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源宗的宗主死的很突兀。
死的非常快。
快到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發現他已經死在了陳修遠的劍下。
滄源宗的修士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手中拿着兵刃,卻有些手足無措。
他們眼中曾經不可逾越的高山,就這樣塌了?
“這怎麼打?”
“要不算了,趕緊逃吧……”
有些滄源宗的修士已經止不住的渾身顫抖。
他們一個個面色蒼白,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自己這些人近乎傾巢出動,可還沒有開始打,自家的宗主先掛了。
這是什麼事!
“爲什麼會這樣?阻靈散不是長老們親自配置的嗎?”
“就是啊,怎麼對陳修遠一點用都沒有?”
“誰能告訴我,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滄源宗的修士們面露驚慌,六神無主。
山谷裡的數萬修士也都是被陳修遠的強大所震撼到了。
那可是聖境修士。
就這麼簡單被陳修遠殺了?
只不過,相比於滄源宗的修士,這數萬修士一個個心中振奮。
公子爺果然沒有任何事,他沒有中毒!
原本衆人頭上藏着的陰霾,一下子散去了,彷彿撥雲見日,都是看到了生的希望。
陳修遠只是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滄源宗宗主,便不再管他。
邁步向前走去。
滄源宗的修士突然恐懼到不行。
連聖境修爲的宗主都不是陳修遠的對手。
他們如何能與陳修遠作對?
這場戰鬥,從一開始就是不公平的。
一開始他們以爲這個不公平是針對陳修遠他們的,現在才發現,這個不公平居然是針對他們的。
一時間,滄源宗的修士都萌生出了退意。
腳下開始向後移動。
陳修遠往前走一步,他們便往後退一步。
整個場面看起來極爲壯觀。
白衣少年緩步前行。
他的面前,數千滄源宗的修士哆哆嗦嗦後退。
陳修遠眉頭一挑,手指併攏成劍。
這一動作,讓對面的滄源宗修士全都面色大變。
這是要動手了!
這些修士們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戰鬥慾望。
直接轉身就要逃跑。
就在這時。
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
“殺陳修遠者,爲滄源宗新任宗主,若臨陣逃跑,便休想得到解藥,一月之後,死活自負!”
這道聲音傳來,原本還想着逃跑的滄源宗修士一個個停下了腳步。
他們臉上都是憤怒和不甘心。
因爲從進入滄源宗的那一刻開始,每個人都被下了毒藥。
只有每月按時獲得解藥,他們才能繼續活在世間。
這個毒,整個道元大陸只有滄源宗自己能解。
若是解藥一旦斷供,他們也絕無繼續活下去的可能。
一開始這些修士想的都是,既然宗主都死了。
那麼他們回到宗門,或許還能想辦法從宗門當中找到解藥。
可剛纔的那道聲音已經很明確的告訴了他們。
今天要是離開這個地方,那麼解藥也休想得到。
陳修遠看出了他們的猶豫和不甘。
出聲說道:“若是棄暗投明,查明之前沒有大過者,我可以提供解藥,徹底解除你們身上的毒。”
數千修士,陳修遠並不想直接趕盡殺絕。
因爲要是動手,這數千修士當中肯定有錯殺的修士。
但他們這些人,也不會投降就沒事。
以前犯的錯,只要超過了底線,那麼該死照樣死。
只不過是給那些還沒有鑄成大錯的修士一個機會。
畢竟這兒裡面還有很多入道境的修士。
那些人剛剛踏上修道之路,就算是想犯罪,恐怕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和機會去幹些天怒人怨的事情。
只是陳修遠的這些話語,貌似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除了極少數的修士臉上出現了一抹猶豫之色,其餘的修士在聽到投降之後還需要覈查以前的事情,便沒有了任何的猶豫。
見狀,陳修遠也是心中一沉。
他覺得,一個宗門,淪落到要靠毒藥去控制自己門下的修士,那麼總有些修士是被逼迫的。
如今有了這個機會,這些修士就可以改過自新,重新獲得重生的機會。
可沒想到看他們的樣子,居然近乎所有人都做過連他們自己都知道不能被饒恕的事?
