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古道上,一行人不緊不慢地行駛着,奢華的馬車上掛着的宮鈴發出一陣陣清脆的鈴鐺聲,猶如一曲悅耳的山間小調,在這寂靜的山林中傳出老遠。
軒轅天音如同一隻沒睡醒的貓兒般,整個人有氣無力地蜷縮在東方祁的懷中,從她平穩的呼吸來看,便可以看出她此時睡得極沉。
這主要還是得歸功於咱們的帝尊大人昨兒晚上一番賣力的折騰,就連今早上馬車時,軒轅天音都是被抱着上去的。
馬車外,赤焰魔主端坐在高大的角馬上,一雙眼睛不是地朝着旁邊的車廂看去,雖然從外面着實瞧不見車廂裡面的情況,不過卻也不妨礙這位魔主大人瞧得起勁兒的興頭。
炎渺板着一張俊臉瞥了赤焰魔主一眼,哼了哼,出言提醒道:“陛下若是覺得看不真切,不妨進去一觀,我保證帝尊大人他即便想不起之前自己說過什麼話,也能再次將陛下給丟去伏魔淵。”
赤焰魔主聞言立刻將身子端正:“本座只不過想問問帝尊跟帝后可是想要下車休息一會兒,畢竟這馬車坐久了,哪怕實力再強悍這身子也是有些受不住的。”更何況從今日早上帝后那連下牀都有些困難的模樣,只怕身子會更加受不住……
瞧得赤焰魔主這裝模作樣的姿態,炎渺魔君從鼻子裡哼了兩哼,便直接轉過頭不再理他。
顯然這一位還在暗恨三日之前的那件事。
二人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不過卻也剛好能讓車廂裡的人聽個清楚。
東方祁一手抱着懷中的軒轅天音,一手淡定地將手中的翻看了一半的書籍又翻了一頁,清俊無雙的面容沒有一絲的變化,只不過那盯在書上的雙眸卻是有幽光一閃而過。
削薄的脣輕輕勾出一個令人膽寒的幅度,赤焰啊…這麼多年不見,的確是有些欠調教了。
“唔……”
就在東方祁在心中考慮着如何去調教赤焰魔主的時候,懷中一直熟睡的軒轅天音卻是動了動。
暗紅的雙眸微微一亮,東方祁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書籍,將懷中的人再次緊了緊,低頭看向她,柔聲問道:“天音醒了?”
“嘶——!”
軒轅天音有些迷茫地睜開雙眼,在瞧見東方祁一張放大的俊臉後,本能的想要坐起。然而她剛剛一動,後腰處傳來的痠疼頓時讓得她小臉一皺,倒抽了一口涼氣。
“怎麼了?”瞧得軒轅天音抽痛的神色,東方祁頓時神色一緊。擡手便扶上軒轅天音的後腰,眸光中帶上一抹自責,一邊動手替她輕輕地揉着,一邊關切地問道:“可還是覺得疼?”話落,又似自言自語地道:“不應該啊,我事後有替你疏鬆筋骨按摩來着,怎的還會如此?”
他不說倒好,這麼一說後,軒轅天音原本皺成一團的小臉頓時黑了一片,目光如同要殺人般,殺氣騰騰地瞪着他,咬牙切齒地道:“疏鬆筋骨?你去試試從晚上被一直翻來覆去的折騰到早上,我沒有徹底散架算是我底子不錯了。”
被軒轅天音這麼一瞪,東方祁頓時輕唔了一聲,似乎也是覺得自己做的有點過分了,神色間帶了一抹自責跟懊惱,道:“對不起,我一時沒忍住……”瞧得東方祁眼中的自責和心疼,軒轅天音惱怒的小臉頓時鬆了鬆,不過卻在他下面一句說出來後,徹底鐵青了下來。
“都怪天音太美好了,我很難不失控的,下次…下次我一定注意一些……”
“東方祁!”軒轅天音雙眸都快噴火了,咬着牙道:“我告訴你,沒有下次了!”
“那可不行!”東方祁想都沒想就直接搖頭給否定了,對於自己的福利,帝尊大人說什麼都不會輕易退步的。
瞧得軒轅天音將一口銀牙給磨的咯吱咯吱響的模樣,東方祁頓時湊上前去親了親她的脣角,軟着聲音哄道:“天音你不能這樣,你說過要對我好的,你不能說話不算數。”
軒轅天音一口老血哽在嗓子眼裡,雙目冒火地瞪着眼前的男人,她的確說過要對他好,可是那個‘好’卻不是指這個啊,若是這種好,那她以後還要不要活了?
