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童和小巫蠻決定去看看小佳荒,草房並不遠,小巫蠻高興的連蹦帶跳,一會兒便來到祖父喬耕的墓地。
小佳荒果然在喬閈的草房裡,一老一少兩個鬼兒笑聲時斷時續。楚江童心裡樂滋滋的衝小巫蠻遞個眼色,剛進草房,楚江童便被嚇了一跳:嗬,這倆混蛋還嫌自己的臉不夠嚇人哪,正在臉對着臉一絲不苟的互畫臉譜。小巫蠻瞧瞧這二位,嚇得一縮身,乾脆沒敢進草房。
小佳荒一步奔出來,臉上被黑黑的墨汁畫的甚爲恐怖,但他卻快樂的無以倫比,也許他幼小的心靈太乾涸,只要有一絲絲愛的潮潤便將這個鬼童推向另一番幻境。
“嘿嘿,喬閈你就不會教他點好東西,看你給他畫的……”楚江童有點難過,總覺得有愧於小佳荒。
喬閈的“臉譜”也好不到哪裡去,小佳荒下筆沒數,總是畫了改,改了畫,將他的臉弄得一塌糊塗。喬閈趕緊去洗臉,小佳荒則越洗越黑。看到這對鬼界父子的快樂,楚江童倒是放心地坐下來。
“喬閈哥,有沒有聽說過冥界紙人?”楚江童塞給小佳荒幾包餅乾,讓他去認識認識小巫蠻。真好!小巫蠻更喜歡小鬼童了,一會兒便糾纏在一起,高興地難解難分。
“我倒是聽說過,只是從沒見過,它們和陰陽之魅不同,陰陽之魅是以現象存在,形體並不十分重要,而這種東西不僅有形,還讓人誤以爲它們只是一種並不真實的紙人,所以殺傷力太難以捉摸,連我們冥世的鬼都敬它們幾分,在陰世時曾聽祖父說過冥界紙兵,它們所向披靡,難以對付……”喬閈說着說着,不安之色漫上臉龐。
“噢,說詳細點!”楚江童心裡當然也冷嗖嗖的。
“問這個幹什麼?你現在沒有了功力,最好別去惹他們,真要惹出麻煩來,我可幫不了你!”喬閈擔心的同時開始埋怨。
“不是我去惹它們,而是它們欲要消滅我們,其實它們也沒什麼可怕的,並非不可戰勝……”
“嘁——你也真不知天高地厚,那是你沒有遇到真正的古代紙人,還是謙虛點吧!你先前的狂霸資格已經沒有了,再不收斂點,怕是連腦袋沒了也不明白是咋回事!祖父曾經說過,一次被古代紙人包圍,手下將士都被無端割去腦袋,太恐怖了……”喬閈不屑地盯着楚江童,然後傲慢地擺擺手。
“噢?祖父沒說過他們有什麼弱點?”楚江童則來了興致,眼球急急轉動。
“弱點?哼!祖父不是不想說而是根本就不知道它們的弱點,當年他講起那場失敗渾身都直哆嗦,可見紙兵的厲害,哎,你不會是又被它們粘上了吧?”
楚江童走向草房外,小巫蠻正和小佳荒玩得起興。小佳荒挺喜歡它,有點依依不捨,希望小巫蠻留下來陪自己玩幾天。
“小佳荒你都長成大孩子了,多向你爹學點文化知識,你爹可寫了一手好字。噢,最好別讓他再爲你畫臉譜,挺可怕的,真像那些紙人……”
小佳荒眼神一抖:“小姑夫,那些紙人可怕嗎?我也想去看看……”
“好啦,以後有機會我會爲你捉一隻來,不過有個條件,你要首先會寫三十個漢字……”
“那……我可不喜歡寫字,再說爹的時間總是用在去尋找閻羅王和淳于蝶兒……”
“噢,對了,喬閈哥,有沒有他們的消息?”
“沒有,他們可能雲遊四海去了,那小日子肯定過得滋潤至極,還用得着你去掛念?”