純粹只是有些不可置信,陳修遠多問了一句:“一個人也沒有?我真的能提供解藥,只要你沒有屠殺過普通人。”
他這次看着那些猶豫的修士,盯着他們的表情。
只是,陳修遠失望,他們的猶豫只是暫時的。
在聽到自己的第二句話後,臉上的猶豫也徹底消失了。
那就只能證明,他們並不是擔憂陳修遠能不能提供丹藥。
他們的擔憂,只是在考慮自己以前做的事能不能被陳修遠查出來,有沒有留下什麼痕跡。
輕嘆一口氣,陳修遠目光沉了下來。
數千的修士,沒有一個是乾淨的,這得禍害了多少普通人,才能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
念及此,心中再也沒有了一絲的仁慈。
對面,滄源宗的修士一個個握緊兵刃,直接衝向了陳修遠。
甚至有人喊着:“殺一個夠本,殺兩個就是賺了,殺啊!”
“陳修遠打不過,他身後的那些中了阻靈散的修士還不是待宰的羔羊,兄弟們,殺,殺完去屠城,發泄一下今天的鬱悶。”
“狗日的,今天要是活下來,老子就去把城裡那幾個娘們全都搶回來,當着他們男人的面發泄,幹他孃的!”
這些修士也是豁出去了。
既然退後是死,那就前衝,不論死活,也不管陳修遠。
只要能把山谷裡的那些修士殺了就行了。
殺的越多,他們就有越大的可能被暗中的人看中,出手救下來。
陳修遠目光微冷,看着這些修士。
就像是在看一羣螻蟻,叫囂着要殺了大象身後的那些虎豹豺狼。
“可笑,當真是可笑。”
陳修遠身形忽然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
滄源宗的修士見狀,只是微微一頓,便更加興奮的衝向了山谷裡的那些修士。
那數萬修士見狀,一個個臉色大變。
陳修遠是沒中毒,可他們中了啊。
現在一個個手無縛雞之力,就連健壯點的普通人怕是都比不上。
就算是人羣中還有一批修士沒有中毒。
可那麼多的滄源宗修士,憑几百人,如何攔得住。
只要讓他們衝過來一兩個,對於這些修士而言,都是一場根本不講道理的屠殺。
三百天網修士面面相覷。
自家公子爺突然消失,他們不知道現在應不應該動手。
不過也只是猶豫了片刻,立刻就有了決定。
山谷裡有數萬修士,豈能坐視他們被一羣蠅營狗苟之輩屠殺?
當下,天網的修士就打算衝到前面。
可下一刻,他們忽然愣住了。
山谷中的數萬修士也都愣住了。
因爲向着他們衝過來的數千滄源宗修士,一個個突然停留在了原地。
彷彿他們那裡的時間被禁錮,顯得極爲詭異。
緊接着,這些修士一個個青筋暴起,直接扔下了兵刃,大吼大叫起來,所有人的面容極爲痛苦,甚至有些猙獰和可怕。
鮮血從他們的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中滲了出來。
染紅了他們的衣服,染紅了他們身下的土地。
這些滄源宗的修士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的來回打滾。
有的修士感覺全身奇癢難耐,用手使勁的扣着自己的皮膚。
有的修士痙攣抽搐,口吐白沫,眼神迷離。
有的修士彷彿身上的每一寸皮膚,每一段骨頭,都在痛,鑽心的痛,無法想象的痛,甚至直接折斷了自己的四肢,才覺得稍微好受一點。
……
每個人的情況都不一樣。
衆人彷彿來到了地獄當中,面前的一幕極爲恐怖。
有不少山谷中的修士只是看着這些人的樣子,面色都開始發白。
這時候,陳修遠的身影從這些修士的身後顯現出來。
“既然天理不容,還要執迷不悟,那就痛苦的去死,也算是給你們犯下的罪行償還一點利息了。”
陳修遠平靜的說着。
