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算起來,拓跋在玄霄幻境中待得時間已經半年有餘了。他身爲天地裁決者,不得在玄霄幻境中駐留超過一年的時間。今日自然是要與蛟冰霜等人告別。
當初他與蛟冰霜的一場切磋,以拓跋使用土遁逃出了金色光罩而告終。蛟冰霜哭笑不得,於是便在拓跋一身實力全部消退,重新跌落回辟穀前期後,隔三差五地敲打拓跋一番。
三個月以來,拓跋雖然叫苦不迭,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在蛟冰霜的敲打下,拓跋不僅在戰鬥技巧方面有所提升,而且修爲也增長了不少,竟將軒陽識藏訣練至第五層,從辟穀前期進入了後期,距離蛻凡期也不過一步之隔。
拓跋今日便要離開,他要先跟着慕霜月回一趟靈隱谷。畢竟那裡還有一種長老,尤其是大長老,那是連羽天化都要敬重異常的人物,拓跋剛剛接任爲第四十七代天地裁決者,又怎敢怠慢。
至於同樣坐在木桌旁邊舉杯暢飲的河涌,他雖然等着出去等了六十年,但在一個月前拓跋問起的時候,他卻反而決定留在這裡了。
光是看河涌看向蛟冰雪的目光,拓跋便已經明白了一切。不過值得一提的是,河涌在一個月前,總是在清晨便神神秘秘地拉着拓跋跑出去,直至傍晚時分纔回來。
此刻,看着木桌周圍的衆人,拓跋眼中不禁有些溼潤。他自小便於親情、友情絕緣,三年來,真正讓他打心底裡認可的,僅有羽天化一人而已。
不想經過天獸界一行,卻認識到了四位朋友。從小的流浪乞討生活,讓拓跋擁有一個細膩而敏銳的心,三四個月的交往,足以讓他看清楚蛟冰霜等人的爲人。
四人中,慕霜月自是不必多說,蛟冰霜兄妹兩人自幼生活在盤龍樹這裡,雖然生活了兩千多年,然而卻多多少少有些不諳世事,當然不懂得耍心機。而河涌,他對拓跋的感激無論如何都是裝不出來的。
他們無疑都是最值得自己結交的。
“河涌大哥,冰霜大哥,還有冰雪……嫂子,說句實話,我從小就沒有什麼朋友,今日雖然要暫時離開你們,但這份情誼斷然是不會消失的。”
拓跋舉起酒,衝幾人敬了敬,接而喝了下去。
他的這句話雖然讓河涌和蛟冰雪微微有些臉紅,但兩人還都是欣然接受。蛟冰霜與河涌更是與拓跋對飲開來,就連慕霜月二女也舉起酒杯淺嘗一口。
衆人又邊說邊笑地聊了一會兒天,過後,才起身準備離開。
“拓跋,這天獸界內第三層與第二層之中多有高階妖修,你如今實力跌落原來境界,恐怕你和霜月妹子不怎麼好通過,就讓我送你們一程吧!”蛟冰霜此時開口向拓跋建議道。
拓跋微作思考,便也點頭答應了。並經當初他和慕霜月還在天獸界第一層的時候,便碰到了西山老怪那樣強大的敵手,誰又知道這一路回去會不會遇到同樣的危險呢?
見拓跋點頭,蛟冰霜一把拽住拓跋的手臂便向天空衝去。蛟冰雪見狀,也拉起慕霜月飛向空中。蛟冰霜兄妹功力深厚,因而使起遁術來,也遠非拓跋慕霜月二人可比。河涌更不用說,他一身逃遁功夫出神入化,爐火純青,雖然蛟冰霜兄妹帶着拓跋慕霜月二人先他一步離開,然而河涌卻毫不費力地便追了上去。
幾人如同一道流光,轉瞬間化爲數個小點漸漸在遠方消失。
拓跋清楚地記得,自己當初帶着慕霜月來的時候,用了兩三天的時間才達到凝光洞,然而這一次被蛟冰霜兄妹帶着,時間足足省卻了三分之一。
纔不過一天的光景,五人已然穿過龐大的天獸界,來到了第一層邊緣處。由於幾人修爲皆不平凡,因而縱然持續飛行的一天,卻並無多少勞累之感。
在邊緣處停定後,慕霜月走到拓跋身邊,然後回身看着蛟冰雪說道:“謝謝冰雪姐姐相送。”
蛟冰雪笑着回答道:“妹妹你莫要客氣,我在這裡也挺無聊的,你有空可一定要來看看姐姐。”
一旁的蛟冰霜此時也開口說道:“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拓跋,我們今日就在此一別吧!”
