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內,六隻旱魃正在爭吃着一隻小牛犢,這是赤毛旱魃剛剛爲它們送來的晚餐。不大功夫,地上便只剩下一片片血跡。
它們有的打着飽嗝,有的意猶未盡,吸吮着地上的血跡。楚江童沒敢魯莽進攻,那一張張血淋淋的大口,好可怕!那隻紫毛旱魃居然打了個長長的呵欠——可能要睡覺。
楚江童急忙閃回洞巷,兩隻旱魃磨磨蹭蹭向茅廁走去,噴灌機一般的響聲,自己不由得也有點條件反射,啊喲,嚴禁爭廁啊!
令人憤怒的是,這兩個旱魃剛走,又有兩個旱魃入廁,我靠,地上足足聚了兩方尿!一會兒,各個側洞裡傳來濃重的呼嚕聲。洞室正中,坐着黃毛和黑毛旱魃,它們值夜班,雖說也是困得不行,但是兩眼卻時不時地盯着兩個側洞口。
進攻——楚江童向自己發出一聲無言指令。
慢慢伸手,從揹包裡摸出第一件武器。以迅雷之速,閃到它們身後,手中的——電警棍嗞嗞冒着藍光,猶如爲它們剃度一般。
黃毛旱魃被電的一個愣怔,而黑毛旱魃根本沒動,雙雙扭頭,抖抖腦袋,睏意全消。
啊!楚江童扔掉電警棍,迅速揮戟,沒等它們出手,鐵戟已刺向它們的咽喉。
紫毛旱魃一個後翻,咕咚一聲,隨即彈起身子,肚子一鼓一鼓的。黃毛旱魃猛地躍起,雙腳齊踢而來。
楚江童揮戟若飛,罩住全身。這倆夥伴緊密配合,左躲右閃,欲要生擒楚江童。幸好,各個側洞中四個旱魃並未被驚醒,否則,自己定會跟那小牛犢一樣。
楚江童一個彈躍後翻,同時摸出包裡的一個小紙袋扔去。黃毛旱魃一口叼住,大嚼起來。“臥槽!扔錯了,這是給小佳荒的,還給我!”隨即又伸手摸去,黃毛旱魃嚼得津津有味,減緩了進攻的速度。
紫毛旱魃有點不滿,嗚嗚叫着。
楚江童靈機一動:“小佳荒,對不住了!只能再去給你買了!”手一揚,又飛出兩包鈣奶餅乾,這倆蠢貨真夠饞的,當然嚼的有滋有味。
楚江童飛身進了側洞,咔嚓咔嚓,砍斷閻王爺手腕上的鐵鏈,還沒出洞口呢,倆旱魃堵在眼前。“呵呵,不好意思啊!只要放了我們,帶你們逛超市,我發誓!”楚江童笑笑。
倆旱魃瞪着眼珠子,嗚——衝過來。
楚江童拉起閻王爺向後閃退:“好好好!這裡還有點,來,拿着!”將兜裡的東西,邊走邊慢慢地向外扔着,它們有滋有味地吃着喝着,到了洞口,飛快地奔去另一個側洞,咔咔兩戟。
佳勃驚呆了!
“寶貝兒,瞪什麼眼哪?沒呆夠啊!”順勢摸出一盒高檔巧克力給了小佳荒。
呼——小佳荒手中的巧克力沒有了,回頭一看,天哪——六隻旱魃擠過來,藍毛旱魃正舔着牙花子。
“別別別!這裡還有——”說着,摸出了六隻礦泉水瓶子,裡面黃澄澄的液體分外誘人。順手摸出三包壓縮餅乾,回頭望一眼小佳荒,“小寶貝,這些是少兒不宜,我這兒還有……”
還好,有兩塊糖在包的底層,塞給他,小佳荒連糖紙也塞進了嘴裡,但隨後又吐出來,放進了佳勃的嘴裡,另外一塊給了閻王爺。
楚江童待六隻旱魃全吃光了手中的東西,這才一一分發瓶裝食品,並且還做了個示範:將蓋兒擰開。這時,六隻旱魃就像一個搖滾樂隊一般,仰頭咕咕咕灌下瓶裡的液體。
楚江童拉一下閻羅王和佳勃,遞個眼色。摸出打火機,噔!一聲悅耳的朗音響過,向着旱魃們的臉前一扔:呼!呼!呼……六團火焰齊噴而出!
