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惡鬼做事之後,七妙便前往義莊來尋厲修鬼種等三人,她進來時,正看見有一鬼鬼祟祟的身影埋伏在義莊窗外,似是要伺機謀算三人,於是七妙抽劍斬向此人,此便是事情始末,她原原本本的把這一切告知厲修鬼種,當然,使喚惡鬼那一段便是三兩句話,一筆帶過了。
厲修鬼種聽罷滿心佩服,觀那霹靂手陳開與乾坤手秦逸,也是一臉欽佩的神色。厲修鬼種道:“七妙真人如此安排,料不日內那安樂侯就會帶着寶貝主動前去尋你了。”
他神情不由爲之一振,連日來爲此事忙碌奔波許久,至此終於算是初見端倪,有了些眉目,他再次對七妙謝道:“真人此次相助厲某,我定當銘記在心,然而此後諸事,定是非常棘手,並可能會有性命之憂。”
他注視着七妙的雙眼,認真說道:“希望真人要有心理準備。”
此寶牽涉正魔勢力均衡,其中利害與危險,自不消厲修鬼種來說,七妙早於胸中瞭然,但對他來說,爲了守護宗門,不至使丹陽師弟與一衆同門牽扯到慘烈爭鬥之中,自己能夠,也必須將生死置之度外。
她正色說道:“魔主謬讚,逍遙宗與邙山本就同爲魔教一體,自當不分彼此共度難關。”
“魔主便只管吩咐。”那陳開大聲嚷嚷道“我等便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秦逸不語,望向魔主的眼神卻是同樣堅毅。
“哈哈哈哈。”厲修鬼種大笑道“你二人也不愧我教乾坤霹靂之名。”
他向那古庸城一指:“我要你二人重新前往古庸城,大鬧一番,再設法出城走官道去徐州府,與我弟千仞在那兒會和。”
“我二人?”陳開一愣,他不解問道“那魔主你呢?”
他皺了皺眉頭,沉聲道:“今夜兵盟之人現身,料想邙山衆人來此南疆的消息已經走漏,值此正魔微妙時刻,正道衆人也一定聞訊而來,蜂擁堵截我們。”
他停頓了一下後接着說道:“從古庸城去往中原之路有二,一條乃是官道大路,路闊地平,車馬流動,算是好走;另一條是古道小路,依苗疆山嶺開鑿而成,鑽山涉渠,幽僻險阻,且有毒蟲猛獸,因而走這條路的人甚少。”
“魔主自己可是要走小路?”七妙問道。
厲修鬼種冷笑一聲:“按正道之人的短視,定是料定我們定不敢從那大路官道行走,因而定會在那小路佈下銅牆鐵壁一般的埋伏,厲某敢肯定那些老怪物們正在那兒守株待兔,以求截殺我等。”
他不屑道:“厲某便如他們願,親身去會一會這些自詡名門正派的正道中人吧。”
陳開奇道:“這又是爲何?”
厲修鬼種先不解釋,他繼續說道:“秦逸與陳開二人在城內喧鬧一陣走另一條路,說不得也將面對正道一流高手的追殺,你二人也務必小心。”
他言辭誠懇,繼而喚七妙道:“真人便回逍遙宗去,等那沈侯爺的消息,無論寶貝何時手,切記最早據此七天之後方纔可以動身,這段時間正道的力量應該已經都被我們吸引住了,你便火速前往那三仙天,將寶物交給雷若彤前輩。”
“魔主如此安排…”七妙腦子轉的最快,不多時便已想通其中關鍵:“魔主可是想由自己和陳開秦逸兩位兄弟爲我引去正道力量,好讓七妙順利將那寶物送去給雷前輩?”
“正是如此”
“魔主何苦親身犯險!”秦逸急切道:“可知田忌賽馬?”
“秦兄弟,你是想犧牲自己去面對那幾個老怪,讓我由官道脫身麼?”厲修鬼種聞言動容,但他搖了搖頭,一臉沉重的說道“二十年前那場大戰,我父兄皆沒,厲家只餘我與幼弟千仞,我這才添居魔教執掌,經此數年,竟不能將我教發揚光大,甚覺愧對死去衆前輩。”
他拍了拍秦逸與陳開的肩膀,又望了一眼七妙,說道:“你們皆數魔教年輕一輩,此後乃是中興魔教的主力,怎可輕言赴死,若我不幸戰死,爾等可奉我幼弟千仞繼我之位,我弟智計勝我數倍,定可帶領魔教走出此困局。”
“魔主…”
“魔主…”
“魔主不可啊!”
七妙與陳開秦逸三人同時勸道。
厲修鬼種擺擺手,他慷慨說道:“昔日父兄前輩爲了我魔教日後中興,自以身爲翼,庇護當時我等年輕一輩,此即爲我教傳統,厲某又怎能淪爲人後,此去必有一場惡戰,厲某武功,自忖倒也未必十死無生之局,即便不幸戰死,也當是死得其所,雖死猶榮,對得起地下祖宗。”
“魔主胸襟與豪氣,在下拜服。”聞得魔主豪邁言語,七妙不由心下激盪,先前對其那股輕視之心,卻早已遠遠拋卻了。
“魔主…”陳開也是聽得激動,這九尺來高的粗壯漢子,竟語調哽咽起來。
“陳開!”秦逸喝道“休做此女兒情態!”
只見他單膝跪倒,向魔主一拜道:“魔主可有還話對千仞少主說…”
“嗯…”厲修鬼種略作沉吟“便叫他謹記當年父兄戰沒,我對他說過的話…”
“好”秦逸大叫一聲,他忽的翻開腕中短刀,猛地向掌心一刀劃去,其刀鋒利,頓時殷殷鮮血自掌心流出,秦逸放開手,任汩汩鮮血滴在地上,他仰面大聲道:“天地爲鑑,秦某以血爲誓,定要到那徐州尋到千仞少主,將魔主所託帶到。”
言罷他再拜厲修鬼種,起身拉起陳開,對魔主與七妙道:“如此,時日有限,我二人便先入城去了。”
厲修鬼種頷首不語。
“二位保重!”七妙拱手。
秦逸再一拱手,便是大步轉身向古庸城而去,那陳開愣了一愣,他強自壓下心頭悲痛,跪下向厲修鬼種磕了個頭,繼而站起身,跌跌撞撞追着那秦逸而去。
七妙陪在魔主身畔,目送二人遠去,她心中有一疑問:厲修鬼種如此胸襟手段,當年怎會放任那袁重嶽出走創下天下兵盟,又坐視其實力壯大?
然而如此情境,她又如何問得出口,她心頭喟嘆,輕聲言語,向厲修鬼種道別:“魔主,七妙也便去了。”
魔主點點頭:“真人走好。”
七妙微微欠身,隨即身形向後一陣模糊,便是悄然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