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楚國席位處一個火紅的身影站了起來,全身流光溢彩如燦爛的紅霞一般,整個人都閃現着一種極爲明豔的氣息,加之說出口的極爲傲慢的話,給人的感覺就是天上極爲高貴的彤陽,散發着毀天滅地的氣息。
季雲舒冷豔看着顧昕之,她因爲極爲大聲的說話有些微微的喘息,但是一雙黑色美眸中堅定的神色透露着勢在必得。
清冷的眸光一直定在她身上,顧昕之忍不住身子震了一震,但是看向那個風華絕代的青衣男子,看他淡雅從容地引着杯中的茶水,面上笑意淺淺,暖人心脾,身形淺淡如竹,氣度優雅如蘭,一雙幽深沉暗的鳳眸更是如九天寒星,讓她的心神忍不住顫了幾纏,面色竟然不爭氣地紅了起來,一雙美眸也一再地收緊,最後凝水成冰般滿滿的堅定。
看着顧昕之一雙眼睛都膠在了付景淵身上,季雲舒側頭看着雲淡風輕的某人,想看看他如何收場。
顧昕之只是看着付景淵給季雲舒不時地從果盤裡挑着水果,甚至還執起光亮的銀勺喂到她嘴邊,但是卻對自己的話不做理會,感受到大殿的那些凝在自己身上的看好戲的目光,顧昕之暗咬銀牙,再次開口:“付二公子,本小姐看上你了,你要娶我!”
“好吃麼?”付景淵恍若未聞,將一塊鳳梨送到季雲舒口中,聲音潤如潺泉,柔聲問道。
季雲舒頂着巨大的壓力點點頭,想着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她早就被千刀萬剮了吧?
大殿內慢慢地響起了議論之聲,大多數都是在嘲笑着顧昕之的自不量力,沒看到人家兩人伉儷情深麼?你這大庭廣衆之下的表白是要給誰難堪?
“宮裡的東西就是好!”付景淵極爲沒見過世面地感嘆了一句,再次舀起一顆櫻桃餵給季雲舒。
季雲舒也懶得自己伸手,堂而皇之地享受着美男的服侍,要是沒有那些奇奇怪怪的目光,她一定會摸摸付景淵的頭好好嘉獎一番的。
付景淵看着季雲舒滿滿吃着東西,就覺得自己全身都暖起來了一般,想着這個女子在自己懷中巧笑倩兮風情萬種的模樣,瞬間覺得自己像是得到了全天下的暖意一般,整個人一下子變得溫潤不可方物。
大殿衆人也都感受到了付二公子身上溢出的絲絲柔情,看着付二公子專注地看着少夫人的模樣,絲絲纏綿,癡情不已,衆人一下子覺得面前一汪春水傾瀉而過,開了一室桃花。
付靜晗牙疼地看着自己的哥嫂二人秀恩愛,再看看顧昕之一臉憤慨的模樣,一下子覺得原本平平淡淡的清酒一下子成了百年醇釀,人口甘甜。
本來大殿衆人看着琴瑟和鳴的二人,都覺得世間真情不過如此,但是總是有一些不長眼的傢伙,不自覺地上前破壞這分外和諧的一幕。
“付二公子,本小姐看上你了,你要娶我!”顧昕之又吼了一遍,衝出席位,向着付景淵的方向而來。
付景蕭知道顧昕之這次上去是自找沒趣,於是趕緊站起了身想要攔下顧昕之,但是不知哪裡來了一個東西打在了他的腿上,某個穴位一麻,站起一般的身子堪堪又坐回了椅子上。
低頭一看,是一個翠綠的扳指,成色沈翠,溫潤滑膩,顯然是上好的碧玉。
環顧四周,人們都是一臉好戲地看着已經衝過去的顧昕之,沒有人有特殊的表情,他一下子拿不定主意這扳指到底是由何人擲出。
見顧昕之已經衝到了對面的付景淵那裡,付景蕭再阻攔也是於事無補,只得面色陰沉地看着顧昕之。
真是服了,母妃孃家怎麼會出這麼不長眼的東西?
顧昕之已經站到了付景淵的案几跟前,一張美豔的小臉極爲氣怒地瞪着付景淵,季雲舒不禁想着她這麼大的火氣會不會將她的衣服給燃起來?
