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沈凌說,陸笙還真忘了。不過休沐日對陸笙似乎並沒有什麼意義。只要陸笙想,天天可以是休沐日。
每年的二月到五月,相容寺的香火一直是最旺盛的。因爲從二月開始,相容寺的後院桃花,櫻花,銀華花都會相繼盛開。吸引了大批的文人墨客和善男信女。
而每隔三年,相容寺都會有一個高峰值。
因爲三年一次的科舉,會讓無數進京趕考的士子慕名前來。來相容寺結識一下京城的大家閨秀,或者結識一下好基友,順便求個籤拜個佛,保佑這次考個好成績。
陸笙換了一身素雅的外袍,出來後惹得沈凌很不是滋味。當年,這身風騷的裝扮是沈凌的最愛,靠着這張臉和一身切合的白衣,不知迷倒了多少純情少女。
而現在,十二年過去了,當年的小鮮肉已經變成了老臘肉。雖然依舊儒雅帥氣,但也不再是當年的沈公子而是變成了現在的沈大叔。
可同樣是過了十二年,陸笙竟然還是當年年輕的模樣,這就讓沈凌不能忍了。
當年沈凌的才華比不上陸笙就用顏值碾壓,而現在,卻無情的被陸笙用年輕碾壓。天道好輪迴,劇情翻轉啊。
陸笙和沈凌的這對組合來到相容寺,絲毫沒有顯得突兀,尤其是融入往來的文人墨客羣中,更是如雪花飄落梅林一般不見。
在山腳下,不出意料的遇到了五皇子姒宇。沈凌爲了給陸笙和姒宇增進感情,那可謂是煞費苦心了。
但顯然,兩個人對彼此都不是很來電,僅僅一個點頭,話也是不多。就是沈凌嘴巴很是不得閒。
“陸笙,我記得十二年前我帶着你跑遍了京城的各大遊玩之所,唯獨沒帶你來相容寺。”
“那是我死活不應,考試沒幾天了,還有很多功課沒溫習,哪裡能到處遊山玩水?可能這就是我金榜題名而你名落孫山的原因吧。”
“少來,那是老頭子將我的名字抹去了,否則就算不是登天榜,甲榜上必有我的名字。”
三人說話間,來到了相容寺的大雄寶殿。
此刻的大雄寶殿中擠滿了人,一尊巨大的佛陀位於大雄寶殿的正東,在大雄寶殿的四周一圈,也全部是金燦燦的佛陀。多數佛陀陸笙也叫不出名字。每一個佛陀面前,都排着隊的跪着善男信女。
突然,沈凌和姒宇都齊齊的頓住了腳步,眼神都看向一處。哪裡是解籤之說,一個鬚眉全白的老和尚正在老神在在的解着籤。
姒宇和沈凌齊齊向老和尚走去,陸笙微微遲疑也跟了上去。等老和尚解完籤,姒宇和沈凌整齊劃一的躬身叩拜,“見過法相大師!”
此人,便是相容寺的主持方丈法相禪師?陸笙暗道。
“是五殿下和南陵王啊,來寺裡遊玩?”法相禪師眉目非常慈善,就這張笑容給人一種無法描述的信任感。
“是,法相大師身體可還硬朗?”
“硬朗,硬朗!殿下王爺,還有後面的是陸公爺吧?這裡人多,我們去禪院說說話吧。”
五皇子扶着法相禪師站起身,沈凌幫着收攤。陸笙看着這一幕眼中精芒閃動。這法相禪師在陸笙看來境界應該很高,但奇怪的是他的身體確實沒有半點修爲。
能被超凡入聖之境的陸笙稱之爲很高的,那就是很高。可沒有半點修爲怎麼會有這麼高的武道境界?
陸笙苦笑的搖了搖頭,職業病有些嚴重了。
進入後面的禪院,陸笙竟然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法海禪師就這麼坐在兩棵櫻花樹下,明明還沒到櫻花盛開的季節,但這兩株櫻花樹竟然開出了絢麗的櫻花。
櫻花如雨落,飄在法海禪師的身上。雪白的袈裟,在這櫻花雨中唯美至極。
“法海禪師怎麼會在此?”
“法海師弟半個月前就已經來了,說是要領悟生命的真諦,在櫻花樹下已經閉關參悟十天了,不知何時才能參悟透。”
一行四人來到法相的禪室之中,三人就跪坐在蒲團之上。
“大師稱法海爲師弟,大師也是大日佛宗弟子?”陸笙好奇的問道。
“阿彌陀佛,貧僧的師傅陸大人應該熟知,便是空絕禪師。”
“原來是他,失敬失敬!”
“師傅爲了鎮壓黑煞虎,不惜涅槃化作金身,當初貧僧若有此魄力,也不止於此了……罪過,罪過!”
“此話何意?”陸笙疑惑的問道。
“大師不必自責!”沈凌低沉的勸誡到,“若非當年大師拼死相救,我和五皇子殿下怕是早已經死了。大師已經盡力了。”
“罪過罪過!”
“我聽沈凌說過,在三十六年前你們有過一劫?法相大師就是因爲當年之事而一生修爲盡廢的麼?”
