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裙女子也是三重生境界的高手,更看得明白,那血珠之中的血氣,尚是一新一舊,處於更替時期,那新的血氣,正不斷翻滾,吸噬汲取舊的血氣,在血珠之中,逐漸熾熱起來。焚天劍,已經尋覓到新的主人。
紅裙女子看着肖與希,一般人是不可能讓焚天劍通靈的。
焚天劍中,至少也蘊含着相當於一重生境界的威力。
夜深,人靜。
二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蹲在牆角。
是周長弘和肖與希,他們手裡拿着鐵鍬,已經挖了一個坑。周長弘扔下鐵鍬,躡手躡腳去房間裡把一大堆法寶搬了出來,扔到坑裡。
肖與希奮力剷土下去,很快把法寶掩埋。
周長弘四周看看,琢磨琢磨,吮着手指說:“希哥,滄海桑田,白雲蒼狗,變幻莫測,天知道下次來的時候,這裡變成什麼樣子,還找不找得到這些法寶。要是留一個永遠也挪不走的記號就好了。”
周長弘擡頭看看夜空下的洪宇峰,看他的意思是想把那山峰搬過來壓住,做個永久的記號,相信就沒有人能夠改變位置了,不愁日後回來,辨認不出來。
肖與希說:“錢財乃是身外之物。”
周長弘眼珠子轉轉,突發奇想:“不如我們把法寶分給別人,我們一起玩的那些好夥伴一人一件,這麼多法寶,不就可以都帶走了。這樣到時候咱們想要回來了,就可以要回來。”
肖與希很吃驚地看着周長弘:“你瘋了!這些都是當世高手的兵器,被我們這些小孩子拿到,一出現,那還不立刻就被別有用心的惡人給謀殺害命了。就憑我們幾個,保護得了這些兵器嗎?不要到時候落一個人才兩空的下場,兵器也被搶了,人也被殺了。”
“那倒也是。”周長弘也醒悟過來,此事可不是開得玩笑的。他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不是希哥冷靜,他還沒有想到這上面來呢。未必是他笨蛋,而是太貪婪了,人一貪婪了,就容易出很嚴重的問題卻還自以爲是。
肖與希一瞪眼,說:“走吧,好睏。”
二個身影勾肩搭背,向房間裡走去。
時間不大,房間裡的燈光滅了。
竊竊私語聲卻很久不息。
“希哥,你說,京城是什麼樣的?”
“不知道。”
“難道你家不是在京城嗎?”
“不知道。”
“我們洪京真的是天宇王朝德皇的秘密城池?”
“不知道。”
“希哥,既然我們的後臺是天宇王朝,三皇之中的中原之皇,我們洪京暗中爲歷代德皇修煉長生不老之術,可是爲什麼沒有幾個真正的高手暗中保護洪京呢。要是有能飛的高手,無論如何也不會這樣不堪一擊的。”
“不知道。”
這個疑團,當那個紅裙女子,也就是茗音郡主出現的時候,就困擾着肖與希。
“希哥,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
“希哥,你死了。”
“不知道。”
“嘿嘿,嘿嘿,希哥真的傻了,連自己死沒死都不知道。”
“……”
第二天。
十幾輛馬車向天宇王朝的都城新京飛馳而去。
馬車上,都是在洪京事件中受害的孤兒。
周長弘和肖與希坐在最前頭一輛馬車上,二人中間擺着圍棋,正在下着。
周長弘執黑,又下錯一子,結果立即就被肖與希堵上一子,一條小龍即將被屠,要求悔一悔。
肖與希哼了一聲,知道小表弟是臭棋簍子,也就讓他悔。
周長弘嘿嘿直笑,可惜還沒有開心多久,就發現這次悔棋也是徒勞的,白白在自己下棋的品德上增添一次污點,無論怎麼挽救,那條小龍終究還是要斬,反而多搭進去一些,失去更多地盤,登時恨不能把棋盤掀翻。
周長弘眼珠子轉動,又開始了自己的老伎倆,那就是越下越慢,活活把大表哥給急死,到時候也沒有一個結局,直接吃晚飯了事,嘿嘿,也就不分輸贏了。
肖與希催促道:“好了,快下啊,別又來那一套,這回不會不了了之了,就算吃晚飯我也要讓你輸定了才吃,賴不掉的。”
周長弘哼哼說:“我說了要賴嗎?”
肖與希道:“一個人想賴,還要說嗎?看都看得出來。”
周長弘只好說:“要不我們還是下五子棋吧。圍棋不好玩,五子棋好玩。”
肖與希搖頭,說:“五子棋是幼童才玩的,我纔不玩。”
周長弘掩嘴打個哈欠,突然變得神秘起來,挪了幾下,繞過棋盤,坐到肖與希身邊,低聲說:“希哥,咱們藏起來的那些法寶,怎麼處理?”
肖與希說:“我是無所謂,反正我有這把寶劍就足夠了。至於你嘛,隨便囉。”
周長弘摸了摸身上,那甲骨狀的東西牢牢插在那裡。只怕誰也想不到,幾千年來多少高手爲之瘋狂的《神錄》和《仙錄》,此時此刻正在周長弘的懷裡躺着。
隨即周長弘漫不經心地說:“希哥,你說洪京,真的是天宇王朝的秘密據點,咱們都是天宇王朝的臣民,洪京那麼多人,都受歷朝歷代的德皇派遣,修煉長生不老之術?”