付景淵旁若無人地盡心竭力地伺候着自己的夫人,絲毫不管他人怎麼想,也不管面前這名女子多大火氣。
“付景淵你聾了不成?”顧昕之實在忍受不了這二人濃情蜜意將她晾在一邊,忍不住破口大罵了一句。
付景淵形容從容地放下了手中的杯盞,終於轉過了尊貴的頭看着顧昕之,一雙鳳目中的暗沉已經被凌冽取代,就像是雪山之巔的寒冰,慢慢地將顧昕之火熱的心冰凍起來,隨後這種冰寒逐漸傳遍全身,之前滿身的熱情消散於無跡,顧昕之忍不住心下一寒。
“你說什麼?”溫潤清越的聲音響起,如琵琶繞樑,極爲好聽。
顧昕之面色一白,隨後鼓起了勇氣,第四次說出口:“本小姐看上你了,你要娶我!”
付景淵凝眉,仔細打量着顧昕之,像是看怪物一般盯着她,被這種眸光打量地極爲不自在,顧昕之忍不住後退兩步,要是旁人這麼看她的話,她一定覺得那人是個登徒子一頓發落,但是被付景淵這麼看着,她沒有任何輕佻下作的感受,反而覺得自己被人剝離,讓人好好地看個明白,頓時覺得羞憤不已。
“我看不上你!”付景淵好一番打量之後,搖搖頭說出這麼一句。
付靜晗最先忍不住當先笑出聲來,一邊捂着嘴笑一邊朝着上首的太后等人擺手示意失禮,一邊晃着腦袋一邊想着自己會不會這麼笑岔氣背過去,那樣就太難看了。
不過不得不說,他二哥一臉厭惡的表情加上嫌棄的話語,再看着顧昕之像是吃了大糞一樣的臉,怎麼看怎麼覺得極爲和諧。
就像是有些人生下來就註定是去嫌棄別人而有些人就註定是被嫌棄一般。
“靜晗!”賢王妃轉過頭警告地看了一眼付靜晗示意適可而止,她就不清楚自己的女兒和自己的孃家人哪來這麼水火不容的嫌隙?
付靜晗已經笑夠了,朝着賢王妃點頭示意,正襟危坐一本正經地看着失態的發展。
早就被付靜晗的笑刺激到了,顧昕之指着一邊的季雲舒質問着付景淵:“我哪裡不比這個醜八怪強?你憑什麼看不上我?”
“顧小姐,你是不是想把你這根手指送給我?”季雲舒看着顧昕之指着自己的纖指,聲音清淡地開口,但是話語中的嚴肅卻讓顧昕之被燙了一般地縮回了手。
“誰家的瘋子?領回去!”付景淵鳳眸一掃大殿,沉着聲音說出這麼一句。
無視大殿之內神色各異的衆人,付景淵轉頭看着季雲舒,溫柔說道:“夫人想要,回府的路上我個夫人買一隻豬蹄便好,不比這個強?”
顧昕之聽着付景淵的話神色一變,忽然覺得有一道視線如芒在背,轉過頭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抿了抿脣,顧昕之調整了一下臉色再次開口:“付二公子何必出言傷人,我不過是見付二公子待令夫人極好,所以起了羨慕之意,日後願與季姐姐和睦相處,共同侍奉二公子!”
聽着顧昕之忽然間變得極爲柔順的話語,季雲舒不禁想着這瘋女人怎麼了?一下子轉變這麼大?
見到付景淵不看自己,顧昕之轉頭望着季雲舒,眸光中透露着祈求:“不知季姐姐意下如何?可否接納昕之?”
