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在坤寧宮被擋了回來?”
沒過一會兒,高公公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回來覆命,他伺候皇上四十年了,說真的,還從來沒有碰這麼大的灰。
尤其是皇上登基之後,在皇宮大內,高公公就是皇上的替身。擋住他,等於擋住了帝架。
“皇后敢把你擋回來,她想做什麼?好!好!好得很……反了,都反了!”姒錚是怒火沖天,猛的一掌站起身。
“朕親自去!”
“皇后娘娘駕到——”
突然,外面傳來了太監的報唱聲,讓姒錚剛剛跨出去的步伐又收了回來。
御書房被推開,身着鳳冠霞披的皇后雍容華貴的一步步踏進御書房。
看着面前化爲粉末的書桌,皇后緩緩的蹲下,“臣妾參見皇上,什麼事讓皇上發這麼大的脾氣?”
“呵……”姒錚頓覺荒謬,發出淡淡的一聲冷笑,“皇后啊……朕真沒想到你的演技竟然如此出色。朕爲何動怒,你不知道麼?”
說着姒錚伸出手指着一旁的高公公,“他方纔連坤寧宮的門都進不去,他進不去,就是朕也進不去。皇后,你予以何爲?”
“皇上請息怒,臣妾正要來請見皇上,所以纔沒讓高公公進坤寧宮。”
“朕要見的不是你,雀兒呢?讓他來見朕!”
“雀兒不在宮中……”
姒錚眼睛微微眯起,迫人的寒意瞬間透射而出。
“雀兒不在宮裡?他在哪?”
“臣妾也不知。”
“雀兒要做什麼你總該知道吧?”姒錚一字一頓,幾乎從牙縫裡擠出的一句話喝道。
“臣妾知道……臣妾也正想問皇上。是臣妾立身不正,還是雀兒德行有缺?若雀兒真的德行有缺,才智有缺,臣妾無話可說。
雀兒是臣妾所出的唯一皇子,用民間的說法,那是嫡子。爲何,雀兒連機會都沒有,至始至終都沒有?”
“哈哈哈……哈哈哈……”姒錚頓時仰天大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就因爲這個理由,你就要謀反?你們就要謀反?
哈哈哈……真是朕的好妻子,朕的好皇后。雀兒是朕的皇子,但其他皇子也是朕的骨肉,朕傳位何人,需要經過你的同意?需要經過雀兒的同意?”
“臣妾從未想過謀反,也從未行過謀反之事。臣妾要說,至始至終臣妾都不知情,皇上信麼?”
“你覺得朕會信?”姒錚的眼神如此的冰冷,曾經的溫柔,也在這圖窮匕見的一瞬間煙消雲散。
“皇上不信臣妾,臣妾也無可奈何。臣妾來此,本就是來隨皇上生死與共的。臣妾就在這裡,皇上要殺要刮都是臣妾罪有應得,臣妾無怨。
但臣妾已經和雀兒說了,皇上活着,臣妾活着,皇上若去,臣妾絕不獨活。”
“這個時候,你就收起這幅嘴臉吧。雀兒出宮,是爲了與他招攬的那些叛逆一起舉事麼?呵呵呵……真是無知無畏。
若不是陸卿發現他的密謀,他怕是還要謀劃許久吧?陰謀之所以是陰謀,就是不能大白於天下,一旦被戳破,就是再無用處。
朕就在這裡,朕就在這裡等着他,朕倒要看看,他憑什麼奪走朕的江山!”
“轟——”
突然,遠處傳來了一陣轟鳴,彷彿雷聲滾滾一般。
校西空場。
二十多座巨大的金字塔將空場填滿,遠遠望去,彷彿是從地底深處長出來的大山,彷彿遠古顯明鬼斧神工的傑作。
金字塔落地,天地一片寂靜。
天空白雲蒼狗,狂風瘋狂的催動着白雲向遠處掠去。突然,寂靜的校西空場之中出現了一道身影。
一個滿臉猙獰怨恨的少年,艱難的來到一座金字塔的跟前,而後縱身一躍,跳上金字塔的塔尖。
二十幾座金字塔,排列成規整方正的圖案,從天空俯視,則會發現這個圖案實則是一枚銘文。
“父王,兒臣不是輸不起,兒臣也不是不能接受失敗。但兒臣不能接受,連開始都沒開始,我就輸了。
憑什麼?我纔是你的嫡子,我纔是母后的親生。我纔是最名正言順的……憑什麼?”
七皇子的表情無比的扭曲,就像是磕了藥之後的猙獰。抄出腰間的匕首,劃開手腕,鮮血如噴泉一般奔涌出來。
“父皇,你別怪我……我只是拿回我應得的……這些都是我應得的……最多……我不殺你了……我讓你做太上皇。”
鮮血灑落在金字塔的塔尖,最上面的一塊通體潔白,如白玉一般的巨大石磚突然間發出咔咔咔的聲響。
一道道細密的裂紋裂開,一陣狂風略過,白玉彷彿化作麪粉一般消散,留下了一朵漆黑的蓮臺。
蓮臺緩緩的張開,天空突然間昏暗了下來。
不知何時,烏雲已經遮蔽了天空。
姒雀的視野突然變得朦朧扭曲,眼前化作無盡的黑暗。
深邃的黑暗中,傳出一聲聲滴答滴答的滴水聲。姒雀驚恐的打量着四周,一片黑暗,除了滴答的滴水聲再也看不到一切,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突然,水花四濺的聲音響起,一個森幽的聲音出現在他的身後,“你終於來找我了……我等你很久了。”
姒雀猛然回頭,一個一身黑袍,容貌與自己一般無二的人出現在姒雀的身後。
“我不想找你的……你是魔……”姒雀下意識的倒退一步。
“別傻了,我就是你呀,我怎麼會是魔呢?”
