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唐拒絕了季辰的邀請,也謝過了季家的好心,但直言並未打算與任何人結伴同行。
雖只是第三次見江唐,但季辰自認爲還算了解對方,見其主意早定並非客套,便沒有額外勸說。
其他人見狀,也打消了上前相邀的念頭,畢竟連季家都被拒絕,足見望仙宗這位築基弟子是真有底氣獨自探查。
修行者講究順心而爲,也尊重他人意願,既然唐五有這樣的膽識獨自行事,人家宗門長輩都沒說什麼,旁人就更不會強求。
沒過太久,以裴元子爲首的數名元嬰真君嘗試過後,順利尋到節點薄弱處,合力打開了一條通道。
通道打開,他們也沒急着讓人進去,而是先往裡頭扔了一件狀如滿月的玉盤。
據裴元子所說,那是專門用來從秘境內部穩固空間,鎖定入口方位錨點的特殊法寶。
到時他們這些進入者,每人都會分發一片與玉盤同時煉製的同套玉葉,有玉葉在身,便不用擔心在秘境裡迷路,免得想出來時卻找不到正確的路。
所以,這一套東西對江唐她們這些進入者而言,等同於臨時秘鑰,試用過後,到時再根據實際情況調整優化,最終便能煉製出進出這處秘境的真正鑰匙。
“可以了!”
裴元子感應到扔入秘境裡的玉盤已經徹底激活,又讓人將玉葉分發下去,讓其他門派勢力的人輪流入內。
而他則把自家小祖師叔叫到了邊上,偷偷傳音交代道:“進去後切記安全至上,其他的都不重要。還有,在裡面若是碰上有人敢欺負你,千萬別客氣,把這些直接往他們身上砸就行!”
他直接塞給了江唐一堆殺傷性極強的符籙,還有各種用處的陣珠也沒少給,那財大氣粗的模樣不言而喻。
見狀,江唐也沒有客氣,謝過之後便全都收了起來。
雖然自己身上攻擊性符籙本就不少,但裴元子當衆給的卻是直接過了明路,哪怕沒明說一句話,但護短撐腰之意再明顯不過。
對其他人而言,這麼多符、陣還只是當着他們面給的,以望仙宗對這位唐五的重視,私底下給的好東西肯定就更多了。
況且飛林宗的教訓還擺在那裡呢,如今真沒誰敢再犯什麼蠢。
等人進得差不多後,江唐這才與裴元子點了點頭,而後毫不猶豫地踏了進去。
一步之間,光影交錯,周圍徹底變得不同起來。
江唐很快便發現自己與其他人正身處一處山谷中。
山谷不算太大,但同時容易他們一百來人卻也綽綽有餘。
他們正前方是四條看似一模一樣的岔路,這些路彷彿看不到盡頭,具體通向何方明顯只有走上去後才能知道。
而他們身後,倒是有一層極其明顯的結界波紋,按照手上還抓着的玉葉指引,正是他們最先進來的地方,也是他們隨時可以安全離開的出入口。
後有出口,前有四條完全不同的探查之路,何去何從,全憑各人選擇。
很顯然,這處新秘境的開局方式,對他們而言還算頗爲友好。
畢竟空間穩定、進來後也不會直接被分散開,更沒碰到什麼落地殺之類的,危險性便已經降低了大半。
“各位道友,我們先走一步,保重!”
九玄門的人率先行動,直接選了一條路走了。
見狀,其他人也紛紛有了行動,三三兩兩各自爲伍,朝着不同的路而去。
沒一會兒功夫,人便走得差不多了,很快這裡便只剩下了江唐與離安。
“時間有限,你怎麼還不上路?”
江唐並不想跟離安選同一條路,偏這人卻在用實際行動留到了最後。
“上路這個詞太不好聽,我不喜歡。”
離安朝江唐比了一個請的手勢:“我不着急,你先上路。”
江唐纔不管離安喜不喜歡,左右她並沒這種忌諱講究:“我也不着急,還是你先。”
“這是不想我跟你走同一條路?”
