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籠黑紗,昏昏如許,漆黑的夜中,周涵止一顆心,也是沉到谷底,只見其人一揮天子扇,做法時,滿室火把盡皆明亮,火光從四面照出他的影,指向前後數個方向。
周涵止呆呆立住,臉色殊不好看,他順着每一條身影望去,卻皆看不見自己想要找的東西。
先前來過的可是這間屋子,巨大的懷疑在周涵止腦海中閃現,只見屋中陳設,乃是一件件牢房,私設的刑室,堆在一處的各種刑具,不過眼下這幾間屋都是空空如也,半個人影也看不見,周涵止推出一道道風,掀開一扇扇門,從最東邊的甲子號房間,一直到最西邊那間刑室,一間間厚重的鐵門在周涵止法力之下,伴着一聲聲沉重的嘆息,先後被其掀開。
然而門開的越多,周涵止心中疑惑更是增加,腦門甚至急出了豆大的汗珠。
燈火照耀,一間間門裡卻是空無一物,燈火搖曳,他疑心那屋中的朦朧的影子,卻都是火把映着他,投下的自己的身影。
這一瞬間,周涵止只覺有一絲絲頭暈目眩,不知要作何想,難道那全力籌謀,想要取得的寶貝,竟就這樣被別人捷足先登了麼?
不對!他舉扇一拍腦門,頓時想到,那刑室裡堆砌刑具,無不被這股溼氣浸的生滿了鐵鏽,又如何與自己先前所見一模一樣?那時這水牢中雖然是一樣的一面環牆,卻分明只有三四間囚室,如何來的這七間之多,更那刑室中存幾件刑具上都塗滿了新鮮的血液,想是剛剛用過,又如何像此時生滿鐵鏽一般閒置此處。
“不知那刑室裡,還有沒有通向那個所在的機關…….”周涵止攥緊天子扇,抱一絲僥倖,正要向那刑室之中走去。
忽然之間,大地顫鳴,水牢之內一陣晃動,周涵止心中一驚,迅速想到,該不是此地要地震塌方,又或是有什麼異變?他不及細想,轉身便走,想順着來路,踏上石梯迅速去到另一端。
然而就當他剛一摸到此水牢內通向外界的那扇鐵門時,眼前這扇大門居然在一片光影搖晃中閃爍一陣,就那麼不見了。
“這是怎麼回事?”周涵止心中大駭,想到這水牢中古怪異動,一股詭異氣氛瀰漫,和自己先前來時感覺大不相同,這時周圍左右空間異動,顫鳴甕聲,光影閃爍,四面景物竟彷彿從現世空間中剝離,只剩在無盡虛空中飄蕩的一段,而那水牢地面更化作一塊塊方磚,跌略盡茫茫不知歸處的下方。
轉眼間,便似大塊雪雲散落一般,四面青磚不斷掉下去,只餘周涵止站立的這一小塊兒距離,他打量一下四周,只見三面都是光影交疊的時空裂痕,不知跳進去會有何結果,而自己身後乃是那間刑室,時間不允許他多想,周涵止一咬牙間,早有定奪,只見他一提身子,御氣後縱,一飛之際,正是衝進那間刑室之內。
啪的一聲,刑室大門撞上了。環牆上的七八間囚室並這間刑室也雖空間異動而不斷搖擺,卻意外的沒有坍塌消失,而環牆上的房間卻忽然在亮光閃過,緩緩消失掉了幾間屋子,餘下的那些似乎不受這天地震動影響,佇立不動,只是傳來啪啪啪幾聲響,那些門,都一一關上了。
半盞茶時分,劇烈的晃動停止了,已經坍塌殆盡的空間中,青黃藍白數道光帶交結輝映,映的虛空蒼渺不盡,而此處水牢,只餘四間囚室靜靜佇立在虛空之中,這幾間屋子鐵門緊閉,無聲無息,光暗吞吐,他們彷彿絲毫受不到什麼影響似的。
又一會兒,異變又起,原本跌落虛空的一塊塊青磚竟有虛空光帶中緩緩飛昇,一一重新排布,整個水牢四面消失掉的景物正在一陣轟鳴聲中重聚重組,當然,其中唯有先前消失的那幾件屋子,沒有再一次出現。
在他們原本鑲嵌鐵門的地方,倒是多出了幾面牆,補上了缺口。
瑟鳴不已,卻有停日,一切自虛妄中來,又回虛妄中去,終於,整個安樂侯水牢內的變化停止了。
若誰是第一次進來,定不會發現這水牢之中,竟有了這許不同的變化。
諾大一個廳堂裡,緩緩恢復了平靜,這假山之下,僅有一面牆,原本七間屋子的那水牢重又成型了,不過此時水牢那面牆上,所排布的囚室中,只有門上分別寫着
