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扭過頭去的拓跋卻發現在自己的身後不知何時多出了一位女子。此女一襲白紗素衣,一張傾城容顏卻又勾魂攝魄之效。
拓跋面色一呆,有些不知所措。眼前的女子不正是方纔在大堂中表演的花魁謝花容麼?只是此刻的謝花容粉臉含煞,看向拓跋的眼神中更有一股懾人的寒意。
“閣下來到小女子的閨房之中,難道就只是爲了和小女子耍貧鬥嘴嗎?”謝花容看着拓跋冷冷地說道。她的聲音泠泠動聽,但卻讓人產生不可靠近的感覺。
拓跋先前被其絕世舞姿所吸引,此時看到真人,尚有些恍惚。但謝花容聲音中所透露出來的寒意卻讓拓跋立時清醒了過來。他看着一連冰冷的謝花容,尷尬地笑道:“這……其實我是無意間才闖進來的,若有冒犯,還請小姐您多多原諒!”
謝花容聽到拓跋的話後,卻是眉毛一挑,冷哼道:“哼!閣下以爲我會信嗎?”
“閣下你是正道中的雜毛道士,還是魔道中的混蛋破人?潛入我的居室到底有何居心?!”
話畢,謝花容雙肩忽然一抖,接着一股凌然的殺氣便衝其身上釋放了出來,直衝拓跋逼去。
拓跋見其就要動手,心念電轉,正要找措辭解釋一下,可當他感受到謝花容身上所釋放出來的殺氣的時候,面色卻是一變。
“你是狐妖?!!”帶着七分肯定三分驚疑,拓跋張口便喝出聲來。
謝花容聽到後容顏忽變,接而其死死地盯着拓跋,身上殺氣不減反增,如同獵獵狂風席捲向拓跋。
拓跋爲了肯定自己的猜想,便將自己那剛到達“識藏之境”後所得到的不多的神識釋放了出來,並小心翼翼地觸探向從謝花容體內涌出的冷冽殺氣。
這一探,拓跋卻又驚呼道:“不對,你是狐靈!”
聞言,謝花容眼中閃過一道奇異的光芒,身上的殺氣此時竟然弱下了許多。
“等等,也不對。”拓跋一臉的疑惑不解,他看着謝花容,奇怪地問道:“你,到底是狐妖還是狐靈?”
謝花容看着拓跋,臉色忽然有些愕然。接着她又滿臉有趣地衝拓跋問道:“狐妖和狐靈對你來說,有什麼區別嗎?”
“怎麼沒有區別?你若是狐妖,便是傷天害理,我當然要有所處置。但若你是狐靈,那我們便是同道中人,也就不用互相有所敵意。”拓跋認真地回答道。
謝花容一瞬間彷彿被拓跋的認真給逗樂了,忍不住掩口輕笑了一聲。只是她這一展顏,卻又回到了那副攝人心魄的模樣,直讓拓跋感到心中一滯。
謝花容也彷彿對拓跋起了興致,擡眼在拓跋的身上掃來掃去,似是要將拓跋看個遍。然而當她將目光移到拓跋懷中時,神情一愕,接着眼中忽然爆起一團精芒。
她這表現卻有些不同尋常,有如竊賊發現了什麼寶貝一般,盡是欣喜。
“那你說,奴家我是狐妖呢?還是狐靈呢?”
謝花容身上的殺氣驟然間消退,她巧笑嫣然地看着拓跋問道。其聲柔柔糯糯,似乎帶着無窮的引力,讓人忍不住一陣的口乾舌燥。
“你、你身上兼有妖氣與靈氣,我也……分辨不出你是妖是靈。”
拓跋雖然從小混在市井當中,但也極少接觸女子,更何況是謝花容這般天仙似地女子。此時聽到謝花容的聲音,也忍不住稍稍有些臉紅。說話更是微微有些吞吐不定。
“那奴家若是一隻狐妖呢?公子您會不會爲了匡扶人間正義,而一刀解決了奴家呢?”謝花容眼中與面容俱是幽幽哀怨,煞是讓人覺得可憐。只不過她嘴角的一絲上揚卻暴露了她戲弄的目的。
“這個……”
拓跋突然間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子就是個妖精,不然怎麼可能如此勾人心魄。剎那間,拓跋幾乎都生出了拔腿逃跑的心思,反正離謝花容越遠越好。
“咯咯~~~”謝花容見到拓跋爲難的模樣,忽然覺得眼前的這位少年實在是有些可愛。
“呃……闖入小姐您的閨房我實在抱歉,在下還有別的事情,就此別過!”
話音未落,拓跋便落荒而逃。
“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這女子也不像是害人禍世的狐妖,我先離開再說!”拓跋邊向門口衝去邊在心中想道。
不料此時謝花容那柔糯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公子你走錯了地方,那是側屋的門,正門在這裡。”
“哦!”
拓跋聞言,只好又硬着頭皮從謝花容的面前穿過,疾步向正門衝去。只是他的這一系列舉動,卻又是引得謝花容好一陣嬌笑。
咯吱!