“昕之回來!你若是喜歡私下告訴姑母,姑母必定爲你做主,何必在這大殿之上這麼說?”賢王妃看着顧昕之,忽然開口。
“姑母明鑑!昕之心儀付二公子情不自禁罷了,望姑母成全!”顧昕之轉身朝着賢王妃一禮,眼中的請求與渴望就這麼坦然暴露在了大殿衆人的視線裡。
其實說這位小姐長得還是極好的,剛纔表現是有點潑辣,但是現在卻是十足十的名門淑女,尤其是看着付二公子的柔情不像是作假,衆人都想着付二公子怕是有福了。
“你是明楚國使,你的婚事姑母可做不了主……”賢王妃看着顧昕之哀求的模樣,嘆息說道。
“啓稟天乾皇帝,我皇此次派顧氏小姐前來,一表對貴國賢王賀壽之喜,二有兩國結秦晉之好之意,我國陛下言顧小姐婚事自主,見到心儀之人望天乾皇帝成全!”忽然明楚國的席位中站起了一人,雙手捧着一卷宗案出席,朝着上首走去。
一直沒有說話的老皇帝接過了太監遞來的宗案,打開一看,和那名男子所言相差無幾。
“在下乃是明楚永平侯之子,代表我皇前來貴國向貴國賢王祝壽!”那男子見到老皇帝沒有說話,彎腰一禮,自報家門。
“永平侯府在明楚的地位可是不低於天乾的賢王府,明楚皇帝對這件婚事還真是看中!”季雲舒瞧着大殿中間挺身站着的華服男子,朝着身邊的付景淵低聲說道。
付景淵眯了眯眸:“這位可是永平侯府的世子,明楚派他來,可真是給足了賢王府面子!”
“楚嶸崢?”季雲舒凝眉,那位大名鼎鼎的永平侯府世子名諱她自然聽過。
付景淵頷首。
季雲舒轉頭,看着殿中長身玉立的男子,側臉英俊如刀刻斧雕,濃眉斜飛入鬢,自由一種凌厲氣息,尤其是全身沒有一絲置身別國的不安與窘迫,周身清貴之氣顯露出上位者的氣息。
“不是說明楚皇帝已經封他爲榮郡王早就自理門戶了?現在居然報上永平侯府的名諱,這是要逼老皇帝就範了。”季雲舒水眸轉過,聲音微沉地說道。
“永平候府世子的名聲自然要比榮郡王吃得開!”付景淵深以爲然地點點頭。
季雲舒冷哼一聲,他們這是要硬給付景淵塞人的節奏?
老皇帝半晌沒有說話,只是盯着下邊的楚嶸崢看了半晌,一雙老眼意味不明,緊接着開口,轉而問着賢王:“不知賢王爺意下如何?”
賢王第一時間看向對面的付景淵,發現付景淵只是垂着眸子不動聲色,他也一下子看不透這個兒子的心思,或者說是他從來沒有看透過他這個兒子的心思,一下子不知道作何打算。
“朕聽聞現在的付少夫人對賢王和賢王妃並不是十分敬重,可是這樣?”老皇帝忽然開口,瞥了一眼季雲舒,復又看着賢王。
“不過是小孩子氣盛罷了,無傷大雅,皇上切莫言重。”賢王妃開口,雖說是在替季雲舒辯解,但是卻是坐實了老皇帝的話。
衆人有不少見識過季雲舒伶牙俐齒本事的人,想着皇帝總不會信口開河不是?於是看着想着季雲舒是不是仗着寵愛恃寵而驕了?畢竟不敬公婆可是七出之罪的一大罪。
季雲舒並不管衆人作何打算,只是一雙水眸看着殿中的幾個人,面上依舊是淺淡的笑意,彷彿現在被衆人議論的人不是她一般。
她倒是想要看看這些人是要以何種姿態硬給付景淵再安一個妾進去。
“顧小姐,你真心要嫁付二公子?”老皇帝轉頭看着顧昕之,聲音威嚴地問道。
顧昕之心思一震,向轉過頭看看付景淵但是又怕在他眼中看到極爲嫌惡的神色,於是咬脣重重點頭,神色堅定。
“顧小姐乃是我明楚鎮國將軍府之女,身份不亞於皇室宗女,自然不能給人做妾,只是這付二公子……”楚嶸崢再次開口,一雙星眸掃過季雲舒,意有所指地開口。
大殿衆人一下子便明白了這位明楚來的世子的意思,這是逼着付二公子休棄季大小姐,然後迎娶這位顧小姐的節奏。
老皇帝聞言沉思片刻,開口:“也罷,就擡顧小姐爲平妻,與季大小姐共同……”
“皇上!”一直被忽略了個徹底的付景淵終於開口,打斷了皇帝的話。
付景淵沉着一張臉打量着殿中幾人,賜婚不問問他的意見?讓他娶誰他娶誰這到底是多好拿捏?
