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過後總會心懷感激,龐氏的細緻入微卻讓小喬受不了,旁邊站着的青梅和其他侍女看了龐氏的作爲都覺汗顏——她做得實在太好了,她們這些奴婢都不自愧不如。
王妃在院中散步賞景,她非要護在旁邊,小心冀冀地攙扶,陪着笑臉軟聲軟語逗趣兒,指指點點告訴王妃這亭子好看,那朵花開得最美;小喬要坐下,她趕緊讓鋪軟墊子,一雙白嫩的手在墊子拍來摸去,這才放心地扶着王妃坐下;王妃想喝茶,手稍稍一擡,她立即起身,敏捷地趨前來托起茶盞在手背試試溫度,然後遞到面前,笑吟吟道:
“茶水溫熱正合適,王妃請用!”
喝過茶她接下茶盞放下,順手拿起竹籤插了果脯送到王妃脣邊,笑臉溫柔,細語呢噥:“王妃吃粒甜果子改改口,肚子裡的小王爺或不喜茶味兒……”
更不消提宴席上她如何體貼,如何能說會勸,喋喋不休地恨不得把席上所有好吃的食物都讓王妃嘗上一口,把肚子填得圓鼓鼓的才甘心。
這個龐氏,膩死個人了!
小喬腹誹,又不得不想到,男女不同,自己厭煩龐氏的過份殷勤,大老爺們卻是喜歡的,趙瑜不是也一有機會就要求她喂他吃食,幫他搓澡、梳頭、穿衣繫帶?魏壯常年享受龐氏這般待遇不知有多愜意!
男人夢寐以求的女人,或許就是龐氏這個樣子的吧?長相美麗迷人,更兼溫柔細膩,體貼入微……自己是否做到了?細細思量,後邊兩條好像也時有做到,但堅持不下來,更別提能夠做得像龐氏這樣。
正當小喬又準備將龐氏拒之院牆之際,龐氏卻帶了兩位遠道而來的年輕女客請求拜見王妃,既是遠道而來。那就見見唄,乍一見面,小喬不禁吃驚,魂兒稍稍走失了一會。
都說黃文嬌姿色絕佳令人驚豔,先前小喬並不以爲然,各花入各眼,或許有人不這麼認爲呢?見到龐氏時她甚至暗地裡想,如果龐氏氣質多上幾個檔次。那完全有可能把自己甩兩條街。而現今出現在眼前的兩名青春少女,觸動了她的自信心:彷彿剛流出深山的清泉,不經意間逸出幽谷的白雲,天然去雕琢,完全未經世事,這纔是真正的絕世佳人啊,如此純淨的美色,實在難得一見!
龐氏笑着引見,說是她的兩位妹妹,剛從浙東翠屏縣來。一個十五歲,一個十六歲。都有一張與龐氏如出一轍的嬌美面孔,言談溫柔,舉止婉約,因爲年紀比較小的緣故,和年長的女子說話,臉上也時時帶着羞澀的神態,這一點卻最是引人憐惜。當然小喬不會,她只是欣賞美色,憐香惜玉那是男人們愛乾的事。
龐氏低聲對小喬說道:“王妃有了身子。需要好好將養,妾身卻瞧着王妃身邊沒有合適的人服侍王爺……妾身想來想去,斗膽爲王妃作打算,將家裡兩位妹妹接來。王妃您看,兩位妹妹聰明伶俐,相貌也還好吧?她兩人從此後跟着王妃,便只會聽王妃的話,是王妃最貼心的人!”
老話總是很對:天上不掉餡餅,地上沒有免費的午餐,龐氏的體貼周到不是白白享受的。
龐氏之所以這般殷勤,小喬認爲她是爲了丈夫魏壯的仕途着想,巴結好端王府,端王高興了,回京記得向皇帝美言幾句,魏壯不是能撈取一些好處了麼?