肖與希搖搖頭,說:“天知道。”
周長弘回憶起以前看到過的一些情景,好像洪京城確實不像表面那樣與世無爭,經常會有一些奇怪的礦石運送到這裡,偶爾還會有一些奇怪的人物來了又走了。
不管那麼多了,反正洪京已經毀滅,那裡成爲真正的廢城,就連唯一值得稱道的祥和之氣都沒有了。周長弘掀開車簾,張望了一下,馬車已經走出了山脈,行駛在寬敞平坦的官道上。
不知道京城是什麼樣的,一定很繁華。周長弘內心有些亢奮起來。
當看到那茗音郡主冷冰冰的眸子射出幾道寒光,幾乎把人冰凍,周長弘趕緊縮了回來。
茗音郡主之所以這樣做,是擔心稟賦優異的肖與希,被這個混沌的小子給污染了。
想着茗音郡主的冰冷,周長弘吐吐舌頭。
希哥也不去管周長弘的怪樣子,早就習以爲常。
黃昏,車隊已經走出了洪天山脈,道路不再崎嶇難行。
找了個平坦寬闊的地頭,車隊停下來稍事休息。
茗音郡主每個少年都發了一粒“神氣丹”,既可以補充身體所須,又能夠給這些少年築基,一舉兩得。這“神氣丹”雖然算不上靈丹妙藥,卻是尋常練功時非常有用的輔助藥物,而且數量不少,相比那些存世不過幾粒的重大丹丸來,其實這數量大的“神氣丹”,反而更有用場。
茗音郡主發到周長弘這裡時,幾乎想直接跳過去,實在不想給他一粒,不過畢竟是一朝郡主,心中再怎麼不快,臉上也表現出來,卻不會把事情做那麼絕,怏怏不樂給了周長弘一粒,然後趕緊跳過去。
周長弘還沒有來得及說一聲:“郡主姐姐你真好啊。”
茗音郡主已經撇下週長弘,早就到旁邊去了。
周長弘心中更痛。
茗音郡主偷偷還多給肖與希一粒。
肖與希臉頓時紅了,早看到茗音郡主給別的少年都是一粒,到他這裡就成了二粒了,雖然感到一種不公平待遇的羞臊,卻也機靈,這種場合下也只有吃這個啞巴便宜,要不然茗音郡主下不了臺的。
茗音郡主笑着看肖與希的臉紅。她以爲肖與希是因爲她的格外照顧,而幸福得臉紅,卻不知道洪京少年一向公平競爭,從來沒有這種開小竈的情況,因此發生這種事情,感覺是不合理的,所以臉紅。
旁邊周長弘卻是酸不溜秋起來,看希歌和茗音郡主毫不親熱,親熱到臉紅脖子粗的程度。他還不知道希哥其實是害臊成這個樣子的。
茗音郡主每個少年都發了一粒“神氣丹”,然後聲音清脆地說:“這是神氣丹,你們一口嚥下去,不要咀嚼,然後喝一口水,慢慢就不餓了。更重要的是,神氣丹可以爲你們培養身體環境,大有好處。”
少年們歡呼起來。
周長弘卻是一臉沉悶,他倒不稀罕什麼身體環境了,慶元先生直接讓他成了神仙,這些凡俗丹藥對他來說算得了什麼。他只是痛苦於茗音郡主對他和希哥的二重態度。
周長弘深深審問自己:你和希哥有這麼大差別嗎?說起來,你比希哥帥,說起來,你比希哥年輕,說起來,你比希哥機靈,可是爲什麼……
周長弘百思不得其解,什麼也懶得去想了,把手中圓丹扔到口裡,一口把“神氣丹”吃了下去。
像這樣的“神氣丹”,對肖與希他們這些少年來說,是非常有價值的,可是周長弘吃下去,可是一點用處都沒有,塞個牙縫都不夠。
別的少年吃過“神氣丹”之後,果然都格外安靜下來,是飽了的樣子。
唯獨周長弘像烏鴉一樣聒噪。
“好餓噢,我要吃烤雞。”周長弘捂着肚子,忍不住說。
茗音郡主還以爲周長弘故意搗亂,當時就是冷笑幾聲。
周長弘又嚷:“我真的很餓啊,我要吃烤雞,沒有烤雞,幾碗米飯也可以的,就算幾隻大饅頭也可以,將就一下。”
茗音郡主厲聲說:“你給我閉嘴。”
周長弘再不敢吱聲了。
茗音郡主在給少年們發“神氣丹”時,順便也再次分析了一下這些少年的根質,心中更加歡喜,肖與希是其中最優異的,而這些少年,都非常不錯,必定能夠成爲王朝的高手。
只有周長弘,是其中最沒有用的。茗音郡主估計,以周長弘的這份資質,將來恐怕就是當個太監。假如上戰場的話,也就是個小卒,肯定死很慘。
當初那個把周長弘從牀上揪出來的白裙女子,看被訓斥之後的周長弘一臉哭喪,竟有些心軟,幽幽笑了起來,走過來,說:“喂,小子,你吃了一粒神氣丹,不是真的肚子還餓吧。好了,不要鬧了,你看別人都乖乖的。要是孤單的話,姐姐講故事你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