皇帝的話被打斷有些不高興,但是看到付景淵沉着一張臉,無論如何也發作不出來,只得開口問道:“你有何話說?”
付景淵鳳目一掃,隨意瞥了一眼楚嶸崢,緊接着開口:“當初母妃下嫁之後,皇上就擡了一個平妃給賢王,現在輪到我,皇上又要給我擡一個平妻?當初賢王而是興高采烈地受了,我可是沒有那本事坐享這等齊人之福!”
賢王一聽付景淵的話臉色一白,想要發作,但是看到付景淵嘲諷的眼神,又實在說不出口。
當初因爲宜長公主多年無所出,皇帝賜一個明楚的公主給他的時候,他確實沒有多加抗拒,但是想不到在這個兒子眼裡,居然成了興高采烈的意味。
想到這裡,賢王老臉生出一分苦澀之意。
“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何況這只是一個平妻!再說這位顧小姐德才兼備,相貌也是一等一地好,哪裡配不上你?”老皇帝看着付景淵,老眼陰沉,極爲不滿地說道。
“既然皇上看着這位顧小姐這麼好,不如自己納了得了。以後見着面我也好喚一句昕妃娘娘。”付景淵面色緩了一分,十分友善地給老皇帝提着建議。
“淵兒!”一直沒有說話的太后開口,斥責地喚了一句,緊接着說道,“你要是不想娶就直說,必定不會有人難爲你,何必說出這樣的話!”
付景淵勾脣淺笑,淡淡頷首:“是,皇祖母!”
一旁的顧昕之臉色早就不好看,聽着付景淵竟然要皇上納了她,心裡一陣嘔得很。擡頭看看皇上一臉臃腫的體態,再看看旁邊青衣風華的男子,怎麼看怎麼不在一個檔次,若是她進了宮,才真的是進了墳墓亦不爲過。
一直被忽略了個徹底的季雲舒支着下巴,眨着一雙水眸看着大殿內努力把人塞給她夫君的那些人,真是不知道付景淵再娶一個能給他們什麼好處?他們一個個這麼積極地幹什麼?
給他們自己的爹物色小老婆的時候她們也沒這麼積極吧?
“皇上!付二公子再娶之事,臣首先就不同意!”看着事態發展越來越嚴峻,季丞相站起身,朝着皇上抱拳說道。
付景淵搶先開口:“季丞相,我既然娶了季大小姐就必定此生只此一妻,季丞相切勿操心。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以後雲舒也和你們沒有什麼關係了,我娶不娶這類事情和你們也沒什麼關係了,你們就別跟着瞎摻和了!”
季丞相站起來的身子有些晃,看着隨意說出這麼一番話的付景淵,鬍子忍不住一顫一顫的,要是說剛開始那句“此生只此一妻”讓他很是滿意,但是後來的撇清關係卻是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他們相府的女兒,血濃於水,豈是說撇清就撇清的?
“女兒已經嫁入賢王府便是賢王府的人,相府多年生養之恩也已經彩禮回報,丞相大人還是莫要操心了。”季雲舒也跟着付景淵開口,一副不認季丞相這個爹的態度。
聽着自己女兒的話,季丞相一下子覺得腦袋蒙了,顫顫巍巍說不出話,看着季雲舒,滿是失望。
“父親大人,妹妹和妹夫說得對,他們賢王府的事情,和我們本來就沒什麼關係。”一旁的季華凌站起來,扶着季丞相坐下,沒有看季雲舒和付景淵一眼。
“季大小姐這六親不認當真是讓本世子開了眼界!”付景蕭開口,一臉鄙夷地看着季雲舒。
大殿衆人也都是十分不滿地看着季雲舒,雖說賢王府的門面是比丞相府高了不少,但是也不至於這樣六親不認吧?多年的生養之恩豈是一些彩禮說劃清楚就劃清楚的?真是可憐季丞相,白白生養了一個女兒。
“請叫我付少夫人。”季雲舒水眸看了一眼付景淵,糾正着他言語中的錯誤。
付景淵冷嗤一聲,撇過頭去:“愚蠢!”