嗚嗚嗚!一片亂叫。
“這戲看不得,快跑!”楚江童一把抱起小佳荒,閻羅王攙起佳勃急促地向洞外奔去。突然,一把扯下揹包,啪!擲向旱魃堆中,轟轟轟,一片巨響,石塊震飛,原本亮如白晝的洞室什麼也看不清了。
楚江童嗖地閃向洞口處,呀——嗨——肩頂千鈞巨石,躍出洞口,兩手同時拉上閻羅王和佳勃!
“赤毛旱魃若是回來了,它會把我當成免泡方便麪,快走!”
楚江童抱着小佳荒,單手握戟,穿過墓羣,徑直往山峰邊奔去。
好不容易下了山崖,來到一處林子裡坐下歇息。這時,聽見不遠處嘩嘩啦啦一片勁響,赤毛旱魃果然來了。
他們悄悄起身,向着禪堂崮方向而去。
閻羅王身體虛弱,呼呼粗喘。佳勃更是寸步難移。再次摸摸衣兜,啥也沒有了,想想也是,幸虧那些可口的垃圾食品,真是古今通用,人鬼共享啊!
“楚江童,謝謝你!”閻羅王說道。
楚江童搖搖頭:“別說話,保存體力!”
佳勃輕輕攥了一下他的手,目光柔切。
楚江童臉一紅,忙拍拍小佳荒:“可惜這六隻玩具太大了!”
他已經睡着了。
一路走走停停,終於到了小草房。
此時的楚江童才感到好累好累,經過幾日的奔波跋涉,真想美美地大睡一覺。
眉月兒奔過來,隨後是淳于蝶兒,老婆婆在後邊仔細地望着這邊。
閻羅王居然沒認出蝶兒來!
張開雙手的淳于蝶兒,向他奔來。
“閻羅大哥,千年美夢一日真!”
“什麼?她是——”
“淳于蝶兒!”閻王爺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嘿,瞧你那出息!快去——”楚江童拉起他來。
閻羅王猛地奔過去,才欲抱住淳于蝶兒,雙手卻一下子僵在半空中,不安地盯着淳于蝶兒,淚水滾滾,淳于蝶兒已泣不成聲。
……
眉月兒淚眼婆娑,望着楚江童,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閻羅王笑笑:“楚江童,你爲什麼不早告訴我?”
楚江童聳聳肩:“嘿——我倒想早告訴你,只是你藏得那麼秘密……”
淳于蝶兒嗔道:“楚哥哥爲了救你,九死一生……”
閻羅王拉淳于蝶兒雙雙跪倒:“多謝楚賢弟冒死相救,此生此世,沒齒難忘!”
“好啦好啦,以後再與我比劍,手下留情便是!”
趕忙拉起他們,閻羅王與楚江童相擁哈哈大笑。
屋內,喬閈已經醒來,啞女正在爲他處理傷口。
閻羅王驚詫不已:“喬閈大哥——”
楚江童說道:“他也是被赤毛旱魃擄去山裡……”
佳勃默默地望着喬閈,一時不知說什麼好,畢竟,他曾是自己的丈夫!
楚江童看看桌上的飯菜:“來吧,那些零嘴不管用,還是家常飯菜!”
飯畢,閻羅王和淳于蝶兒雙雙去了林子裡,他們道有不盡的千年離別之情……
眉月兒和楚江童回到畫室,更有說不完的話。
“那六隻旱魃不知是不是被炸死了?若真那樣,還好些!”
“不,赤毛旱魃會發瘋!當時,爲了逃出來,將一兜的火藥扔進了火中……”
“但願哥哥從此真正轉變過來,別再爲權勢不擇手段……”
楚江童長長的打個呵欠,眉月有句話一直沒說,直到此時,她才說道:“哥哥讓我代他謝謝你,若非你的拼死相救,他早已困死洞中!”
