑着,眉梢眼角高高跳起,頗有些嘲諷的意味在裡面。
“祁王妃,你這是何意?”樂正華受不了季雲舒隱含的嘲諷,忍不住開口問出聲。
季雲舒真的很好奇這麼些年來樂正華的禮法學到哪裡去了,現在是明楚,不是他天乾,就算是質問她也輪不到他一個外國的皇子吧?
季雲舒轉頭看着上首的明流晉,似乎是在徵詢些什麼。
“祁王妃有什麼話儘管說便是。”明流晉朝着季雲舒一頷首,清淡開口。
季雲舒點頭,轉而看向樂正華,聲音清冷:“我想說的是,三皇子和蕭世子是不是將我家王爺忘記了?之前在天乾的時候你們見不得我家王爺好,現在在明楚,你們又千方百計地想將我家王爺拉下去,是不是看我家王爺好欺負?”
“本皇子不過是就事論事,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樂正華沉着一張臉,狠狠地瞪着季雲舒,面上似乎是因爲心事被說中了的惱怒。
“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季雲舒重複了一遍,忽然再次輕笑,站起身朝着外邊走去,“從剛纔的時候,天乾三皇子和蕭世子就在把各種罪名扣在我夫君頭上,從來沒有過問我夫妻二人的意見愛你,要是給之前,我們是天乾子民,自然沒有什麼話說,但是現在,我夫君是明楚祁王,超一品爵位,細細說來兩位一禮也是受得的!但是兩位非但沒有盡全禮數,反而從一開始就大呼小叫,各種罪名扣在我夫君頭上,照我看來,不是我夫君置國家大義於不顧,而是兩位從中挑撥,引發兩國矛盾纔是。”
“你放肆!”樂正華忽然轉過身,衝着季雲舒吼道,看着季雲舒淺笑盈盈但是隱含厲色的眸子,才知道了落入了季雲舒的圈套。
剛剛季雲舒就說他置禮法與不顧,卻是,要是依照付景淵現在的品級,確實不是他能輕易招惹的,再加上剛剛他氣急之下失語,恐怕更是惹人非議。
果真,便聽到明流晉威儀開口:“三皇子,祁王妃是本國命婦,放肆二字,還望三皇子掂量清楚!”
樂正華心思一震,看着季雲舒的眸光更陰毒了幾分。
季雲舒不看樂正華,反而緩步走開,素色衣裙的衣襬在身後鋪出一個優美的弧度,像是隱隱波起的清漪,緩緩漾至了付景蕭腳邊。
付景蕭看着自己面前的女子,依舊是那張清麗的面孔,不是極美,但是卻別有一番韻味,尤其是現在,幾月不見,更多了一分柔婉在裡面,但是那一雙眸子,依舊是清冷如水,隨意一望,就有着看透人心的精明。
“聽說蕭世子和世子妃大婚之後恩愛不已,琴瑟和鳴,現在與嬌妻小別出使明楚心情煩悶所以口出不當,這點我們都明白,也都理解,但是這話,說一次也就罷了,要是說多了的話,誰也不高興。”季雲舒的聲音輕輕柔柔,好像最清涼的溫泉可以撫平人心上的傷口,但是在付景蕭聽來,卻是極爲諷刺。
“蕭世子,我不知你是聽了誰的言論將那些不乾淨的東西放到我的桌子上,這次我放過你們,下次你們要是再對我的孩子有一絲想法,別怪我不客氣!”
付景蕭正怔然着,忽然季雲舒傳音入密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臉色一白,付景蕭想着她是怎麼知道的?轉而看着季雲舒篤定的眼神,付景蕭知道她絕對不是猜測,便是有十足的把握。
“祁王妃在說什麼?本世子怎麼聽不大明白?”付景蕭回了神色,開口說道,聲音中滿滿的都是疑惑。
大殿衆人只見到祁王妃和賢王世子湊得很近,似乎是在私語,現在聽到付景蕭的話,人們都以爲是季雲舒威脅了他什麼。
“蕭世子聽不懂?”季雲舒掩着脣,眸光更亮了幾分,“難不成蕭世子和世子妃不是外界傳言的那般感情好?哎呀這可如何,世子妃可是我明楚和親的女子,蕭世子這樣做,可是對我們明楚有什麼意見?”