不過帝尊大人也確實比較能屈能伸,在瞧見軒轅天音那鐵青的小臉後,也知道這次的確是將她給惹急了,若是再不將人給哄好,以後他很有可能會被取消了‘福利’。
所以能屈能伸的帝尊大人立刻將神色一改,要多乖巧有乖巧地軟着聲音道:“以後我肯定改,絕對不會再失控了,好不好?”
看着他這幅伏低做小的模樣,軒轅天音心中即便有再大的怒氣,估摸也是消散得差不多了。
她能怎麼辦呢?瞧着那清俊無雙的俊臉上帶着的討好神色,她即便再惱火也不得不在心底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前幾日她還說赤焰跟東方祁二人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來着,其實她自己又何嘗不是?
這個男人如今的這幅如狼似虎的模樣,還不是被她自個兒給寵出來的。
誰叫她捨不得呢,所以只能自己受着了。
東方祁一雙暗紅的雙眸緊緊盯着軒轅天音,在瞧見軒轅天音微微鬆下來神色,頓時悄悄鬆了一口氣。然後抱着懷中的人,將自己的臉埋進軒轅天音的發間,柔聲道:“天音不生氣了好不好?”
被東方祁這麼一蹭給蹭的有些發癢的軒轅天音頓時無奈地翻了一個白眼,然後擡手推了推還在自己耳邊磨蹭的男人,沒好氣地道:“好了,別鬧了。”
雖然軒轅天音確實是拿東方祁頗爲無奈,不過卻沒瞧見那在自己耳邊慢慢磨蹭着的男人眼底閃過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很顯然,帝尊大人剛剛的那副示弱是故意的。
果然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驅魔龍族這一代的傳人,被帝尊大人給吃得死死的,只怕在牀第間那點事兒上,她這一輩子都是翻不了身了。
且不管軒轅天音是不是被帝尊大人給吃得死死的,只不過二人在車中的這一番對話,在沒有任何隔絕之下,正巧被馬車外一直關注着車廂裡的動靜的赤焰魔主給聽了個正着。
赤焰魔主陛下此時一張俊臉微微有些扭曲,神色如同是吞了一隻噁心的蒼蠅般的難受,盯着車廂的目光幾度變化,最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終是勉強地將自己的目光給從車廂上移了開去。
老天!那裡面的人真的是他家的帝尊嗎?
那個從鴻蒙初開,跟盤古齊名,統領魔族的至高存在?
誰能想到一向冷心冷情的魔神帝尊居然也會有朝一日從那高高的神壇落入紅塵,不僅落入了紅塵,且還變成了這麼一個……
這麼一個有血有肉,還極度寵妻的男人?
這要是在洪荒神魔時代的話,說出去誰會相信啊?
當年打帝尊主意的女人不是沒有,高高在上的魔神,又長得清俊無雙,別說是魔族的女子,即便當年的神族女子,都是有不少都多多少少在心中傾慕帝尊的,可是有誰見過魔神帝尊對那些女子動過心的?
赤焰魔主一邊暗暗咋舌,一邊感嘆道:果然是活久見啊,他能親眼瞧見他們家帝尊動一次魔心,也算是不枉他活了這麼久了。
這邊剛剛感嘆完,隨即赤焰魔主的俊臉頓時又變得有些猥瑣起來。在心中嘿嘿怪笑了一聲,心道若是帝尊大人這幅模樣被相措給瞧見,指不定那將相措那張死人臉給嚇成其他表情呢,他可是相當期待相措他變臉啊。
如此一想,赤焰魔主越發急切地想要返回魔都了,確切的說,他是越發的想要見見如今還被矇在鼓裡的相措魔主。
然而有道是天不遂人願,自然也不會遂魔的願。
就在赤焰魔主在心中急切的想要返回魔都時,卻突然生了變故。
‘轟——’
一聲巨響自前方山道響起,眼見着一座高入天際的山峰突然倒塌,半座山峰頃刻間便轟然砸下,濃濃的塵沙中,唯一的山道被徹底給埋在了碎石中。
山峰傾塌將整個地面給震得抖了兩抖,角馬發出驚慌的嘶鳴,卻在它們快要驚慌四下逃竄的時候,一道低沉帶着濃濃威壓的聲音自車廂裡傳出,瞬間安撫住了這些驚慌失措的角馬們。
“安靜!”
