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外面回來,還在倒時差,完全不在狀態,過幾天可能還要去新加坡,痛苦啊痛苦啊,今天就趕了三千字,匆匆發上來。
他摸索着行走,悄悄來到佛像身後,停着那豁口紫檀色棺木的所在,眼中所見,那棺材卻正是依舊停在那裡,因着此處窗櫺破出幾個洞來,正受那清月朗照。
陳遠華心中稍帶幾分緊張,慢慢的挪動着身子,漸漸接近那具棺材,他小心翼翼的放眼打量,心中卻是一驚,只見那館中的,竟不是先前那暗紅色衣服的年輕人了,反而是一個全身勁裝,身子乾癟的人被一塊兒白布蒙着臉,正躺在棺中。
他心中驚懼,卻又忍不住多看一眼,不由又是一陣驚駭,眼見那衣服打扮,卻分明正是先前與自己一同上山,搶在前面卻又消失至今的彭思奇那身穿着。
陳遠華只覺月光慘白,映照的此情此景詭異莫名,令人匪夷所思,他心頭震撼,卻又忍不住去掀那塊兒白布,只想一知真相。
他顫顫的將手伸過去,帶着十二分小心,極其緩慢的將那白布掀了起來,這一下陳遠華眼中所見,終於令其驚駭的失聲叫了出來。
只見那白布蒙蓋之下,赫然是彭思奇圓瞪着雙眼,瞠目結舌,一臉驚詫恐懼的模樣,只是其眼窩深陷,兩腮都已憋了下去,身子乾枯瘦小,竟像是被人吸乾了全身精氣。
“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心中想到,忽然驚覺此間氣息一陣紊亂,身後驀地扒過來一個身子。
“是誰!”陳遠華失聲驚叫,只覺有兩隻手扒在了自己肩膀上,藉着月光,他回頭望去,只見一張模糊不堪的臉別在自己腦後,這張臉上帶着詭異的笑容,忽然張開口,露出了滿嘴白森森尖銳的牙齒。
鐵劍門內,門主風行真臉色鐵青,靜靜聽完煮沸的鼎中那小沙彌蒼老着聲音,似真似夢般的敘述,他親傳弟子,趙東亭與趙中悅兩兄弟在一旁靜靜陪着,聽完此事,只覺心中驚懼。
趙東亭望了眼師傅,只覺他眉頭鎖的越來越緊,不由出聲提醒道:“師傅,再多問此人一些事情吧?”
“沒有用了,時間到了…….”鐵劍門主搖搖頭,喃喃自語道。
霎時,那罩在大鼎之上的紅光突然變成了一陣凶煞之氣,又是籠住了小沙彌那已遍佈森森白骨的身子。
“啊!”只聽小沙彌淒厲一聲慘叫,鼎中沸水汩汩冒出泡來,那凶煞之氣拖着小沙彌殘留在外面的腦袋沒入沸水之中,竟是再沒了動靜。
“東亭,召集人手,我要親去鐘磬寺一會。”鐵劍門主背過雙手,再也不去看那煮沸的大鼎,朗聲吩咐道。
“這事真是匪夷所思…….”桃花樹下,李渺華聽了秦雪涵講述這種種詭異之事,臉上不由泛起一絲蒼白。
“卻不知這鐵劍門主乃正道中人,怎會此等攝人心魂的法術?”七妙悄聲問道,她不由在心中奇怪,想到這法術倒像是魔教幽冥鬼道中的一種,卻不知鐵劍門主如何會用。
“這個我也不知道了…….”秦雪涵搖搖頭道。
“那麼接下來又怎樣了呢?”李渺華急着問道。
“接下來麼…….”秦雪涵微微一笑,復又講起接下來發生的故事,桃花樹下幾人靜靜聽着,夜空深邃,默默不語。
那日鐵劍門主風行真做起異法,情勢詭譎莫名,趙東亭與趙中悅這對兄弟倆看了個心驚膽顫,施法完畢,鐵劍門主大致瞭解到前日裡派去鐘磬寺的兩位師兄弟的遭遇,便點齊宗內好手,帶上百來弟子殺氣騰騰的奔赴千山而去。
衆人急匆匆趕路,行不半日,該當午時,來到那千山腳下,這千山佛宗林立,佛法浩蕩爲天下廣知,此刻善男信女正是絡繹而來,正撞見鐵劍門一票人馬滿是殺意,氣勢洶洶的趕了過來,衆信徒心頭惴惴,無不驚恐的四下躲閃,以避其峰。
於是便在滿山香客信徒驚恐的眼神中,鐵劍門一衆人馬直接殺奔那鐘磬寺之上,來到寺廟大門之外,只見這間不大不小的廟宇高檐闊壁,木門緊鎖,遠近一無人煙,側耳聽去,也是了無動靜,顯得十分荒涼蕭索。
鐵劍門主一個眼神,趙東亭一馬當先,一腳踹開鐘磬寺大門,激起一片塵土升騰,待那煙塵散去,鐵劍門主冷眼打量鐘磬寺上下,只見這件小廟之中庭院冷落,樹上纏着蛛網,地上落葉堆積,正中廟堂上蒙着厚厚的土灰色,顯是許久無人打掃。
鐵劍門主風行真略一思忖,一擺手,衆門人心領神會,分作數隊,魚貫而入鐘磬寺大門,一間屋子又一間屋子的排查起來,而風行真卻是垂首閉目,立在庭院當衆,似是略養精力,準備應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戰事。
此刻中天高掛豔陽,天氣燥熱,衆門徒一通忙活,只覺汗溼背衫,然而他們踹破一間間屋子的房門,翻過前後三間廟堂,連那供奉的佛爺都移了位子,卻是一個人影都沒有見到,鐵劍門衆門人只覺這鐘磬寺上下靜的詭異,趙東亭額頭沁着汗珠,心底卻覺有一絲冰冷。
那鐵劍門主依舊素手立在鐘磬寺前院之中,晴日無風,他一身勁裝,腳上踏着一雙氈靴,微閉雙眼,但憑門徒們忙忙碌碌,卻是一副氣定神閒。
突然趙中悅高叫一聲:“這井裡有古怪!”