付景蕭眼神中一下子閃過震驚,繼而有些倉皇地看着明流晉與鎮國將軍府的人,看到雙方臉色都不是極好之後,瞬間明白了季雲舒給他下了套。季雲舒此言不光是代他得罪了鎮國將軍府,更是得罪了明楚舉國!果真還是那個伶牙俐齒的女人!
“祁王妃多慮了!我相信蕭世子會待昕之很好,自然如外界那般傳言琴瑟和鳴,祁王妃無須多心!”季雲舒聽聲音,便知道是鎮國將軍夫人開了口。
“我不過是猜測罷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具體如何還是當事人最清楚不是麼?”季雲舒輕笑着說了一句,“不過夫人說的對,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管好自己就行了,別人的事情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大殿有人吃吃地笑了起來,大家都聽得出來,祁王妃這是在暗中諷刺天乾三皇子和賢王世子太過多事了。
“祁王妃說話未免太不留情面了。”半晌,付景蕭看着淺笑清然的季雲舒,沉默開口,不過用的是傳音入密。
“我向來是這樣。”季雲舒很給面子地傳音入密回去,“想必依照賢王世子的才智,對於我的身份一清二楚,應當知道我是說一不二的人,回去告訴你的合作人,要是再來招惹我,別怪我不客氣!”
毫不留情的話說完,季雲舒已經轉頭回到了付景淵身邊,輕輕坐下,依偎進他懷中。
旁人不知道爲什麼蕭世子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那麼難看,緊緊握着的玉杯像是要捏碎一般,指節泛白,顯然使了極大的力氣。
她果真是玉女晚顏!付景蕭一改以往人前溫潤的形象,面色極爲陰沉,瞪着季雲舒,真是想不到啊,大名鼎鼎的玉女晚顏原來就是她!自己曾經一度的婚盟之妻!
依照玉女晚顏在江湖上一呼百應的身份,要是娶了她,無論自己做什麼,都絕對事半功倍,但是當初這個女子卻硬生生地被自己嫌棄,被自己想方設法地推離,想到這裡,付景蕭恨不得一掌拍死那個當初有眼不識金鑲玉的自己!
樂正華依舊在大殿中間站着,要是除去有些無措的尷尬與陰沉的臉色之外,不失爲一個翩翩貴公子,饒是現在氣氛有些年凝重,仍然有一些閨秀面色嬌羞地看着那個錦衣男子。
“啓稟皇上,有客前來!”外邊忽然跑進來一個侍衛,解救了有些尷尬的氣氛。
“有請!”明流晉坐在上首,威儀開口。
樂正華找了個機會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拂了拂袍子繼續和衆人談笑風生,彷彿剛纔在大殿之上疾言厲色的不是他一般,光是這份氣度,就沒有給天乾皇室丟臉。
那侍衛退了下去,片刻,兩個女子走了進來。
季雲舒凝眉凝眉再凝眉,想着這日子這倆貨過來幹什麼?
“千媚、婉容,恭祝明楚皇帝登基大喜!”兩個曼妙的女子嬌俏開口,向着上首輕輕一禮,風範絲毫不亞於大家閨秀。
“原來是顏門的媚姑娘和容姑娘,請起!”明流晉揮了揮手,平淡開口。
“我二人代表祁門和顏門前來,恭祝明楚皇帝登基之喜!”二人再次齊聲開口,隨後身後跟着的極爲婢女送上了恭祝之禮。
衆人有些搞不明白,按說江湖門派和朝廷一向是各自爲政,沒有什麼糾葛,但是現在,這兩個顏門之人怎麼過來道喜了?
而且,衆人更爲關心的是,一會兒玉女晚顏會不會來?
