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府外,一個學生模樣的少年剛來門前,就聽到劇烈的馬蹄聲急促響起,旋即從門內衝出一箇中年人,快速向遠處狂奔而去。
拍了拍身上被馬蹄濺起的塵土,少年眉頭皺緊,一甩衣袖:“都什麼素質!”
這可是三大家族之一的陳家,竟然也有這麼沒素質的人,丟人!
搖了搖頭,來到門衛跟前,躬身抱拳。
“勞煩通稟一聲,白巖學院學生周慶凱,受陳浩少爺委託,特來拜見陳霄族長……”
門衛一指:“剛跑過去的那個就是!”
“???”
轉頭看向瘋子一般狂奔而去的駿馬,以及赤腳的傢伙,周慶凱臉色煞白:“我剛纔說的話……沒被陳家主聽到吧?不行,我要過去看看,順便解釋清楚。”
想到這,再也忍不住,轉身向馬匹消失的方向,急速追去。
……
白巖馬場,陳霄最終找到了一雙鞋,雖然小了些,卻也避免了光腳的尷尬。
急匆匆前行,沒來到跟前,便看到大長老陳允一臉無奈的站在柵欄跟前,不遠處一位二十四五歲的青年,正對着眼前的緋紅,以及二十多頭千里馬,指指點點,劈頭蓋臉的呵斥,恨鐵不成鋼。
“能不能靠譜點?我讓你們馴它們了嗎?我都說了,就是來賺點懸賞的,弄成這副場面,你們誰來告訴我,該怎麼辦!”
張懸越說越氣。
說實話,他真的很鬱悶。
本想着來一趟不容易,多馴服幾匹馬,就能多賺點賞金,多買些草料,免得來回折騰,做夢都沒想到,毆打馴獸法太過霸道……28匹千里馬,短時間內全都馴服。
實際上馴服就馴服,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周羣他們也馴馬,可他的馴服,是變成千依百順的獸寵,獸寵哪有不跟隨主人的道理?
於是……他要走,這些千里馬也要跟着,便出現了褐衣下人口中所說的一幕……
無法拒絕,就只能將這些傢伙關起來,誰知它們都跟盜驪學會了,對着其他馬匹一陣輸出……
野馬桀驁不馴,揍一頓就算會屈服,卻也貌合心離,表裡不一,可普通馬匹不同,沒那麼多彎彎繞繞,別說教訓了,有頭馬帶路,都會跟着你走……
所以,他明明只是過來賺點小錢,到最後,把人馬場連根拔了……
換做誰都會着急!
“嘶嘶嘶~~”
緋紅一臉討好的吐出舌頭。
“閉嘴!”
張懸指着對方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崩到對方臉上:“還好意思吐舌頭,出現這種局面,你的責任最大!”
這傢伙之前還挺有骨氣的,現在就是個舔狗,被關後跳騰最歡的就是它,不然,也不可能短時間內,就讓三千多匹馬,衝出柵欄非要跟着自己。
“咴咴~~”
緋紅羞愧的轉過頭。
“現在不是尋找責任的時候,就說怎麼辦吧?”
實在有些看不下去,陳允長老捂着額頭。
見過馴獸強的,沒見過這麼強的……短短一個時辰不到,整個馬場的所有馬都被馴服,換做之前,絕對覺得是天方夜譚。
甚至親眼看到,都有些不敢相信。
要不是這些馬,一個個站在對方跟前,被罵的跟孫子似的,都不敢動彈一下,依舊覺得之前看到的是不是在做夢。
“這些馬都是你們的,我自然不能帶走……放心吧,我會讓它們乖乖回到牧場,不耽誤你們出售……”
張懸尷尬。
陳允長老冷哼:“現在這些馬全部聽伱的,只要一聲令下,別說離家出走了,衝鋒陷陣,都不在話下,你讓我怎麼放心?”
“大長老說的對,這件事必須解決,不然,誰都把我們的馬馴服,馬場也不用開了!”劉管事插話。
“這個……我也不是故意的……”
滿臉委屈,張懸轉頭看了一眼呲着大牙的盜驪,一巴掌抽在它的頭上:“都是你的責任!你要能馴服緋紅,還用的着我出手?”
