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韻閣內慢慢飄出一股清新的香氣,越來越濃,彷彿雨中的嬌荷遇見溫暖的陽光,有種沁人心脾的舒爽感。啊!好香!楚江童後退幾步,情不自己禁地閉上眼睛,長長地呼一口氣,陶醉了。
這種香氣與平常嗅到的截然不同,它隱匿在一道道絢麗的光芒中呈現,更讓人心曠神怡,無法自抑。小巫蠻也爲之一震,不知道洞內發生了什麼。一會兒,洞內的深層色彩慢慢變淡,那通紅的火光漸漸熄滅。楚江童雖然不十分明白,但也猜得七八分,極有可能就是燧辰之劍自身的變化所致。
主人如此,懂事的小巫蠻便警覺地向洞外搜尋,生怕有什麼人在外邊趁機偷襲。楚江童一身安然,靜立不動。這時他分明有種奇怪的感覺,從腳下開始,慢慢向上,一點一點的遞進,麻酥酥的,好像產生了強大的地磁共融反應。只一會兒,大腦便迷迷糊糊,再次進入那奇怪的夢幻中。
小巫蠻閃身奔回,守在他身邊,鬧不明白主人又怎麼啦。好在,剛纔那強烈的震感已經完全消失,多少讓人不再驚懼。不知過了多久,楚江童的意識重新回到清醒狀態,卻感到渾身特別疲憊,好像剛剛奔跑了幾百公里的山路,晃晃悠悠地雙腿發軟,突然,一下子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着。
他還沒有忘記緊緊盯着洞內深處,這時清清楚楚看到,那最初的炫麗光暈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重新恢復了,和剛纔進來時一樣,真是太神奇了。
洞裡洞外靜悄悄的,只有一滴一滴泉水落入深潭的響聲,彷彿輕輕地滴出來。這水滴聲既陌生又熟悉,畢竟好久沒有聽到了。自從師傅將劍塵御之後,自己也沒有辦法進入裡邊,以前在洞外什麼也聽不到,直到今天卻出現如此的奇怪變化,其中是不是隱藏着一種什麼玄機?
小巫蠻卻沒有聽到那美妙的水滴音樂,它非常奇怪地盯着主人的眼睛,好像努力模仿一下他的表情。世間奇怪的事物與現象太多太多了,恐怕此時只有楚江童自己才能聽得到這水滴的音樂吧!
楚江童沒有弄明白,自己剛纔渾身酥酥的感覺是因爲什麼。直到後來,他才徹底悟透燧辰之劍的奇特屬性。看來,人類與自然萬物相生相剋,相輔相成,唯有如此纔是得陰陽平衡,就如同人的個體而言,陰陽平衡一旦遭到破壞,就會生病一樣。
“小巫蠻,你仔細聽聽洞內……”楚江童提醒道。小巫蠻側耳靜聽着,竟然笑了笑,而後搖搖頭,好奇地望着主人。楚江童閉目傾聽,英俊帥氣的臉上現出前所未有的自醉,因爲那水滴聲好像奇妙的生命音符一般傳來。
可以說,縱然是一個心境再浮躁的人,如果聽到這種寧靜的音樂,也會瞬間清靜下來,哪些怕只是一會兒。楚江童愜意地點點頭說道:“小巫蠻,你也會聽到這音樂的,太美了……”
城裡尤尼斯家。
也不知紅衣少女是怎麼找到尤尼斯家的,天剛剛亮,尤尼斯下樓去晨練,剛打開外門,紅衣少女就站在門口,她已經來了一會兒了。
尤尼斯很是驚詫,纔要說話,紅衣少女手一擺做出一個先別說話的提示。
紅衣少女壓低聲音說:“尤尼斯,我們現在不一樣了,但是你不要害怕,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一切從頭開始了。也許,楚哥哥已經告訴你我的遭遇,也好。楚哥哥是個好人。我昨天夜裡,無意間收到一封秘密信件,那‘人’讓我親手交給你……”
“噢!紅衣少女,我一直想去見你可是楚哥哥有些擔憂,生怕讓你感到此時的身世心裡難過,真沒想到,噢……”尤尼斯接過紅衣少女遞來的信封,並沒有急着打開,“你能找到我,真出乎我的意料。”
“是那個神秘的送信人告訴我你住址的,不知爲什麼他自己不肯來,也許有什麼不方便……”紅衣少女低聲說道。
尤尼斯將信封悄悄插入口袋,特有的警惕讓她對誰也不敢大意,包括樓上的窗口內。果然,樓上的玻璃上貼着一張臉。雖然看不太真切,憑感覺那是媽媽。天哪,媽媽這是關心自己還是將自己排斥出這個家庭?還是不要驚動她吧!紅衣少女的突然出現,讓尤尼斯平添幾分擔憂,若是被另外的眼睛看到,她會不會有危險?