離安反問,同時自問自答:“那沒辦法,我特意留到現在,正是爲了跟你同行。”
準確而言,若不是算到江唐會來探這處秘境,離安壓根不會過來,畢竟這種地方對他沒什麼吸引力。
所以真正時間有限的並不是他,而是江唐。
見狀,江唐淡淡地看了離安一眼,什麼都沒再說。
既然說不通,那就沒必要再廢話,希望離安到時不要後悔這個決定。
她直接走上了離得最近的第四條道,也不管離安有沒有跟在後面。
曲徑通幽,一路走去彷彿沒有盡頭。
而實際上,在江唐與離安先後走上第四條道沒多久,兩人的身影便漸漸消失不見,只留空空蕩蕩的山路,四條無人的小道,交織着說不出來的蕭瑟與孤寂。
不知走了多久,等江唐終於意識到前方便應該是小路盡頭時,整個人已置身於一處白茫茫的雪域冰原。
一時間,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了兩目的白色,呼嘯的風雪更是讓寒意直入骨骼。
築基之後,江唐的身體素質早就有了質的飛躍,能夠讓她第一時間便凍得不行,可想而知這裡到底有多冷,早就已經超出了尋常冰雪嚴寒。
身上法衣只是望仙宗尋常內門弟子統一的配發,根本沒辦法替她抵下這種極不正常的寒冷。
見狀,江唐直接從隨身空間中取了一間火紅的披風圍上,直接將嚴寒擋在了披風之外,這才舒服了過來。
“我若是你,就不會用外物驅寒。”
離安不遠不近跟在江唐身邊,若有所指地道了一句。
江唐雖一直知道離安這人不安好心,不過卻也明白對方倒不至於在這種小事上說謊騙她。
看來,這裡的極寒情況明顯比較特殊,要麼必須讓身份儘快適應才能對接下來更爲有利,要麼用這裡的極寒環境來鍛鍊體魄,本身就是一種極佳的淬體方式。
所以不管怎麼說,此時凍一凍明顯纔是更好更正確的選擇。
合理分析後,江唐果斷又將那件火紅披風收了起來,重新讓自己完全暴露在風雪嚴寒中,只通過不斷運轉靈力抵禦。
“我還以爲你根本不會信我的話。” 見江唐如此聽勁,離安也有些驚訝。
畢竟這姑娘從來都不是好左右的,無論是當初在詭異副本里,還是如今在九州大陸,江唐對他說的話,明顯是一個字都沒信過,也不打算信的。
“我只是相信自己的分析與判斷,信我自己罷了。”
江唐是對離安百分百警覺戒備,但並不代表任何時候都得爲了否定而否定。
“以前你可不是這樣,不論我說什麼,你從來都不聽不信,不管不顧。”
離安搖了搖頭,早知道他剛纔就不提醒這麼一句了。
哪裡知道這突然間就轉了性子,還真就聽進去了。
聽離安又提到以前,江唐原本不打算嘲諷都忍不住嘲諷道:“但凡你以前說的話裡頭,有一句像今日這般於我真正有用的話,你便早該知道我這人從來不是不聽勸,只是不受騙!”
