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天化本來古井無波的臉,聽到老者的話後竟也起了一絲波瀾:“華光……竟然跨過了元嬰期麼?此子果非池中之物!”頓了一下,他又把目光轉向天邊,道:“華津,若我猜的不錯,你如今已過百齡之年了吧!華光三歲開始修真,如今也有十三個年頭了,而他卻能超越你,提前進入洞虛期,天資之高,絕非天才二字能夠形容得了。”
老者聞言,忙擺手道:“哪裡哪裡,谷主說笑了,那小子也就是機緣好,誤食了天獸界中的通天果,憑空增加了些許靈力而已。”雖是這麼說,可老者總也掩飾不住眼中的笑意。
羽天化聽到“通天果”的時候,眼中閃過一道奇光,旋即道:“這麼說來,華光當真是得天眷顧了!呵呵,可喜可賀!”
“對了,華津,第二件喜事又是什麼呢?”羽天化繼續問道,那老者華津忙答道:“谷主,另外一件事是關於慕霜月那丫頭的。自從五年前您把她帶來後,她就一直在這裡平靜地生活,可就在兩個月前,她竟然奇蹟般地從‘靈隱神池’的水面倒影中看到了一套法訣,而且只有她一人能夠看到,據她所說,這套法訣叫做‘影月升輝’,端的是奇妙無比。大長老在兩個月前開始引導她修煉此法訣,如今竟然練到了聚靈中期,現在她正在大長老的護法下向聚靈下期進行衝擊。”
“嗯,如此甚好,畢竟慕霜月乃是天生的清風靈體,加上這玄霄幻境中本就隱藏着許多不爲人知的秘密,她能有此奇遇不足爲怪。”羽天化邊說着話,邊將目光從走近了的人羣中掃過,然後道:“既然大長老正在爲霜月護法,又爲何不見其他五位長老?”
華津道:“啓稟谷主,六長老前幾日因爲貪進修爲,導致心魔滋生,現在他正在其他四位長老的幫助下壓制着心魔,所以無法抽身前來。”
聞言,羽天化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我便也不等他們了。”
六人聽到此話不禁一陣奇怪,最後華津試探着問道:“谷主,您今日到此莫非是有什麼重要事情?”
“沒什麼,只是要進一趟天殿!”羽天化淡淡地答道。
“什麼?!”除了少年,旁人聽到這句話皆是一驚。六人面面相覷,全部都是一副無所適從的樣子。
這時,一道青光倏然從谷內飛掠而來,如同一道流光,幾個瞬息便停頓在了羽天化和六位老者的旁邊。
原來是一個布衣少年。
他一到,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跟在羽天化身後的少年看着這位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少年,只見他斜眉入鬢,一雙星目炯炯有神,全身靈光似斂似綻,好一個堂堂正正的俊朗少年!
且說那少年剛到便對着羽天化跪了下來,抱拳道:“羽爺爺,華光因剛剛突破洞虛前期瓶頸,進入了中期,所以晚來了一步,請爺爺處罰!”
羽天化看到這個能夠御空飛行的少年,眼中更是綻放出驚喜的光芒,他緩步上前,細細地打量着少年,片刻後,羽天化撫掌大笑道:“哈哈!好,好啊!華光,一別數月,功力倒是增長了不少啊。哈哈,沒想到你僅憑十三年光陰便達到了洞虛中期,爺爺我都有些嫉妒了!呵呵~~”
聽到這句話,少年華光略帶憨然地笑道:“爺爺說我是傻人有傻福,憑空得到了老天的眷顧,還讓我不要爲此而產生驕傲之心……不過,羽爺爺,不知道爲什麼,我現在修煉起來越來越困難了。”
羽天化滿含讚許地看了一眼一旁的華津,同時雙手發出一道靈力將華光從地上託了起來。
“羽爺爺,我還要修煉多少年才能像你一樣厲害呀?”華光問道。
羽天化撫了撫華光的前額,笑道:“不會太久的,畢竟你的天資遠非常人可比。至於爲什麼你的修煉速度會慢下來,這是因爲洞虛期以後的修煉,不光要靠自身努力,還要用心去領悟萬物,心的境界不到,力量的境界就很難有所晉升。”頓了頓,羽天化接着說道:“但是華光你要記住一點,千萬不可貪進,修煉一途講究的是道法自然,一切隨心所欲就好。”
看華光鄭重地點了點頭,羽天化右手一翻,一顆木質的圓球突然出現在他的手中。
羽天化將這顆木球交到華光的手中,道:“這是‘覆命珠’,乃是一件頗爲神秘的仙器,你將它吞在腹中,終日養于丹田之內,緊急時刻可保你不死!”