那鐵劍門主風行真聽聞此言,雙眼厲芒一閃,身子驟然發動,腳下生風,循着趙中悅喊話的聲音,四五步閃身到了鐘磬寺後殿一處偏僻所在,只見此處雜草無邊,枝枝楞楞,映着天日散漫,金光灰影之中正掩蓋了一處枯井。
這時趙中悅一抹額上汗珠,正焦急的探着身子,向那枯井中看去,風行真睹他一臉惶急莫名,出聲問道:“此地如何古怪?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前面我和李直髮現這口枯井,發現四邊荒草蔓延,井中暗不見光,李直便解下身上所帶麻繩,在井口捆綁好,叫我照應着,自己下井查看……”趙中悅急切道“這井似乎頗深,他下去後半響都沒有到底,我正要過問,突然聽得井中傳來一聲大叫,那井口拴着的麻繩一陣繃緊,我趕忙去拽麻繩,卻覺井底似有千金的重量,拖拽不動,拉扯之間,更是將這麻繩都扯斷了…….”
風行真心頭疑惑,結果趙中悅遞來的麻繩一看,這是關外人用來捆綁裝卸在馬車上的貨物所用的麻繩,兩根手指粗細,又浸水後暴曬,一般人等想要將其拉斷恐怕是千難萬難,他翻過趙中悅雙手,只見他手掌正中都因奮力拉扯,被磨的翻皮露肉,掛上了兩道巨大的血痕。
“這孩子憂心他人安慰,對自己手上的傷勢卻是不提一字,不愧是我的好弟子……”鐵劍門主心中暗暗讚許,面上仍是不動聲色,也是一手扶住井口,探身向下細細打量。
只見那井中漆黑一片,籠着一層迷濛黑氣,不透一絲光亮,與所處之白晝渾似兩個世界,鐵劍門主想了一想,扯過那斷掉的,猶留丈許長的麻繩,他一手攥着麻繩,拇指與食指輕輕一搓,只聽的呼的一聲響,那截麻繩之上噌的竄起一道火苗,鐵劍門主便。順勢將這半截麻繩向井裡頭去。
麻繩之上,火苗順勢翻滾,一道火焰蒸騰燃燒,藉助火光,鐵劍門主風行真定睛看去,只見原本如濃墨漆黑的井中閃過一絲光亮,然而這道火光投進這深不見底的井中,越是深入,便越顯得微不足道,此刻那趙中悅睜大眼睛也隨着燃燒的麻繩拼命望向井中,卻覺得這燭火如那豆光,儼然已被深邃的黑暗吞沒,饒是他眼睛睜得再大,所見卻也和原來漆黑一團的井中別無兩樣。
他柔柔痠痛的雙眼,再望向乃師風行真,卻見其目不轉睛的盯着井中,眉頭緊鎖,像是發現了什麼的樣子,突然只見這鐵劍門主倒吸一口冷氣,口中不由自語道:“這就是了……”
“是什麼?”趙中悅丈二和尚摸不着頭,只見那鐵劍門主忽然伏低身子,側耳傾聽地下動靜。
白日豔陽,天氣熱的連蟋蟀都懶得聒噪,無風又無聲,不知這鐵劍門主在聽些什麼,只見這趙中悅癡癡愣愣的望着乃師,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但看風行真凝神嚴肅,他也不敢多問,便就這麼陪在一旁。
過了小一會兒,鐵劍門主直起身子,長吁出一口真氣,這才吩咐道:
“中悅,這井中另有乾坤,井下該是沿地脈分佈,你現在就帶十幾個弟子繞到千山後面,沿有溪水響動的地方洗洗盤查,應該會有發現……”
“好!”趙中悅領命,他心頭疑惑,剛纔師傅在井中到底看到了什麼,臉上竟有那一瞬間的訝異,此刻自然合適多問,他揣着疑惑,匆忙去了。
就在趙中悅走後不久,後院廂房中突然又有一名弟子大聲叫起來:“找到了!”
乍聞此言,旁邊七八名弟子都湊了過去。鐵劍門主風行也急忙趕到這間廂房,推門望去,只見一衆弟子臉色駭然,有那年幼的,正指着房中牀上一干事物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