極恆河沙、無世無量、不可思議、那由他等四間屋子,這四間屋子,外面看皆是一樣的鑄鐵大門,上中漏一面僅鑄有二根鐵欄杆的窗子,在沒有點燃火把的情況下,任誰也難辨其中藏着些什麼。
難道周涵止最先進來的時候,就是如此四間屋子排列在他面前,亦或有他種變化,不然爲什麼他一見牆上一列房間,頓時驚呼不對,不過此事的答案只在他心中,他人卻是無解。
眼下水牢中,是悄寂一片的黑暗,內裡卻有一股隱隱的不安氣氛,一如靜流暗涌,忽見間,砰砰砰砰四記響動,那是牢門一一掀開的聲音,濁氣衝出一扇扇鐵門,正中那間屋內,正漫溢出一道銀光。
霍的,一個身材修長,面貌莊嚴的道人手指一柄寶劍一躍而出,劍光流螢,乃是其上鑲着一塊夜明珠,更有正中諾大一塊紅寶石趁着夜明珠光,流光曳動,這道人躍出時,長劍揮出,各向左右點去,只聽哎呦哎呦兩聲響,原來是有兩人追出時被他刺中,痛叫着跌倒在地上。
“這妖道沒了邪法,大家不要怕,有拿下他的,侯爺重重有賞!”這房門打開的牢中忽然傳出一聲吼,一下子,並這間屋子,及旁邊那扇鐵門之後,一齊涌出七八條黑影,只見這些黑影似乎手中也拿着兵器,將這老道團團圍住。
這道士冷哼一聲,掃了下劍鋒,那夜明珠頓時拖出一道流光,流光閃爍一陣,正映着身周撲過來的,這羣漢字們緊張的面容,只見他們分明都是一幫僕役打扮的下人,光茫閃逝瞬間,他們或手執棍棒,一臉猶豫,或舞着拳頭,怒氣衝衝。
然而這道夜明珠光只如暗夜流水,在他們眼前一瞬劃過,下一步,幾人眼前一花,還沒看清楚,便聽得漆黑的夜中劍光忽的閃動,化作幾道刺眼的白光,猶如暗夜裡綻放的牡丹,牡丹花開,襯人華貴莊嚴,那道士忽然一把將寶劍別在身後,另一手一甩佛塵,冷哼一聲吼,身周慘叫聲又像遍地花開,從四面八方傳來。
那邊不知什麼人,啪的一聲響,打亮了手中火石,點燃了掛在四邊牆壁上的一處火把。
“恩?”那老道士似乎耳目聰靈的很,便在火石激出火花的瞬間,望見一個劍客的身影正在西北方搖晃着閃現,火花一閃而滅,接着火把嗖的一聲點燃,照淡了滿屋的黑暗,這一瞬間,而就在那劍客正欲點燃火把的瞬間,老道早就橫過手中寶劍,身形如風一閃,揮手便斬。
砰的一聲,對面劍客一手去掛火把,另一手正迎着老道擲出了一柄寶劍,那道士一愣,回神時,正有一個白衣人藉着微弱的燈光衝了出來,此人一手接過寶劍,只見寶劍映火無光,只有幽深的暗,古樸厚實,那白衣人迎空躍起,藉助身後劍客擲出來的寶劍,隨手一擊揮出出,寶劍劃破虛空暗夜,其聲竟是分外沉重,道士驚覺這一擊其迅其威,竟若黑夜流星,勢難抵擋。
然而道士劍術,自是不遑多讓,他一抖手腕,化斬爲刺,斜斜的將白衣人寶劍挑起,復又要去攻那正點燃火把的劍客,這白衣人早從身後一腳踢來,道士看也不看,回身甩過一記拂塵,恰好將其人一踢之力卸掉,白衣人一擊不中,復又挑起,先躍過老道去保護那名劍客,卻不料道士又是一劍斜指向天,宛若射日,白衣人無奈,在空中與道士劍芒硬拼一擊,旋即又被他這一擊擋在了身後。
沒想到老道如此難纏,白衣人卻是不甘示弱,只見他二話不說,身子一跌,貼在地上,竟是噌的一下,似一塊膩膩的肥皂一般,從道士身畔滑了過去,就在他掠過這道士身旁的一瞬,兩人揮劍,一個站立在地,一個躺在地上,雙方揮劍相擊,竟綻無數劍芒。
白衣人揮動黑色長劍,攪動了漆黑的夜,那道士劍法精妙,手中寶劍也是不弱,些微的火光映照,兩人寶劍正在電光流火的瞬間激烈碰撞,卻不料也許是道士劍法到底高上一籌,或是白衣人用這黑劍並不趁手,只聽一聲輕響,那道士一劍刺去,藉着白衣人反手抵擋的瞬間,另一隻手上拂塵早掃了過來,只輕輕一卷,就將白衣人手上寶劍倒捲上了半空。
忽然之間,道士身前那劍客恰好將點燃的火把掛好,藉着高高閃耀的火光一躍而起,正握住了手上寶劍,長劍入他之手,便似如魚得水,其人舞過幾個劍花,早將攪在其上的拂塵斬斷,接下來又是一劍揮出,竟刺向老道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