不得不說,離安這人是真的無恥,到了現在還拿她當傻子滿嘴鬼話連遍。
當初她就是知道這樣的存在壓根不可信,所以才索性不管不顧。
“你怎麼會這樣覺得?當初我對你說的那些,都是真正爲你好,爲你利益打算,哪裡沒用了?只不過是你自己太過固執迂腐,不願意聽從罷了,哪裡是我一句有用的話都不說。”
離安是真心不太理解江唐的腦回路,他當初許的種種好處都不是假的,偏偏這姑娘寧願跟他同歸於盡,也不肯試上一試。
“哦,那大概就是三觀不同,這種矛盾永遠無法化解。”
江唐也懶得多辯解,徑直道:“所以你甭管你還在打什麼主意,都沒用,左右我是不會如你的願,把我惹急了,也只會是跟以前一樣的處理方式。”
她甚至根本不在意離安到底想做什麼,反正無論何時何地都只會是同一句話,絕不會讓對方如意。
“無妨,如今不像當初,時間多得很,我不着急的,慢慢來遲早你會改變想法的。”
離安並沒什麼失望不失望的,畢竟他早就知道江唐是塊難啃的骨頭。
修真世界與當初截然不同,修士漫長的生命便註定江唐曾經在現代文明社會構建的三觀不會永恆不變。
時間這東西,纔是最好的磨刀石,沒有誰能夠逃得過去。
江唐沒有理會離安的話,而是徑直取了一塊留影石出,試着看能不能把這裡的具體地形地貌什麼的拍下來。
比起口述,實實在在的留影彙集比對之下才能繪製出更爲準確的秘境地圖。
可惜她試了好幾塊,發現都沒有反應。
大概是秘境裡有什麼影響到了,總之留影石在這裡頭明顯是失了效果。
如此一來,江唐也沒有再浪費時間,直接取出星盤,選了個方向,操縱星盤往雪山上空飛去。
她打算先探一下這片雪山冰原大致的面積與結構,把整體全貌弄得差不多後再從下方細處着手。
離安一眼便看明白了江唐的打算,難得沒有打擾。
只不過江唐走到哪裡,他也跟到哪裡,不遠不近的一直跟着,也不管江唐樂意不樂意,高興不高興。
而江唐,只要不打擾她,如今也直接將離安視爲無物。
坐着星盤,她在雪山冰原上方不斷飛行,一路飛去,才發現這裡面積大得驚人。
神識在這裡頭明顯比外面受到了不小壓制,頂多只能探到方圓一兩裡的範圍,這顯然不是江唐應有的水平。
更何況,不久之前,她纔在來的路上成功突破到了築基後期。
半個時辰、一個時辰……
江唐越飛越覺得情況不太對勁,總覺得自己像是在原地打轉。
可明明星盤定位並沒出現問題,甚至一路經過的地方也並不相同。
哪怕這裡全是雪山冰原,看上去都差不多,可實際上每一處還是有不小的差別。
可直覺還是在似有似無的提醒她哪裡不對勁。
她索性收起了神識,只用眼睛去看。
而這一看,問題頓時就顯現出來了。
江唐臉色微變,立馬停了下來,這才發現自己果然一直在同一片雪山中不斷盤旋打轉,這一個時辰壓根沒有飛出過這裡。
“沒想到竟會是你的神識在騙你?”
見江唐總算意識到問題在哪,離安這才嘴角含笑略帶幸災樂禍:“你要是再沒及時察覺,過一會兒我都要忍不住再提醒你了。”
誰曾想,聽到這話,江唐竟是沒有惱火,反倒心平氣和地說道:“之後若再有類似之事,你大可直接提醒,不必等這麼久。”
“……”
離安收起了嘴角的笑意,跟着飛了下去。
這雪山之中,明顯不適合飛得過高飛得過快,更不適合神識大開,從哪裡來,往哪裡去,一步一個腳印才能踏踏實實。
江唐顯然也明白過來,操縱星盤幾乎快要挨着地面慢慢飛行,邊走邊試驗着神識探出的安全範圍,包括自己飛行的高度以及速度,種種合一起,全都在不斷調整嘗試。
至於眼睛會不會再次受到欺騙,相信有了剛剛那句話後,離安就算不打算及時提醒她,也會提醒。
磨刀不誤砍柴功,真讓她光靠着兩條腿一步一個腳印的走,那麼這十天她估計就只能全搭在爬雪山過冰原的上,什麼都不用再幹了。
等江唐徹底搞定這裡的正確出行方式,已經是一刻鐘後了。
沒辦法快速丈量這裡的全貌,她索性直接放棄,轉而從其他方面下手收集此地最爲基本關鍵的信息。
比方如剛剛她試出來的最佳行走方式,有哪些忌諱,以及最爲重要的一點——如何利用雪山不同海拔高度的極寒環境淬體。
比起想知道這裡頭到底有哪些寶藏,江唐向來喜歡碰到什麼就先抓住什麼。
畢竟,她身上並沒有專門用來尋寶的靈獸或法器,自然沒啥挑剔的,碰到什麼算什麼。
當然,她這人運氣向來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