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章 風流月,冷花兒 2
“胡鐵花。”
“哈哈!”冷花兒聞言一笑,即又取笑道,“你的意思是有人說你像楚香帥咯?”
“正是。”
“哈哈哈,你一點都不謙虛。”冷花兒指着月靈風。
“那你是喜歡聽我吹牛還是‘不敢不敢’呢?”月靈風做出“不敢不敢”的動作,甚是讓人徒生一堆雞皮疙瘩。
“嘶嘶!”冷花兒配合地抱了抱身子道,“你還是吹牛吧!”
月靈風收回玩笑,正經道,“方纔看你的武功路數,明明是一身邪功,爲何卻見不到一點邪氣?”
“哈哈,邪乎吧?此事說來話長,我慢慢跟你說。”冷花兒正要繼續說下去,突然改口詫異道,“我有件事弄不清楚哎!”
“什麼事?”月靈風看着冷花兒被問題困住的那種癡癡傻傻的樣子,總是倍覺親近,又忍不住要笑。
“我說我們以前沒見過吧?”
“沒見過。”
“那你幹嘛惹我?”冷花兒確實該懷疑的,而且果真渾身一震,肅然道,“你有什麼企圖!”
“哈哈哈。”月靈風畢竟忍不住,大笑起來,笑罷揶揄道,“沒見過你之前,我連你是什麼鳥都不知道,哪來的企圖?”
“老臭蟲,你罵人啊!”
月靈風卻道,“老酒鬼,你如何叫我老臭蟲?”
“你如何叫我老酒鬼?”
“叫你老酒鬼理所應當,看你酗酒如命的狠勁,但我向來不臭啊!”
“哈哈,笑話!”冷花兒笑道,“你未拜入師門前不正是一個臭氣熏天的小乞丐?”
“哈哈。”月靈風無奈道,“我倒忘了。”忽又道,“怪哉,你如何又知道我曾是個小乞丐?”
“哈哈哈!”冷花兒大笑,“江湖誰人不知‘靈飆三公子’曾是三個小乞丐啊?”
兩人你來我往,甚是歡樂。
冷花兒挖苦過後,便將先入法值閣,後入香教的始末道出,“老子資質好,很快學得龍潯絕學,可那龍潯不認老子,反誣老子偷學武功,竟將老子驅逐了。哼,小廟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老子憤然出走,北上討活,他孃的竟不見容於那些個所謂的名門正派,機緣巧合拜入香教門下,容香教主看重。”
冷花兒說到此處抱了抱拳,放下又道“不過道不同不相爲謀,後來我又跟香教主起了衝突。好在香教主惜才,我又答應日後正邪兩派衝突,兩不相幫,香教主才放我出來。現在老子做個江湖散人,遊山玩水,飲盡天下美酒,倒也逍遙自在。”
月靈風全程傾聽,不作一聲。
“老臭蟲,你看像我們這種胸懷磊落的人,”冷花兒想着龍潯小人之爲,拍拍胸脯,卻不免又有些悵然,即用笑聲掩蓋,“怎麼看都舒服順眼,是不是?哈哈哈。”
月靈風抱拳作揖連連,出言戲道,“是是是,冷大俠方纔可是磊落到懷疑小人有什麼企圖的。”
“那哪能算數!”冷花兒擺擺手,瞅着月靈風道,“是不是?”
月靈風笑道,“我無緣無故挑逗於你,你也看得出來我不是不磊落的人?”
冷花兒哈哈一笑,朗聲道,“要是那種皮笑肉不笑的陰險小人,我一眼就能認出來!若是這種人,不惹我我都要痛打他一頓,更別提自個兒找上門的!你若是那種人,我當時就把你打趴下了,哈哈哈!”
冷花兒很得意,卻絕非吹噓,憑他一身火爆脾氣,完全做得出來。月靈風越看冷花兒爆騰的樣子越覺得他可愛極了,也有趣極了!
“我若是那種人,你把我打趴下我也會拍手叫好的,但你也得先追上我吧?”月靈風笑道,“但恐怕以冷大俠的輕功…”
“不許用輕功啊!”
“哈哈哈,”月靈風大笑,“這個主意甚妙,甚妙!”
“妙你個頭!”冷花兒叫起來,“老臭蟲,你也別埋汰我,你信不信嘛——”
冷花兒轉眼又笑了起來,月靈風見他笑莫名其妙,竟也莫名其妙起來。
“老臭蟲,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笨啊?”冷花兒還是笑着。
“是。”月靈風微微笑道。
冷花兒的笑容即刻僵住,忽又笑起來,拍了拍月靈風的肩膀,像是月靈風肩膀上有灰塵似的,使了一個眼神道,“老臭蟲,你說話就不能委婉一些?”
“冷大俠豪氣干雲,想必不喜歡拐彎抹角。”
“哎!說不過你總行了吧?”
冷花兒一急,旋又自顧自地笑將起來。
“咦,我說你這陰晴不定的又是爲那般?”
月靈風奇怪不已。
冷花兒偷笑道,“你知道我輕功爲什麼會這麼弱麼?”
