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七妙也是立定身形,尚不及打量周遭景緻,只見由那無邊迷霧中衝出一個白衣飄蕩的身影,這人身子頎長,面容整肅,頭戴一頂紫金冠,正是那兵盟宿鶴。
這時只聽得那宿鶴怒吼一聲道:“你這妖人,竟敢算計我兵盟諸兄弟,看我不取你狗命!”
щшш▲Tтkā n▲co 七妙聞言一愣,只見那宿鶴招手處,身周盤旋飛舞的四把寶劍早就化作四道青虹,嗖嗖幾聲,筆直的向她激射而來。
她欲飛身躲避,卻忽覺身上真氣提不起來,這時她纔想起,此地御空禁止仍在,現下眼見那四把寶劍如四道閃電一般驟發而至,七妙當機立斷,兩手合攏,真氣凝聚,化作一道冰壁護在身前。
這冰壁滑如鏡面,只見宿鶴四把利劍噹噹幾聲斬在上面,竟不能動起分毫,唯有無功而返。
七妙趁此時間定睛看時,只見宿鶴衣衫滾落塵土,狼狽不堪他嗔目瞪視,雙眼赤紅,早不復先前風度,此時眼見寶劍出擊無功,大叫一聲:“妖人,好手段!”
一言未罷,宿鶴手指前探,更凝法力,四把劍又是化作四道虹光,疾取七妙。
七妙無法,唯有硬着頭皮,再用冰壁去擋,此時他已看出,宿鶴雖然形跡癲狂,但神智尚算清楚,想來並未被人攝住心神,而是在某邪法的作用下,將自己當做了什麼敵人,這才發狂攻擊。
她腦中忽的閃過一幕,正是那些中了靈木真氣,被傀儡術操縱着衆兵盟劍客,看了宿鶴等人一定與此人交過手,卻吃了大虧,他僥倖得脫,卻把一衆隨從劍客都失散在陣中,這才發了真怒。
眼下他將自己當做敵人,發狂攻擊,七妙趕忙出言提醒道:“宿鶴兄,快些停手,我是靈霞島張婷婉,你這是中了妖法,把我錯認做了敵人…….”
然而她幾次提醒,宿鶴卻是充耳未聞,攻勢依舊兇猛異常,而七妙手上所凝成的冰壁在宿鶴寶劍輪番快攻之下,卻是黯淡了幾分,並卡擦一聲脆響,出現了幾道裂痕。
“唉…….”七妙心底道一聲無奈,在宿鶴寶劍又一次出擊之後返回的間隙,口中叫一聲散。
只見那原本白璧無瑕的冰壁突然散做千百塊,疾衝向宿鶴。
宿鶴瞪目而視,只聽得耳邊一片破空呼嘯之聲,眼前千百塊冰壁碎片呼呼呼的直朝自己砸來,這些碎片來勢洶洶,眨眼便到了眼前。
這時他攻出去的那四把利劍恰好也飛回至身邊了,只見宿鶴不慌不忙,抄過兩把寶劍,在身前疾舞成一團。
冰片噼噼啪啪擊了過來,宿鶴雙手舞動劍光,密密護住全身,竟將這片片寒冰都擋了下來,他擋下七妙攻勢,停住手中寶劍,正要有所動作,卻見一道水痕在空中劃了個半圓,水光波盪間,七妙長裙飄蕩,正從他背後躍了出來。
這宿鶴不愧爲兵盟劍仙,只見他迅疾之間丟掉手中兩把寶劍,身子急轉之時,左手順勢抄過懸停在身後的一把利劍,迅速橫在胸前。
只聽當得一聲,宿鶴眼前寒芒一閃,七妙七尺寒水劍向前探出,幸得宿鶴動作夠快,翻手將劍橫在胸前,正擋住了七妙刺出的一劍。
只聽他大喝一聲,將手中劍向前奮力一挺,把七妙又推了出去,接着他反克爲主,舞動手中利劍,與七妙戰成了一團。
七妙劍身之上帶着凜然寒水真氣,宿鶴與其交手不過數個回合,只覺手中寶劍之上有那寒氣侵浸,那劍身上,竟凝上了一股霜凍之氣,再過招幾下,寶劍淒厲哀鳴,顯是靈性有失,連累宿鶴動作有些遲緩。
七妙見此良機,手上加力,劍勢更急,眼見宿鶴劍法之中,已現支拙。
這宿鶴突覺運劍時多了幾分遲滯,危急時刻,他毫無懼色,只見其一邊拋掉右手靈性受損的寶劍,同一時間,另一邊左手又順勢抄起一把利劍,正擋住了七妙的攻勢,就這樣與之左右對攻起來。
然而不過片刻,七妙如法炮製,水寒真氣入侵,又是凍住了宿舍左手上那把利劍,讓其靈性受損,淒厲哀鳴。
宿鶴猛地叫一聲好,再拋掉左手寶劍,這次他兩手張開,一左一右握住飛繞在身邊的、剩餘的兩把寶劍,再無一分守勢,拿出十分的氣魄,猛攻七妙。
只見他雙手渾做電舞,一時氣勢無兩,直衝千鈞,七妙單手舞動七尺寒水寶劍,劍光劃過,一道水藍色劍氣突破長空,與宿鶴如電如虹,綿綿密密的沖天劍氣戰在一起,這一回,兩人你來我往戰了數十回合,一時場面膠着。
只見那宿鶴如癡如狂,像是什麼都不顧了一般,雙手舞劍,捨命來攻,七妙卻是心下焦急,她心繫李渺華等人安慰,只求能速戰速決,可不願與宿鶴如此糾纏不清。
這時她靈機一動,忽然想起自己懷中還有一寶,乃是那真正的張婷婉所用之兵器,自己平時並不合用的歡雀寶劍,只見她手上加力,寒水劍奮力揮去,將那宿鶴擋在身前片刻,一隻手在身前探出,喚一聲:出來!