楚江童嘆一聲,無奈地搖搖頭:“那些白蝙蝠纔是我們的恩公,若不是它們死死纏住赤毛旱魃,我進不了洞室,更出不來啊!”
“這世間萬物,皆有情有義,無論陰世還是陽間,沒有爭殺該多好?”
赤毛旱魃一定不會善罷罷甘休,爲了別讓它因爲此事而大怒,自己只好這麼做,接下來的事,他誰也沒說。
第二天晚上,楚江童攜戟上了人狼峰,赤毛旱魃好像已經料到。
黑暗中的赤毛旱魃尤爲鎮定。
瘋狂的本性突然之間盡被收斂。其實,這更說明它並非屈服,恰恰是已經決定將楚江童的來與不來押爲一個賭注。
楚江童橫戟而立。
赤毛旱魃輕輕拍着手掌,聲音空曠:“楚江童,你終於來了!”
“赤毛旱魃,因爲我是楚江童,所以來了!”
“哈哈哈!你真聰明,感覺你是來向我道歉的!”赤毛旱魃向前一步。
“不是我聰明,是你正往眼前的深淵邁步,或者說你的主子將你當作頂極殺人武器。”
看到赤毛旱魃向前一步,他卻紋絲未動。
“楚江童,我的主子是誰?如果鄭袖尊重我的話,或許我會跟着她……”
“你的主子是誰,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只知道,無論是誰,無論它有多麼強大,只要悖行大道,最終的結局就是一堆或者一片屍體!”
“哼!楚江童,你以爲你是天下第一劍皇?有我在,你休想是第一!”
“哈哈哈,劍道的至高境界是不出劍而讓對手雙腿打顫,而我卻手中和心中皆有劍,連二流三流都算不上,更何談天下第一劍皇?你的暴炎陰氣,所達到的至高境界是隻看到兩輪紅色火球,而看不到你的身體,目前,你只煉到第三階,也不是天下第一,因此,我們都不必去爭天下第一!”楚江童朗聲說道。
赤毛旱魃雙拳攥緊,仰天長嚎——
楚江童安然立戟,毫無所懼。
赤毛旱魃低頭湊近他的臉,嗡嗡說道:“楚江童,過去我小瞧了你,看來,你今夜是回不了家了!呵呵呵,但願,你來之前已有所交代!”
楚江童眼睛一轉,六隻旱魃已經從四面八方而來,一個個握着拳頭,揉着手腕,看樣子,非得將自己撕成肉片不可!楚江童一動不動,將驌驦陰陽戟輕輕點了一下地面,滿不在乎。
“我既然今夜敢來,就沒再留戀明天早晨的日出,只要——你們別後悔!”
赤毛旱魃手一揮,衆旱魃立即止步看着它臉色。
“楚江童,如果我們殺了你,會如何?”
“你的暴炎陰氣將半途而廢,還有這六隻旱魃的屍體明天一早就會被掛在這樹枝上,直到風乾。噢——當然,你的屍體會風乾的慢一點!”
“嗚——”赤毛旱魃撿起一塊石頭,一拳打碎,瘋了一般竄去樹林子裡。過了一會兒,又乖乖地低頭慢騰騰地回來。
赤毛旱魃咬牙切齒地喊了一聲:“走——”
六隻旱魃呸呸呸,衝楚江童啐着唾沫離去。
楚江童沒有立即離去,而是故意坐了一會兒。
如果它們後悔了,自然避免不了一場惡戰;反之,就再賞一會兒這清寧的滿天星辰吧!
自己與旱魃的惡戰絕不會結束,只是暫時停止!
草房裡,喬閈恢復很快,幸虧有陌生女子的精心照顧。
看來,她應該懂得一些醫學知識。
楚江童拉住她的手:“謝謝你!”
陌生女子笑了。
夜裡,楚江童翻來覆去睡不着,一直期盼着知道陌生女子的地址,說不準她一直想回到家,回到親人身邊呢!
這時,畫案上一亮一亮的,起身一看,撿來的手機自動開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