華光“哦”的一聲便收下了,但華津這時卻開口道:“不可!谷主,仙器這樣貴重的物品怎麼能隨意就給了華光呢?”
華光一聽到爺爺發話,連忙又將覆命珠拿出遞到了羽天化的眼前。而羽天化身後的少年看到後卻暗自想到:真是呆,有便宜都不知道佔。我都覬覦老頭兒好些日子了,可也沒能從他手中摳出來個一文半分來,唉~~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羽爺爺,爺爺說得對,華光無功不受祿,還請爺爺收回!”
“臭小子,跟我還要客氣麼?好,那我問你,你項上的玉佩是誰給你的?”羽天化問道。
華光撓了撓頭,眼光掃了一下華津道:“是爺爺送給我的,怎麼了?”
“呵呵,你這小子,那個爺爺送你的禮物你收下了,我這個爺爺送你的你反倒要送還,怎麼?我在你心中就不重要嗎?”
羽天化的這一問卻是爲難住了華光,他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正在心中踟躕時,華津開口道:“既然谷主堅持,華光你就收下吧!還不快跪謝谷主厚恩!”
華光聞言,立刻跪下來拜謝羽天化。
羽天化看着他,卻並沒有制止,單手一揮,一道靈氣便裹着覆命珠送入華光的口中,華光順勢嚥了下去,並調試自身的靈氣將覆命珠引向了丹田略上方。
“華光,以你現在的修爲,在修真界中絕對能排在一流高手之列,我希望你修煉到洞虛後期後能去玄霄秘境的天獸界一趟,在第二層歷練幾個月,然後下山,一方面入世修行,另一方面也可幫助我天地裁決者一脈宣揚天地正道。”
聽到羽天化的話,華光恭恭敬敬地俯身拜了三拜,道:“華光聽命,請羽爺爺放心,華光一定不會辜負了自己的一身修爲和爺爺們的期望的!”
見此一景,羽天化和那六位老者同時欣慰地點了點頭。
“拓跋,你過來一下!”羽天化突然轉身對那個瘦弱少年叫道。少年聞言,徑直走了過來,同時用眼神向羽天化發出詢問。
羽天化倒沒有要開口的意思,而是將華光拉了起來,並將他帶到那個少年的身前。這時,羽天化纔開口說道:“拓跋,這是華光——我的幹孫子,以後你們兩個要互相扶持,共同捍衛人間尊嚴!”
“嗯!羽爺爺,華光記住了!”華光說完,便又衝着被羽天化稱作“拓跋”的少年露出了一個明亮的笑容,道:“你好,我叫華光,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好不好?”
“呃~~~好、好,呵呵,我叫拓跋!”說着,拓跋也學着華光的樣子露一個自以爲很明亮的笑容,卻完全不知道自己笑的比哭還難看。
華光還在心中猜測爲什麼拓跋的表情這麼“猙獰”的時候,後面的一羣數量不下二百的人已經快速滑翔着接踵而至,再往後,老幼婦孺們也接近了此地。
那些剛來到這裡的人們老少皆有,參差不齊。他們來到此處後,都齊齊地衝着羽天化抱拳躬身,異口同聲地叫道:“拜見谷主!”
而在另一邊,閒不住的拓跋正拉着不諳世事的華光胡扯着什麼。兩人聊了一會兒,華光突然向拓跋問道:“拓跋,羽爺爺這次來靈隱谷有什麼事麼?怎麼好像很鄭重似的?”