地上的滄源宗修士已經沒有幾個人能夠聽得清他說什麼。
自身的痛苦來的太過突然,竟是直接衝潰了他們當中大部分人的理智。
能有意識的,早就已經因爲受不住痛苦而自殺。
剩下的近千修士,已經徹底瘋了。
連如何去死都不知道。
山谷中的修士,看向陳修遠,卻感覺在看着一頭惡魔。
不,陳修遠現在在他們心中的樣子,比傳說中魔族中的那些惡魔還要可怕。
雖然互爲敵人,不死不休,但如此痛苦的折磨人,還是讓他們心中感受到了由衷的害怕。
尤其是一個強大的修士,居然還會這種詭異的手段。
能讓人極爲痛苦的死去,甚至有些人連自殺都做不到,這種手段,簡直太恐怖了。
這是最讓這些修士無法接受的事情。
這一刻,這些修士心中都對陳修遠的手段感到了恐懼和害怕。
公子爺,有些可怕了。
陳修遠也看到了山谷中那些修士的樣子,甚至看見了天網成員爲他感到不忿的神情。
天網的成員倒是因爲極爲了解自家的公子爺,所以很清楚這不是公子爺會的手段,必然是滄源宗修士自身所中的毒被公子爺激發了。
要知道公子爺建立的行刑的牢房當中,可都是佈滿了灰塵,用都沒用過。
陳修遠輕笑一聲,懶得解釋。
只是,原先那道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
“果然不愧是最妖孽的天才,竟然能通過靈力的刺激,將他們身體中的毒性提前引出來,厲害!”
這句話,讓山谷內的修士都是面露恍然之色。
原來這不是公子爺的手段。
一時間,對於公子爺的誤解,讓他們都升起了一絲羞愧。
陳修遠沒有在乎他們的想法,眼睛微微眯起:“藏頭露尾,連現身都不敢嗎?”
“漠北很大,有的是機會見面,小娃娃何必急於今天。”
那道聲音似乎根本不在乎滄源宗修士的死活,語氣輕鬆,也根本不在乎今天事情的成敗。
陳修遠感覺有些奇怪,照理說滄源宗的修士今天應該是傾巢而動,就算有一些修士沒來,但這也絕對是滄源宗的主力了。
他就一點都不心疼?
“是不是感覺有些奇怪?老夫似乎不在乎他們的死活?”
陳修遠聞言,坦然點了點頭,說道:“確實,你們的宗主都死了,你也應該就是個長老吧,怎麼一點不擔心?難不成以爲今天我們活下來了,還能與滄源宗和平共處?”
這話說到了山谷中數萬修士的心坎上。
滄源宗敢對他們下殺手,還是以偷襲加下毒的方式。
這絕對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要是公平決鬥,生死那是各安天命,死活怪不得對方。
這樣的做法,等今天出了山谷,這些修士身後的勢力都不會答應,絕對會互相聯合,直接抹平滄源宗。
正好瓜分了滄源宗的一切。
那道聲音笑了起來:“宗主?只不過是個廢物罷了,要不是有老夫的扶持,他怎麼能坐的上今天的位置。”
“死了也好,省的浪費糧食。”
“至於其他人,呵呵,只要老夫活着,這樣的修士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倒是你,看來老夫還是小瞧了你們,只不過……”
話音微微一頓,繼續說道:“下次見面,可就不會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話音落下,便再沒有了任何的動靜。
陳修遠收回神識,這傢伙顯然是用了某種手段傳音。
本人根本就沒有來到這裡,顯然極爲謹慎小心。
陳修遠看了看地上像一羣蛆蟲一樣蠕動,痛苦不堪的滄源宗修士,厭惡的揮了揮手。
一道劍光閃過,將他們全部殺死。
下一刻,陳修遠的身形再次消失。
出現的時候,已經來到了山谷的後方。