“爲什麼?”
“我小時候就特別討厭會輕功的,老覺得這些人打架飛來飛去的好不痛快,我見着這些人就要痛打的!”冷花兒轉又無奈道,“可我追不上他們,氣得我靈機一動,也跑去學輕功!哈哈,那就可以追上去打他們了,是不是,老臭蟲?”
“是。”
“這就對了嘛!”冷花兒好不容易得到月靈風的贊成,非常歡喜,繼續道,“我就去學啊,可是…”
“怎麼了?”
“好他孃的累!老子累死半條命也學不會一丁點兒輕功,一氣之下,老子就不學啦!哈哈哈,痛快吧?”
月靈風聽得出來冷花兒在譏諷挖苦,卻暗暗偷笑道,“原來還是笨啊!不過還能笑得出來,也真夠氣魄。”
冷花兒在那邊笑着,看見月靈風琢磨着什麼,像是知道了,忽然覺得不好意思,“嘿嘿”乾笑兩聲。
“痛快!”月靈風拍手道,“果真痛快!就不知冷大俠如何又肯學會如此高強的武功呢?”
“嘿,這就不同了!”冷花兒一下子得意起來,“我天生是塊練武的材料,別人羨慕不得,哈哈哈。”
月靈風也笑了起來。
“不過話說回來,我輕功雖然不行,可我的雙腿,也不比一般輕功差!”冷花兒拍拍自己的雙腿道。
“見識過了,佩服佩服。”
“嘿嘿。”冷花兒又有些不好意思,錘了月靈風一拳,又拍拍自己的臉,“老臭蟲,別再取笑我了,我也是有臉的人!”
兩人猛又大笑起來。
行將拜別,冷花兒不知爲何嘿嘿笑着,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說老臭蟲啊,你的盤纏帶夠沒有?若是有餘裕,不妨借我一些?”冷花兒見月靈風爲難,連忙又道,“我下次一定還你!”
“老酒鬼,你方纔死纏爛打的要我陪你十壇酒,就爲這個?”月靈風笑道,“沒想到冷大俠落得逍遙,也會如此落魄。不過用借字我倒是不太好受。”
“給!”冷花兒一急,又不好意思,諾諾道,“總行了吧?”
月靈風從兜裡拿出一錠銀子,笑道,“天大的不巧,我這裡只剩下十兩銀子了,要是給了你,我接下來的行程就…”
“我們平分了它!”
“好主意。但要怎麼分開它呢?”
“容易,拿來!”冷花兒搶過銀子,運勁一切,銀子即一分爲二。月靈風由衷讚歎,不待說話,只見冷花兒遞回來小的那半道,“給你!”
月靈風甚是奇怪,笑道,“我的冷大俠,你確定這是平分?”
“公平得很!”冷花兒正色道。
“我怎麼看不出來?”月靈風輕輕笑道,“我只看見你手裡拿着的足有七兩之多。”
“七兩?”冷花兒怪異道,“我也恰恰三兩,不多不少!”
“這就奇怪了,不知道冷大俠可有讀過書,學過分物?”
“有啊!”
“那我倒要聽聽看,冷大俠是怎麼只恰恰分到三兩的。”
“理由有三!”冷花兒伸出手掌,一本正經地比了一個三的手勢,又理直氣壯地吐出四個字。
“哦?洗耳恭聽。”
“第一,銀子是我劈開的,我總得要點勞力費吧?”冷花兒又憨傻起來,說出第一個理由。
“嗯,該然。其二呢?”
“這銀子夠硬,你敢劈它不成?我冒險用肉掌劈開它,總要風險費吧?”
“哈哈,有趣,該然。”
“那第三就更有有分量了。”冷花兒又擺出“三”的手勢,大聲叫道。
“哦?”
“你承認了你不敢劈它,對不對?”
“一點沒錯。”
“那我要是不敢,”冷花兒拉長聲調,“就只能用你的寶劍了,沒錯吧?”
“沒錯。”
“這寶劍要是磕了口子,那損失可就大了,是不是?”
“是。”
“我冒險爲你的寶劍免除風險,你該不該謝我加以酬償?”
“該。”
“哎,那不就結了?”冷花兒十分認真道,“我這裡有四兩是各種費,不算在內的。餘下的六兩我們平分,這哪有一點不公平?”
“沒有。”
“對了嘛!公平得很!”冷花兒滿臉堆笑,“說不定你那半還比我的這半多一點呢!哈哈哈。”
“老酒鬼算錢的功夫也該列爲天下一絕,小生心服口服。”月靈風確實歎服。
“哈哈哈。老臭蟲,就此別過,保重!”
“保重!”
冷花兒轉身離去,只留下笑聲迴盪在山谷。
月靈風搖搖頭,拿出一袋銀子往上一拋,露出一絲詭笑。原來月靈風身上的銀子豈止十兩,只是要逗冷花兒,卻沒有想到冷花兒竟然毫不規矩,把銀子分了七兩去。
月靈風知道冷花兒到哪裡都能混得酒吃,如今讓他不勞而獲一次,也就由他去了,自己則趕往望海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