簡簡單單的兩個,就如同一道禁令般,瞬間讓得天地都彷彿靜止。
緊閉的車廂門被緩緩打開,東方祁一臉沉靜地下了馬車,然後轉身伸手,將身後的軒轅天音給一併抱了下來。
“喲!這誰啊?手筆倒是挺大的,居然直接將一座山峰都給轟塌了。”軒轅天音一下馬車,狹長的雙眸朝前方一掃,頓時輕笑出聲,“看來是有人不想我們去魔都呢!”
話落,軒轅天音轉頭看向身後的另一輛馬車,此時馬車上正探出兩個小腦袋,正是靈瓏跟玉兒。
對着車中的二人笑了笑,軒轅天音道:“玉兒乖,跟哥哥待在馬車裡,知道嗎?”
玉兒立刻點點頭,乖巧地道:“好,姐姐也要小心。”話落,竟然真的乖乖地縮回了腦袋,並同時將身邊的靈瓏也給一併拉進了車中,“哥哥,姐姐讓我們乖乖待在車裡呢,所以我們還是不要出去看了。”
瞧得這小丫頭的淡定模樣,爲他們二人駕車的無涯卻是嘴角抽了抽,不過在瞧見軒轅天音看來的目光後,頓時臉皮一緊,立刻道:“帝后放心,屬下一定照顧好他們二人。”
瞧得如此上道的無涯,軒轅天音滿意的收回了目光,然後挑眉看向一旁的炎渺跟赤焰二人,笑道:“你們說,會是誰搞出的這麼大的動靜?”
赤焰魔主笑了笑沒有答話,不過那雙赤色雙眸裡卻是極快地掠過一抹寒意。
而炎渺魔君聞言卻是冷哼一聲,鳳眸不屑地看向前方塵煙滾滾的山道,冷聲道:“左不過那幾人而已,只是本君倒是不知道,他們何時有這個膽子了,居然敢在半路設伏!”
‘唰唰唰——’
就在炎渺的話音一落,前方濃濃塵煙中立刻閃出數十道黑影,只不過在瞧見這些黑影的裝扮後,軒轅天音卻是玩味地挑了挑眉。
居然還蒙了面?
這背後之人是當他們是傻子呢?還是傻子呢?
以爲蒙了面,他們就猜不到是誰的手筆了嗎?
那數十個黑衣人在剛剛一躥出來後,便是齊齊一愣。
倒不是他們突然間發傻,而是他們在瞧見炎渺魔君身邊的那身穿緋色古袍的赤焰魔主後,便大腦直接當機了。
他們的確是得了命令來這裡伏擊炎渺魔君一行人的,可是他們卻沒有想到明明該在大賽結束後便會立刻前往魔都的赤焰魔主陛下居然沒有立刻動身,而是跟炎渺魔君一同上了路。
雖然他們這些人有着信心可以合力困住炎渺魔君,然而卻沒有半分自信可以困住赤焰魔主陛下啊。
赤焰魔主是誰?
是魔族的三大掌權人之一,更是洪荒時期的魔主,給他們一萬個膽子都不敢在赤焰魔主的面前動手。
所以這些黑衣人在一愣神之後,立刻神色大變,想都沒想便是直接跑了。
那跑得可是一個利落乾脆,讓得原本還想動手軒轅天音頓時一陣目瞪口呆。
“水雍魔君到底是從哪裡找來的一羣逗逼?他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即便是軒轅天音也有些摸不清楚水魔域這到底唱的是哪一齣了。
費了這麼大的勁兒將一座山峰給弄塌,就是爲了來他們面前晃一下便逃了?
這是哪一齣的戲?
炎渺淡淡地瞥了一眼身邊悠然而坐的赤焰魔主,哼了哼,道:“水雍卻不是發了神經,大概他是沒想到陛下會跟咱們同行吧。”僅剛剛那麼一個照面,他如何發覺不了那數十個黑衣人的實力到底在哪一步?
若此次真的只有他一人,只怕打起來的結果還真不好說。
這下軒轅天音也是明白了,對着赤焰魔主戲謔一笑,道:“感情你還有這種震懾的作用啊,看來讓你跟我們同行還是有些作用的。”
哪知赤焰魔主卻是眉心一皺,看向炎渺突然問道:“狂瀾那小子可是帶着他弟弟上路了?相措應該是提前回了魔都吧?”
