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那鐵劍門主風行真頓了頓後,又自顧自的說下去:“趙東亭那廝面上帶着邪氣,不知因何緣故功法大成,竟令老夫也難以抵擋,我本欲將其擒下問個明白,不料其身形也是詭異莫名,竟能出手將我擊傷…….
此刻風行真不僅陷入一陣回憶之中,眼前又浮現出數個時辰前與那趙東亭交手時的畫面,此獠面上不帶半分生氣,形如鬼魅,自己與之交手數個回合,更是吃驚的發現,自己竟全然跟不上他的動作,乃至被其覷到破綻,一掌擊在胸腹處,之後其更是向鐵劍門內那些弟子下手……
“這廝轉圈似的將我們殺敗,獨子一人駕着那虎嘯車跑了,老夫發力狂追,終於再次覓到其行蹤,卻見這倆人將那虎嘯車並這個畜生一起收進了懷中,這才與他二人廝鬥!”
他握了握拳頭,衝那邊夏文清兄弟兩人吼道:“若你們不將那畜生與我門中法寶一柄交出,老夫定要殺上居雲軒,找那夏宏淵問個明白!”
“呸,老狗,我父名諱也是你能隨便叫的!”那夏文清與夏武明本是兩個華衣貴氣的翩翩公子,文清是一副俊逸書生摸樣,武明乃是英氣逼人,此際聽得風行真出言威脅,原本站在一旁並不多話的夏武明一時動怒,忍不住出口罵道。
“你!”風行真嗔目怒喝,又要動手。
“哎……”周涵止橫在風行真與夏武明中間,勸道“大家稍安勿躁,且先冷靜…….”
“哼!”風行真一甩手,喝道“我不管你們人多人少,今天若不把人與東西交出來,老夫絕不肯善罷甘休!”
“唉!”周涵止見他一副狂像,自己身處劍拔弩張的幾人中間,心頭無奈,不由長嘆一聲,他轉而向那夏武明問道“夏公子,先前風門主所云之虎嘯寶車與那駕車之人,你二人可有見到!”
“寶車倒是看見了,我二人沒有見到什麼駕車之人…....”夏文清搶着答道“那寶車疾駛而來,當前兩頭猛虎舞爪咆哮,甚是駭人,我二人倉促避過,只見其一閃而逝,便遁做一道光,消失在遠處了…….”
“你還敢撒謊!”風行真勃然大怒。
“周兄,莫聽這老狗在這裡胡攪蠻纏,我跟你說,他早得了失心瘋!”夏文清也是怒道。
周涵止搖了搖紙扇,又和七妙對視一眼,他皺了皺眉頭,此刻二人各執一詞,事情真僞如何,乃是無解。
周涵止不由正色道:“風門主,不瞞你說,我等路過此處,偶遇你兩個徒弟趙東亭和趙中悅,因此御空禁止使我們趕路多有不便,便向其提出暫閉法陣、借道而過的請求,兩位趙兄欣然同意,帶我們多人一起去到那禁空法陣之中,卻不料又生變故,遇到前日裡在鐘磬寺中殺害你門下弟子的那個惡人,我們與之一番激鬥,終於將其擊斃……”
他嘆了口氣道:“卻不料兩位趙兄先後戰死在法陣之中,而其也因多方在陣眼之中鬥法,真氣波盪之下崩解於天地,此事爲我等親見,多人皆可作證……”
他思路敏捷,談吐清晰,不徐不疾將前後事娓娓道來,又避重就輕,略去了兵盟多人及墨面客牽涉法陣之中等三言兩語說不明白,此時多談也無益的事情,言道多人皆能爲趙東亭兄弟倆之死作證時,周涵止特意多看了己方諸人一眼,李渺華與愚癡更是對風行真鄭重的點了點頭。
“原來他不禁冤枉我們兄弟倆,連自己的徒弟都一併錯怪了!”夏文清扯着嗓子叫道“你這人簡直喪盡天良!”
“原來你們果然是一夥的!”風行真頓時大怒道“竟敢愚弄老夫,定饒你們不得!”