“不,你有時間還得繼續幫我去尋找他們,我覺得沒那麼簡單,若是出去雲遊也早該回來了!”
“好吧!”喬閈怏怏的答應着,“……那次去找他們都累暈了,風裡來雨裡去吃飯不及時……”
“嗬嗬,這好辦,我正好帶了些補品給你們!還有這點錢你拿去吧,省着點用。”楚江童遞去一個小布包,裡邊裝着幾百塊錢。
“那是那是,你說那些可惡的紙人算什麼東西?我看你應該還有功力,他們不是小妹夫你對手的……”喬閈倆眼頓時放光,伸手接過錢包掂了掂高興起來。
“噢,是嗎?我還是心裡沒底。”楚江童正在想着如何才能打敗那些古代紙人。
通過與喬閈的交流,讓自己至少明白,紙人的確存在,那它們究竟是什麼?會不會是“白色布靴”控制的一種鬼?於情於理,似乎講不通。
夜裡,小巫蠻累了,趴在臥室門口呼呼大睡,那可愛的睡姿,童童蒙蒙的像個嬰兒。楚江童哪裡睡得着,望着牆上掛着的《眉月兒》,自言自語起來:“眉月兒姐姐,閻羅王和淳于蝶兒也失蹤了,如果他們在我還心安一些,至少不用擔心冥界大亂,真擔心這些紙人就是從冥世來的另一股勢力,當然,我楚江童雖然現在變成一個普通人,但膽量還是有的,眉月兒姐姐,你好嗎……”
自言自語着,將銷魂簪和鎖魂簪取出來,睹物思“人”,竟無限感傷起來。正在這時,臥室門一開,小巫蠻握着手機出來,還不時地望着一閃一閃的屏幕。
“噢,謝謝你小巫蠻,是誰打來的電話……啊!尤尼斯……我當然在畫廊,你不在這裡,我只能和小巫蠻睡,對,只有我們倆……都挺好的,我不喜歡給人打電話,媽媽她好嗎?”
“船長,你有心事,瞞不過我的,快告訴我是不是那些白色布靴的事?”
“不,尤尼斯,這裡一切安好,你好好照顧好媽媽比什麼都重要!”
“爲什麼有事不告訴我?陳姐她走了,她讓我給你捎個話,她要去尋找失蹤的什麼閻王爺和淳于蝶兒,陳姐真夠怪的,尋找那個凶煞般的閻羅王幹嘛?”
“尤尼斯你不懂,有時間再告訴你吧!”
“不過,我的船長你該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尤尼斯着急起來。
楚江童想了想,如果不告訴她,只會看到她的轎車會在半個小時內停在自己畫廊的門口。
“尤尼斯,我和小巫蠻在冥門澗發現了紙人……”
“紙人?匪夷所思,那是些什麼?好恐怖啊!它們傷到你們沒有?”
“沒有,我覺得它們很強大,在七十年代初期曾有村人見過他們偷紅薯,幾十年過去了,重又出現……”
“這……”尤尼斯沉默了,似乎進入那種想像的恐怖之中。
“尤尼斯你不用擔心,我和小巫蠻能夠暫時對付的,你現在的任務是讓媽媽健康起來!”
“船長,聽我的話,現在鎖上畫廊們,帶着小巫蠻回家!不要問爲什麼,別掛電話,一會兒我再告訴你……”
“夠玄的,好好好,我們現在就回家,是要去我的畫室嗎?”