炎渺聞言神色一變,“您的意思是說……”
雖然赤焰魔主陛下有時候是看着有些不怎麼靠譜,可是好歹也是三主之一,他這般正經的問起狂瀾,那麼其中的意思就有些問題了。
“這羣傢伙雖然跑了,不過從他們剛剛出來時的氣息看來並不是帶了多大的殺氣的,顯然也不過是爲了困住你們。”赤焰魔主皺着眉,沉聲道:“不過水魔域居然在半路動了手,那麼必然是有目的的,你們覺得他們真正的殺招是對付誰的?”
“狂瀾!”炎渺頓時一驚,“水雍那老東西這是要對狂瀾出手了!?”
赤焰魔主沉着俊臉沒吭聲,但是那神色卻是極爲的肯定了。
軒轅天音眉心微微一皺,雖然她跟狂瀾這不過相處了短短几日,可是對於狂瀾她還是極爲欣賞的,如今聽得水雍真正要對付的人是狂瀾,軒轅天音的臉色頓時也變得難看了起來。
“不行,以着狂瀾的性子,他定然是隻身一人帶着狂暉前往魔都。而且以相措魔主的速度,此時必然已經返回了魔都,若是沒有相措魔主在身邊,狂瀾跟狂暉二人定然是打不過那些人的。”炎渺神色變的有些焦急起來,此時他也不傲嬌了,完全忘記了三日前軒轅天音還調侃過他跟狂瀾二人的關係,對着東方祁三人急急地道:“帝尊,屬下要立刻趕去救援!”
“你慌什麼!”一旁赤焰魔主瞥了他一眼,皺着眉道:“以狂魔域到魔都的路線,再加上咱們已經走在了半道兒,只怕現在趕去有些來不及了。”
“那怎麼辦?”炎渺臉色一白,這次可真是急了。
軒轅天音瞧着炎渺微微有些發白的臉色,挑了挑眉,道:“你還說你跟狂瀾沒有姦情?若是沒有姦情,你這麼緊張幹什麼?”
“帝后!”炎渺頓時臉色一黑,朝着軒轅天音低吼了一句,顯然是被軒轅天音在此時還打趣自己有些惱怒了。
“行了行了,別左一句帝后右一句帝后的,可真是惱了呢,連我的名字都不願意叫了。”軒轅天音好笑地看了炎渺一眼,悠悠地道:“你若是承認跟狂瀾有個什麼,我立刻趕去救他,如何?”
炎渺:“……”
“好了天音,不要在逗他了。”瞧得炎渺一張俊臉快黑如鍋底了,東方祁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沒瞧見炎渺已經快要哭了嗎?”
炎渺:“……”帝尊大人,你確定你是在幫我說話嗎?臣下哪裡有哭了?
軒轅天音輕唔了一聲,將炎渺上上下下一掃,似乎真的在確定他到底哭沒哭般,道:“既如此,那便不再逗你了。”伸了個懶腰,笑道:“也該活動一下了。”偏頭看向身邊的東方祁,笑問:“帝尊大人,可願意陪我走上這麼一趟?”
“自然樂意效勞。”東方祁朝着軒轅天音溫柔一笑,那暗紅雙眸中的寵溺之色,當真是藏都藏不住。
“帝后,您若是要去救人可否立刻動身?狂瀾可是耽誤不起啊。”瞧得這二人又快要膩歪在一起了,炎渺頓時額角青筋跳了跳。
“慌什麼!”軒轅天音對着他白了一眼,撇了撇嘴角道:“若是論速度,這天地間除了鯤鵬還沒人能快過我呢,你們家的帝尊大人都是比不過我的。”
速度比不過她的帝尊大人但笑不語。
“你們一行人還是按原定計劃去魔都,我們就了狂瀾後,便跟狂瀾一道去魔都。”軒轅天音朝着幾人擺擺手,然後一把拽住東方祁手,又挑眉道:“將靈瓏和玉兒給保護好,否則等我回來,我拿你們試問。”
話落,只見軒轅天音周身金光一閃,連帶着東方祁都是突然消失了蹤跡。
赤焰魔主砸吧了一嘴,他就說帝后這身法跟速度怎的會這麼快,感情是得了北冥之主鯤鵬的真傳。
一手拍在炎渺魔君的腦門上,赤焰魔主悠悠地道:“走吧,還瞧什麼呢,有帝尊跟帝后出手,你那相好的不會出什麼事兒的……”
炎渺俊臉立刻變得猙獰,瞪着赤焰魔主的背影,咬牙切齒地大吼道:“狂瀾不是我相好的!”
當然,雖然他這話吼得格外大聲,不過別人信不信,那就不知道了。反正赤焰魔主是鐵定不相信的,身後駕着馬車的無涯也表示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