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特殊的夜晚。
村子裡的狗吠聲尤爲瘋狂,擰成一團,撕咬了一會兒,漸漸稀落,好像追去了山間。
村裡人既恐怖又緊張,睡意全消,一遍遍摸挲着桌上這個神奇的銀錠——嘁嘁喳喳,猜測着它的市場價格與考古價值——這不是發財了嗎?天哪,發財啦!
燈光漸漸熄滅,但小心翼翼地議論聲中仍然潛藏着某種期待。
一片難以形容的寂靜,讓人們的情緒失去控制,戶裡的大門敞開着,誰也不願在深夜裡關上,這倒不是不擔心有賊光顧,而是恐怕那送寶之“人”沒法順利進入自家院子。
楚江童眉頭一皺:“不好,有點怪怪的……”
眉月兒望着他:“走,回村看看,是不是有點異常?”
他們悄悄摸回村子。
奶奶好像根本就沒聽見村子裡的變故,她的鼾聲總是那麼堅硬和執着,院子裡黑黑的。
楚江童挺放心,趕緊回家。
大門虛掩,院子裡的燈沒亮。
媽媽和奶奶一樣,睡得挺踏實,爸爸呢?
不在家!他會去了哪裡?難道——
楚江童去茅房裡看了看,沒人。
“眉月兒,爸爸不見了!”
他立即摸出手機,撥了幾次,都沒人接——手機在他的枕下嗚嗚震動。
媽媽被嚇了一跳,隨即拍一下旁邊的枕頭,被窩裡空空的、涼涼的——顯然他已經出去一段時間了。
難道,他被斗笠鬼抓去了不成?
頓時,楚江童出了一身冷汗,問題是,有些話絕不能跟媽媽說。
媽媽並不清楚夜裡發生了什麼,好象在夢中隱隱約約聽見過狗的瘋狂撕咬,這很正常,生活在古城邊,若沒有這種恐怖的聲音纔不正常呢!
“你爸爸昨夜起來過,也不知道他在鼓搗些什麼……”媽媽回憶了一會兒,目光一閃,肯定地說道。
楚江童慢慢踱出院子,一低頭,卻看見院子裡的臺階上,有一張紙!忙拿起來,啊!
上邊寫道: 楚江童,你最好早些投降!否則,我會一夜擄走一個村民!今夜,就先從你家開始!
啪嗒——
他摸出打火機,冷冷地將紙點燃,火光一顫一顫的,有種異樣的感覺!
這件事非同小可,自己和眉月兒的擔心即將應驗——鬼卒已經向自己開戰了!
白爪厲鬼是斗笠鬼卒們的頭領嗎?
這羣斗笠鬼卒是否還有更高的總指揮?爸爸又被誰擄去了?
媽的!
楚江童陷於痛苦的被動中。
可以想象,他們一時半會兒,不會拿爸爸怎麼樣,該怎麼去救出爸爸?
——數倍於己的敵人,一個個兇殘至極,自己怎麼戰勝他們?
最爲關鍵的問題,是他們已經將村裡人——糖化!天哪!村裡人怎麼分不清問題的本質呢?
想到爸爸——啊,難道他也是被利慾驅使而做了斗笠鬼的俘虜?
“眉月兒,我們必須要與斗笠鬼開戰,這一場交戰,必不可少,無論勝敗,沒有選擇,因爲,我們的周圍是一羣可惡的看客……”
“你是說,如果不打,他們就會趁機入侵?”
“是的!欲要阻止更多的鬼勢力量涌來,我必須打好這一仗,縱然粉身碎骨,也要拼死一戰,唯有如此,才能打出我們陽間人大義凜然的威風!讓那些蠢蠢欲動的陰謀者望而卻步……”
“好,這兩天,我們準備一下,做些必要的防禦設施!”
“眉月兒,你回山上,將草房周圍做好防禦,我也製作一些防禦武器!”
“兩日後見!”
“一言爲定!”
楚江童伸出寬大的手掌,握住眉月兒的纖柔玉手,眉月兒望着一臉執著地楚江童,激動地點點頭!這好像,要搞一次演習似的。
自從爸爸失蹤之後,楚江童故意沒有露面,他料到,斗笠鬼也該來找自己了,自己只要不出現,那些斗笠鬼就一定會沉不住氣。
第二天下午,天陰沉沉得,突然,一陣黑風吹過。
楚江童注目而待——
畫室裡悄悄走進來一個小斗笠鬼,他黃髮披肩,斗笠歪歪斜斜,目光青灰,手中握一把鬼頭大砍刀!
楚江童放鬆下來,一臉的毫不在乎,叼着菸斗,悠閒地作起畫來。
小斗笠鬼很警惕,四下裡搜尋一番,生怕有埋伏。
“好啦!我知道你來的目的,不過,我希望你回去告訴白爪厲鬼,如果他敢虐待我爸爸,日後定會讓他生不如死!”