在衆人眼中,玉女晚顏就是神話一般的存在,一直聽人傳的神乎其神,現在沒有見過的人自然是想一睹風姿。
“多謝祁門和顏門二位掌門!”明流晉命人接過了東西,淺笑開口。
千媚和婉容站在一邊,自始至終沒有看季雲舒一眼。”
隨後,千媚自袖中掏出一紙信箋,朝着上首說道:“此外,今日我二人前來帶來了祁門掌門人之言,逍遙子老先生言祁王殿下乃是先生愛孫,除此之外更是先生孫婿,便是無可厚非的祁門之人,若是有人妄自詬病祁王殿下,便是惹先生不滿,更是與祁門爲敵。一日入祁門,終身祁門人,望各位明瞭!”
千媚的話一石激起千丈浪,在衆人心中驚起了極大的波瀾,祁門如此強硬的態度便是對祁王殿下的一個保障,人們就算是有雄心豹子膽也不敢去招惹祁門。
社稷之材出祁門,祁門一動列國震。這句話可不是空穴來風。
不過大家更加關心的是千媚口中的“孫婿”,逍遙子昭告天下收付二公子爲孫的事情大家都很是清楚,但是現在怎麼又出來一個孫婿?難道……
衆人自然都不傻,想到這裡,都把目光凝在了窩在付景淵懷中隨意看着衆人的季雲舒身上。
季雲舒剛剛也是驚了一跳,想着外公怎麼也不知會一聲就將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出來?不過現在都撕破了臉,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於是看着千媚,清聲道:“如此便替我多謝外公照拂之恩!”
付景淵也淡然開口:“望二位姑娘替孫婿轉達感謝之意!”
千媚和婉容看着大殿一些人吃了蒼蠅一般的表情,強忍着笑意朝着二人點點頭,面上波瀾不驚。
“還有一件事情!”婉容接着開口,“祁門之於列國意義無需多言各位自然明瞭,所以先生有言,望各位貴人看在先生面子上,對先生重孫多加照拂,畢竟這是先生現今唯一後代血脈。列爲貴人家中子女不少在祁門受教,自然知道自家兒女在外長輩牽腸掛肚之心情,所以希望各位將心比心,讓先生這一血脈平安降生!”
婉容的聲音依舊很是柔美,初春三月的柔風,輕輕略過衆人心頭,但是衆人卻像是站在數九寒天之內一般,由內到外,一片冰寒。
他們自然聽得懂這話的涵義,要是祁王妃肚子裡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在祁門的子孫都得跟着陪葬!
祁王妃年輕,要是這個孩子沒了可以再有,可是她們在祁門的子孫卻是每個家族的精英之材,要是有個不測,他們真是玩死也難辭其咎!
逍遙子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但是沒有一人敢出言反駁。
“祁王殿下的血脈乃是我明楚之福,我等必定好好照拂!”
“對,我等自當盡心竭力,護祁王妃平安降下麟兒!”
“請逍遙子老先生放寬心!”
衆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保證起來,恨不得對天發誓證明自己言語的真實程度。
千媚一雙媚眼再看向季雲舒的時候有了隱隱的笑意,似乎是在邀功。
季雲舒菱脣微勾,清淺開口:“回去告訴外公,只要沒有人來找我晦氣,我自當平安無事。而且祁王府很是乾淨,沒有側室侍妾,自然沒有人給我使絆子,外公放心便是!”