“不,你不是!你是冥皇聖子……你不是我……你只是冥皇從我身上抽去的魂魄。”
“但我還是你,不是麼?既然下定決心了就不要反悔……不過你既然到了這裡,就算想反悔也已經沒用了。”
說着,黑衣姒雀突然一把抓住姒雀,兩人貼的那麼的近。
“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你的魂魄從來沒有被抽走過,只是被打散了。如果真的被抽走魂魄,就算有獸魂也無濟於事。”
姒雀的瞳孔猛地放大,驚恐的想要掙扎卻發現身體已經無法動彈了。
“你……那你……是誰?”
“我啊……我其實是你的孿生兄弟啊。可惜,在母后孕育我們的時候,你竟然把我吞噬了……你在孃胎裡的時候就已經吃人了,吃的還是自己的同胞兄弟。你比我,更像魔。”
說完,突然一口咬在姒雀的脖子上。
姒雀痛苦的面容扭曲了起來,發出了淒厲的慘叫。但無論姒雀怎麼掙扎,緊緊咬住自己的人彷彿是一臺虎鉗一般。
而後,眼睜睜的看着他撕扯着自己的靈魂,大快朵頤。
直到將姒雀的靈魂全部吞下,黑衣姒雀心滿意足的打了一個飽嗝。
“你吃我一次,我也吃你一次,兄弟,我們扯平了。”
轟——
突然間,天空的烏雲中電弧閃動,一道雷霆從雲層中劈落,狠狠的轟向金字塔巔的姒雀。
以此同時,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的姒雀猛然間睜開眼睛。睜開的眼眶之中,一片漆黑。
雷霆轟的一聲落在姒雀的頭頂,電弧如洪水一般肆虐。
“天劫?”
身受雷霆的轟擊,但姒雀的臉上卻沒有露出半點痛苦的表情。反而有些享受這雷霆的沖刷。
姒雀的眉心,突然亮起一枚冥文,漆黑,深沉,卻又充滿着不明覺厲的玄奧。緩緩的擡起手,一道黑光衝向天空。
“轟——”
匯聚在一起的雷雲轟然間破碎,瞬息間,雷霆消散。
非通過刻苦的修煉,非經過天道的同意而驟然間得到超乎與其應得的力量,天劫就會降臨。
但並不是每一次天劫都能將突然出現的異類抹除。當黑衣姒雀吞噬掉姒雀靈魂的時候,冥皇聖子以這種合法的姿態降臨在世間。身上刻有冥皇的祝福,就算是天道也不能將其抹除。
天上的雲層彷彿被墨色暈染,比起方纔的烏雲更加的黑。如果之前只是烏雲密佈的話,那麼現在的天空就如夜幕降臨。京城的各處,甚至已經升起了燈火。
“怎麼回事?”皇宮之中,御書房內,姒崢驚懼的站起身,大步來到門外望着蒼穹。
他是大禹的帝皇,是神州的主人。所以冥冥中,他能得到一些天道的示警。
這個天黑,是不詳。甚至,他感應到天空的烏雲之中,孕育着可怕的邪惡氣息。
“難道是雀兒?他能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父皇!”伴隨着聲音,姒麟出現在姒崢的身邊。
“你怎麼一身戎裝?”姒崢看着身着鎧甲的姒麟,眉頭一皺不悅的說到。
“方纔玄天府來報,校西空場,突然降臨二十多座金字塔,看似是占星城的墓場。而且,眼下的動靜絕非尋常,兒臣打算親率大內密探和玄天衛前往探查。”
“胡鬧,你是大禹儲君,怎麼可以以身犯險?陸笙呢?他在哪怎麼還不回來?”
到了這個時候,姒崢下意識的想起了陸笙,在他的心底,只要陸笙在,所有的疑惑都會有一個答案的。
“以兒臣對陸笙的瞭解,如果他能出現的話這個時候早就出現了。之所以不出現只有一個理由,他來不了。”
姒麟的話,讓姒崢的心頓時咯噔一下。
“無量天尊——”
一聲道號響起,天空中突然飄下朵朵霞光,霞光之中,一個鬚髮全白的老道士手執拂塵緩緩的從天空飄落。
“貧道紫玉,見過陛下。”
“紫玉?您是紫玉真人?”姒麟驚喜的叫到,他可是聽陸笙說過。紫玉真人,乃是道庭玄宗的宗主。
“正是貧道,貧道受夫子之請,特來助大禹一臂之力,咦?陸大人呢?他怎麼不在?”
“我們也不知道陸笙去了哪裡,敢問真人,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冥皇聖子,降臨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