衆人看着季丞相一臉失望的樣子,對季雲舒更加不贊同了,都想着這樣的女兒,還不如不生!
“難不成賢王世子將來娶了妻,希望着自己的妻子天天往孃家跑?那不能證明什麼,只能說明,世子太沒本事了!”季雲舒緊接着開口,刺激着付景蕭。
“本世子有沒有本事不牢弟妹費心,今天本來是要給二弟指婚,弟妹何必轉移話題?”付景蕭自然不傻,將戰火重新引到了付景淵身上。
“付少夫人不敬公婆,現在又不認父母,實在不是女子之典範!付二公子還不如休棄此等無德女子!”樂正華開口,將兩大罪名扣在了季雲舒頭上。
“她既然不認老臣,請皇上准許,老臣與這個女兒斷絕關係!”季丞相再次站起身,已經沒有剛纔的失望與氣怒,而是極爲冷漠的面容,看着陌生人一般瞥了季雲舒一眼,冷聲開口。
“準了!”皇帝輕飄飄的一句話落下,成功將季雲舒與相府脫離了關係。
季雲舒靠着椅子,暗暗舒了一口氣,閉目擋去大殿衆人譴責、不滿以及控訴的目光。
衆人只是覺得這付少夫人是不是被顧小姐給刺激傻了,就這麼與相府脫離了關係?要是以後真的被付二公子休棄了,連孃家都沒得回。
“生養此女,真是家門不幸!”樂正華再次瞥了一眼季雲舒,不屑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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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極爲這是個極有才華與衆不同的女子,但是看看現在這副嘴臉,有了夫家迫不及待拋棄孃家,如此貪慕虛榮,當真是讓他開了眼界。
“今天是賢王爺壽辰,何必因我之事壞了大家的心情,不如先爲王爺祝壽,宴席完畢,再談論剛纔之事。”付景淵忽然開口,聲音雖說不大,但是卻生生壓下了大殿內評判季雲舒的負面言論。
但是在皇上看來,付景淵此言就是一種讓步,是一種暫時地妥協。
“好!先擺宴席!請世子和顧小姐回席,隨後朕一定給兩位一個滿意的答覆!”老皇帝對着楚嶸崢和顧昕之威儀地說了一句。
季雲舒想着這老皇帝到底是多看她不順眼?給付景淵再塞幾個女人他就高興了?果真啊,他對付景淵心術不正,自然看不慣付景淵這麼寵着她,再給付景淵塞幾個女人,讓她們吹吹枕邊風,說不定哪天付景淵就入朝爲官了呵。
顧昕之回了席位,一雙美目依舊是定定地看着付景淵,她從未見過如此風華絕代的男子,只要她嫁給他,她便有把握走進他心裡,讓他像寵季雲舒一樣寵着她。想着想着,顧昕之雙手握拳,眼裡的勢在必得更甚。
大殿其它人死寂下去的心也逐漸活躍了起來,要是這位付二公子娶了那顧小姐,那他們也就有機會。不管這男子到底有沒有才華,但是每天看着他那張臉,享受着賢王府的榮華富貴,也是和樂一生。
一下子,付景淵成了許多閨秀心中最好夫君的不二人選。
剛纔退下午的舞女們重新走了上來,身姿妖嬈地舞動起來,絲竹管絃之樂重新響起,清樂和迷,但是經過剛纔的事件,每個人的心情也都複雜了幾分。
觥籌交錯、衆賓歡樂,一時間大殿之內又是歌舞昇平的景象。
“岳父可是知道你的打算?”看季雲舒一直垂眸不語,付景淵低聲問道。
“怕是不知。”季雲舒搖搖頭,牽強地笑了一下,想着父親現在必定是恨死她了。
“估計季華凌能猜個七七八八,必定會告訴岳父。”付景淵安慰着季雲舒。
“不跟着我叫哥哥了?”季雲舒想着第一次回門的時候付景淵見了季華凌一聲哥哥叫得那個順口,忍不住開口調笑着。
“他小我一餘歲,我自然叫不出口。”付景淵瞥着季雲舒,第一次那是萬不得已好麼?誰讓輩分在前,年歲次之呢?