“嘶嘶嘶嘶~~”
盜驪同樣有些不好意思。
“那個……給我點時間,我好好做它們的工作,讓它們不要臣服於我……”
呵斥完盜驪,張懸再次不好意思的看了過來。
名師大陸的時候,只研究過如何馴獸,沒研究過怎麼解綁啊……還真有些頭疼。
陳允長老搖頭:“都已經臣服了,說不讓就能不讓?哪有這麼容易……”
張懸:“那怎麼辦?”
“這樣吧!”
陳允長老遲疑了一下道:“這些馬匹既然都已經徹底臣服於你,你就想辦法全部購買了吧!我剛剛算了一下,大概2000萬源幣左右……”
“買不起!”張懸有點想哭。
他就因爲沒錢,纔過來賺點飼料費,結果,飼料費沒賺到,倒虧2000萬不說,還要帶上3000多張嘴……
開什麼玩笑,還是殺了我吧!
“那還能怎麼辦?這些馬都已被你馴服,我們還怎麼賣給別人……”
正想繼續說下去,陳允便聽到一個呵斥聲響起。
“好了!這件事到此爲止,非但怪不到這位小友,還要感謝他的大義!”
衆人轉頭,就見陳霄族長大步走了過來。
“族長,你是不是還不瞭解情況……”
沒想到他這樣說,陳允連忙迎了上來,想要解釋。
“閉嘴!”
打斷了對方話,陳霄來到張懸跟前,臉上露出了濃濃的笑意:“這位小友,在下乃陳府家主,陳霄!這麼馬場的任何事情,我說了算。”
此時的他算是徹底搞明白了怎麼回事,非但沒有憤怒,眼中反而露出濃濃的激動。
要說之前,他惱怒的是馬場的所有馬,被別人拐跑了,一定要馴馬者好看,現在已然不是這種想法!
不到一個時辰,馴服整一個馬場……這是什麼能力?
別說白巖城了,整個王朝都沒人能夠做到!如此天資的天才,想辦法搞好關係,肯定比交惡要強。
所以,看到陳允長老找麻煩,還要對方賠錢,頓時嚇得再也忍不住,直接衝了過來。
“在下張懸,見過陳家主!”
不明白他的想法,張懸有些發懵的看過來:“你剛纔說的大義……是什麼意思?”
咋了,我把你家馬全部馴服,非但不是過錯,還是做好事了?
最近遇到的人,怎麼都怪怪的!
“就是字面的意思!”
霄族長微笑:“換做別人將馬馴服,鐵了心的不歸還,並以此要挾,我們豈不同樣沒有辦法?”
陳允長老臉色一變:“對啊!”
族長說的不錯,將他們所有馬匹馴服,就等於掌握了陳家的命脈,真想要挾,隨便開口,怕最少都要賠償百萬。
而眼前的青年非但沒有這個想法,還一直很禮貌的道歉,十分誠懇的承認自己的錯誤……單憑這點就可以看出,人品真的很好。
“本來就不是我的,強行索取那是勒索!”沒想到他想的是這個,張懸不由搖頭。
雖然他現在很窮,但百萬源幣而已,真想賺還是很簡單的,沒必要如此不擇手段。
“說的好!”
陳霄眼中滿是讚揚之色:“掌握主動卻甘心服軟,能力十足卻謙卑有禮,所以我才說張懸小友大義!”
別說掌握這麼厲害的馴馬之術了,哪怕只是周羣這個級別,也全都眼高於頂,對他這種大家族族長的命令愛聽不聽,每次馴服野馬,都需要邀請許久,才能到來。
明明馴馬之術天下無雙,卻還能保持謙卑低調,單憑這點,就足以令人敬佩。
“也沒有能力十足,只是這些馬比較乖,比較容易馴服罷了!”闖禍還被誇獎,張懸頓時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比較乖?”
“容易馴服?”
面面相覷,周羣等人有點想哭。
人話否?
麻煩你來看看我們鼻青臉腫,身受重傷的樣子,再摸着良心說這句話……
“您真是太低調了!”
滿是讚揚的感慨一句,陳霄族長想起什麼眼睛放光的看了過來:“不知小友有沒有興趣,成爲我們陳家的客卿長老?”
張懸疑惑:“那是什麼?”