誰料想龐氏竟另有小九九,她倒是個巴家的孝女,爲着父親和孃家兄弟們的仕途攀結端王府,你說她沒腦子吧,她倒是有着正兒八經的傳統思想:給王爺送侍妾,必得先經過王妃,這樣過了明面,日後纔不至於生出什麼差錯來。
小喬淡淡地看一眼龐氏,淡淡說道:“本王妃和王爺身邊服侍的人自有定製,有些嬤嬤、侍女還是宮裡皇妃賜下來,龐夫人倒是挺有能耐的啊,都敢爲本王妃做打算了?你哪隻眼睛看到本王妃身邊沒有合適的人?什麼人、怎樣服侍我們王爺,怎麼可能準你看見?你這兩個妹妹聰明不聰明沒人知道,要想跟着本王妃這樣品階的命婦,還需得等秋後進京,經宮裡內務府轔選宮人的官員考較,合格了,自會有人領去,可不一定是本王妃,你睜大眼瞧瞧,本王妃身邊的人多得屋裡都沒地兒站!”
龐氏興沖沖的勁頭兒頓時從雲端跌落下來,臉上紅了又白,顏色轉換之快,令人驚奇。
她隨同夫君在任上一年多,接待京城來的權貴不止端王府一家,其他王爺、公爺、侯爺也有來過,從沒有哪一批人拒絕過美女,千里迢迢而來,爲的就是遊覽勝景和親近江南美女,美人不嫌少,多多益善!
此次端王前來,夫君說端王是京裡數一數二的人物,能取得端王的青眼,比什麼都強!她留了心,因見端王妃懷孕了,懷孕的女人身子不便,總要找出色的女人代替自己服侍男人,也好拴住男人的心,她急忙接來孃家妹妹,一邊盡力招待服侍好端王妃,想着兩個妹妹要是能做成端王的女人,住進端王府,那麼父親的官職升遷有望,孃家幾位兄弟上京赴考也有了助力……她在夫家的地位自會更加穩固!
可是爲什麼?自己一片誠心,端王妃她不要,兩個妹妹姿色上佳,又柔順又聽話,她上哪兒去找這樣兒的?
楞怔間,王妃身邊嬤嬤走來送客,龐氏未及辯解,見王妃端了茶,也只好帶着兩位妹妹退下去,卻又滿心委屈不服,心想是不是別的官太太趁了先,把自家姑娘送來了?
兩天後趙瑜回到揚州,這人專愛走夜路似的,仍是在深夜摸上牀,小喬已睡得一覺,被他摟住,先習慣地聞了聞他身上氣息,才更深地貼進他懷裡,緊緊地抱住他的腰。
被趙瑜輕輕拍打一下屁股,笑罵:“我哪次不沐浴更衣才親近你們?偏要做這樣兒氣我!”
小喬不答,只往上攀爬,柔軟的粉脣壓在他脣上親了一下,剛要開口說話,卻被趙瑜更緊地圈住,雙脣如磁鐵般,把她牢牢吸住。
離別半月有餘,此時重逢卻不能像人們所說的那樣,小別勝新婚,肆意狂歡渲瀉愛意,只能夠緊密相擁,纏綿親吻,許久才能夠平復心中的激情。
終於被他放開,小喬喘口氣,笑道:“有酒味兒,老實交待,上哪兒喝酒去了?揚州城美女如雲,青樓畫舫新鮮好玩的地方太多,可也不是隨便能玩的,你想玩好歹去那些相對乾淨的地兒,有賣藝不輕易賣身、才藝雙全的美女……”
趙瑜學她的樣子,在她脣上輕啄一下:“那種地方有什麼好玩的?那些塗脂抹粉的也叫美人?有閒空兒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帶着孩兒一家人一起玩樂快活多了……此次出去倒真的與一位故人在秦淮岸邊的畫樓裡坐了一晚上,那畫樓比起花橋縣的天香樓差得遠,美人才藝更不及紅袖姑娘當年領的那一羣,你放心,我那位故友喜歡這麼玩,我可不肯苟同,沒讓姑娘坐我身邊陪酒。小喬你不知道,那裡傳唱的一些曲兒居然還是當年你歪歪扭扭寫在紙上寄給紅袖姑娘的,看着一羣人如醉如癡我就好笑,他們怎知這些歌曲出自你這個七歲小鬼頭的手筆!你正事不幹,專門替人蒐集記下那些豔詞……又是黃文正搞的怪吧?他小時候都領着你去了什麼地方?”
小喬翻白眼:拜託老哥,能不能不追查我的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