一些本來還有着旖旎心思的大家閨秀聞言趕緊收了心,不敢再對那個風華絕代的男子和那個看着溫婉實則狠厲的清麗女子。
千媚和婉容道了聲是,緊接着身形一轉沒了蹤影,惹來大殿人再次一陣唏噓。
季雲舒喟嘆一聲,忽然覺得自己身上那些“火辣辣”的視線消失地無影無蹤,本來大殿之內桃花盛開現在卻像是被霜打了一半,沒有半分旖旎的氣息。
實在是沒有料到季雲舒居然是逍遙子的外女,大殿衆人看着季雲舒,不由得懷了幾分崇敬的心情,就連明流晉的眸光,也像是看着寶一般。
付景蕭只覺得似乎一口心頭血堵在自己喉嚨裡,臉色煞白,看着季雲舒的眸光也是五味雜陳,極爲苦澀。
隨後來表演的人是千媚帶來的仙樂坊的人,演奏出的樂曲如天籟一般,讓衆人一陣心思陶醉,原來仙樂坊的女子不止是以樂殺人,更能演奏出如此出神入化的仙曲。
中間一個小插曲並沒有帶來極大的影響,皇帝壽宴在夜晚十分落幕,由於季雲舒有些疲憊,所以明流晉在宮內安排了一座寢宮讓季雲舒休息,二人並沒有回賢王府。
“明楚的皇宮果真不同凡響,我忽然有種自己是壓寨夫人的感覺。”季雲舒披着一件狐裘披風坐在宮院中,對着付景淵說道。
明楚的皇宮整個都在山上,這皇山個一般的山巒也很是不同,而是極爲細碎地有屬實山頭,每一個山頭上邊都是一處宮殿,山頭之間以石橋木梯相連,大有一番九重天碧落山的仙界意味。
“現在看看確實像是佔山爲王,你壓寨夫人的感覺也不錯。”付景淵點點頭,一雙鳳目在夜色的映襯下更爲幽深,卻是比暗夜之下浩瀚無垠的夜空還要沉上幾分。
季雲舒嘆了口氣,看着外邊妧薇和妧霞又擋走了一波前來拜訪的人,無奈開口:“真不知道外公將你我身份這麼早的公諸於世是不是一件好事,你看看這前來拜訪的人,從傍晚的時候就沒有停過!”
“溜鬚拍馬阿諛奉承向來是人之本性,世人不愛雪中送炭,卻偏偏愛錦上添花,祁門之人的身份實在是非同尋常,也不枉他們會這樣。”付景淵撇嘴,聲音隱隱含了幾分嘲諷,“不過外公之舉自然不差,這樣的話,自然沒有人再敢來找你我麻煩,安生度日,卻是很好!”
季雲舒點點頭:“消息傳回天乾之後,哥哥的身份也有了說法,雖說現在天乾很是動亂,但是畢竟沒有人敢輕易動哥哥,這也是一層保護。”
“確實!”付景淵點點頭,摟着季雲舒的胳膊緊了緊。
忽然一陣風飄然吹過,梧桐枝葉發出輕微的響聲,在靜謐的夜晚中極爲清晰。
一個身影輕輕落地,站在二人身前,二人依舊是在躺椅上閉目養神,似乎沒有感受到空氣的波動,沒有半分情緒上的變化。
“公子少夫人恕罪,我們攔不住……”妧薇和妧霞跑了過來,急急告罪。
“無事,你們上門,然後去歇着吧!”季雲舒緩緩睜眼,對着面帶憂色的二人說道。
二人點頭,面色糾結地看了一眼不速之客,隨後退了下去。
“不知蕭……”
“我有話和你說。”付景蕭出口,打斷了季雲舒要的話。
“說吧,我在聽。”季雲舒沒有一絲不悅地點點頭。
“我要和你說。”付景蕭看着沒有絲毫離開意思的付景淵,再次開口。
“嗯,我在聽。”季雲舒似乎不明白付景蕭弦外之意。
付景蕭深吸一口氣,指着付景淵:“你讓他離開?”
被點到的付景淵這才緩緩睜眸,一雙鳳目隱含銳利地看着付景蕭,淡淡開口:“蕭世子半夜來找我夫人,還讓我這做丈夫避嫌,是不是不太合適?”
“本世子說的話不是你能聽的!”付景蕭瞥了懶懶散散的付景淵一眼,沉聲開口。
“哦!”付景淵點點頭,緩緩坐起身,“那我也有權利請蕭世子出去吧?”
付景蕭壓抑着自己的憤懣的心情,狠狠地瞪着付景淵,眸光陰沉地似乎是要將他扒皮抽筋一般。
季雲舒將手緩緩附在付景淵手上,對着他眨眨眼。
付景淵這纔不情不願地站起身,磨磨蹭蹭地將披風給季雲舒蓋好,一寸一寸地轉身離去。
“快點兒啊!”付景淵衝着付景蕭,一萬個不情願地說道。
看着付景淵那傲嬌的樣子,付景蕭真想一掌拍到他的天靈蓋上。
“蕭世子有什麼話不妨請說!”看着付景淵青衣風華的背影消失在正殿之內,季雲舒看着面前神色晦暗不明的付景蕭,饒有興趣地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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