宿鶴聞言心頭一驚,就在這片刻的遲疑,只見七妙懷中金光一閃,聖潔金光之中,竟有一物竄出,宿鶴定睛一看,只見有一把通體由金絲織就的鏤空寶劍疾射而出,其上劍氣彭沛,殺意凜然,驟發而至,他雙手趕忙運劍去擋,卻撲了個空。
宿鶴心頭冷駭,還不及反應,卻見那歡雀寶劍似化作一道金光,飛速的繞着自己周身轉了一圈,他猛地一聲大叫,轉瞬之間,周身迸出數道血光,染在白衣長衫之上。
這時七妙趁勢出擊,身前再無阻礙,她運足真氣,寒水劍壓在腕下,正是直取宿鶴。
她如一陣疾風突至宿鶴身前,行將發難,卻見後者咬牙切齒,嗔眉瞪目,一副狠狠不已的樣子瞪視着自己,七妙這時心頭嘆一口氣,他本是那將性命看的頗輕之人,然而與李渺華待了這幾日,卻不知不覺見受其影響,此際卻到底不願這宿鶴不明不白死在自己手下,寒水劍在那最後關頭,竟是縮回半寸。
她輕輕卸去寒水劍上真氣,只是用劍身而非劍刃在那宿鶴頭上猛擊一下,只聽後者慘叫一聲,雙手拋卻兩把寶劍,仰面倒在了地上。
七妙又是無奈的嘆了口氣,招手時,那歡雀寶劍又是金光一閃,飛回到她手上,被其收入懷中。
此時放眼望去,宿鶴四把寶劍散亂的插在地上,其人更是仰面朝天,跌倒在地,她搖搖頭,單手拎着寒水寶劍,乃是回身打量左右。
只見四下裡都是茫茫霧氣,饒是修道之人異於常人,目力所及,也不過周身十數丈的範圍,再遠一點探看,便只是一些模糊朦朧影子,辨不清真切。
她自問修道二十餘年,平素還沒有陷入過什麼法陣之中,因而對這一片迷霧,正是茫然沒有頭緒,此刻心道若是周涵止尚在,憑藉他在陣法上的造詣,也許能點破其中關鍵,然而此時除了胡亂去走來闖去,還真是沒什麼更好的辦法。
便在七妙垂首躊躇之際,在她身後,又聽見一聲猛喝,七妙心中一驚,回頭時,只見那宿鶴全身猛的站了起來,他全身浴血,臉上肌肉似乎扭曲在了一起,寫滿了不顧一切的恨意。
只見他厲喝一聲,周身殺意高漲,招手出,散在地上四把劍青光大盛,劍身顫動嗡鳴,忽的一聲響,竟化作四團電光,匯聚在他身旁。
只見宿鶴頭戴紫金冠,白衣浴血招展,口中唸唸有詞之餘,法力飛速凝聚,只見那四把劍並排羅列在一起,其上光芒高漲,各顯出一個字來。
七妙定睛看時,只見這四個字分別是正、行、修、益,她心中瞭然,這乃是道家四字真言,四字同現,代表着宿鶴已經行功臻至頂點,只見他伸手喚去,四把寶劍以此排列,首尾相連排列在一起,化作一線。
這宿鶴抄手握住最近那把寶劍,手臂揮動,四劍合併,化作一線電光,白芒凜凜閃動,只見這宿鶴猛然揮手,手中寶劍似一條電鞭,又似毒蛇吐信,夾着無上威能,狠命向七妙擊來。
七妙眼見四劍合併,聲勢壯烈,她不及抵擋,側身躲避,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原來她站着的地方早被那宿鶴一擊轟出一個大洞來。
七妙翻手握住寒水劍,正要反擊,卻見那宿鶴一擊不中,旋即手中電鞭再次揮動,一擊又一擊次第襲來,她心中無法,只好左右閃避,一時地上爆響連連,塵寰之上硝煙瀰漫,倒是沖淡了這茫茫霧氣。
宿鶴此時已經殺紅了眼,早不顧體內真氣透支,心心念念中,他身受異法,只把七妙當做了先前殺散擄走他一衆兵盟兄弟的仇人,此時寧可自己力盡身死,也要手刃這眼前仇人,故而捨身相機,攻勢一波強似一波。
七妙心道無奈,此戰已成那不死不休之局,若再心軟留守只會陷自己與死地,她再冷冷打量了一眼宿鶴,體內水寒真氣涌動,已經隱隱動了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