拓跋雙手一拉,便打開了屋門,他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正要擡腳往屋外走去,眼前卻忽然多出了一道黑影。接着拓跋避之不及,一下撞了上去。
“唉呦~~~”一聲痛呼傳出,拓跋因爲匆忙間運轉了一下靈氣,故而沒事,但那個撞到拓跋身上的人,卻一下倒飛了出去,直到撞上走到邊沿的欄杆上,然後才摔下來。
拓跋朝那人看去,卻見那人金簪束髮,身上穿着極爲華麗的服飾,上繡龍紋。拓跋一眼便看出眼前之人身份不低,尤其衣服上繡着的龍紋,顯示着其王公貴族的身份。
不過拓跋現在是何等身份,又怎會將世俗界裡的權貴放在眼中。
那摔倒之人彷彿體質不怎麼好,一邊哀嚎着,一邊哆哆嗦嗦地站了起來,看起面容,卻是方纔於三樓走道上看謝花容表演的六皇子青泳。
青泳一連憤恨地站起身來,也顧不得拍拍身上的塵土,擡頭便向拓跋看去。當他看到拓跋一身布衣,毫無特別住處時,眼中的怒意更盛。
“大膽刁民,竟敢擋本殿下的路,簡直是找死!”青泳挽起袖子指着拓跋的臉大聲罵道,“你這個混蛋,看什麼看,還不快快跪下!你可知道我是誰!”
拓跋看了他一眼,心下覺得這種人沒有必要和他過多地做糾纏,更何況身後還有一個“危險人物”呢,還是快些離開的好。
當下拓跋扭身便向樓梯走去,卻是看也未看六皇子青泳一眼。
青泳大怒,猛然上前拽住了拓跋的衣領,吼道:“好你個刁民,竟然連本皇子都不放在眼中,看我不把你壓入天牢,扒皮抽筋……”
青泳還想再繼續罵些什麼,但彷彿又想起了什麼似的,他看着拓跋忍不住輕咦了一聲,接着他又回頭看看謝花容的閨房。
“小子,快說,你剛纔怎麼會從謝花容的房中出來?我看你不像是這裡的夥計呀?”
說着,青泳忽然變扯着拓跋向謝花容的房間中走去。拓跋突然被其抓住衣領,心中正有些怒意,此時不防被青泳拉回謝花容的房間,拓跋倒是沒有反應過來。
再度進入謝花容的房間,拓跋心中雖然迴避,但目光還是忍不住向謝花容瞟去。卻看到謝花容對着自己,表情似笑非笑。
然而當青泳出現後,謝花容的面色卻忽然一整,重新回到了冰冷。
“我道是誰在屋外喧鬧,原來是六皇子殿下。”
雖然口上這麼說,謝花容的聲音中卻沒有絲毫的尊敬,不但如此,甚至還透露着幾分厭惡。
這不禁讓拓跋在心中想道:這女人翻臉的速度可比我翻書的速度快多了……
可六皇子青泳卻彷彿並沒有聽出謝花容對他的反感似地,反而一臉諂笑地說道:“驚擾到謝小姐的耳朵我實在是抱歉,還請謝小姐您多擔待。”說着,青泳又將目光引到拓跋的身上,臉色陰沉地說道:“方纔若不是因爲這無禮小廝,也不會引起吵鬧。只是——還想問謝小姐一句,不知這無知刁民到底是何人,怎麼會從謝小姐您的閨房中走出?”
“他是何人好像也只是我的事情,似乎與六皇子您沒有什麼干係吧?”謝花容對青泳好似真無一點好感,因而說起話來也是不留半分情面。
六皇子青泳面色一愣,他顯然沒料到謝花容會說出這種話來。以往謝花容對待他的態度雖說冰冷,但也不至於像今日這般毫不留情。
一想到自己追求了謝花容多時卻仍不得其心,反而被其厭惡,但眼前這窮酸小子卻能讓謝大美人開口相護,青泳心中不禁一陣憤岔。
“我只是對一向潔身自好的謝小姐房中忽然多出個男人感到好奇罷了!”青泳心中一氣,便毫無顧忌地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謝花容聞言面色卻是一冷,“就算花容的房間內忽然多出十個男人,恐怕也輪不到殿下您來操心吧?”
“你……”青泳氣結。
想青泳堂堂一個皇子,從小穿金戴玉,旁邊的人哪一個不對他順從的要死,而今日青樓的一個花魁卻對其大擺臉色,冷然相對,這又怎能不讓青泳感到怒意沖天?而他追求了多日的女子卻當着他的面對一個布衣草民大爲維護,這又怎能不讓青泳感到嫉妒?
憤怒加上嫉妒,產生的便是極深怨恨。
隨後青泳陰狠地看了一眼拓跋,然後咬牙切齒地對謝花容說道:“好!很好!算我瞎了眼,看上你這麼一個**!哼,我們走着瞧!”
話畢,青泳恨恨地踏了一下地板,然後扭身走了出去。
拓跋看着青泳的背影,心中忍不住鬱悶: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怎麼還扯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