陳霄族長:“客卿長老是陳府特邀而來的長老,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地位等同族長。至於職責,就是遇到無法馴服的馬匹,出手幫我們馴服即可!”
“就這麼簡單?”張懸一臉狐疑。
“不錯!”
陳霄應了一聲,以爲他怕麻煩,忍不住解釋:“小友還請放心,一般人可以馴服的馬匹,我們不會讓你出手,除非緋紅這種級別,纔會考慮……”
沉默了一下,張懸隨即搖了搖頭:“還是算了……”
對方的真實目的,他還有些沒搞懂,做爲擅長低調的人,還是穩一手爲好,畢竟他只是白巖學院的一名普通老師,要地位沒地位,要實力沒實力,舅舅不疼,姥姥不愛。
“那真是太可惜了……”
聽他直接拒絕,陳霄一臉苦笑的看向不遠處的陳允長老,嘆息一聲:“上次長老會,我就說了,每個月10萬源幣的俸祿,很難吸引真正有本領的高手……”
話音未落,就見剛剛拒絕他的青年,雙眼炯炯有神的看了過來:“你說什麼?十萬?”
陳霄族長點頭:“成爲陳府客卿長老,不僅每個月擁有10萬源幣的俸祿,還……”
“不用說了!”
張懸大手一揮:“我答應!”
10萬源幣,就想收買堂堂一界之主做你們的客情長老……不得不說,陳族長你看人真準!
“呃……”
陳霄愣住。
本來他還想說“客卿長老,能享受族內長老的一切權利!”,此刻只好停了下來:“既然小友答應,大長老,你現在就讓人把客卿長老的身份令牌送過來!”
“是!”
吩咐了一聲劉管事,陳允長老將張懸的名字登記好,這纔看了一眼眼前烏泱泱的馬匹,再次露出爲難之色:“族長,那這些馬若是一直跟着張長老,該怎麼辦?”
“這……”
陳霄也有些頭疼,可不解決的話,陳府肯定會陷入麻煩,只好硬着頭皮:“我來試試吧!”
說完,向前一步,看向周羣等人:“諸位,你們都是馴馬高手,還望可以將這28匹千里馬帶回,只要能將其穩住,我陳府必將厚謝……”
眼前的3000匹駿馬之所以馬變,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這28匹徹底臣服了這位張長老。
擒賊先擒王,只要把它們控制,剩下的應該不難解決。
“好!”
周羣等人點點頭,臉色凝重的向緋紅等馬走了過去:“我們一人一個……”
十多個馴馬高手,一人認準一匹千里馬,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還沒來到跟前,這些馬匹便齊刷刷擡起了蹄子……
下一刻,衆人同時飛了出去,齊刷刷趴在地上,一個個滿臉苦瓜之色,有些想哭。
做爲馴馬高手……如果是因爲馴服不了,而被暴揍,也就認了,可現在連馬都沒靠近,就被踢飛,怎麼看都有些心酸。
關鍵……這些馬要是一直桀驁不馴,也不說啥,可踢完他們後,立刻跑到那位張長老面前,跟哈巴狗似的……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顯然也沒想到,只是想將它們控制,就遭到這樣的對抗,陳霄族長同樣滿是無奈的看向張懸:“張長老,它們都只聽你的話,也只有你才能解決了!其實,你現在已經是我們陳府的客卿長老,它們乖乖待在馬場,也同樣算跟着你,是你的寵物……”
嘩啦啦!
話音還沒結束,衆人就聽到馬匹奔跑的聲音傳來,陳霄族長急忙擡頭,隨即看到剛纔還死活要跟着張懸的一羣馬,此刻像是得到了什麼保證似的,一個個興奮地蹦跳着向牧場跑了回去。
“怎麼突然散了?”
陳允長老愣住。
剛剛怎麼勸都不聽,還將周羣等人踢飛,怎麼現在說走就走了?
“這……”
陳霄族長反應過來,眼睛瞪圓,嘴脣哆嗦:“難道……因爲我說張長老是我們的客卿長老,待在馬場,也算跟着他……”
“好像是這個原因……”
衆人再次看向不遠處的青年,一個個徹底說不出話來。
尤其是周羣等人,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
只是想送你們去牧場,把我們踢成這樣,結果,說牧場也算跟着張懸,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回去……
都是馴馬師,差別怎麼這麼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