只見他臉色說變就變,雙手掄過環首大刀,朝周涵止當頭便是斬下,後者心中一驚,天子扇橫在胸前,步依五行八卦,略略退後幾步,那便環首刀猛然斬下,卻正砍在夏文清面前。
夏文清見鐵劍門主風行真驟然出手,本是衝着那周涵止而去,卻不料這周涵止輕巧躲過身子,而後那把環首刀餘勢不歇,竟直奔自己而來,雖然那片刀離自己分明還有些距離,可這刀光晃動,寒光扎眼,卻怎不駭然,他登時嚇得愣住了。
“文清,危險!”其身後夏武明驚覺不對,不敢託大,伸出右手握住了夏文清左邊肩膀,只聽夏武明口中低喝一聲,迅捷做法,這夏家兩兄弟身形晃了幾晃,竟一閃而逝,遁做一道光,又在其後七八丈遠之處落下。
“這夏武明的遁法卻是漂亮…….”李渺華心中不由道,卻看那鐵劍門主風行真一刀劈過,竟斬了個空,四周敵人更都已縱身退避,左右只有一個周涵止離自己尚有幾步遠,他惱羞成怒,橫握着環首大刀,側着身子,又是高喊一聲,又向周涵止斬去。
“師兄,務必小心!”七妙憂心的提醒道。
“無妨!”周涵止腳步再動,貼着風行真的身子,逆着其運刀方向,堪堪避過刀鋒,這時那風行真見自己幾刀皆不中,一時激起了真怒,只見他將環首大刀舞的虎虎生威,像一陣旋風似的圍着周涵止劈斬不止,而後者卻是輕搖手上摺扇,臉上掛着淡然的微笑,不徐不疾的避過風行真的攻擊。
七妙等人看的真切,先前夏武明遁術特別餓,此刻這周涵止身法也是刻意而爲,腳步挪移皆按那五行八卦而動,原來之前他眼見那夏文清一臉登徒子樣貌,眼珠子都直像是釘到七妙臉上去了,饒是這周涵止平素性子沉穩內斂,卻也不由得激起了一絲男兒心性,藉着這鐵劍門主癲狂之際,他有心賣弄,便使出了通曉仙傳授過身法本領來。
此法本明三閒信步,想那通曉仙得通天地大道,乃依據五行元功,結合八卦屬性想出一套消磨敵人體力的身法來,這套身份周涵止久遠前曾在厲修鬼種身上用過,七妙等人此時卻是第一次見到,竟覺得說不出的驚奇巧妙。
但見這周涵止堪堪避過風行真每次攻擊,看似是深處險地,不住後退躲避,實際上旁觀者清,無不看出周涵止正帶着風行真一個又一個的兜着圈子。
那夏文清不通道法,與愚癡一樣,只覺得周涵止身法說不出的飄逸瀟灑,引着風行真划起大大小小不同的圈子,外行人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其他三爲修行之人何嘗看不出來,周涵止步步後退,實爲把風行真引入自己的步法中來,他落下的每一步看似受制與彼,其實卻是不斷起到了牽制對方,捏着他鼻子走的作用。
原來使出這三閒信步得五行八卦妙法之後,周涵止躲過風行真幾次攻擊,見其出手氣勢磅礴,環首刀揮過時足見剛猛凌厲,自然放出黃庭真氣四散探敵,早判斷出對方元功涵蓋土火兩大屬性,他心念一動,腳步挪移,一步步帶着風行真兜着圈子,見其引入這三閒信步陣法之中。
這三閒信步又似八卦之像,周涵止帶着風行真每每避過南方離火、更繞過西南坤土,東北艮土這幾個方位,要知道天下五行相生相剋,風行真功法霸道,若硬碰硬實屬不智,當下周涵止躲開五行八卦中風行真鋒芒最盛的幾個方位,正是避過其攻勢最凌厲之處。
這時他身法越來越快,風行真攻的也是越來越急,周涵止臉上卻依舊故作從容,竟一點點將風行真引入那東南巽木之處,原來此位正是與風行真土屬性元功相剋,就在這時,旁觀衆人只覺戰局突變,原本一味躲避的周涵止在風行真環首大刀劈來的瞬間猛然出手,迅若雷霆,只見他一邊避過凌厲斬來的刀鋒,一邊將天子扇點在風行真胸前膻中穴道之上。
霎時之間,風行真只覺自己胸口一緊,自省內息,又感到一股純陽真力入淵匯至,破入經脈之中,他心中頓時真怒,正要飽提真元抗衡這入侵體內的異力時,卻突覺膻中穴中壓力一鬆,原本侵入的那股真氣陡然間散的空空如也,而自己瞬間提起應對的真氣卻是撲了個空。
那怒目圓睜,卻見周涵止依舊微笑着看着自己,眼角猶帶一股輕蔑。
“竟敢戲耍老夫!”風行真大怒,又發狂攻去,周涵止大笑一聲向後趨退,帶着他穿過西方兌金之位,五行之中土火克金,周涵止暫避其鋒,輕躡絲履,身形輕巧挪移,帶着風行真進入東方震木所在。
此處木可克土,對其又利,只見周涵止復又出手還擊,在環首刀斬來,兩人錯身之際,一扇點在風行真巨闕穴上,黃庭真氣又是如法炮製,一發一收,不過剎那,風行真鬧不明白眼前這儒衣小兒不痛不癢的幾次攻擊有何含義,只顧發狂攻擊。
便是這樣,周涵止復又牽着風行真的鼻子,迅速穿過西方乾金方位這個被風行真屬性剋制的所在,兩人來到北方坎水之位,此處水可克火,周涵止不經意擡眼望了望似顛似狂的風行真,心頭想到:“是時候了,制敵只在此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