小斗笠鬼冷笑幾聲:“最後期限是明天,如果你再不去贖他,也許就沒有機會了!”
“狗屁!還從來沒有一個鬼敢對老子這樣講話,今天,我先給你留個記號,省得以後不會說話!”
話音未落,嗖——
玄武霸天劍飛過去,在小斗笠鬼頭上旋轉一圈,把他嚇得慌忙低身抱頭,但已經晚了,一隻耳朵落於地上。
斗笠鬼卒慘叫着向山裡跑去。
其實這只是楚江童故意給白爪厲鬼的一點顏色看看,以此來表明自己不求和的決心與殺氣。
唯有如此,他們纔不敢動自己的老爸一根指頭。
如果自己乞求這個白爪厲鬼,可想而知,他不僅不會可憐自己,反而還極有可能會以老爸來要挾自己,那樣的話,自己很容易陷入被動。
晚上。
畫室的門突然哐啷一聲開了,隨後兩道白影颼颼——鑽進屋子!
啊!只見兩道白影在屋子裡飛轉了幾圈,擊打得牆上的畫幅沙沙直抖,好一會兒,才停下來,只見是兩個長相怪異的高個子大鬼,一個是着白袍,黑臉,眼明如鏡;另一個則是着藍袍,灰濛濛的臉,眼珠通紅,兩個鬼的手中各執一把S形彎刀。
楚江童正喝茶,聽音樂,倆鬼來了之後,楚江童連座兒也沒起,他就沒正眼看他們。當然,他們也不是沒見識過楚江童的功夫。他們靜靜地盯着楚江童的手,生怕他出手。
“我累了,要不的話,我還會留下你倆的耳朵,幸好沒把我的畫損壞……”楚江童淡淡地說。
倆鬼沉默不語。
楚江童又問道:“你們主子又有什麼吩咐?說說看!若是我愛聽的話就不傷你們,如果一個字‘扎’我耳朵,你們就留一隻腳在這!”
“楚江童,你爸爸他……”
“我爸爸他——沒事,哈哈哈,如果你們膽敢讓他受一點點委屈,就別怪我不客氣!”
“我們是說,你爸爸在那裡挺好的,讓他回來就是不肯回來,還是您去勸他吧!”
楚江童說:“胡說!敢騙我——劍刷地飛去,倆鬼卒前額上的頭髮被削去一片,像狗啃了一口似的!
“滾!回去告訴白爪厲鬼,別再來煩我!”
拉開門,讓倆斗笠鬼走了。
沒多大會兒,眉月兒來到。
“小童,我跟蹤過他們,白爪厲鬼在蛇蟲谷,爸爸不在那裡……”
“看來,這幫斗笠鬼果真在那裡住過,只是爸爸不知被他們關在哪裡?哎,眉月兒,山上做好防禦準備了嗎?”
“小童,應該沒什麼問題,只要老婆婆安全,我們就不用掛念,你做好防禦武器了?”
楚江童異常自信地點點頭:“眉月兒,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今夜,我有個計劃,如果沒猜錯的話,斗笠鬼卒會有一次行動!”
“你怎麼知道?”
“他們已經坐不住了,正想迫不及待地攻殺我——”楚江童含蓄的眼神中,向眉月兒傳達出一種自信與剛毅,“眉月兒,只要他們有這種心態,就不用害怕,我們一定能以少勝多,你的任務是保護村民……”
“小童,你不用擔心村民,他們目前應該沒有危險,再說,他們也不可能傷害我!”
“正好,我們可以利用他們的這個顧慮!”
雖然,眉月兒嘴上不明說,但她心裡明明白白,這羣斗笠鬼的背後是由誰指使。
喬閈——他借斗笠鬼之勢力,欲要滅掉楚江童。
要不,楚江童也不會說,此戰必須要打!而且要打出陽間人的氣勢——讓指使者看看陽間人的威勢!
深夜。
楚江童便和眉月兒悄悄躲在古城裡的樓頂,密切注視着通往村中的小路上。
等了好久,卻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
村子裡,幾乎家家戶戶都亮着燈——這可能是一種期待。
雖然楚仁貴失蹤了,可大家並沒有感覺到威脅,他們不認爲有‘人’會作惡。
正當楚江童和眉月兒準備離開時,田喬林家門前的巷子裡,閃過一道藍瑩瑩的光。
眉月兒睜大眼:“小童,快看——”
楚江童趕忙默默注視。
只見田喬林在巷子裡連蹦帶跳地追着那個藍瑩瑩的東西——
一隻藍光粼粼的玉兔兒。
玉兔兒非常靈活,一會兒跑一會兒跳,一會兒走一會兒停!
田喬林邊追邊自言自語:“來來來,小玉兔,寶貝兒,別跑了……”
但是,無論怎麼追都抓不住它。
楚江童猛地聯想到:爸爸,一定也有過如此的失蹤過程!
對!跟蹤田喬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