季雲舒淡笑不語,看着場中間逐漸給賢王送賀禮的人,問道:“你可是準備了賀禮?”
“沒有!”付景淵很是乾脆地搖頭。
“哈?”季雲舒有些哭笑不得,他這當兒子的不給那便宜爹準備點兒賀禮?這是又要落人話柄的節奏。
“沒錢,任性!”付景淵清高地開口,沒有辦法不好意思。
季雲舒知道不能再問下去了,不然他肯定又要說什麼大婚把他花的身無分文之類的,呵呵呵……
“你這當兒媳婦的不給公公準備賀禮?”付景淵忽然轉頭問着兩手空空的季雲舒。
季雲舒聳肩:“我比你還窮。”
付景淵樂了:“黃金依山盡,銀子入海流,千金已散盡,窮啊窮啊窮。”
聽着這打油詩季雲舒一下子笑了出來,看着這人一本正經哭窮的樣子,真是覺得可愛得緊。
“要不你一會兒就給賢王作一首詩當賀禮好了。”季雲舒忽然靈機一動,相處一個主意。
“什麼餿主意?”付景淵雅人深致的眉峰挑起,給他作一首詩?
“這哪裡是餿主意?”季雲舒被質疑了感覺十分不爽,蹙眉說道。
付景淵看着季雲舒靈動的水眸,才恍然明白了她的目的。
“本公子真跡千金難求,拿出去也不丟人。”付景淵點點頭,贊同着季雲舒的話。
季雲舒無語地想着你從來不在人前露一手大家都覺得你可能寫不來字,可不千金難求?
衆人的目光大多不離那二人,看着她二人打打鬧鬧,對於剛纔的賜婚事情絲毫不放在眼裡的樣子,覺得怎麼看怎麼不對勁,難道不應該是付二公子愁眉不展付少夫人一臉不情願麼?怎麼現在看兩人就像是兩個沒事人似的?
二人的“打情罵俏”實在是讓他們有些抓不住頭腦。
老皇帝看着二人的互動,一雙老眼一沉再沉,看着季雲舒,忽然覺得真是礙眼得很!
季雲舒自然能感受到自己身上那種嫌惡的目光,忽然撲進付景淵懷裡,轉頭看着老皇帝挑釁一笑。但是這一幕在外人看來卻是付二公子不知說了什麼,付少夫人害羞不已才撲入丈夫懷中躲避。
老皇帝額頭青筋一跳,看着季雲舒已經轉過了頭,他發誓剛剛的一幕絕對不是他的錯覺,這個死女人絕對是知道了什麼。
付景淵真是好啊,這種事情都敢說出去!
老皇帝眯眼看着付景淵,一雙老眼極爲凌厲,內心除去季雲舒的想法瘋狂滋長。
“二弟,弟妹,你們的賀禮呢?”付景蕭看着依舊在打情罵俏的二人,沉聲開口。
大庭廣衆之下打打鬧鬧,真是夠丟人的!上不了檯面的東西們!
二人這纔回過了身,付景淵鳳目掃了賢王身後幾名侍從手中滿滿當當的東西,挑眉開口:“呦,這麼多東西,相比之下本公子的禮才真是拿不出手了!”
季雲舒也看到了那些東西,想着怪不得人們送個禮祝個壽就花了近兩個時辰,這麼些東西要是其中不乏奇珍異寶,要是換成銀子的話夠賢王府吃一輩子了。
怪不得人們擠破頭想進賢王府,季雲舒嘖嘖地想着。
“付二公子爲自己父親準備的禮物自然是極好的,何必自謙!”樂正華開口,看着兩手空空的付景淵以及他身後的幾名侍從,笑得十分虛僞地說着。
剛纔聽到付景淵叫自己的父親爲“賢王”的時候他,他就知道了付景淵和賢王的關係不怎麼樣,現在看來,真是連一份賀禮都準備不得,當真是夠丟人的!
“其實給賢王的賀禮本公子早就想好了,現在還沒有做出來罷了。”付景淵如玉的指尖把玩着手中的翡翠琉璃盞,眉峰挑起,清潤地說道。
“付二公子的賀禮果真是別出心裁!”樂正華不屑地冷嗤了一聲。
自己做的東西?還真是拿不出手!