拓跋沒有開口說什麼,只是衝他點了點頭。接着拓跋便回過身去,面對着一層霧氣濛濛的結界,從懷中掏出了一塊通體晶藍的棱體。
這棱體自然便是浩天令,當日拓跋一身修爲退卻的時候,浩天令也隨之從他的體內退出,然後被拓跋放到了懷中。
此時拓跋將它取出後,手握浩天令衝身前的結界輕輕一劃,一道虛幻門戶如夢幻泡影般浮現在了結界上面。
“河涌大哥,你真的決定暫時留在這裡嗎?若想我下次再來,恐怕就要等到兩年後了。”
虛幻門戶出現後,拓跋向河涌問道。
河涌擡頭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虛幻門戶——只要自己一步跨出去,就算是真的重獲自由了。
然而河涌猶豫了一小會兒,還是堅定地看着蛟冰雪,語氣卻對向拓跋,說道:“算了,反正已經在這裡熬了六十年,在多待一些時日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河涌目光重新又掃向拓跋,笑道:“倒是你小子,可千萬別忘了我交給你的任務。”
拓跋聞言呵呵一笑,也不作回答,拉起慕霜月便向虛幻門戶中走去。只是臨別前的回頭一望,拓跋卻發現一隻鼻如犀牛角的小兔子,正隱藏在衆人身後的一簇灌木中,靜靜地看着自己……
靈隱谷,
拓跋帶着慕霜月離開天獸界後,兩人很快便出現在了靈隱谷山包上的那個石洞中。
因爲回到了家,所以慕霜月一掃先前與蛟冰雪等人分別的惆悵,笑靨如春花般綻放開來。曉是拓跋已經和慕霜月呆了很久,卻還是忍不住因慕霜月綻放的花容而呆立。
“霜月,你說……大長老真的很嚴厲嗎?”拓跋想起即將面對的大長老,一時間內心不禁有些忐忑。
據他所知,這大長老的資歷比羽天化還要老一些,是以羽天化都對大長老很是尊敬。而上一次羽天化在傳承前帶拓跋前來,所爲有二:一則爲了宣佈傳承,二則爲了讓拓跋認識一下靈隱谷中的人物,尤其是六位長老。
但未料到六位長老都因有事而沒有前來,這次拓跋主動拜訪,心中更爲緊張,特別是聽慕霜月說大長老爲人古板嚴厲後。
“嘻嘻,你怕啦?”
慕霜月聽到拓跋的話,反而嬉笑着問道。
拓跋聞言忙正了正身子,聲音刻意增大了幾分,辯解道:“哪有!我明明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慕霜月卻翻翻眼皮:“什麼跟什麼呀?你是去拜見長老的,又不是去對付敵人。”
兩人邊走邊說,很快便走進了靈隱谷的村落當中。此刻展現在兩人眼前的是正是一副悠閒的畫面——村落、田地、清溪以及遠處的山峰。清溪邊上還有一位正在漂洗衣服的中年婦人,因爲側對着拓跋慕霜月二人,故而她並沒有發現兩人的到來。
倒是慕霜月看到那中年婦人的時候,卻是歡快地呼了一聲,道:“王大娘,我回來了!”
那婦人聽到慕霜月的呼喚,忙扭過頭去看。見是慕霜月,婦人面容上也浮現出一種由衷的笑意。
“你這丫頭,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告訴我一聲!”那被慕霜月稱作王大娘的婦人衝着跑來的慕霜月笑道。
慕霜月很是親暱地上前摟住王大娘的胳膊,一臉燦爛地答道:“我剛剛纔回來,正要去見大長老爺爺呢!”
聽言,王大娘卻微微面露不滿,揉着慕霜月的額頭說道:“大長老也是,你纔多大,就讓你去天獸界闖,要是出了什麼該怎麼辦。”
“王大娘,大長老爺爺也是爲了我好呀,況且,我這不是沒事麼?”
“這倒是。對了月兒,我給你做的糕點你吃了沒有。”靈隱谷中的人對各位長老都很尊敬,方纔王大娘那麼說也是因爲疼愛慕霜月所致,此時她明白了大長老的用心,自然也就引開了話題。
慕霜月聽到王大娘的問話,笑着答道:“吃了,大娘你做的糕點真的很好吃!”邊說着,慕霜月邊還惡狠狠地瞪了拓跋兩眼。
走過來的拓跋一臉迷茫,卻是早已將那日他無聲無息吃掉了所有糕點的事情給忘了,此時看到慕霜月瞪來的目光,心中還兀自奇怪不已:我又哪裡得罪她了?
王大娘聽到慕霜月的話,卻是笑的嘴都何不攏了:“你這小丫頭,嘴還是這麼甜!”笑過後,王大娘又看着拓跋衝慕霜月問道:“月兒,這人是誰?我怎麼看着面生?”
慕霜月答道:“他就是羽天化爺爺的徒弟。”
聽言,王大娘馬上便想到了村中早已便傳開了的,關於靈隱谷谷主羽天化爲徒弟傳承的事情。王大娘雖然不是修真之人,但身爲修真之人的後裔,自然也不笨,自然能夠猜到拓跋便是這一任的天地裁決者,即是靈隱谷谷主。
當下,王大娘忙衝拓跋跪了下來,道:“見過谷主。”
拓跋聞言心中微微有些不大自然,忙上前和慕霜月一同將王大娘扶了起來,道:“王大娘不必這樣,我和慕霜月是朋友,你可以叫我拓跋。”
“谷主和羽谷主一樣平易近人,不過谷主您的身份擺在那裡,我有怎敢有所逾越?”
拓跋聞言,知道勸不過,也就作罷了。
一旁的慕霜月此時對王大娘說道:“大娘,我和拓跋現在要去大長老那裡一趟,您先回去做飯吧,我可是好久都沒有吃到你做的的飯菜了!”
王大娘呵呵一笑,“好,我這就去,你大娘我別的不行,在廚藝方面還是很有信心的。谷主,要不今晚你也來我家吃吧!呵呵,上次羽谷主在我家吃了一頓,都讚不絕口!”
拓跋聽慕霜月要去,自然也想都未想便答應了。
見拓跋親口答應,王大娘的高興溢於言表。當下便收起衣服向家裡走去。
拓跋也在慕霜月的帶領下,向不遠處的山上走去。其上多有洞府,六位長老的洞府便在最深最高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