“當然!”尤尼斯的語氣神神道道的,聽得出她一定有什麼安排,不過這女子太任性了。
小巫蠻跟在身後神情有點萌萌噠。
悄悄躍過院牆進了畫室,一推門小巫蠻就抽着鼻子,嗅到一股特別的氣味。楚江童也抽着鼻子,屋子裡氤氳着濃濃的酒香,奇怪,這屋子裡又沒有存酒,哪來的酒香?而且這是一種無法用字詞形容出的香氣,濃得讓人打顫,記得前些日子也嗅到過這種酒香,只是沒這次濃醇。
這時尤尼斯在電話中又說道:“船長,先給我停止抽鼻子,弓下身向你的牀底下看——噢,除了那些怪味的鞋子……”
“尤尼斯,你這個壞情姑要是點劃人的話,看我不收拾你,爲什麼讓我聽你的話,牀底下沒有什麼好東西,除了臭氣熏天的鞋子……噢,老麻壇——”
“對,老麻壇!那是你上次扔給我差點摔碎的N年老陳釀,實話告訴你,上次我沒有將它帶回,因爲想放在你那兒咱倆一起喝的,機會等來了,我發過誓只要找到媽媽,就打開它慶賀,現在你先喝一點,給我留下一些……”
“尤尼斯,這是那個‘老闆’的東西,我不喝!”楚江童抱起老麻壇晃了晃,又放在牀下。
“一根筋,實話告訴你吧,這是我外祖母留下來的,不是那個混蛋‘老闆’的東西,我感覺它一定是好酒,你和小巫蠻先喝點,也許能夠增長你們的體能……”尤尼斯臨掛電話之前還反覆叮囑,“……一定要少喝,喝多了會死人!”
“好吧……一會兒我就成仙了,想我了就到天宮去找吧,正好,我要去玉帝那兒借一件上好的兵器……”楚江童抱着老麻壇回到畫廊,真沒想到,那天尤尼斯竟然沒有帶走它,幸好,不然也早隨着神秘別墅消失了。
壇口封着羊皮紙,百年過去,噢,也許不止百年了,天哪!羊皮紙依然堅韌無比,撕都撕不破,解開紅色封繩,將羊皮紙揭下,裡邊還有一層泥一樣的東西封口,拿刀子一點一點捅開,原來是一種上好的木塞。嘭——剛剛拔去木塞,頓時畫廊內酒香馥郁,讓人飄飄欲飛,別說是喝了,單單嗅一嗅,就感到迷迷糊糊,似醉非醉,周身彷彿被一層膠質的氣體沐浴着。
“小巫蠻……快……快……去拿兩隻碗來!”楚江童雙手顫抖,臉色酡紅,好像被酒香給薰瘋了,瞧這點出息!
小巫蠻連蹦帶跳的回來,卻只拿了一隻碗。
“嘿嘿,你想自己喝呀?快!再去拿一隻來!楚江童故意逗它。這時,小巫蠻從身後舉過一隻小小的酒杯。”
“噢,你小子太狡猾了,我以爲你不饞酒呢?這是好酒,肯定百年以上了!”
楚江童並沒有倒出太多,只是倒了一碗,然後將小酒杯倒滿,封起壇口,纔要端過小酒杯,將大碗讓給小巫蠻,它卻一把奪過小酒杯,同時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噗!
“也好,我們都不能喝多了,等尤尼斯來時,咱們一起慶祝,她找到媽媽,同時爲你的到來乾杯!來,先祝願我們友誼地久天長,尤尼斯的媽媽健康長壽,還有……我的眉月兒早日回來……”楚江童端起碗來,溼潤的目光望着小巫蠻。
沒想到它只是雙“手”擎着小酒杯卻沒有喝,過了一會兒,它竟然走去門口,望着南邊的古墓處——那些小夥伴們墳的方向,輕輕地將酒奠去。
“啊!小巫蠻……”楚江童眼含淚花,也將碗中的酒祭奠了一些,共同靜靜默哀。
楚江童將碗中所餘的酒倒入小巫蠻“手”中的小杯子,輕輕一碰,一飲而盡。酒入腹中,甘冽清香,不一會兒,小巫蠻便手舞足蹈,扶着牆,搖搖晃晃。
楚江童傻咧咧地笑道:“哈哈哈……你小子醉了,我還沒醉……我……我這是在哪兒呀?”
這傢伙話還未說完,便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小巫蠻強睜開雙眼,搖搖晃晃地堅持着去門邊,嗖地一跳,抓住捲簾門猛地拽下,又將內門關嚴。這時,它已經搖晃的走不成路,歪歪扭扭得進了臥室,躺在楚江童的懷裡,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