遍觀他們,給賢王的賀禮哪一個不是從各地尋來的奇珍異寶?哪一個拿出去不是價值連城?這付景淵居然是自身做賀禮?真是夠窮酸的!
“娶了個媳婦千金散盡,實在是太窮了沒有辦法!”付景淵揉揉額角,十分無奈地說道。
一句話在無數女子心中激起了波瀾。
這付二公子這麼窮以後嫁過去是要喝西北風了?本來許多信誓旦旦的女子心中打起了退堂鼓,就算是丈夫長得再帥,在榮華富貴之前比起來都是浮雲。
顧昕之聽到此言面色變都未變,她又不是看中了付景淵的錢。這麼說最好,那些女人們以後少肖想着他。
顧小姐臉皮極厚地將自己從“肖想”的行列中劃了出去。
“付二公子當真是財大氣粗!”樂正華極爲不屑地看着付景淵說道,一個女人而已,花費那麼大,迂腐!
“本公子比不得三皇子,娶個媳婦實乃不易!”付景淵不遺餘力地自貶着。
“那付二公子就趕緊讓咱們見識見識準備的賀禮可好!”樂正華開口,似乎已經打定了注意付景淵準備的賀禮一定會丟人。
付景淵淺笑點頭,隨意起身,長身玉立,青衣流瀉出一地的錦繡山河,上好的月華錦浮光瀲灩,亂了一衆女子的芳心。
“借筆墨紙硯一用!”聽到清潤的聲音,一旁侍奉的宮女呆愣了半晌才紅着臉跑去準備了。
不出片刻,有太監搬來了案几,宮女們熟練地將宣紙平鋪在案几上,退身在一旁伺候着,紅着臉瞄着那風華絕代的男子緩步靠近。
步履輕緩從容,衣襬搖曳間彷彿生了滿地的青竹,腰間玉帶上銀線勾勒的盤龍栩栩如生,脣邊淺笑似三月流火,溫暖怡人,整個人像是一塊不染纖塵的明鏡,讓人不敢多看,但心中卻又是無端生了蠱惑,忍不住謝謝那眼角瞅着面如冠玉的容顏。
不過就是差了一張臉,怎麼周身的氣度風華就差了這麼多?
恍惚間,便見到那青衣的身影走到了案几之前,提筆,轉頭看着季雲舒,輕暖一笑,手腕翻轉間開始運作。
衆人都不知付景淵是在做些什麼,但是傳言付二公子不學無術,想必也是識不得幾個字的,但是看現在這提筆的架勢,訴說散漫隨意,但是自由一分淡定從容在裡面,只覺那青衣長袖搖晃間勾勒出一分錦繡之色,單憑這氣度架勢,就無人關心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內有乾坤。
片刻,付景淵放下筆,轉身走回了座位。
“夫君辛苦了!”季雲舒目力極好,自然看到了付景淵寫的是什麼,巧笑倩兮地朝着付景淵揮了揮手中帕子。
“夫人喜歡就好!”付景淵將季雲舒的手包裹於掌心之心,聲音清潤地說道,脣邊的笑意酥了季雲舒一片心。
旁邊的宮女已經將桌上偌大的宣紙舉了起來讓大殿衆人看個明白。
衆人一看,這才發現是一句七言律詩:
煙水流潺瀅冰廣,濺雨飛花惜景殤。
鑾日晨露描丹毒,圓葉荷香芳滿堂。
邊寒凜風冷結霜,遠度雁鵲催樹光。
千雪落頭白雋永,豔梅翹枝翠留長。
除去這首詩外,再看那字,筆走龍蛇,力透紙背,銀鉤鐵畫,妙筆生花,起筆處運筆沉穩,收筆處鋒芒畢露,顯然是難得一見的好字。
“真是好詩,好字!”樂正瑜仔細看着那詩,眼中眸光閃過,片刻拍案叫絕。
“付二公子好文采!”隨後有着附和聲響起。
“這描繪的景色可都是栩栩如生,真是讓我等佩服!”