“尤尼斯,你不用擔心我,反正我已經是鬼了,許多時候他們察覺不到,我感覺到,這封信肯定對你有特殊的意義,你將這件事告訴楚哥哥吧……”紅衣少女說完,匆匆離開。
尤尼斯佯裝若無其事的去了公園中,仔細觀察一番周圍,見沒什麼可疑情況,這才悄悄打開信件,一行行絹秀的字跡映入眼簾:尤尼斯,這幾天不要離開你媽媽,儘量不要讓她再去公墓,尤其是你外婆的墓碑處。如果她實在要去,你必須跟隨,不要讓她單獨在那裡,切切!
署名處什麼也沒有寫。啊?尤尼斯將信收好,坐在涼亭裡陷入沉思。這個寫信的人是誰?他一定知道整個事件的過程安排。爲什麼,媽媽要去公墓中?難道她先前已經去過多次不成?很難說,自己沒有注意到而已。不行,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告訴楚江童,他一定又會分神,若是不告訴他,肯定不行。若是再出什麼差錯,自己和楚江童必然會陷入被動。
楚江童接到尤尼斯的電話,首先想到那個神秘的送信的人應該就是白靴女鬼昃煙詞,這樣似乎更符合邏輯。她可能無法與自己直接見面,只能隱身去見紅衣少女。
公墓——那是尤媽媽與神秘人物約見的地方嗎?爲什麼會選在那裡?
楚江童開上車徑直去了尤尼斯的樓下,倆人悄悄離開。
“尤尼斯,你不用太緊張了,只要不離開媽媽,她就會失去很多的危險機會。當然,不要拒絕讓她出去,噢,對了,你們以前去爬山鍛鍊,不也是去公墓邊的山上嗎?”
“是的,我記得每次去山上,媽媽都會去外婆的墓碑邊站一會兒,起初我也會跟去,後來就不去了,但是她每天照去不誤。我一直以爲,她將那樣再正常不過的到訪看作每天必不可少的儀式,所以並沒在意,你是說……從那時起,媽媽就一步一步走向他們?或者說根本就不曾離開過他們?”
“也許是的,媽媽被白靴鬼控制,可能不是三五年的事了,極有可能……”楚江童欲言又止,盯着她的鼻尖,突然想到了另一個人,似乎不太可能,趕緊在心裡否認。
“船長,這件事太不可思議了,如果依照目前的趨向分析,他們想利用媽媽什麼?”
“利用她什麼,這個真沒法確定,那黑白照片上的生死密碼嗎?不太可能。白色布靴鬼早就知道我已經吸納了生死密碼的。”楚江童邊說着邊搖搖頭,疑惑的長長舒一口氣。
“船長,你感覺媽媽這幾天有危險嗎?最近我老是心慌,前些日子卻沒有這樣過,這種感覺,與小時候有些吻合。奇怪,我外祖母過世前,有過這種感覺,但是這種感覺真正最刻骨銘心的時候,應該是爸爸過世後的那段時間。雖然,爸爸過世時我只有六歲,但是那所有的一切,就那樣固定下一個特殊的氛圍,彷彿一切全約好了一般,讓我痛苦而脆弱的心去一次次試探着往裡套,就像放蘋果的模子,合適的便落下去了,不合適的便被擋在外邊……”
楚江童一下握住她的雙手,緊緊盯着她的眼睛,心裡非常難受,一個小姑娘,在六歲的時候,便沒有了爸爸:膽怯,痛苦,無助,孤獨……讓她在恐懼中變得堅強。可是,無論如何堅強,心底的那個恐懼,卻永遠地積聚在那個孤獨的角落,只要有一天,一個相同的或相似的畫面出現,便會在第一時間將它激活。
“尤尼斯,因此你對媽媽的加倍呵護並不是強迫自己那麼做,而是發自內心的恐懼起了決定性的作用,生怕再次失去她,所以才更加擔心。你看吧,美麗的青春面龐都有些憔悴了,好了,這件事由我來做,只要你提供一些信息,我會在一個更加隱蔽的地方,注視着你們!”
“我只擔心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媽媽這邊,相信我能夠處理的,只要我有困難的時候,能夠聽到你的安慰就足夠了。”尤尼斯自從把這件事告訴了楚江童,便不再擔憂。
公墓處,並沒有多少恐怖氣氛。這是印象問題,如果在幽靜的山谷中單單看到一座孤零零的墳塋,會有種恐怖陰森的感覺。反之,如果看到幽谷中有幾百座墳塋,反而並不一定害怕了。
楚江童悄悄獨自來到公墓處,尤尼斯外婆的墓碑在略微偏一些的地方,一張大大的照片,讓楚江童大吃一驚,差點將她誤作爲尤媽媽。她們倆太像太像了,可以說,尤尼斯的外婆在臨終的時候,與現在的尤媽媽幾乎沒什麼區別。
尤尼斯的外婆有一張清秀的臉,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也是美麗而高貴的。楚江童向四周暸了暸,松柏林裡很清靜,一個人也沒有,鳥兒的叫聲似乎也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