拓跋隨口答道:“我也不太清楚,那老頭兒說是要傳承,可能是來通知你們的吧。”
“傳承?!”華光聽到這句話後,一臉的不可置信,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他的這副樣子卻把拓跋給嚇了一大跳,他正要問華光怎麼了,不料卻被羽天化給打斷:“好了,大家都到齊了吧?我今天來是要宣佈一件事情的,既然六位長老都不在,那我今天所說的話就由華津華副谷主轉告給長老們吧。”
拓跋聞聲扭頭看去,這才發現人果然來齊了。這時,羽天化扭頭看了他一眼,示意他過去。
當拓跋走到他身邊後,羽天化拉着他衝眼前空地上的所有人說道:“這是我的親傳弟子,稍過片刻我便要帶他進行天地傳承,也就是說,以後他就是下一任的天地裁決者和靈隱谷谷主了。”
羽天化的話音剛落,拓跋便急忙自我介紹道:“哈哈,大家好,我就是拓跋,很高興能……”不料拓跋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前方人羣們驚詫而嘈雜的議論聲給淹沒了。人們都在議論着羽天化話中的意思,竟然沒有一個人去注意拓跋。
拓跋傻眼着站在那裡,一臉的尷尬,曉是臉皮雄厚如他,卻也忍受不了被人忽視的感覺。無奈之下只好把目光引向一邊,藉此來掩飾自己。
華津這時輕咳了一聲,因爲有靈力的催逼作用,使得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到了。華津在靈隱谷中的身份並不低,故而那些議論紛紛的人們見副谷主似乎有話要說,便都停了下來,等着華津開口。
華津道:“既然谷主開口,那我們遵守就是了!大家快恭迎新一任谷主吧!”然而聽到這句話,人們都不爲所動,華光更是從呆滯中驚醒了過來,叫道:“那怎麼行呢?羽爺爺要是去傳承了,那就……”不想華光還未說完,羽天化便道:“華光!這是天命,我也違抗不得。且這裡面的事情太過複雜,有很多你都不懂,我也不好跟你解釋,你還是快快退下去吧!”
“可是,傳承過後羽爺爺豈不就要……”
“終有始,始有終,終始相扣,生生不息。福有禍,禍有福,福禍相依,爲命不欺。華光,你應該有所頓悟纔對。”羽天化淡然道。
接着,彷彿不想在多耽擱一瞬一息似的,羽天化衝所有人道:“我的時間不多了,這就要去一趟玄霄秘境,以後若有什麼事,儘可找拓跋解決。另外,我有話要交代華津你,拓跋年紀尚小,做事完全沒有經驗,我希望你能和大長老一起輔佐他。”
“遵命,谷主!”華津眼底閃過一道黯然,但還是掩飾了過去。
可下面的一衆人羣卻都抑制不住地呼喊道:“谷主,您不能就這麼離開我們啊!”
“對啊!谷主,靈隱谷在您的庇護下度過了數千年,您就忍心擱下這一切嗎?”
“是啊~~谷主,留下來吧!”
各種聲音從人羣中傳出來,雖然嘈亂,但可以聽出句句都是人們的肺腑之言,由此可見人們對羽天化的愛戴。
不過這更讓拓跋疑惑了:又不是生死離別,幹嘛要搞得這麼悲愴?
羽天化此時的神情稍微有些蕭索,但最終還是大手一甩,攜裹着拓跋飛進了後面的山洞的虛幻之門內,之後又直接鑽進玄霄秘境裡面。
“羽爺爺!”
“谷主!”
在羽天化身後傳來的一聲聲呼喚,都隨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一片虛幻之中。而在他消失的同時,他的聲音突兀地在靈隱谷的上空傳來:“靈隱谷衆民們,老夫大限已到,此番傳承也是順應天命,希望你們能夠明白。同時在我飛昇仙界之後,我希望你們能夠協助拓跋,共同捍衛我凡界的尊嚴。凡界雖是六道五界之中最爲羸弱的一界,但它貴爲五界之始,萬物之源,卻是不容奸邪之輩踐踏的。我天地裁決者的使命在於此,你們的使命亦然在於此,望你們銘記於心。”
羽天化的聲音到此戛然而止,但那充滿凜然正氣的聲音久久地在靈隱谷上空迴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