讚美聲不絕於耳,繼樣貌之後對付景淵展開了新一輪的奉承。
當事人卻對這等讚美之詞毫不在意,依舊盡心竭力地“伺候”着身邊的女子吃東西。
“呵,給賢王祝壽的日子,賣弄什麼文采!”忽然間樂正華冷嗤出聲,看着那張紙的一雙眸子除不屑之外還有着濃重的不甘,不得不承認那字絕對是好字,詩絕對也是好詩。
“三皇弟此言差矣,付二公子有着如此真才實學,和外界傳言絕不一般,這本身不就是一個極好的賀禮?”樂正瑜出聲,駁回了樂正華的話。
“不過就是一首描寫四季之景的詩罷了,我就看不出來到底是好在哪裡?給在場的誰誰做不出來?”樂正華不以爲意地說道。
這話說起來確實是沒錯的,在場的人基本都是有着真才實學的人,作一首詩絕對不算是什麼難事,但就是因爲這詩是付景淵做出來的,較之以前不學無術的名聲,真的已經是天壤之別了。
“三皇子殿下,不是我鄙視你,而是我夫君這詩,你短時間內還真不一定作的出來。”季雲舒纖指輕輕敲着面前的案几,說出了再旁人看來極爲挑釁的話。
“付少夫人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罷了,這等詩本皇子不過是信手拈來罷了。”樂正華對自己的文采可是胸有成竹。
“三皇子就沒發現,我夫君這詩裡有什麼奧秘?”季雲舒十分耐心地提點着樂正華。
樂正華回過頭去將那詩重新看了一遍,發現只不過是一首描寫四季之景的詩,實在是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請付少夫人告知!”樂正華拱手說着,他倒是想看看,季雲舒到底能說出個什麼名堂。
季雲舒勾脣一笑,不緊不慢地說道:“三皇子就沒有發現,我夫君這詩,正看是詩,倒着看也是詩?”
倒看成詩?季雲舒一句話在衆人眼中驚起了波瀾,衆人不可置信地轉頭重新倒着看那首詩。
長留翠枝翹梅豔,久雋白頭落雪千。
光樹催鵲雁度遠,霜結冷風凜寒邊。
塘滿芳香荷葉圓,素丹描露晨日鑾。
殤景惜花飛雨賤,廣冰融潺流水煙。
大殿一下子一片死寂,看着那張紙神色不明。
要是說作一首詩他們是沒有問題,但是要作一首正是詩,倒也成詩的作品,着實不易。
樂正華緊緊盯着那張紙,目光像是要迸出火花一般將那張紙燃燒殆盡。
老皇帝死死地看着付景淵,這就是他拒絕自己入朝爲官的理由?真是夠精彩的!
“付二公子胸懷大材,如此佳作,當真是一件極好的賀禮!”大殿內沉靜半晌,響起了樂正豐的聲音。
“好!好!”賢王爺說着,有些激動,一張臉上激動、懊悔、欣慰的神情錯綜複雜,一雙置於案上的手也有着隱隱的顫抖。
顧昕之極爲傾慕地看着宮女手中的那張紙,恨不得立即衝上去據爲己有,癡癡地看着那幾個字,當真是字如其人!
“付景淵,剛纔的事情你考慮地如何?”過了半晌,老皇帝開口,轉頭問着付景淵。
“何事?”付景淵一臉迷濛的樣子看着老皇帝問道。
“剛剛考慮的你和顧小姐的婚事!”老皇帝沉聲開口,提醒着付景淵。
被提到名字的顧昕之一下子緊張起來,雙手捂着心口,感受着心臟要從體內跳躍出來的澎湃感。
“我認爲我已經給出答覆了。”付景淵朝着椅子後邊一靠,一副吃飽喝足的滿意樣。
大殿衆人一下子面面相覷,緊接着開始竊竊私語,不明白付二公子什麼時候給出了答案。
“那不就是麼?”付景淵伸手指了指自己作的詩,散漫開口。
衆人一下子覺得一頭霧水,死死盯着那詩,想要看出裡面到底還有什麼名堂。
舉着那張紙的兩名宮女覺得手中的紙灼手的不行,不過就是一首簡單的詩,哪裡有這麼多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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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們覺得雲舒爲什麼要和相府斷絕關係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