那裡,公良羽、釋天風、百里明和方澤四人兩人主攻,直接殺進了滄源宗修士的人羣之中,手起刀落,無一合之敵。
兩人在後面防止有滄源宗的修士遺漏,殺入後方。
四人配合默契,有效的阻止了滄源宗的修士。
陳修遠這次沒有繼續說什麼。
滄源宗的修士,有一個算一個,全部殺了都不會有殺錯的。
手指併攏成劍,往前一揮。
劍光直接橫掃而出。
最前面攻入滄源宗修士人羣的釋天風和方澤忽然感受到後面一道強大的劍意出現,兩人急忙轉身,準備聯手禦敵。
可還沒來得及做什麼。
陳修遠的劍光便像長了眼睛一樣,直接繞開了兩人。
然後將其身後的所有滄源宗修士一劍斬殺。
沒有一個人逃出這道劍光。
看見是陳修遠出手,釋天風早就習慣了師尊的強大,絲毫不覺得驚奇。
但是卻讓方澤、公良羽和百里明三人眼皮狂跳。
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會拐彎的劍光。
做到這個地步,對於劍道的感悟和劍意的控制都得達到一個極爲恐怖的境地。
這就是陳修遠和他們之間的差距嗎?
至於山谷後方其他的修士,一直提着的心卻是終於落了下來。
“公子爺威武!”
“有公子爺在,什麼魑魅魍魎,居然還敢來送死!”
“滄源宗,既然老子這次活了下來,他們就別想安生。”
“對了,咱們去漠北,不是正好要經過滄源宗嗎?”
“是嗎?”
“沒錯沒錯,我也知道滄源宗的位置。”
“太好了,正好順絡過去,媽的,居然下毒,一點不講武德。”
“活膩味了,就讓我們送他們一程。”
“可是我們中的毒怎麼辦?”
“臥槽,差點忘了自己還中了毒,這怎麼辦?”
“方澤,他不是前面說不能解毒嗎?那時候應該是爲了出其不意,我們去問問他。”
“對對對,方公子可有好的解毒辦法?”
修士們失去了敵人的威脅,心頭一鬆,一個個開始大肆談論起來。
對於自身中的毒,自然是最爲關心的。
一個個修道到了如今的地步,若是被這毒毀了一身修爲,那簡直不可想象。
當然,衆人身爲修士,自然也能看的出來這個毒只是會暫時影響自身靈力的運轉,等毒性過了就沒事了。
但是這個毒性啥時候過去,衆人就沒底了。
萬一路上再遇上個其他的事情,沒有修爲傍身,像今天這樣生死由不得自己。
這種感覺太不好受了。
生死這種事,還得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好。
陳修遠站在半空中,看見方澤面露難色,便知道他沒有立刻解除毒性的辦法。
於是輕聲對着衆人說道:“不必擔心,這個毒性並不會傷及根本,休息一個時辰,專心運轉功法,毒性會自動消散,功法運轉的周天越多,毒性散的越快。”
“這期間,我們幾人親自爲你們護道,防止意外發生。”
“都開始解毒吧。”
有陳修遠說話,衆修士也放下了憂慮。
沒想到解毒的辦法竟然這麼簡單,只不過就是需要時間。
而滄源宗利用的也正好是這個時間差。
衆修士都開始盤膝而坐,不再說話,認真的運轉功法。
畢竟在外面,沒有修爲在身,總歸不是個事。
釋天風等人來到了陳修遠的身邊。
方澤對着陳修遠抱拳,感激的說道:“公子爺,多謝了。”
這是在感謝剛纔陳修遠給方澤解圍的事情。
陳修遠擺了擺手:“舉手之勞罷了,沒必要說謝,倒是你,原以爲你會將能解毒的事情直接說出來的……”
方澤摸了摸後腦,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其實,我還真是這樣打算的。”
說着,看向了公良羽。
“要不是公良公子傳音提醒,我可能真就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