“果然瞞不過陸大人,但貧僧的一身武功不是被當年那個魔教妖邪所廢,而是自廢的。當年,魔教妖邪趁宸妃娘娘生產,竟然企圖加害五皇子。
雖然貧僧保住了五皇子,但長樂公主卻因此受了驚嚇而難產,最終不幸離世。終究還是因爲貧僧的無能,這番因果,確實該算在貧僧的頭上。”
四人追懷往昔,又聊着家常。漸漸的,陸笙算是明白了其中的因果。
三十六年前,宸妃娘娘和長樂公主相約來相容寺進香祈福。但卻沒想到出了意外,兩人竟然雙雙提前生產。
之後法相禪師連忙清退了所有香客,並急忙通知還是皇子的姒崢和沈若需。
兩人趕到之後初步判斷宸妃娘娘和長樂公主是遭受了暗算,這才促使了早產。法相當時嚴陣以待,以求能護兩位母子平安,但不想在五皇子降生之後還是被對方偷襲得手,抱走了剛剛出生的五皇子。
法相連忙去追,之後法相雖然成功帶回了五皇子,但長樂公主因爲受到驚嚇,生下沈凌之後不久就氣絕而亡。
但三十六年前的罪魁禍首,到現在也沒有找到。時隔這麼多年,兇手恐怕永遠都不可能找到了。
聽着沈凌和五皇子與法相禪師聊家常,陸笙感覺無聊所以告罪一聲要提前離開。沈凌也很想走,但被姒宇一把摁住了。
陸笙離開禪院之後長長的吐了一口濁氣,一開始沒看出來,現在才知道法相爲啥要帶他們去禪室說話。原來法相這老和尚的話匣子一旦打開,根本就合不攏啊。
同樣的事,能夠從不同的角度把它講三遍。可能和尚平時打坐唸經習慣了,說話也和唸經一樣。
避開香客衆多的各個佛院,陸笙轉而來到了後院之中。前院是善男信女拜佛進香的地方,而後院則是給遊客瀏覽觀光的地方。
河邊桃花相繼盛開,幾隻野鴨從池塘中游過。雖然已經二月天,但三月纔是桃花茂盛的季節。這個時候遊相容寺,早了一些。
遠處幾個書生學子以文會友,是不是的傳來兩句商業互吹。此情此景,倒讓陸笙回想起了十二年前。
當年的自己應該也如對面的人一般,嘴裡說着兄臺高,心裡想的啥玩意。
突然,陸笙嘴角微微勾起,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當年的稚子如今已經長成翩翩少年了,十年了,你還好麼?成湘!
不過陸笙並沒有上前,既不想打攪到遠處的那一份寧靜,同時心底也沒有什麼把握。十年前,成湘才十歲。十年,對有些人不過是多了些經歷,而對一個孩子卻是半生。
人的半生就是從懵懂無知到成年,那段時間留下了最多的記憶。剩下的,可能就是成年到老死,很多記憶明明過去很久,卻彷彿就在昨天。
陸笙移開視線,看着眼前的一副大地回暖的景象。
“成兄,那我先來了……寺外桃花三兩枝!”
“回春水暖……鴨先知!”
“好!蔞高漫漫蘆芽短。成兄,成兄!你看什麼呢?”
此刻的成湘眼前的所見的卻是不遠處站在河岸邊舉目眺望的身影。依舊是當年的模樣,十年來竟然未變過。
當年,自己還只在他的腰間吧……老師,學生來了,十年之約,學生一直銘記在心不敢忘卻。
心念想到此處,成湘的眼眶紅了。
“一襲白衣,隨風舞,縹緲恍若畫中仙!”成湘身後的學子也注意到了陸笙,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這位公子是何人?如此風采我等豈能不知?成湘,不知可有意去結交一番……”
話還沒落地,成湘突然大步向前抱去。
“哎,就算要結交也不用這麼急不可耐吧?不怕唐突了對方?”身後幾人叫道,也是跟了過來。
“老師……老師!弟子成湘,拜見老師!”
成湘來到陸笙身後,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下撲通一聲拜倒在地。
陸笙嘴角微微勾起,淡淡的微笑迷倒衆生。默默的轉過身,看着滿臉激動的成湘虛扶,“成湘,十年了,你可好。”
“弟子很好,師傅走後,我娘受到了很多照顧,弟子這些年一直不敢忘記老師的教誨,發奮讀書。縣試,府試都是第一名,就是州試的時候惜敗於蘇州許世安只拿了個第二,請老子訓斥。”
呵呵……學問未必有多少長進,這裝逼倒是天生就會。老師我當年還沒拿過前五呢……
“不錯!這次新科,與你相約正好十年。”
“是!”
“恩,這些年武功也沒有荒廢,什麼時候破先天的?”
“兩年前。”
“雖慢了點,但也算不錯了,新科考試放平常心就好,勿急,勿燥,爲國選士,不在文采而在策論。回去多研究研究我大禹如今的時政弊政,可能要考。”
“多謝老師提點!”
“你們玩吧,我不用你陪,希望再過數月,我們能同殿爲臣。”說着,陸笙轉身向別處走去。